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十五章偷襲

作者 ︰ 風似刀

第十五章偷襲

二月二日,天蒙蒙亮,凜冽的寒風呼嘯不已。「老虎口」上突忽人的營壘里,剛剛吹響起床的號角。崗樓上的哨兵正在交接任務,在寒冷的北風中,被凍了數個小時的哨兵,迫不及待地交班離開。

十三號崗樓上,新上崗的兩名突忽人哨兵是一老一小。上一班的哨兵下崗樓後,小哨兵拉拉衣領縮著脖子向外面觀望。老哨兵倚靠在木柱上,對他說︰「六郎,看什麼看,大冷天兒的,漢軍還會來嗎?」

六郎縮回身子口里「  」作響,來回跳著、跺著腳,答著話︰「四叔,長官不是讓我們這幾天多注意點嗎?」

叫四叔的老哨兵籠著手,用嘴指指外面︰「這天氣漢軍還會來進攻?就算他們來,你看看,幾里以外,就能發現他們的身影。」

六郎看著望著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別說是看不見人,就連一只鳥也沒有看見。于是說︰「您老說得對,這天氣別說打仗,凍也凍死他們的了。」

四叔看看崗樓的周圍沒有人,小聲對六郎說︰「六郎,趁著這天氣打仗的還真有。前幾日,我在長官門外值班,就听見長官在講德公殿下正帶著人,準備攻打柏寒城堡呢。」

六郎沒有听說過這件事情,神色驚訝地問︰「那兒有漢軍一萬多人呢,德公的部隊能打下來嗎?」

四叔神秘地笑了笑︰「我听說,這次後方是全部動員起來了。德公這次帶著幾十萬人去進攻呢,柏寒城堡再堅固,能抵擋得住這多人圍攻?早晚還不是被咱們攻佔了?」

六郎听了四叔的話後,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露出焦慮的神情。四叔知道他在想什麼,于是開導他說︰「你爹爹有殘疾,這次可能不會被征召的。就算是被征召了,也是在後方做些運糧草之類的活兒,不用擔心。」

六郎听了四叔的安慰話語,才稍稍定下心來。但還是有點顧慮,接著問︰「四叔,您老說,我們村這次會被征召多少人?」

「怕是全部男丁吧。現在是農閑的時候,往年這個時候,也是以訓練為主。這次要打大仗,還能不上戰場?」

「那咱村今年的糧食又不夠吃了。」六郎嘆氣道。

「是啊,訓練時都是讓各家各戶自己帶上糧食,看來這次也不會例外。你家的那頭牛怕是也要被征召。」說道這里四叔看見六郎又著急起來,呵呵笑了兩聲說︰「別擔心六郎,這也用不了多久,一個月內,不管柏寒城堡有沒有被攻破,你爹爹他們都會回家的。牛也會還給你們家的,畢竟春耕不能耽誤啊。」

「是啊!」六郎口里雖是答應著,但心里卻想著家鄉的老娘和小妹。六郎家在度信州會清郡,家里原本有三兄弟還有三個姐妹。突忽**時,他爹和兩個哥哥被征召加入突忽軍隊。兩個姐姐也沒有到年紀就早早嫁了出去。家里的勞力走了個精光,年僅十二歲的六郎只好充當家中的主要勞力與老娘一起種地,一家三口勉強能度日。

他爹兩年前,在一次訓練中失去了左手,退役回了家。老爹殘疾,幾乎不能干活,家里的負擔又重了不少。幸好這時是德公殿下當政,他老人家頒布了一項法令。只要家中有三人從軍,就能從官府里領到一頭牛,這樣可以使失去勞力的家庭,繼續耕種農田。

于是十五歲的六郎只好從軍,以便能讓家里得到這項政策照顧。同村的許多人,也紛紛加入軍隊。四叔就是和他一起入伍的,隨後又一起被分配到老虎口駐防。

六郎在老虎口一呆就是兩年,感覺還不錯。因為荒涼又不是大道,漢軍基本上沒有來過,所以也沒有打過仗。加上在這里還能吃飽飯,有時他們的菜還要加上一些肉沫。這讓難得吃到肉的六郎,覺得自己當初從軍是正確的選擇。

後來家里來信說,因為有了牛,現在家里的農活也比以前輕松了不少。六郎就更加放心了,牛可是家里最寶貴的財產,要是失去它,全家又會吃不飽飯了。

剛才听四叔說,德公不僅要征召後方的男丁,還要征召牛。六郎不由擔心起來,要是播種時,還沒有讓爹爹和牛回家,靠著五十多歲的老娘和十一歲的小妹,她們肯定完成不了春播。

六郎心不在焉地又探頭朝外望去,看見下面壕溝里,隆起許多雪堆。這是怎麼回事?平日下雪時,也不會有這麼多隆起的雪堆啊。難道是營里的人向壕溝里丟了木頭或別的東西,才會溝底變成這樣的不平?也許是六郎眼花,他仿佛看見一處積雪動了一下。

「六郎,看什麼呢?」正在六郎仔細看那塊積雪的時候,听見四叔在問他。他遲疑地說︰「四叔,我好象看見溝下面的雪堆動了一下。」

「是不是你眼花了?」四叔邊說,邊走到六郎的身邊,也探出頭來觀望。等他看見溝底的情景時,也不由愣住了。

程節趴在雪地里,努力的轉移著自己意念。可是沁人心脾的涼意,自眉部、腮部、後頸、雙肩、胸部,一節節到了腳脖,一股股地沿腳心而出。程節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動彈,可是身體已經不听使喚,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程節今年只有十九歲,今年才從騎校畢業,現在是飛騎軍游騎團三營三連四排的排長。昨日剛入夜時,他被挑選出來成為潛伏隊的一名成員。他的力氣大,出發前連長高朔發給他了一把戰錘。他任務就是進攻時,爬上壕溝用戰錘砸破木欄。

昨夜營里共挑選出二百五十人,並分成兩部。其中一部由二連連長杜 指揮,任務是進入突忽營壘後,攻擊突忽人。另一部由四連連長劉桓指揮,主要是奪取營門,接應營長帶後隊人馬能順利進入營壘。張旭義則是這只隊伍的總指揮,一行人在夜里十一點時出發。

他們趁著夜色的掩護,一直行進到離突忽人營壘兩三里的地方,才趴伏前進。雪一直不停的飄著,不大不小,剛好能將他們爬行而過的印跡遮蓋住。

兩百余人都小心緩慢地爬行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們都是營中挑選出來的最棒的騎士。所有人都知道,機會只有一次,他們中任何一人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整個行動的失敗。

老天也特別眷顧他們,半夜兩點時,正當他們接近壕溝的時候,寒風大作。崗樓上的突忽人哨兵,都蜷縮在角落里,躲避著刺骨的北風。嗚嗚的風聲掩蓋了他們跳入壕溝的聲音,躲避寒風的突忽哨兵絲毫沒有覺察到有人進入壕溝。

隨後,全體人員用白布遮蓋全身,趴在雪中靜靜地等待天明。幾個小時的趴伏,使得程節感覺全身的熱量,被一絲絲地抽走。甚至連身體也慢慢的變得僵硬起來,有時程節也會稍稍晃動一體,保持自己不要真的被凍僵。

等待的時間似乎特別漫長,程節只能靠著一遍遍的幻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想像著溫暖的大炕,想像著熱氣騰騰的牛肉湯,想像著熱烘烘的洗澡水,盼望著天快亮起來。

這時一聲 哨突然響起,是攻擊的信號!程節立即撤掉身上白布,他跳起身來。但腿上傳來的一陣酸麻,使他差點又摔回地面。程節搖晃著解下腰間纏繞的套繩,正準備揮舞起來。抬眼間,就看見上方崗樓上有兩名突忽人哨兵正探出頭向下觀望。程節能清晰地看見他們的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們的目光呆呆地定在自己身上。

程節只帶了戰錘和套繩,如果手中又弓箭,在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他有把握射中這二人的咽喉。可是現在他只能看著兩人,看著他們的嘴巴在慢慢的張開,叫聲似乎在他們的嗓子口被寒冷凍住了,發不出聲來。

正當程節眼看著他們要叫出聲來的時候,四五支箭同時射中了那兩名哨兵。兩個哨兵徒勞地用手去抓射入脖頸中的箭羽,身體搖晃著倒下去。其中一名年輕的哨兵,因中箭時大部分身體都伸了出來,一中箭便一頭從崗樓上栽下來。

程節沒有再猶豫,立即揮舞起手中的套繩,向著七八米外的一處木欄中間的木樁上扔去。繩圈兒絲毫不差地套入木樁,程節手抓住繩索向上爬去。十余名騎士已經等在繩索下面,另七八名持弓的騎士正在警惕地戒備。

無聲無息中,突忽人營壘東側崗樓上的哨兵,都被弓箭手用毒箭干掉。早間是突忽人最松懈的時候,大多數崗哨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清楚就被射死,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干掉了所有的哨兵,營壘內的突忽人完全沒有反應,看來他們還沒有發現崗樓上的哨兵已死。騎士們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天賜良機,一個個順著繩索爬上了壕溝。等待中的騎士紛紛跳動著,活動自己快要僵硬的身軀。

上了壕溝是四米左右的斜坡,斜坡之上就是突忽人的營壘木欄。程節手腳並用的爬了上斜坡,攤開雙手,用嘴往上吐了兩口吐沫,從腰間取下重步兵用的戰錘。雙手握錘,斜身用力向木柵欄劈去。

「 嚓」一聲,木欄被他手中的戰錘劈出一個大洞,接著又劈兩下,身前的木欄被徹底劈碎。程節低頭轉進了營壘,放眼看去,不由愣住了。

之前他設想過自己進來時,突忽人會嚎叫著舉著手里的長槍、戰刀,象潮水般向自己涌來。也設想過自己一進來,就被突忽人射成刺蝟。唯獨沒有想到,進來時連半個突忽人身影也沒見到。

在程節停頓的時候,外面又涌進來無數的騎士。「攻擊隊隨我來!」程節被一聲厲喝驚醒,側頭看去,是二連連長杜 在喊。

杜 進來時,雖然也很吃驚,但他馬上就恢復過來,提著戰錘,口中招呼著進攻隊,隨自己向營壘深處奔去。

「弓箭隊隨我來。」四連連長劉桓的聲音也在叫著。騎士們立即分成兩部,隨著二人分別向不同的方向跑去。張旭義帶著三十名後備騎士,也朝著營門的地方跑去。

「轟轟」的跑步聲終于驚動了營壘中的突忽巡哨,「誰在跑動?」哨兵在遠處盤問,他的話音還沒有落,就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喉嚨。「漢軍來了!」後面的哨兵發出了淒厲的叫聲,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這時在營壘內側,排隊領飯的突忽人才听見喊聲。「快回營帳取兵器,上營壘木欄處集結。」一名突忽人的少校,高聲的發布命令。

突忽士卒听見漢軍來的喊叫聲,雖然也緊張起來,但還不至于混亂。他們以為,從哨兵發現漢軍到來,到漢軍接近營壘,需要一段時間。

突忽人听見少校的命令後,紛紛丟下手中的碗,向著自己的營帳跑去。一名跑的最快的突忽人正轉過一個帳篷,就撞在一人的身上,他正想高聲喝罵,大家都在向著營帳跑,你怎麼會反著跑呢?不過他抬起頭來時,卻發現一個黑影出現在自己的眼中。

在「噗」地一聲中,那名突忽人的腦漿四處飛濺,他至死也不明白,是什麼人殺了他。程節擦擦沾在臉上的血水,又舉起手中的戰錘砸向第二個出現的突忽人頭頂。

程節身後不斷出現騎士,用手中的武器殺向涌來的突忽人。慘叫聲、驚叫聲、喝罵聲、喊殺聲接連響起,前面的突忽人看見漢軍在殘殺自己人,就轉身想逃離,又被身後自己人給堵住。一時間整個營地里,變得混亂不堪。

營壘正門處的突忽守軍,這時也受到了一百余名騎士的猛烈攻擊。十多二十名突忽人還來不及防備,就被斬殺得干干淨淨。張旭義命令騎士們打開營門,放下吊橋。又命令二三十名手持弓箭的騎士,登上營門旁邊的崗樓,用弓箭瞄準營地里面。

又高聲對劉桓說︰「吹信號,通知營長可以攻擊了。我帶入在營門前方二十米處防守,你記住一定要守住營門,除了用弓箭支援我們外,不要上前參加攻擊。我們戰死了,才輪到你們。」

「是!」劉桓立即接令,返身對崗樓上的一名騎士揮揮手,那名騎士便吹響了拿在手里的號角。低沉的號角聲,在空曠的曠野中傳的很遠。號角聲響起不久,遠處便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像滾雷一般綿綿而來。

張旭義帶著五十人,站到離營門口五十米的地方,排好隊列準備迎擊突忽人的反攻。劉桓則領著不到三十人,站在營門口持弓戒備。

他們準備得正是時候,他們剛準備好不到三分鐘,一隊三百人左右的突忽人,從營里向著營門口處跑來。

阿巴宜在大帳中來回走動,高聲咆哮著。三四名軍官,惶恐不安地看著他。阿巴宜原來的漢名叫劉宜,突忽**後,他參加了突忽軍隊。因為他在預備役中當過上尉,于是被新突忽汗國授予中校軍餃。

劉宜既然當了突忽人的軍官,自然不能再用漢名。但他自己祖先到底叫什麼名字,他也不知道,所以用了汗王阿巴亥的姓,就叫阿巴宜。

阿巴宜授餃不久就被派遣到這里,擔任老虎口營壘的守備官。漢軍似乎看不上這處關口。除了一些偵查游騎來過這里後,數年中,阿巴宜見過漢軍屈指可數。

這里雖然偏遠,但勝在安全,所以阿巴宜也比較安心地留在這里。數年來安全無戰事,已經使營壘中的突忽人,形成了漢軍不會進攻這里的固有觀念。加之現在是冬季,漢軍連游騎也不會到這里來的,所以防備警戒都漸漸放松下來。崗樓上的崗哨也沒有安排得太密集,每天天色大亮才吹起床號,然後就開飯。

誰知今天他剛剛洗漱完,正想坐下來吃早點,就听見營里傳出吵鬧聲。誰又在營地里鬧事?半年前也發生過一次營里喧鬧,是兩名士卒為瑣事在早餐時打架,營里排隊領飯的卒們也在一旁起哄,今天與那天鬧事時的吵鬧聲似乎差不多。

那天阿巴宜還以為漢軍來了,忙抓著刀跑出營帳,高叫著部下集合。等知道是營里的士卒在打架鬧事,他怒不可遏,拔出刀來當場斬殺了兩個士卒。又命令將他們的首級在營地里懸掛三天,以警示那些還敢鬧事的士卒。

從那天起,營地里的士卒在也不敢高聲喧嘩。這才過了半年,他們又忘記了?看來今天又要殺幾個士卒示威,才能震住這些兵痞。

可是一名手下的少校氣喘吁吁地跑來,向他報告漢軍已經攻入營壘,他傻眼了。漢軍怎麼可能進來?那些哨兵去哪兒了?現在是天已大亮,幾里之外就能分辨出身影,他們怎會大意到看不見漢軍進攻?

生氣歸生氣,他還是明白此刻應該做什麼︰「你帶上人,去將營門守好。要是漢軍從那兒進來,我砍了你的頭!」他向那名少校下令。少校無可奈和地答應,轉身出營帳,召集士卒向營門而去。

此時,又有幾名軍官跑了進來,驚慌地向他報告︰「長官!不好了,漢軍已經攻佔了東面兒的一部分營帳。此刻正向著這方而來。」

「混蛋!你們是白痴嗎?你們不會叫士卒將他們趕出營地嗎?」阿巴宜怒吼著,他氣憤這些廢物,不知道領兵抵抗漢軍,都跑到自己這里來報告。

「長官,我們的士卒正在吃飯,都沒有帶兵器,又被漢軍偷襲,已經亂了陣腳,我們已經指揮不了他們。」一名軍官低聲辯護著。

阿巴宜右手已經緊抓住刀把,他向立刻拔出刀來斬殺了這名辯解的軍官。但他還是強忍住了這個念頭,來回走動,口中喃喃地低聲罵著。

外面的嘈雜聲,離中軍主帳越來越近。阿巴宜心想不能再在這里罵這些蠢蛋耽誤時間了。他停下來,對幾名軍官說︰「漢軍不是從東邊殺過來嗎?我們現在就去西邊營帳,那邊的士卒應該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將他們召集起來,將漢軍趕出去。」

「是!」幾名軍官也似乎受到阿巴宜的鼓舞,高聲叫著︰「將漢軍趕出去!」阿巴宜剛想往帳外走,突然帳後一聲破響,從帳外鑽進來三個人。

阿巴宜回頭看見鑽進來是三名漢軍,慌忙拔自己腰間的刀。他的手在顫抖,慌亂中一下沒有拔出刀來,就眼見一名身材魁梧的漢軍,手持戰錘,猛地向他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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