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四十八章結拜

作者 ︰ 風似刀

第四十八章結拜

達須也是一個爽快之人,心里有事也不會藏著掖著。于是便問張銳,可否知道「威猛」摔跤比賽。張銳搖頭道︰「為兄不太明白,五弟,能否給為兄講解一番,這種比賽與一般比賽有何不同?」

達須心中暗暗嘆氣,心想,虎哥果然不知道有這樣的比賽,可能是為了禮貌才伸手與塔兒示意,而塔兒卻稀里糊涂的按照「威猛」比賽的規則進行。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用,達須只能將「威猛」摔跤比賽的規則說給張銳听。

張銳听聞之後,才知道塔兒何為一直不肯認輸,其中的原來另有緣由。心里也暗暗自責,不懂規則就不要亂用禮儀,這下可好,差點鬧出人命。先前對塔兒的氣惱勁兒也沒了,尷尬的對達須道︰「唉!是為兄的不對,不知規矩胡亂行事。望五弟莫怪。」

達須道︰「虎哥不必客氣,塔兒平日眼界不開,妄自尊大。有了虎哥這次教訓,讓他懂得一山還比一山高,以後做事也掂量著點兒,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張銳還是有一些過意不去,又讓程節去取來一把繳獲的復合弓送與塔兒。塔兒經過一段時間也緩過勁兒來,他也知道了張銳不是故意和自己進行「威猛」摔跤比賽,這只是一場誤會,見張銳三番五次的道歉,又送弓給自己,心頭的火氣也漸漸消了下來。

這場比試雖沒有減輕塔兒仇視漢人之心,但他對張銳的態度卻大有轉變。他也終于見識到了什麼是「好漢後面有英雄,英雄後面有豪杰」,張銳的確是當之無愧的英雄豪杰。草原人素來就尊敬英雄,塔兒也不例外。勝敗乃兵家常事,輸給英雄豪杰也沒什麼好丟臉的。有了這樣的想法,他也不再為比武失敗而耿耿于懷,不再忌恨張銳戰勝了自己。塔兒恭敬地從張銳手中接過弓箭,也向張銳道了謝。籠罩在席間的這場比武陰雲,也就以和氣收場。樂聲又響奏起來,大家又開始了飲酒。

酒宴一直持續到早上才結束,散席後,張銳對達須道︰「五弟,為兄現在就上路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再見。」達須一听張銳要走,酒也醒了,拉著張銳的衣袖依依不舍道︰「虎哥,怎麼今日就走?兄弟還想和您好好聚聚呢。不如再多留兩三天吧。」

張銳嘆息道︰「五弟,不是為兄不想留下。如果是平常時日,就是五弟你不留為兄,為兄也想多住幾日再走。可惜現在正值戰事,為兄也有軍令在身,如耽誤時日,恐怕是為兄的這顆人頭也保不住。」

達須悵然地點點頭。這也是事實,眼下是兩軍交戰,勢不兩立。如果張銳被上級知道曾在這里多日停留,只怕真的會因此獲罪。

達須不再挽留,唯一能幫上忙的就是將糧草為張銳準備齊整,送張銳上路。一听說張銳要走,本已回到自己帳中的烏蘭,又匆匆騎著馬趕了上來,說是要和達須一起送送張銳。張銳推月兌不過,便答應他兄妹二人,一起上路。

路上張銳見部下經過一夜的修整,早間又美美地吃了一頓,精神飽滿,氣色也有了很大的改觀。心里也暗暗感激達須,不管自己曾經是不是真心與迪西結交,但對達須這個忠厚老實的小伙,卻是真心實意想與之結交。

今日大草原上陽光照耀著大地,銀白的積雪在陽光的映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這時張銳才感覺到春天已經來臨,嚴寒的冬日正在悄悄離開。不久以後,這里的積雪就會融化,又會變成花的海洋,牛羊馬群又會成片成片的出現,羊羔和馬駒也會一個接一個的出生,大地也會變得生機盎然。

可惜有戰爭的存在,不然張銳很想把自己的家也遷到此處,平日與知交好友整日在大草原上縱馬奔騰,也可以去放牧牛羊。閑暇時,可以圍獵;心情暢快時,可以開懷痛飲。這是何等痛快的事情,可惜一切都只能是空想。戰爭已經將這些變得遙不可及,就算戰爭結束後,這里也許變成一片血地,那時自己就是有這個能力搬到此處,也不會再有快樂的好心情。

張銳想到這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正巧達須在此時也嘆了一口氣。兩人嘆罷,雙目對視,達須用充滿遺憾的語氣道︰「虎哥,如果不打仗該多好啊!」

張銳道︰「五弟,這世間只要有人,就會有不平等。只要有不平等,就會有爭斗。有了爭斗,就會有戰爭。五弟,你說能消滅戰爭嗎?」

達須突听張銳講出如此深奧的話來,一時間愣住了,此時一束陽光正照在張銳的臉上,雙目閃動間發出仿佛星星般火光,他的眼里像是藏有無窮的智慧。

張銳接著又說︰「五弟,你說突忽**後,就能消滅不平等嗎?突忽的各族難道會享受一樣的待遇嗎?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新的人代替老的人,繼續壓榨百姓,繼續壓榨草原上的人,你們利西家族不是一樣要向阿巴亥繳稅嗎?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去為虛無縹緲的東西去拼命呢?」

達須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他喃喃的道︰「虎哥,那你說該怎麼辦?」

張銳搖頭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種問題。再過一千年,或許才能有所緩解,但是現在不行。有生之年,如果我能保證自己,以及我的兄弟朋友都能過上幸福安定的生活,就已經滿足了。」

達須被張銳說動了心,覺得張銳的話大有道理。達須也沒有幫助全部的受苦人月兌離苦海的念頭,他的想法也如張銳的想法一樣,只要利西部族的人都能過上好日子,他就心滿意足。突忽、大漢之間的戰爭與自己何干?無論是誰控制了大草原,也要剝削草原上的人。突忽汗王,不就大肆的在草原上征集牧民和馬匹嗎?美其名曰是為**而戰,連一個銅板都沒有掏就騙走了大量的兵勇和財物。

草原上的人生活得連在漢帝國統治下的時候都不如,不過他們還是滿懷希望,夢想一旦突忽**成功,徹底地趕走漢人,就可以過上美好的日子。可是如果如張銳所說的,只怕趕走漢人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既然前是狼後是虎,還有什麼好賣命的?

達須邊思考,邊和張銳交談,自然將心里話說出。張銳也順勢引導達須的思路,漸漸地二人越說越合,越說越覺得近乎。到了中午的時候,達須激動地唱道︰「兩匹馬走在一起,因為路是一條;兩個人說在一起,因為心是一條。」

張銳知道這是草原上的非常古老的一首名歌,他在帝大讀書時,也曾在听人唱過,這首歌正好表達了自己現在的心情,于是依著達須所唱的曲調接著唱︰「兩個人共嘗一個痛苦,痛苦只有半個;兩個人共享一個快樂,快樂就是兩個……」

張銳動情地高歌,嗓音高亢嘹亮。達須的聲音更加響亮,緊接著烏蘭悅耳的女聲也加入其中。三人的不同的嗓音,混合後更覺優美動听。到後來,張銳部下和跟隨達須一起前來送行的利西族人,都放聲高歌起來。歌聲響徹雲霄,歌聲成了他們共同的語言。這時他們之間,沒有了相互歧視,沒有了敵對情緒,全都成了心意想通的朋友,全都沉浸在美妙音樂中,快樂洋溢在每一張臉龐。

一曲完了,達須用真誠的眼楮望著張銳道︰「虎哥,小弟想與您結拜兄弟,還望虎哥不要嫌棄小弟。」

張銳聞言跳下馬來說︰「太好了,當日為兄與迪西大哥結交,在戰場上沒有時間行結拜之禮。今日就算五弟不提出,為兄也會提出。」

達須也跳下馬,拉著張銳的手道︰「虎哥,弟今生能認您為兄,再無憾事!」

張銳一拳打在達須的肩膀上,說道︰「好兄弟,為兄能認你為弟,今生也心滿意足。」

張銳拉著達須的手走向一處山崗,烏蘭也跟隨在他們的身後。三人踏雪而行,烏蘭身上的紅披風在白雪中分外奪目。

到了山崗之上,張銳與達須一起面向東方跪倒,對著遠方的群山遙拜。在他們行拜之時,烏蘭又唱起了著名的歌謠︰「太陽照亮的山崗,太陽是金黃的,山崗是金黃的,滿山的牛羊也是金黃的。光明磊落的人,眼楮是透亮的,心靈是透亮的,朋友的心也是透亮的。青枝綠葉的樹上果子多,清澈見底的水里魚兒多,水甜草綠的地方牛羊多,光明磊落的心地朋友多……」

在悠揚動听的歌聲中,張銳此刻沒有半分利用達須的用心,他已經將達須認成了自己終身的兄弟。在歌聲中,張銳感覺自己遠離了世間的奸詐和險惡。在歌聲中,張銳尋找到了真正的快樂和友誼。張銳在心里默默祈禱著︰蒼天和大地,願您們永遠保佑我能有此刻的真誠與快樂吧,為此我願意相信您們的存在,我會永遠將您們供奉在我的心中,您們永遠是我的真神。

結拜的儀式完畢後,張銳對達須說道︰「兄弟,為兄要辭別了,今後不管你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只要通知為兄一聲,為兄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達須含淚答應,也說道︰「望虎哥別望了草原上也有一個您的家,有空的時候也常來家里看看。」

張銳擁抱了一下達須,說道︰「兄弟要記得找人帶口信給迪西大哥,讓他千萬小心,不要對任何人說與我結拜的事情。平日要多罵為兄幾句,最好表現與為兄有深仇大恨一樣。」

達須吃驚的道︰「虎哥你的意思是說大哥有危險?」

張銳微微搖搖頭道︰「我們是敵對的兩方,如果結拜的事情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怕沒有什麼好結果,所以應當多加注意才是。只要我們的心里是彼此相敬的,就是被罵上幾句也無妨。」

達須不安地說︰「您的部下都在山下看著呢,也知道了您與我結交的事情,萬一他們之中有人去告發您,您可怎麼辦呢?」

張銳輕拍達須的肩膀說︰「為兄的情況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主張。大不了我對長官說與你結交是假,弄糧食是真。再說一些辱罵你們的話,也能混過去。還有為兄的家族在漢帝國還是很有勢力的,就是有人想誣告為兄,也要想想後果。為兄現在只是擔心迪西大哥的處境,他為人太直了一些,為兄怕他一時起了性子,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張銳既然已經將達須認成自己的兄弟,當然不會再去想陷害迪西的事情。張銳現在只想盡量提醒迪西,不要讓他被自己設的圈套所害。張銳並不知道此刻迪西已經不在人世了。

達須听張銳所言,也覺得有理,便說︰「虎哥,您有勇有謀,弟相信您可以避過禍事。正如您所說,大哥的生性直爽不懂變通之道,的確容易出事。弟回去後,立刻派人去大哥那兒通知他,讓他按照虎哥您的意思辦。我們可以在口頭上互相攻擊,而我們的心卻永遠在一起。」

張銳見達須這樣說,才放下心來,又轉頭又對一直望著自己的烏蘭說︰「烏蘭妹妹,為兄這就走了,以後為兄有機會就來看你。你想要什麼禮物,但說無妨,下次為兄來時一定給你帶來。」

張銳說完,便等著烏蘭開口,突然間看見烏蘭的眼楮紅了,陽光映照之下,烏蘭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晶瑩的淚花,浮動在細眉俏目之間,哀怨婉轉之際,自有一番風情。張銳心里陡生一絲愛憐之意,真想立刻將她擁進懷里。

也是在這一刻,張銳像是明白了烏蘭的心意,心頭猛地一驚。她不會是喜歡上自己了吧?自己不會也對她有意吧?不行,不行!我已經有愛妻了,小意對自己情深意重,自己怎能對不起她呢?烏蘭就是願意嫁過來,也只能做妾。

張銳知道這個時代的妾,地位是非常低賤的。不僅社會上看不起她們,在家中她們要受正室的管教。她們生出的兒女也不能進入家族的正式名冊,也就是說家族不承認這些子女是自己家族中的人。只有在家族中正妻無所出的時候,這些侍妾生的子女才會被家族承認。還有這個時代的侍妾,她們主要的職責只是男人的泄欲工具罷了,運氣好點的,可以終身侍奉一位男人。運氣不好的就會被隨意轉送,苦不堪言。

即使自己不會如此對待烏蘭,可是卻自己長期在外,如果小意真是醋罐子的話,等待烏蘭的只會是苦難的日子。張銳當然不願意烏蘭去過這樣的生活,現在必須了斷烏蘭心中的想法。想到這里,張銳裝出大大咧咧的樣子,又對烏蘭說︰「看看你,還是個小孩子,動不動就哭啊。行了,別哭了,下次為兄給你帶幾樣好玩的東西。有機會再讓你嫂子給你做一身漂亮衣服,這樣行了吧。哈哈……」

張銳的話果然刺激到烏蘭,眼淚奪眶而出,泣聲道︰「我才不稀罕你的禮物呢,我也不要別人做的衣服。我也不希望再見到你!」說罷拋手跑下山坡,跳上馬背向著回去的方向疾馳而去,幾名族人也慌忙調轉馬頭去追趕她。

達須尷尬地對張銳道︰「小丫頭從小被慣壞了,我們幾兄弟也不知道該怎樣管教她,只能由著她的性子來。所以她經常作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虎哥千萬別見怪。」

張銳望著烏蘭遠去的背影說︰「我這個當兄長的哪能為這點事生氣啊?小丫頭有時使使小性子,發發脾氣,也是正常的。你回去對她說,叫她不要再生虎哥的氣了,虎哥下次來的時候,一定多給她帶些帶禮物來。」

又交談了一會兒,達須問張銳︰「現今戰禍紛起,弟今後之路該當何去?弟之家族又該如何保全?」張銳道︰「不管如何,為兄只希望將來,利西部落越來越強盛。現在草原上正處于亂世,有了足夠的力量即使吞並整個草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就看五弟你有沒有這個雄心了,如果有,為兄必當竭盡所能幫助你。」達須一愣,這種想法他還從來沒有過,可張銳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他覺得這個問題的確應該好好想想。

張銳見時間已過午時,便再次向達須告辭。達須雖然不舍,也知道不能再挽留張銳。兩人從山上下來,張銳縱身上馬,向達須告辭︰「五弟請回吧。記住,一旦下定決心,請即刻派人來通知為兄。」

達須向張銳行禮道︰「望虎哥一路平安!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弟會按照您的話去做的。請您放心好了。」

張銳轉過馬頭,帶著自己的部下向著北方而去。看著張銳漸漸遠去的背影,達須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張銳的話讓達須心中豁然開朗,以前他以保全家族、保全利西部落為使命,而現在他依稀有了更遠大的目標,他要開始重新思考自己未來的道路。他的腦海中又響起了一首歌謠︰天上之風,蕩蕩不定;人生于世,不得長生;趁此良辰,共振祖榮……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大漢騎軍最新章節 | 大漢騎軍全文閱讀 | 大漢騎軍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