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八章流氓訟師

作者 ︰ 風似刀

邊城位于並州東北部,是邊城縣的縣府所在地,全縣人口數萬戶,縣城內居民萬余人。風雲小說網

漢元795年8月15日這天,一大早有上百人從北邊涌入縣城,直奔府衙方向。有好事者問之,原來這些人從楊村來,是專門來看一堂審案的。大漢國法律規定,凡有觸犯刑法者,由案發當地府衙初審,然後將審理結果報送郡府復審,最後報州府終審,方能定罪,執行懲罰。如果罪犯犯有死罪,還要上報刑部批準,才能行刑。

初審案件就有這麼多人趕來觀看,令好事者好奇心大起,想必是出了大案,于是也跟著去看熱鬧,到達府衙一看,圍觀者已有數百人之多,把府衙擠得個里三層外三層。

大漢國不論是縣府、郡府、州府的衙門,布局都差不多,一般都是行政辦公地位于中間,左側是刑偵部門辦公地,右側是監察部門辦公地。邊城縣的案件審理,當然也是在府衙左側的刑堂進行。

主審犯人的不是縣令,而是縣刑丞。縣令是正七品官吏,管的是全縣的大事,一般不會親自審理案件。倘若全縣的大小事務都需要縣令事必躬親,那麼縣令們累死都忙不過來。

縣刑丞是從八品的小官,別看官品小,可歸屬于郡刑令直管,即使是縣令也無權直接干涉。當然,縣監察吏會派人前來旁听,確保案件審理過程的公正性。

旁听人群來到刑堂門口時,還沒到開庭時間,大家都在外面伸長脖子守望著。閑聊中,好事者便打听到了案情。原來楊村有一戶姓許的人家,長期虐待家中年老的父親。幾天前,老父不堪虐待回了兩句嘴,便被兒子暴打一頓。門牙都被打落兩顆。

楊村是個民風淳樸、禮教嚴明的村莊,發生了這等不孝事件,頓時鬧得沸沸揚揚。義憤填膺的村民們紛紛前往許家,指責不孝之子。被虐老人已離家多年二兒子得知父親被打,向村長報案,要為父親討回公道。

村長立馬將這事上報邊城縣,昨日村上得到通知,都知道今日縣堂要審理本案,希望願意為作證的村民到審理現場來。今日一大早,全村有百余人自發地組織起來。趕到縣里為許家老父作證。

好事者一听原來不是什麼殺人劫財的慘案,也不是什麼通奸之類的艷案。頓覺無趣,散去了許多,但還有百余閑來無事之人,隨楊村來地人一起等著開庭看熱鬧。

上午九時,縣刑堂打開大門。衙役見到外面圍聚了這麼多人,倒是吃了一驚。問詢之後,才知門前觀望之人中,半數是為被打老人作證的,半數是看熱鬧的。于是急忙稟告主審的刑丞大人。

縣刑丞鑒于此案是個典型的反面案例,可以警示大家尊老敬老,于是傳令,所有願意旁听的人都可以進來。

九時半,一切準備工作就緒,縣刑丞大人升堂。他坐上廳堂的案桌,下令傳涉案雙方登堂。最先上來的是被打的老父。看年紀至少七十高齡,拄著拐杖也行走得顫顫微微。他臉上、鼻子上尚有淤青的痕跡,顯然被打得不輕。堂下地眾人私語聲嗡嗡大振。都忿忿地譴責做兒子的太沒有人性,應該嚴懲。

縣刑丞見到被打老人也是非常同情,暗地搖頭嘆息,家門出此不孝之子,實屬不幸。見老父站立都很吃力。便命人抬了一張凳子讓他坐下听候審理。

接著上來地是被告。那個不孝的兒子。衙役唱傳之後,從衙堂側先走出一個青年。只見他二十歲剛出頭。個頭矮小、皮膚黝黑,眼如細線微闔、眉如斜月高掛,長相委瑣不堪。

他頭頂發髻,包著一張灰白頭巾,身穿一件洗得泛白的藍布長衫,腳蹬一雙補著補丁的薄履,一手持把紙扇在另一手心輕擊,腳下一步三搖,踱著方步而行。

堂上堂下之人,見到他這個樣子都差點笑出聲來。沒有英俊瀟灑的本錢,偏偏還要裝模作樣,簡直是個滑稽可笑的小丑。

跟隨在這個年輕人身後的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人,生得肥頭大耳,身體魁梧敦實。不過此時他縮頭縮腦,顯得非常害怕,左耳還包著一塊紗布,樣子也十分可笑。

這人一上來,下面楊村來的人就有人罵開了。那人偷眼望了下面一眼,見群情激憤,高聲叫罵,看樣子如果手里有臭雞蛋、爛蔬菜這些東西,很可能已經朝他砸過來了。那人更是嚇得躲到年輕人身後,似乎要把他當作擋箭牌。

來到大堂中央,年輕人對縣刑丞大人行禮,言道︰「晚輩衛子益,是被告許貴地辯護訟師。請大人多多指教。」

「你是訟師?可有在衙門掛牌?」縣刑丞瞄了他一眼問道。

按大漢國律法,民事案件的受害者可以請訟師代為起訴,被告者也可以請訟師代為答辯。刑事案件受害者由官府訟官起訴,案犯可自行請訟師答辯,也可以由衙門指派訟官答辯。

這宗兒子毆打父親致傷案,已不屬于民事案件,所以被打的老父由衙門的訟官代訴。縣刑丞早知被告是自己請的訟師,但沒有想到會請這麼個年輕且滑稽可笑的人來為他答辯。而且他以前也沒有在堂上見過此人,應該不是個老手。估模此人才入此行,才詢問他有沒有訟師資格。

衛子益將手中折扇「唰」的一聲打開,微微一搖,故作瀟灑狀回答道︰「回大人地話,晚輩去年就已經在府衙登記,大人只管查查便知。」

一旁有衙吏對著縣刑丞點頭,像是證實衛子益所說屬實。公訴官吏心想,果然是個沒有經驗的新人,今日應該不費什麼氣力就能把他搞定。

「好吧,人員都已到齊,下面就開始審案。」縣刑丞一聲令下,審案正式開始。

首先有公訴官吏陳述案情。他走到原告跟前。手指老人臉上的傷痕說道︰「大人請看,這宗案件是一起蓄意傷人案,而且打人地是受害者的親生兒子。下面我從頭開始講起。」

楊村許家是村里的一家大戶,擁有良田數百畝以及一家做小買賣的商號。被告許貴是受害者許慶的親生長子,成年之後一直跟著父母居住。十二年前,父親許慶身體狀況不佳,于是退隱讓許貴當了一家之主。

誰了知這就成了他苦難地開始。許貴當家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地。以前他非常孝順父親,每日三次去向父親請安,可是成為一家之主之後就對父親不理不睬。更可惡的是。他每日叫家人只供給父親兩餐素食,餓得其父老眼昏花。時常頓足捶胸流淚痛罵許貴。

五年前,許貴地母親去世。許貴對其父態度更加惡劣,將他軟禁起來,還把其父的三個小妾都先後趕出家門。心情稍有不順,就去辱罵其父。

三天前,許貴喝了酒心情不佳,又去其父門口叫罵。其父實在無法忍受,便回了幾句,結果遭到許貴的一頓痛毆。還將他的門牙打落。許貴出完氣便回房睡覺,其妻于心不忍,吩咐下人請來大夫為公公診脈。大夫見其父傷勢有異,不像是跌到摔傷,于是悄悄詢問傷勢原因。

許老爺子老淚縱橫,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看病的大夫不听則已,一听氣不打一處來。回去後就憤憤然把這事傳了出來。大家得知許老爺子受此虐待,就自發去許家為老爺子討公道。而住在同村的許老二,見到傷痕累累的父親非常痛心。立即向村長報了案。

公訴官吏接著傳喚了為許老爺子療傷地大夫,還有願為老人作證的村民。證人們異口同聲,都證實公訴官吏所說屬實。看來許貴打父之事,已成定論再無可辯。

證人陳述完畢,公訴官吏陳述道︰「尊敬老人、贍養老人是我大漢地傳統美德。也是我大漢法律之規定。人人都應該遵守。許貴毆打父親,不僅違背崗常禮教。也觸犯了法律。對這種致道德倫常于不顧,致刑法律條于不顧的惡劣行為,應該嚴厲懲處。根據大漢法律的規定,應當判處許貴五年刑期以示懲戒,並沒收全部家財交予許家二子,今後由許家二子贍養老

公訴官吏話音剛落,下面旁听的人又是嗡嗡聲大振,大多人都贊成公訴官吏的處理意見。公訴官吏走下堂時故意用挑釁的目光看一眼被告的答辯訟師衛子益,那個意思仿佛再說,小子,才出道就敢接這種勝負已定的案子,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在公訴官吏陳述案情時,衛子益一邊輕搖折扇,一邊臉上保持著微笑。等公訴官吏走下堂時,他把折扇收起,一邊拍著巴掌,一邊走上堂。

「被告訟師這是何意?」縣刑丞嚴肅地質問。

「回大人的話,晚輩覺得公訴大人講地故事非常精彩,所以為他鼓鼓掌。」

「混賬,你敢說我在講故事?」公訴官吏大怒,在一旁叫喝。

衛子益笑了笑,一語驚人地說︰「這個案子仿佛大家都已經有了定論,其實不然。在這個案子中真正的受害者不是許貴的父親,而是許貴。」眾人皆驚,都不知衛子益在耍什麼花樣。

公訴官吏氣得滿臉鐵青,冷笑地問︰「受害者是許貴?那誰是行凶者?難道是許貴的父親嗎?」

「正是。」衛子益「唰」的一聲又打開折扇,點頭稱是。堂上堂下,一片嘩然。這件人證、物證齊全的定案,卻被他將被告、受害雙方身份說得逆轉,這也太離譜了吧!?幫人辨無罪,也不會辨到這個份上。

縣刑丞見大堂之上一片混亂,用驚堂木連拍數下,才讓眾人止住話聲。縣刑丞臉色也不善,對衛子益言道︰「大堂之上,休得胡言亂語,不然休怪本官取消你的訟師資格,把你趕將出去。」

「大人,且听晚輩細說,便知此案地真相。」衛子益「啪」的一聲又把折扇收回。走到被告許貴的身前。一把扯下許貴左耳上抱著地紗布,對眾人說︰「大家請看。」

眾人向許貴的左耳看去,見只剩下半個耳輪,下面半截已不知去向。此時,傷口還未愈合,紗布被扯開之後,血又涌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縣刑丞從案桌後探出半邊身子,驚訝地問道。

衛子益從許貴懷中掏出一個用布包著的事物,打開眾人見之正是那失去的半截耳朵。衛子益舉著那半邊耳朵說道︰「事實地真相就是。許貴之父很反感許貴喝酒。那日,許貴喝了酒。被其父撞見。其父便毆打辱罵許貴,許貴酒後失言就回了幾句嘴,不了其父大怒撲上去就咬許貴地耳朵,許貴疼痛難忍奮力掙扎,最後還是被咬下半邊耳朵。」

「一派胡言!」公訴官吏再也無法忍受衛子益地胡言亂語,質問道︰「你說許貴的半邊耳朵是被其父咬掉,可有證據?」

「當然有。」衛子益將半邊耳朵交給一名負責收集證據地小吏,走到許貴父親身邊,指著他的嘴說道︰「他掉落的牙齒就是證據。」

這話又是惹得眾人一片驚呼。公訴官吏已走上堂來。與衛子益辯論︰「無稽之談,這明明是被許貴打落的。」

衛子益又打開折扇,邊搖邊問︰「你說是被衛子益打落的可有證據?」

「療傷的大夫和眾村民都是人證,那些掉落地牙齒是物證。」

「笑話。療傷的大夫親眼看見許貴打他父親了?那些村民親眼目睹了?再或者是那些掉落地牙齒告訴你,它們是被許貴打掉的?」

「這…….這……」公訴官吏被衛子益辯得啞口無言。確切的講,他的那些證據都是听許貴父親自己講的,嚴格說不能算是有效的證據。

「請大人傳許貴的證人上堂。」衛子益向縣刑丞行一禮。提出傳己方證人。

縣刑丞點點頭,于是衙役便傳許貴的證人。等這些證人走上堂時,公訴官吏急忙對縣刑丞說道︰「大人。這些證人不可為許貴作證。」

「為什麼不能作證?」衛子益在一旁裝作驚訝地問。

「你找的證人不是許貴地夫人,就是家中的丫頭、僕人,他們怎麼可能說出事情真相?」

「又是笑話。我的證人不能作證,你的那些證人就能作證?別忘了這個案子是發生在家里的,目擊者都是家中之人。他們當然能成為證人。」

縣刑丞也是一時為難。衡量了半天,覺得不妨听听這些人是怎麼說的。于是便點頭同意。他們可以在堂上講講事情的經過。

于是許貴地妻子和家僕們就開始講當日的經過。他們說,那日許貴是喝了酒,然後在發酒瘋,打幾個僕人。許貴的父親听見叫罵就出來勸,結果許貴不听。其父十分生氣就用拐杖去打許貴。許貴喝了酒,哪能老老實實站著挨打,于是四處躲避。

其父一邊追著打,一邊叫罵,言語中辱及許貴地母親。許貴于是仗著酒性,就回罵了幾句。其父火了,撲上去就咬許貴。他咬住了許貴的耳朵,許貴疼痛便掙扎,其父年邁扭扯之間,兩人都摔倒地上。這一下,下落時不僅咬扯下了許貴的半邊耳朵,連帶著其父把自己的牙齒也摔落了幾顆,臉上也被摔傷。

許貴見其父摔倒,嚇跑了,妻子便請大夫來為公公治療。大夫走後沒多久,不怎麼就來了大群人,說許貴打了其父。他們雖然解釋過,但那些人就是不听。接著過了幾天,就收到傳喚許貴去縣里受審的通知。

縣刑丞听罷糊涂了,他也不敢斷定誰才是說地真話。按說,目擊者說地應該是真的,但其父可憐巴巴地樣子又不像在撒謊。

公訴官吏根本不信這些人的證詞,又親自盤問了半天,結果許府家人說法如出一轍,一口咬定當日許老爺子咬過許貴。

衛子益搖著折扇,在一旁看著,一副胸有成竹的輕松樣。公訴官吏盤問完許府家人,見沒有明顯的破綻,于是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問衛子益道︰「那許貴長年虐待其父總是事實吧。」

「怎麼虐待了?」衛子益似乎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滿臉驚訝地反問。

公訴官吏雖然氣憤,但也只好又把許貴日常的虐待行為又講了一遍。衛子益听罷哈哈大笑,說道︰「這些是虐待?你能不能有點常識?」

這次縣刑丞不敢再訓斥衛子益,問︰「此話怎講?」

衛子益收起折扇,伸出一根手指說道︰「一,說許貴當了家之後就不去問候其父。肯能大人不知,其實其父是非常痛恨許貴的。村里地人應該知道,許貴從小被其父毆打慣了,稍有過錯就是棍棒相加。你們說。我說可是事實?」

堂下村民不出聲了,他們都知道許府管教甚嚴。許貴小的時候調皮,的確經常被其父揍。雖然同情許父遭遇,但也不能不承認這些眾所周知的事實。

衛子益見眾人都不言語,得意地笑了笑,繼續說︰「許貴的父親脾氣怪異,每次見許貴都要責罵一番,許貴身為兒子被父親罵也是應該的,因此以前也堅持每日問候其父。只是後來他見其父身體不好,怕每次去見父親惹他激動。所以才避而不見。這也應該算是盡孝道吧。」

接著衛子益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說︰「二,說許貴長年給其父吃素,而且這給吃兩頓。但是大家應該知道,老年人吃素是有益身體健康的,每日也不能多吃。這也是盡孝道的一種方式吧。」

「三,說許貴趕走了其父的三個小妾。但是你們知不知道。正是那些小妾把許貴的母親活活氣死地。要是還把她們留在家中,就是對自己母親的不孝。試問,大家遇到這事。你們該怎麼辦?」

堂下又是一陣私語聲,許家地這些家事,大家也都清楚。許貴的母親生前的確非常反感其父的小妾,經常為了瑣事吵鬧不休。但其母是否是被小妾氣死的,就無從考證了。大家紛紛爭論衛子益話的真偽。

「四。說許貴把其父軟禁。更是無稽之談。大家看看其父年事已高,站都站不穩。還能出府嗎?要是出去發生了意外怎麼辦?誰家的老父這樣衰弱,也不放心讓他出門閑逛呀。」

「五,說許貴經常毆打其父,有誰看見了?」衛子益四處詢問,眾人皆默然。這些大家都是听說,誰也沒有親眼看見許貴打過其父。

衛子益繞場一周見也沒人回話,走回其父身邊,彎腰對他說道︰「老爺子,這恐怕又是你放的風吧。」許貴的父親氣得渾身發抖,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衛子益又對縣刑丞行一禮,道︰「大人,現在您應該有公論了吧。」

「不,大人此案還有疑點。」公訴官吏見縣刑丞似乎有說話地跡象,趕忙說道。

「請問大人還有何疑問?」衛子益笑著問他。

「我不信咬人能把牙齒咬掉,一定是許貴打落的。」公訴官吏本沒有什麼好理由,情急之下只能死咬住牙齒的事情。

他說完,衛子益也不說話,轉身走到許貴面前。眾人不知其意,都望著他。突然,衛子益揮拳對著許貴的嘴猛擊一拳。這一拳衛子益是用了全力,打得許貴「唉呀,唉呀」之叫蒙著嘴連連後退,血順著指間縫隙滴趟下來。

衛子益跟上去,拉開許貴蒙著嘴的手,又讓他張開口。早在今日來之前,衛子益就對他說過,在堂上無論出了什麼事,都听他的話。雖然不知為何被打,也老老實實地張開口。

衛子益指著許貴流血的嘴巴,對公訴官吏說︰「你說許貴打其父才掉落地牙齒,你看見沒有,我這一拳應該不比許貴打的力氣小吧,可是他的牙齒怎麼沒有落呢?」公訴官吏被他辯得無話可說,只能低頭不語。

衛子益又對縣刑丞說道︰「這件案子是許貴二弟報地案。他的想法大人還不知道嗎?他就是要誣告許貴虐待父親,然後把許府的家財據為己有。這種謊報案情、含血噴人之人才應該受到懲罰。至于許父說許貴打他,不過是家里發生點小摩擦說的氣話,大人也不必認真。」

縣刑丞問許父︰「你可有話說?」

許父一邊流淚一邊說︰「大人冤枉,是這個孽子打了小民。」

衛子益搖搖頭,仿佛再說這個老人家還是死不承認。這時許貴撲到其父身前,磕頭謝罪。許父舉起拐杖去打,許貴也不回避,仍拐杖一下下落在身上,口中說︰「父親,都怪孩兒飲酒,才惹出這些事情。孩兒答應您,從此戒酒。您消消氣吧,隨孩兒回家。回家要是您的氣還不消,再接著懲罰孩兒就是。」說罷,連連磕頭。

公訴官吏見許父還在不斷打著許貴,長嘆一聲,知道自己已經輸掉這場官司。果然,縣刑丞大人命令拉開許貴,做出如下判決︰此案系誣告之案。本應追究許父造謠之罪,但念其年紀大,故此免予刑法,讓許貴帶回家。許家二弟犯有誣告罪,另作別案處理。又吩咐許貴以後要尊重其父之意,要廢除每日兩餐素食以及不準其父出門地規定。

許貴連忙磕頭謝恩,說一定遵照大人吩咐。又非常大度地為其弟求情,說二弟也只是誤听謠傳,心疼父親,並非真想害自己,望大人開恩不要再追究。縣刑丞想了想,也同意不再追究許貴二弟誣告之罪。

判決完,這件案子就宣告結束。退堂後,衛子益又搖著折扇踱著方步往外走。快出門時,他又回轉身來,對著公訴官吏一笑。仿佛在說,這事看誰是笑在最後。公訴官吏被氣得兩眼冒火、青筋暴跳,但也沒有辦法,只能把氣往肚子里咽。衛子益這個名字他是記住了,他知道經過這場官司後,以後與衛子益地較量必定不會少。心想︰下次我一定要贏回來。

公訴官吏想的不錯,當日堂下旁听地包括楊村來作證的那些人,都記住了衛子益這個長相奇特、奇巧善辯之人。這種將基本鐵定的案子顛覆逆轉的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甚至有人已暗暗打起了主意,倘若以後惹了官司,一定要請他辯護。

許貴毆打老父案,在衛子益這個流氓訟師的幫助下算是平安無事了。可是他沒有想到,剛回楊村,就看見一大群騎兵進了村,而許貴去服役的兒子許旺,正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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