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青蘿 正文 第十五章2

作者 ︰ 樁樁

阿蘿很是驚喜這個倚蘿酒家看來是進對了。她不由得對盈秀也生了幾分興趣問道︰「老板娘可有空與我說說這本地物產的特點?」

盈秀眼中掠過一絲驚喜眼角似往旁邊那人身上一轉笑道︰「不擾公子雅興便好。」

「這位公子請了听說你是頭回來臨南如若不嫌棄可否讓在下為你解釋?」

阿蘿一看那個冰塊帥哥在插話。她眼楮從盈秀微紅的臉上掠過心道看樣子這位老板娘對冰塊男有意啊只是不知道冰塊男此時插話是什麼意思便笑道︰「好啊在下初來臨南不知原來這里的人都如此熱情。」

她話一出口盈秀臉上紅暈更深匆匆道︰「二位公子寬坐盈秀還有客人要招呼。」說罷快步離開。

冰塊男坐下道︰「在下顧天翔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阿蘿心里一驚原來他就是風城五公子之一當朝右相之子顧天翔!一直未見到他的人原來跑臨南來了。她心思轉了幾轉道︰「在下程箐風城人士前來臨南省親頭回來。這幾道菜不知有何獨特之處還請兄台解說一番。」說完便伸筷子吃菜又倒了一杯酒飲下。滿口留香肚子更餓不由多吃了幾口。突然想想不對忙抬起頭對冰塊男笑道︰「在城里逛了一天餓了兄台不如一起?邊吃邊聊。」

顧天翔也不推辭坐下倒了一杯酒飲下慢慢說道︰「這冬筍采集甚是不易冬季竹筍埋在地底並不露頭需得有經驗的山民看準了才能找著沒有經驗的人挖上一天也未必能挖出一根來。听說有種法子是瞧竹梢影竹梢頭垂直對準的地方會有筍但也並非每枝竹梢頭下都有筍。冬筍清香甜脆清炒為上。」

阿蘿連連點頭又吃了幾片筍的確清香甜脆。听得這般趣事心里高興敬了顧天翔一杯瞪著眼楮听他繼續。

顧天翔觸到阿蘿眼楮不由一怔覺得這雙眸子有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走過來搭話一是瞧著阿蘿人物風流暗自喝彩二是近來寧陳兩國局勢日趨緊張听她說初來臨南便有心探探虛實。他飲了口酒又慢慢道︰「兔肉到處都有臨南的兔子卻不一般。要捉到這種山間野兔實是不易它個頭較一般兔子小找到兔穴卻不能下手留下記號後往附近一尋兩米距離內還能現兩處小洞。得封實其中一處再在另一處洞口放煙在最初的洞口張網以待方能捕到。若是封洞時驚了兔子沒等你設好網它便飛快逃離。所以一般捉只兔子往往兩三人前行。」

阿蘿笑道︰「原來狡兔真的是有三窟啊不知道若是公子這類習武之人能輕易捉到兔子麼?」

顧天翔心中一凜心道難道她認得我知道我會功夫?他心里存了疑惑凡事總有點多想。他淡淡道︰「若是天翔去捉兔子它再狡猾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阿蘿覺得他話中有話此時又想不明白笑著道︰「顧公子捉兔子那是大材小用了。這個油爆小河魚又有什麼來頭?」

顧天翔一番試探的話被阿蘿輕描淡寫就化開了心里疑惑更重這個面如冠玉、舉止自若的公子究竟是什麼人呢?他長年待在軍中身上不自然便帶有殺氣尋常人被他冷眼一瞟早嚇得抖說不清楚話。眼前這位一雙眼楮晶瑩靈活卻明顯沒有內力他是什麼來頭竟能無視自己逼人的氣勢呢?

顧天翔存了心要盤盤阿蘿的底當下接著道︰「這種小河魚又叫岩魚用網是捕不到的得晚上穿了水靠下到淺水中水面以燈籠照明趁魚吸在岩石上休息時眼疾手快地一只只捉了。它身體滑溜白天從不靜止加之細如手指因而難以捕捉。」

阿蘿「哦」了一聲做恍然狀。這個顧天翔對臨南物事倒是了如指掌心思必然細密不然怎會連細節手法都這樣注意。她見話說完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顧天翔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認出自己了麼?顯然是不可能兩人之前從沒見過面且三年前的畫像又不是照片能有多像?阿蘿不知道顧天翔出于什麼目的要與自己攀談但他是南軍水軍統領自有幾分能耐。阿蘿也上了心見他不走也找些美食趣聞來說全竹宴、一兔幾吃、全魚宴配著這三道菜吹得天花亂墜。

顧天翔越驚詫。這個程箐年紀不過十七八倒似見多識廣她所說的宴席如非大家是吃不到的。他小心問道︰「小兄弟似乎走過很多地方見識淵博得很著實令在下佩服!」

阿蘿嘴一抿想我要是再把滿漢全席說與你听從餐具說到用材你怕眼珠子都要掉出來。我不是見識淵博是比你多活了二十年。她輕笑著說道︰「在下好吃一點有些也只是听說而已說與兄台樂樂便罷。」

「在下很喜歡听公子閑談趣事不知公子可願與在下多坐一會兒。這樣的天氣能遇上公子這樣才貌靈秀、談吐不凡之人端的是一件樂事。」

阿蘿想要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早抬腳走了現在卻是不敢了。反正閑也是閑著聊天嘛我肚子里的貨多著呢一千零一夜都說不完說不定聊得高興了還能多知些城中情況。當下阿蘿與顧天翔從天上飛的聊到水里游的各國風情物產趣聞無一不談。

顧天翔眼楮越听越大眼底的冷意慢慢減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與佩服。不管他怎麼套話阿蘿終是坦蕩蕩看著他她對風城風貌了如指掌一口風城俚語說得流利親切。顧天翔終于相信這個程箐不是敵國細作朗聲笑道︰「與兄弟甚是投緣不知兄弟還能在臨南留多久若是時日還長便常來與為兄飲酒聊天吧。」

阿蘿喝了離人醉也有幾分醺醺然暗笑由公子、兄台變成了小兄弟這個顧天翔聊不了一會兒就問起風城情況敢情是想探她的來歷是否屬實。阿蘿想起入城時填的登記簿心道他總不能把我當敵國奸細吧。此時顧天翔消了疑心兩人聊起來就自然多了。

顧天翔松了心里的戒備除了絕口不談軍事倒是越來越喜歡阿蘿的爽朗見解。看看天色不知不覺間竟有些晚了他慢慢起身抱拳道︰「天翔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有空再與小兄弟把酒言歡。」

阿蘿笑著回禮一個人慢慢往回走。

臨南城將軍府內劉英輕輕回報︰「三小姐在城里逛了很久又盯著南門外碼頭瞧了許久。」

劉玨默想一會道︰「想走水路麼?」

「看了好大一會兒沒找人問過。」

「然後呢?」

劉英有些遲疑劉玨回頭輕聲道︰「需要我問第二遍?」

劉英忙道︰「午時三刻進了倚蘿酒家與天翔將軍見了面同桌飲酒相談甚歡。酉時方離開天翔將軍回兵營三小姐回常樂酒家。」

她何時認識顧天翔的呢?隨便就和男人說話哪像個大家閨秀!劉玨有些吃醋突問道︰「以天翔之目力就沒認出她是女兒身?」

「這個……」劉英又有些遲疑。

劉玨奇道︰「她變化很大麼?鴿組畫來圖像臉長開了些眼楮還是如從前一般不然也不會認出她來。」

「主上據冥組報三小姐舉止與男子無異冬季穿長袍不露脖頸加之年紀尚幼不知者倒是不易認出是女的。」

劉玨輕嘆一聲︰「知道了跟著她便是。若是她再與天翔將軍會面令冥組的人離遠一點切記別讓天翔現。」他定定地看向窗外一株寒梅綻放邊上水仙婀娜還種了數棵高大的海棠焐出了紅花滿庭芬芳。他記得當日攪了阿蘿看花賞景惹她大怒她應該是愛花之人吧。他離開風城之前去了次棠園看到天井里就有一株海棠。李相老淚縱橫地告訴他阿蘿六歲便吟出「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細雨中」的詩句。她也喜歡海棠吧。劉玨痴痴地出了會神吩咐劉英︰「這便去趟水軍軍營找天翔將軍就說我請他軍務完後過府飲酒。」

顧天翔走進院子的時候眼前一亮。院子里掛起了燈籠升起幾個大火盆幾樹海棠花被暖氣燻得越嬌艷燈光迷離中大紅的花朵蓬蓬燃燒劉玨正懶洋洋地倚在椅子上喝酒。

他大步走過去也坐在花樹下倒了杯酒喝。酒一入口他皺了皺眉忍不住道︰「離人醉?」

劉玨驚嘆地揚了揚眉︰「稀罕!顧大公子到我這里來還是第一次由你主動言啊!」

顧天翔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當我真不知道?原來是你的人我還以為是那個程箐的。」

劉玨淡淡一笑︰「就知道瞞不過你這幫屬下也是笨瞧著你了就該躲遠一點。」顧天翔沒有說話心念轉動劉玨找人跟上那個程箐是為什麼?

「跟得緊也有好處。他們回報說今日下午天翔將軍一共笑了六次六次啊!」劉玨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夸張地瞪大了眼楮伸出手指在顧天翔面前晃動「天翔你今年一年都不能笑了一個下午便笑完全年的次數我能不去把離人醉買回來嘗嘗是啥好酒麼?嘖嘖六次你居然笑了六次。」

顧天翔板著臉冰冷的眼楮里閃過一絲笑意。劉玨就是如此時不時表情夸張得逗他直樂。他沒有回答一口飲盡杯里的酒。這酒真好燙熱後醇香四溢他不禁有些羨慕劉玨會享受大冬天的還能把花園收拾得這麼漂亮。

「在隆冬焐開這些花還真費了些精神。好在開了到底是趕著焐出來了。」劉玨著迷地瞧著滿樹紅花喃喃道。

顧天翔不再說話一口一口喝著離人醉。他幼時和劉玨一起給皇子們做過兩年伴讀劉玨淘氣活潑他內向沉靜。因為身份不同他牢記父親告誡心里卻是極慕劉玨天馬行空想干嗎就干嗎的性子加之劉玨熱情天翔願意跟著他兩個人倒是交好。現在和他待在臨南城里時不時聚著喝酒聊天也逍遙快活。天翔向來話少劉玨時常嬉皮笑臉沒人陪也能自得其樂。兩人聚一起久了也就習慣一個人自言自語一個人沉默少語的情形了。

「呀!這離人醉果然好酒好名字!我倒有幾分醉了。天翔你今天見那人怎麼會笑了六次?」

劉玨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劉英侍立在一旁听了暗暗嘆息主上只要一遇到三小姐就像失了方寸似的看著冷靜心里早急得跟什麼似的了。果然顧天翔沒說話慢條斯理地喝酒半晌方才慢吞吞地問道︰「你好男風?」

劉玨一口酒便嗆了出來俊臉咳得通紅。他動了動內息順了氣這才斜睨著顧天翔道︰「對啊那雙眼楮像極了阿蘿。」

顧天翔皺了皺眉。三年前听說劉玨未來的少王妃、相府三小姐被擄至了南方劉玨一怒平了沿途山賊還消沉地待在軍中不肯回風城那個傷心之地。這下變本加厲連長了相似眼楮的男人也不放過了。怪不得他總覺得看程箐眼熟原來與畫像上的眼楮相似。他沉默了會兒終于開口道︰「那個程箐不是敵國細作倒像是出身大家談吐不俗怕是不會允了你。」

「是啊跟了半天也沒想好下不下手。」劉玨瞧著一朵海棠花給寒風吹得微微顫抖淡笑著答道。

顧天翔想起程箐不禁覺得可惜這般人物咋就倒霉到長了雙跟阿蘿相似的眼楮呢。他不由得輕嘆了口氣。

「你也會嘆氣?肯對他笑為他嘆氣才認識就這樣你不會和哥哥我搶吧?」劉玨調笑道。

他竟在意至此?!顧天翔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正他笑過了也嘆息過了何妨再讓劉玨驚一驚?顧天翔冷著臉道︰「搶也無所謂。反正許久沒和你打過架了。」

劉玨一怔。手里一緊杯中酒晃了晃他一口飲盡。顧天翔有幾分好笑也有幾分心疼劉玨雖說比他大上一歲從小卻是他照顧劉玨多些「那個程箐真似玉雕出來的五官神情自若和我談話很自然難得遇著這樣的人物。他似知道許多我不知道的新奇東西很令人驚訝。」

「這是我听你評價別人最多的一次而且還是一個勁兒地稱贊。」劉玨有些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極想從顧天翔嘴里听到阿蘿的消息可听到了又不舒服。

「正想去拜訪他還想再把酒言歡呢。」顧天翔淡淡地又加了把火。

劉玨心里哼了一聲一絲邪邪的笑容勾上了嘴角︰「哦這就告訴你她住在西城區的常樂酒家里。」

顧天翔感覺不對這時候劉玨應該生氣才是怎麼竟似鼓勵他去找程箐似的。他默默飲完杯中酒站起身道︰「時辰不早回軍營去了。」

轉身離去的瞬間劉玨低低笑道︰「釀離人醉的佳人這時應該又在撫琴了。呀飄雪了劉英記得給天翔將軍帶上油傘。」

劉英忍住笑道︰「將軍這邊請。」顧天翔背一僵殺氣瞬間出。

劉玨又是一聲輕笑︰「我面冷心熱的將軍啊喜歡就喜歡唄有啥不好意思說的。」

顧天翔跺跺腳恨恨然瞪了劉玨一眼板著臉離開了劉府。

劉玨大笑總算心里舒服一點了。細碎的雪花越下越密他靜坐了會兒喃喃自語道︰「明日天寒不知常樂酒家可也有暖熱了的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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