鳴鏑風雲錄 正文 第十九回 寶石環中藏詭計 水簾洞里斗魔頭

作者 ︰ 梁羽生

公孫璞冷冷說道︰「化血刀乃是邪派毒功即使練得高明之極又有什麼值得夸耀?令

徒想是以己度人晚輩尚未至于如此淺薄!」

濮陽堅仗著有師父撐腰怒道︰「你分明是看不起我的功夫如今在我師父面前卻不敢

認麼?哼你何不干脆說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公孫璞道︰「你自己說出來也是一樣不過你好像還不怎樣懂得我的意思以至把我

當時說的言語曲解了。我說我所看不起的只是仗著這種毒功害人練得又尚未到家便即

沾沾自喜之輩!並非僅僅指你們師徒而言。」言下之意其實即是把西門牧野也包括在內了。

西門牧野冷笑道︰「你看不起化血刀的功夫那你又為何要練?「公孫璞道︰「只因世

上有人練了這種毒功害人自也少不得要有人懂得以毒攻毒!」

西門牧野大怒道︰「我正是要練了這種毒功害人你就來以毒攻毒吧!且看看是誰練的

到家?」呼的一掌拍出掌風中有著淡淡的一股血腥氣味雖然不很濃烈卻是令人欲嘔。

公孫璞心頭微凜「這老魔的化血刀果然是已經練到了第八重功力似乎尚在我之上。」

公孫璞也是練到了第八重雙掌一交西門牧野身形一晃公孫璞斜退三步。西門牧野掌心

微感麻癢公孫璞卻已是一條手臂麻木不靈。原來雖然是同樣的練到了第八重但西門牧野

有四五十年的功力自是比公孫璞深厚得多「化血刀」的毒質全憑內力出公孫璞中的

毒也就較重了。

但公孫璞也有個有利的條件他自小即受「化血刀」的毒害醫好之後身體自然而然

的有了一種抗毒的功能他練的又是正宗的內功心法雖然不及對方深厚卻比對方純正得

多是以他的手臂只是麻木一時轉瞬便即消失。西門牧野卻必須運功抗毒方能阻止掌心

所受的毒質向上蔓延。

西門牧野見公孫璞竟似毫無中毒的跡象不禁大大吃驚︰「這小子的化血刀果然是比我

高明好在他的內力尚未能充分揮否則我只怕是必敗無疑了。」西門牧野是個武學的大

行家看出了雙方優劣所在之後立即采取戰決的戰術向公孫璞頻頻猛撲!

不知不覺斗到百招開外公孫璞大汗淋灕但仍可以支持得住這一來不由得雙方都

是暗暗叫苦各自心驚。西門牧野想道︰「今日我若殺不了這小子他日這小子必會成為我

的克星。」公孫璞則在想道︰「宮錦雲不知是否尚在韓家這老魔頭如此厲害但願他不要

來找我才好。」抬眼一看只見斜陽如血暮靄蒼茫已是黃昏時分了。

公孫璞哪里知道宮錦雲此際與他只是一水之隔但在這蒼茫暮靄之中卻另有一雙男女

到了韓家。

這一雙男女就是奚玉帆和奚玉瑾這兩兄妹了。

那天晚上奚玉瑾的「九天回陽百花酒」給宮錦雲搶去心中自是十分氣惱但追之不

上亦是無可奈何。她失了「九天回陽百花酒」還不打緊這酒雖然難得她懂得釀酒之法

至多花兩年功夫還可重釀最最令她氣惱的是︰失了這「九天回陽百花酒」可就影響了她

此行的計劃了。

要知她是準備把這「九天回陽百花酒」送給韓大維替他醫好修羅陰煞功的寒毒的。韓

大維倘若受了她的恩惠縱然仍是不免要對谷嘯風退婚之事憤怒但當他知道谷嘯風的移情

別戀那個女子就是奚玉瑾的時候想來他也不便怎樣作了。

可是現在「九天回陽百花酒」給人搶去這個計劃登時就成了泡影谷嘯風早已趕往

韓家退婚哪還能等得她兩年之後重釀此酒?

但雖然如此他們兩兄妹還是不能不按照原來的計劃前往洛陽「谷郎為我退婚他此

去韓家是禍是福我總得與他分擔。」奚玉瑾心想。

她的哥哥奚玉帆則又另有—番心事他知道妹妹要為他撮合姻緣他對韓佩瑛也是好生

敬佩口里雖然不敢說出來心中也是希望這段姻緣能夠撮合的。但如今妹妹原定的計劃已

成泡影谷嘯風的退婚之事不知能否成功他自也不免有點患得患失忐忑不安了。「久聞

韓老頭兒性情剛正嫉惡如仇如果他不允谷兄退婚谷兄又不肯要韓小姐韓小姐可怎麼

辦呢?我又怎麼辦呢?」想至此處不禁又暗自覺得有點羞愧「我盼望谷嘯風退婚成功

是為了妹妹呢還是為了自己?為了妹妹?猶自情有可原為了自己謀奪人妻那可就大大

不對了。其實谷兄和韓小姐結合那也是—段大好姻緣。我為妹妹著想也該為韓小姐著想

才對。若然只是希望谷嘯風退婚成功如果韓小姐因此傷心欲絕那又有什麼好?我這一番

心事豈不也等于是幸災樂禍了麼?」

兩兄妹各懷心事在暮靄蒼茫之中來到韓家見了韓家的景象都是不禁大吃一驚。

他們暗進了被焚毀的那片瓦礫場幾堆黃土駭然入目。奚玉帆道︰「看這情形只怕

韓家已是遭了仇人的毒手!」

奚玉瑾道︰「不知嘯風和佩瑛已經來過了沒有?」韓家所生的事情是完全出乎意料之

外的她一路擔心谷嘯風見著了韓大維不知韓大維會如何對待他如今則是擔心谷嘯風適

逢其會踫上了韓大維的仇家了。

奚玉帆道︰「既然來到那就進去看一看吧。」奚玉瑾道︰「好我在這里住過待我

帶路。咱們先去看看佩英的香閨。」

韓佩瑛房間里那一爐沉香屑尚未熄滅奚玉瑾踏進庭院便隱隱聞得從窗戶中透出的一

股幽香。

奚玉瑾又驚又喜叫道︰「佩瑛你回來了!」听不到回答不禁又是大奇︰「在這房

間里的難道還會是別的人麼?」

她與韓佩瑛曾同住數月之久知道韓佩瑛有這個習慣臨睡之前或者靜坐之時必定要

點一爐沉香屑的心里想道︰「別的人絕不會跑到她的房間里點起沉香想必是佩瑛來過

但現在已經走了。」當下在窗口一張里面果然不見人。

奚玉瑾道︰「這是我和韓小姐住過的房間哥哥你要不要進來看看?」奚玉帆面上一

紅說道︰「恐怕不大好吧?」奚玉瑾笑道︰「你太拘謹了怕什麼呢?如果將來……」奚

玉帆正色道︰「妹妹不許胡說!你別忘了韓小姐現在還是谷嘯風的未婚妻!」

奚玉帆的意思是對朋友的妻子應該尊重听進妹妹的耳朵卻變成了對她的諷刺。奚玉

瑾不禁黯然心里想道︰「不錯谷郎現在退婚尚未成功世事難料誰也不知將來會怎麼

樣我也不好想得太如意了。」

奚玉帆話出了口覺無意之中刺傷了妹妹連忙安慰她道︰「你不用擔憂嘯風是個

說—不二的人他不會對你負心的。」

奚玉瑾勉強笑道︰「誰擔憂了?我只是怕你擔憂。不過說正經話這房間里好像有點

異樣韓小姐既然不在里面你進去也是無妨。幫忙我看一看吧說不定會現什麼線索。」

妹妹這麼說奚玉帆倒是不能不進去了進去一看只見被褥凌亂那是剛才給任天吾

亂翻谷嘯風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床前水漬未干印有兩只鞋印一大一小十分明顯是

一男一女的鞋印。這是谷嘯風剛才潑的那一盆水造成的。

奚玉瑾不覺心里起疑︰「這男子又是誰呢?難道難道……唉我不應該這樣想嘯風

怎會背著我又與佩瑛勾搭佩瑛也不是那樣的人。」正自胡思亂想忽听得哥哥說道「好

像有人來了。」

兩人走出房門一看只見一個相貌威嚴的青衣老者已經踏進庭院正在叫道︰「嘯風

嘯風!」

奚玉帆怔了一怔正要問他是誰這老者先說道︰「你們是百花谷奚家的玉帆和玉瑾兩

兄妹吧?嘯風已經走了麼?」

奚玉帆詫道︰「請問老丈高姓大名怎的會知道我們的名字?」

青衣老者微笑道︰「老朽任天吾正是谷嘯風的舅父。」原來他是從丐幫分舵趕回來的。

丐幫幫主6昆侖因見谷嘯風遲遲未到恐怕他有意外是以叫任天吾回來看看。

奚玉瑾怔了一怔說道︰「久仰任老前輩大名卻不知老前輩原來就是嘯風的舅父。」

任天吾忽牆伸出中指向庭院中的一棵佛手樹戳去指法快如閃電一伸一縮便即收

回只見樹身上已現出七個小孔都是指頭般大小當然是給他的指力戳穿的了。奚玉瑾和

她哥哥都不禁吃了一驚看得出他是以指代劍使出了一種極上乘的劍法。

任天吾微笑道︰「這是我家的七修劍法嘯風早已得他母親傳授想必你們也見過吧?」

奚玉瑾不敢再有懷疑當下兄妹二人連忙以參見長輩的禮節與任天吾重新見過了禮。

任天吾哈哈笑道︰「不必客氣奚姑娘你和嘯風的事情老朽也是早知道的了你們是幾

時到的?」

奚玉瑾面上一紅說道︰「我們是剛剛到的還未找著嘯風任老前輩想必是已經來過

這兒的了?」

任天吾道︰「我是今日上午到的而且就是在這間房間里和嘯風甥兒會面的。」

奚玉瑾得知消息又喜又惱心里想道︰「原來那個男子果然就是嘯風。怪不得他的舅

父會找到這里。」當下說道︰「任老先生我們正有許多疑問想向你老請教。」任天吾道︰

「好那咱們就進去淡談。你們在這間房間可是覺有什麼不對麼?」

任天吾老于世故一看他們的神色已經猜到了幾分心知奚玉瑾定是在吃韓佩瑛的無

名醋了。

宮錦雲是在任天吾離開房間之後才給谷嘯風現的是以任天吾重回這間房間看見

了女子的足印也是頗為詫異︰「原來那臭丫頭躲在家中我出去之後他們二人方才私會

糟糕倘若當真如此我在她家的舉動豈不是要讓這臭丫頭知道了。」像奚玉瑾一樣任

天吾也以為這個女子必是韓佩瑛無疑。

心念未已只听得奚玉瑾已經問道︰「任老前輩可曾見著韓小姐麼?她和嘯風是不是在

一起的?」

任天吾計上心來故意嘆了口氣說道︰「奚姑娘你是聰明人嘯風進了這間房間

不是為了與他的未婚妻私會還是為誰?唉我也曾勸過嘯風的他偏偏不肯听我的話。一

個男子三心二意他是我的甥兒我也要為他抱愧了!」

任天吾真不愧是老奸巨滑奚玉瑾問他是否見著韓佩瑛與谷嘯風同在一起他沒有說

「是」也沒有說「否」只是責備谷嘯風不該三心二意同時又用反問的語氣問奚玉瑾︰

「嘯風進了這間房間不是為了與他未婚妻私會又是為誰?」這樣的答復比直說「親跟看

見」更有效力更能達到挑撥和離間的目的但又不落把柄即使將來三面對質他可以把

那句反問的說話說成是他的猜測谷嘯風也不能指責他是說謊因為他並沒有說是「親眼

看見」嘛何況涉及男女私情之事每一方面都會感到難以為情的照常理而論也絕無三

面對質的可能。

但這番說話在奚家兄妹听來卻不啻是證實了谷嘯風是在韓佩瑛的香閨與她幽會了。

奚玉瑾不禁心中一陣酸痛暗自想道︰「怪不得不見他們想必是因為他們的幽會給舅

父撞破不好意思故而跑了真想不到嘯風竟然是這樣的負心漢子一面與我海誓山盟

一面卻又與佩瑛暗中勾搭。」

奚玉帆呆了半晌心里很為妹妹難過但卻說道︰「韓小姐本來是嘯風的未婚妻他們

兩人就是在閨房相會也沒有值得非議其實嘯風若是和韓小姐成婚那也是一件美事瑾

妹你和韓小姐是好朋友你也該為她慶幸啊!」他說這話一方面是替妹妹開解—方面

是為妹妹掩飾一方面卻也是自己替自己開解。

奚玉瑾卻比哥哥精細得多忽地想起︰「任天吾何以不贊同嘯風娶佩瑛呢?他和韓大維

即使不是好朋友也總是有交情的;相反和我們奚家卻是素無來往何以他要偏袒我呢?」

任天吾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意說道︰「我並非對韓姑娘抱有成見我不願意甥兒與韓家

聯婚那完全是為了韓大維的緣故!」

奚玉瑾道︰「對了我正想向任老前輩請教韓家究竟是生了什麼事情?」奚玉帆則

是驚疑不定說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韓大維他他不是好人?」

任天吾嘆了口氣說道︰「這真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韓大維

確實是個私通蒙古韃子的奸細!」

此言一出奚家兄妹都是大吃一驚同聲說道;「韓大維確是奸細?這這怎麼會!」

任天吾道;「他家的事情就正是他布下的圈套叫別人以為他是遇上仇家的。丐幫的6

幫主已經現了他私通韃子的鐵證了。」當下將他和6昆侖說過的那番說話重新對奚氏兄

妹說了一遍並說出了在那老僕手里現的半封密信如今正是在丐幫的手上。

任天吾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向以方正不苟聞名何況他又拖了一個丐幫幫主6昆侖做

「陪證」這樣一說出來奚玉帆、奚玉瑾這兩兄妹就是不敢相信也得相信了!

奚玉帆呆了半晌說道︰「這真是想不到的事不過—一」任天吾已知他要說什麼立

即便打斷他的話頭說道︰「韓小姐是否父女同心老朽並無所知不敢妄加揣測。但韓大

維既然是那樣的人老朽身為嘯風的舅父自是不願他與韓家再有任何關系。可惜他不知怎

的本來說是要來退婚的見了韓小姐之後卻又把持不定了。他不肯听從老朽之勸那也

是無可如何!但老朽卻想勸勸你們——」奚玉瑾談淡說道︰「勸我們什麼?」任天吾道︰

「听說你們要把九天回剛百花酒送給韓大維這灑不送也罷。」

奚玉瑾苦笑道︰「現在是要送也不能了那一壇九天回陽百花灑早已在途中給人搶去。」

任天吾怔了一怔道︰「是什麼人搶去的?」心想奚家兄妹武功不弱能夠在他們手上搶了

東西的定非尋常之輩。

奚玉帆道︰「是兩個年紀和我們不相上下的少年慚愧得很我們至今尚未知道他們的

來歷。」

任天吾听說是兩個少年頗感意外當下說道︰「既然如此你們似乎也不必在韓家久

留了。」

奚玉帆心里想道︰「這位任老前輩大約不會騙我們的谷嘯風和韓小姐既已重歸于好

即使找得著他那也沒有什麼意思了。見著他們我可以為他們慶幸只怕妹妹難免傷心。」

思念及此不覺黯然說道︰「妹妹任老前輩說得不錯咱們還是走吧。」

奚玉瑾尚在沉思任天吾又道︰「你們可有什麼別的事情麼?」奚玉帆道︰「並無別事

只是離家日久我們也想回去了。」

任天吾道︰「若是沒有緊要的事情老朽倒想請奚少俠暫緩歸期。」奚玉帆道︰「不知

老前輩有何差遣?」任天吾道︰「不是我的事情是丐幫有件大事老朽代6幫主挽留兩位

幫幫他的忙。」

奚玉帆道︰「丐幫有事晚輩理當效勞。但卻不知是否力之能及?」任天吾道︰「丐幫

要給義軍送一批軍餉須得多有幾個高手幫忙押運韃子指日即將攻到洛陽此地也得有人

幫忙守城。這兩件大事都是有性命之憂的誰也不敢說一定可以成功不過是盡力而為罷了。

奚少俠願不願意舍身幫忙老朽不敢勉強!」

奚玉帆給他一激不禁熱血沸騰說道︰「晚輩雖然本領不濟為國赴難卻也不敢後

人。只要6幫主許我執遍隨鐙晚輩豈辭赴場蹈火?就煩任老前輩給我們兄妹引見吧。」

奚玉瑾忽道︰「哥哥這是正事你去我不阻攔但我卻想回家。」奚玉瑾忽然說要回

家奚玉帆不禁人感意外心想︰「妹妹—向不是怕事之人難道她是受不起這次的打擊

以致心灰意冷了?」

奚玉瑾道「若在平時有周二和小鳳在家我自是放心得下但如今戰火已起雖未

波及江南亦已人心動蕩隨時都可能有大小亂事生。百花谷之役咱們又得罪了不少各

路好漢雖說後來有佩瑛露面風波暫告平靜但這梁子卻是未曾化解的。難保沒有哪一位

在咱們手里吃過虧的好漢趁咱們不在又到百花谷來找麻煩。哥哥你這一去不知什麼時

候才能回來家中總得有人料理我看還是讓我回去的好也免得你在外擔憂。」

這番活說得合情合理奚玉帆不禁心頭酸楚想道︰「不錯我此去是否能夠活著回來

實未可料奚家也總得留下一個人。」于是說道︰「好那你就回去吧有你看守老家我

更可以安心報國。」

任天吾安排下的圈套只釣得哥哥上釣不免有點失望但一想︰「天下女子沒有哪個

是不吃醋的這位奚姑娘料想是決不能和那臭丫頭和好的了。她回楊州去看守老家當然也

不會重來更不必怕她壞了我的大事。」任天吾雖是老奸巨滑但也不敢太著痕跡奚玉帆

既然同意了妹妹回家他也只好不再說了當下兄妹分手哥哥跟著任天吾走妹妹自行回

家。

奚玉瑾在看不見哥哥的背影之後暗自說道︰「哥哥我不是存心說謊的但在這老家

伙面前我卻不能實話實說。為了嘯風我只好如此請你不要怪我。」她估量任天吾是看

不見她的行蹤了于是繞個圈子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原來她並不是真的要回家的。

原來這兩兄妹的性格頗有不同奚玉帆忠厚老實奚玉瑾卻是精明能干而且工于心

計。她不是不信任天吾的說話但卻不是完全相信她想谷嘯風不惜為了她力抗群豪又當

著金刀雷飄的面說過要到韓家退婚他如何還能與韓佩瑛勾搭?即使他真的這樣不要臉韓

佩瑛的為人她是知道的韓佩瑛也決不會如此下賤!因此她心里自思︰「縱然他是在佩瑛

的香閨與她相會內中也一定是別有因由。決不會是那老家伙所想象的男女幽會。我千里迢

迢來到此處見不著谷郎怎能輕易回家?不我一定要查明真相免得遺憾終生。」

按下奚玉瑾不說且說谷嘯風和宮錦雲在山上找不著公孫璞谷嘯風—看天色已晚說

道︰「前面已無去路咱們還是回韓家等他吧。」心里則在想道︰「這個時候玉瑾只怕也

已經到了韓家了?」

宮錦雲無可如何只好跟他回去一路走一路叫︰「公孫大哥公孫大哥!」可憐公孫

璞此時正在瀑布後面和西門牧野作舍生忘死的惡斗瀑布聲若雷鳴哪里听得見她的叫喊?

宮錦雲听不見有回答的聲音失望之情溢于辭色。

谷嘯風安慰她道︰「你的朋友武功很高大約不會出什麼事的多半是下山去了。天色

已晚這里既然找不著他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谷嘯風不催她走還好一催她走宮錦雲不覺動了小性子忽地冷冷說道︰「是啊天

色已晚你那位奚姑娘想必也應該到了韓家了?你是在惦記著她吧?」

谷嘯風給她說中心事怔了一怔未及回答宮錦雲的說話又似炒豆般的爆了出來︰

「我知道那位奚姑娘是你的心上人你急著見她你自己回去!」

谷嘯風給她一輪搶白又是尷尬又是有點羞愧心里想道︰「這位公孫大哥想必也是

她的意中人將心比心怪不得她—定要找見了他才能放心了。」

宮錦雲見谷嘯風默然不語倒是有點不好童思說道︰「我這個人是直性子心里藏不

著話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沖撞了你你莫見怪。」谷嘯風仍然不說話宮錦雲急道︰

「你不是在惱我吧?咦你好像在想些什麼!」

谷嘯風忽地拍起頭來說道︰「不錯我想起來了你跟我來我和你去找公孫大哥!」

宮錦雲又驚又喜連忙問道︰「你想起了什麼了?」谷嘯風跑得飛快說道︰「若是我

的猜測不錯準能找著你的公孫大哥咱們還是見了他再說吧。」

宮錦雲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听他說得好像是很有把握只好跟著他跑。谷嘯風

朝著回頭路跑跑到那瀑布底下停下腳步。

原來谷嘯風忽然想起那一次他失足跌落山澗一叫救命那個女人就出來救他。這是

十多年前的事情那個女人想必就是宮錦雲今日所遇的那個老婆婆了。這條瀑布又是山澗的

水源山上並無房屋那老婆婆當年能夠一听到他叫救命就出來救他後來見她朝著瀑布

所在的高處走去那麼除非是瀑布後面別有洞天否則她藏身何處?

宮錦雲卻是大為詫異說道︰「怎麼你又回到這里來了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谷嘯

風道︰「貴友的大名是……」宮錦雲道︰「他名叫公孫璞怎麼?」谷嘯風默運玄功猛地

叫道︰「公孫璞出來吧!你的朋友宮小姐在瀑布外面等你!」

且說公孫璞在里面和西門牧野舍死忘生的惡斗幸虧公孫璞的身體有抗毒功能這才能

夠連接了西門牧野的十幾招「化血刀」未受傷害但西門牧野的功力比他高得多在西門牧

野的強攻猛撲之下公孫璞漸漸感到氣力不加難以支持了。

西門牧野冷笑道︰「你年紀輕輕居然也練到第八重的功夫想必你是公孫奇的孽種了?

哼你是公孫奇的孽種我就決不能容你再活!」

西門牧野口中說話身形已似旋風般的疾撲過去狠下殺手!

只听得「嗤」的一聲公孫璞身穿的—件藍布長衫給西門牧野撕去了一幅但他想要

抓碎公孫璞的琵琶骨卻也未能如願。公孫璞背著—把雨傘遮掩著琵琶骨的位置西門牧

野的指尖已經觸及那把雨傘不知怎的竟然抓它不破。

按說以西門牧野的指力一兩寸厚的木板他的指力也可以洞穿何況一把雨傘?如今

竟然抓不進去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說時遲那時快公孫璞斜身一閃轉了一個圈圈已是把雨傘拿在手中繞到了西門

牧野的側面大怒喝道︰「不錯我的爹爹不是好人但你這老賊偷了他的東西還要罵他

你比我的爹爹更為無恥!」拿起雨傘當作劍使一招「大漠狐煙」筆直的就向西門牧野

的虎口刺去。

兒子承認老子不是好人這是十分少有的事西門牧野哈哈笑道︰「你把我比作你的老

子好那你就給我磕頭吧我倒可以收你做個干兒。哈哈哼嚇!豈有此理兒子打

起老子來了!」原來他笑聲未絕那把雨傘鋒利的尖端已經指到了他的脈門西門牧野不知

厲害掌鋒斜偏向雨傘擊去公孫璞倏地將劍法變為棍法「卜」的在他手腕上打了一下。

西門牧野的一掌未能打斷雨傘反而給雨傘打個著饒是他有一身橫練的功夫這一下

也打得他的腕骨痛如刀割急切間一條右臂幾乎舉不起來禁不著破口大罵。

原來公孫璞這把雨傘正是—件十分厲害的奇門兵器看起來好似一把普通的雨傘那支

傘骨卻是「玄鐵」鑄造的。玄鐵似鐵非鐵是一種稀有的金屬比同樣體積的鐵要重十倍。

雨傘的質料也是似布非布而是用天蠶絲做成的其色灰暗看起來好像粗布韌力之強

卻是任何質料都不能與之相比!尋常的刀劍也不能將它割穿想要將它撕破那是更辦不

到的了。這把雨傘本來是公孫璞的祖父公孫隱少年時候所用的兵器只因公孫隱的兒子公孫

奇行事不端公孫隱沒有傳給兒子他見孫兒品性純樸是以不傳子而傳孫。

這把雨傘拿來當作兵器可以兼有長劍、判官筆和齊眉棍三種兵器的功能撐開來還可

以抵擋暗器。西門牧野哪想得到一把毫不起眼的雨傘竟然是武林中的一種異寶這就冷不

防的吃了大虧。

可是西門牧野幾十年的功力也端的是非同小可給玄鐵傘骨打了一下雖然痛如刀割

腕骨卻沒有碎而且不過片刻就恢復過來又能揮動自如了。但在他一臂失靈的這片刻之間

卻給公孫璞搶了先手反守為攻。

公孫璞喝道︰「含血噴人自污其口!」鐵傘舉起一招「李廣射石」平刺出去這

是判官筆的筆法在蒼茫暮色之中探穴尖尋穴道一招之內遍襲西門牧野的七處大穴

居然是又狠又準。西門牧野雙袖齊揮剎那間身移步換只听得「嗤嗤」聲響兩邊衣袖都

穿了幾個小孔。但公孫璞以鐵傘刺來的那股力道卻也給他的衣袖輕輕一拂就卸去了一半。

公孫璞這一招殺手沒有刺傷對方暗暗叫了一聲「可惜!」心里想道「這老賊功力

遠勝于我只有使用險招攻他個措手不及或許還有取勝的機會!」當下一捏劍訣倒持

傘柄以快捷無倫的手法迅即又把雨傘變成了長劍使用唰唰唰連環三劍劍劍指向對方

的要害。

西門牧野已知鐵傘的厲害不敢硬接只能使出卸力化勁的上乘內功雙袖揮舞間中

夾著幾記劈空掌的掌力抵御對方的猛攻。公孫璞一口氣疾攻了十數招西門牧野東躲西竄

接連退了十幾步!

西門牧野的大徒弟濮陽堅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轉眼間只見師父的兩條衣袖已是化作了

片片蝴蝶露出了光禿禿的手臂了。濮陽堅顫聲說道「師父我我回去請、請朱九穆出

來好不好?」原來他以為師父就要敗在公孫璞的手下生怕公孫璞殺得性起殃及池魚想

找個藉口逃避。

西門牧野氣得七竅生煙哼了一聲斥道︰「你以為師父斗不過這小子嗎?哼你在這

里給我丟臉還不夠還要在外人面前給我丟臉?你這貪生怕死的混帳東西你怕死就給我滾

開!」

濮陽堅嚇得慌了糊里糊涂只道師父是準他去請朱九穆叫他「滾開」就是默許的

意思于是連忙說道︰「是弟子遵命滾開!」抱頭鼠竄朝著山上那座石屋跑去。

西門牧野大怒道︰「混蛋你跑去哪里給我滾下來!」濮陽堅道︰「師父你不是叫

我上去的嗎?」西門牧野喝道;「滾下來!」

濮陽堅不敢便即下來回頭一看一看之下登時就似吃了一顆定心丸原來在這片刻

之間雙方的攻守之勢已是轉過來了只見西門牧野掌劈指戳公孫璞揮舞雨傘給他迫到

了離身八尺之外無法與他近身搏斗。

濮陽堅大喜道︰「師父你老人家真是神功無敵徒兒在這里給你老人家助威!」立即

拍起師父的馬屁來坐在高處的一塊大石上給師父大聲喝彩。

公孫璞氣力不加不由得暗暗叫苦。原來他打錯了算盤想要趁著搶了先手的機會急

攻以求取勝卻不知這正是西門牧野求之不得的事情。倘若他仗著玄鐵寶傘穩守的話西門

牧野沒有他的抗毒本能那時誰能支持更久可就是未定之數了。

激斗之中公孫璞幾乎喘不過氣來暗暗叫苦。但西門牧野也並不好受他的抗毒功力

不如公孫璞在雙方互以「化血刀」的毒功劈了十數「刀」之後西門牧野只覺胸口的煩悶

之感越來越甚心知若是不能早些結束這場搏斗的話只怕就是勝了自己也得大病一場。

另外西門牧野還有一層顧慮他是個想做天下武林盟主的人對方只不過是個後世小

子莫說是不能勝得對方就是給對方抵擋到一百招開外自己方能取勝這也是大失面子

之事。西門牧野心想道︰「幸虧朱九穆沒有看見若是給他看見剛才的情景只怕他是—定

要看輕我了但打得久了他總會聞聲出來的我必須在他未曾出來之前趕快將這小子打

才行!」

西門牧野急于求勝當下牙根一咬不惜消耗真力同時使出了他偷練成功的桑家兩大

毒功左掌是「化血刀」右掌是「腐骨掌」左掌掌心鮮紅如血一掌劈出腥風撲鼻;

右掌掌心黑漆如墨一掌劈出腐臭的氣味燻人欲嘔公孫璞幸虧本身有抗毒的功力不至于

便即昏倒但也必須運氣抵御越來越

是感到難以支持了。

忽听得有個聲音叫道︰「公孫璞出來吧!你的朋友在瀑布外面等你!」那條瀑布從高

山上沖擊而下轟轟響若雷鳴。

公孫璞初時只似隱約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那人接連叫了二遍公孫璞方始把他說的這

兩句話听得完全不由得又驚又喜心里想道︰「這個人不知是誰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功造

詣。縱然比不上西門牧野這老魔頭倒也可以做我一個很好的幫手了。但我卻怎樣擺月兌得了

這老魔頭的纏斗沖出瀑布去呢?」又想︰「他所說的宮小姐想必就是與我同行的那個宮

錦雲了。原來‘他’果然是女扮男裝。」

這聲音西門牧野也听到了不由得吃了—驚心里想道︰「據朱九穆說昨天他在韓家

踫到韓大維的女婿居然不畏他的修羅陰煞功莫非來的就是此人?听說韓大維的女婿名叫

谷嘯風他的父親谷若虛在生之時乃是與韓大維齊名的一代大俠若然真的是谷嘯風來了

給他們二人聯手只怕我就難取勝了。」著急之下連連施展殺手。公孫璞更是給他迫得透

不過氣來。

就在此時有一個青袍老者從山坡上的小徑走出來。濮陽堅—見大喜叫道︰「朱老

前輩來啦!」濮陽堅的功力比師父差褥得遠他還未曾听到谷嘯風在外面呼喊的聲音。

朱九穆抬頭向公孫璞望去「哼」了一聲冷笑說道︰「原來又是你這小子!」接著叫

道︰「西門老兄這小子當真有點邪門你要不要歇歇待我替你走幾招!」

在朱九穆倒是一番好意但在西門牧野听來卻變成了冷嘲。西門牧野哈哈笑道︰「朱老

弟你看我的吧這小子再邪門諒他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公孫璞冷笑道︰「你們就是用車輪戰我也不懼!」玄鐵寶傘一揮攻守兼施拼命抵

擋又解了西門牧野的—招殺手。正因為他是拼著豁了性命的是以雖然將近到了筋疲力竭

的田地但仍是虎虎有威教西門牧野模不清他的虛實一時間倒也不敢太過期侮。

朱九穆那日給公孫璞以天下第一的點穴功夫「驚神指法」嚇退也是未曾模清他的虛實。

不過他想公孫璞與西門牧野已經惡斗了這許多時候自己一上十九可以穩操勝算。他是和

西門牧野並駕齊名的大魔頭對付一個後生小于當然不能二人聯手因此他才要把西門牧

野替下。

但西門牧野這麼一說倒是教他不便上去了。心里想道︰「西門老兒犯了心病好那

我也就何妨看他出乖露丑!再說以我的名頭用車輪戰也的確是有**份。」于是朱九穆

走到半路就停下來袖手旁觀。

西門牧野連使十數招殺手都給公孫璞以玄鐵寶傘架開心中更是焦躁生怕在朱九穆

跟前失了顏面給他看輕。高手比斗哪容得稍有焦躁不安西門牧野急于求逞有一招殺

手不知不覺露了破綻公孫璞猛地一聲大喝閃電般的就從缺口沖了出去這還是因為他

自知氣力不加不敢反撲否則在這一招西門牧野即使不受重傷也必定是要吃點虧了。

朱九穆失聲叫道;「不好要給他逃跑了!」西門牧野剛剛夸下海口說是這小子決逃

不出他的掌心話猶未了就給公孫璞逃了出去此際又听得朱九穆這麼—叫不由得怒

如狂大喝道︰「往哪里跑跑到天邊我也要把你捉回來!」公孫璞飛身撲入瀑布西門牧

野如影隨形的也跟著躍進一時間卻忘記了公孫璞在外面有人接應了。

西門牧野尚未穿出瀑布一招「排山運掌」掌力已是達到公孫璞身上公孫璞在撲入

瀑布之時鐵傘早巳張開在瀑布當中鐵傘倏地一轉湍急的瀑布登時有如飛珠濺玉水

箭激射回去射得西門牧野雙眼張不開來給瀑布一沖幾乎跌倒。

那股掌力若在平地出公孫璞背心受襲非受傷不可但在瀑布之中這股掌力給水

流的壓力抵消了一半另一半又給他的玄鐵寶傘擋住公孫凌絲毫沒有受傷說時遲那時

快公孫璞早已穿過了水簾洞!

西門牧野閉了雙目一提真氣從瀑布之中躍起一前—後跟著也穿過了水簾洞!

且說谷嘯風在瀑布外面以傳音入密的內功喊了三遍只听得瀑布轟鳴無人答話不禁

驚疑不定心想︰「難道是我猜測錯了?」

心念未已忽見瀑布浪花急濺水箭紛射水簾突然分開宮錦雲大喜道︰「不必我進

去了他出來啦!公孫大哥公孫大哥!」

公孫璞落湯雞似的從瀑布中沖出來宮錦雲又驚又喜上去拉他公孫璞連忙叫道︰

「後面有人!」話猶未了西門牧野亦已跟著沖出。

谷嘯風唰的一劍刺去西門牧野的雙眼尚未曾張開听得金刃劈風之聲呼的就是一掌

掃出。谷嘯風劍尖一歪在西門牧野的長袍上劃開了一道裂縫。

西門牧野不由得大吃—驚︰「這小子難道比那公孫奇的孽種還要厲害不成他他居然

也擋得住我的掌力還能刺我一劍!」其實這不是因為谷嘯風比公孫璞厲害而是西門牧野

惡斗了一場之後功力已是大大打了折扣了。

但雖然如此認真的拼斗起來谷嘯風仍是斗不過西門牧野但西門牧野吃虧在一照面

便折了銳氣難免有點心慌。

說時遲那時快谷嘯風一招「白虹貫日」白晃晃的劍尖又已刺到了西門牧野的胸

口西門牧野雙眼已經張開焉能給他刺中?驟然一個「鷂于翻身」雙臂「金鵬展翅」

反扣谷嘯風的脈門。

這一招大擒拿手法凶猛無比眼看谷嘯風若是不趕快逃跑的話長劍就要給他夾手槍去

宮錦雲—個箭步搶上前來側襲西門牧野。

西門牧野眼觀四面耳听八方一看宮錦雲襲來的掌式不禁又是大吃一驚顧不得奪

劍傷人連忙回掌護身喝道︰「你這女圭女圭是黑風島宮島主的什麼人?」

原來宮錦雲用的是家傳的「七煞掌」掌勢飄忽不定能夠同時拍打按抓敵人的七處大

穴西門牧野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來了正是︰

敢夸毒掌真無敵?接二連三遇克星。

欲知後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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