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六章鋤奸風暴（18－20）
經不住樓上樓下的精確打擊，漢奸狗子狗急跳牆，紛紛尋求逃命機會。
其中一個便衣隊員居然翻越欄桿，撲通跳下大廳，還沒來得及挪動手腳，便被柿子連打三槍，腰眼和脊背汩汩冒出血漿。
另一個漢奸因中彈倒向護欄，由于個頭高大，體重失衡，上身滑出欄桿後，一頭扎到餐桌上面的湯盆里，小林不管死活，又給補了兩槍。
為保證不留活口，山子和小茹，小張和柿子分別從樓上樓下沖入樓梯，將所有死或沒死的便衣狗子挨個補充一槍。
正在收拾槍支的當兒，摩托車轟鳴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從第一槍打響開始，玉梅便把手表貼緊耳朵，仔細數算秒針跳動的聲音，直到最後一槍結束，共計用時一百三十二秒。
混入紛紛逃離的人群，小張、小林和柿子干脆扔掉禮帽，強行沖出門外，在摩托車燈光的忽閃下飛速穿過大街，瞬息間消失在黑漆漆的胡同里。
匆匆跑回梅花廳，山子首先扔掉禮貌，關閉房門後，小茹已經打開後窗。
走到窗前，小茹疾聲催促︰「山子哥，你先跳。」
不料山子彎腰蹲去︰「巧雲，我背你跳下去。」
小茹一巴掌砸在山子的脊梁上︰「神經病，我都說過了，三樓四樓都能跳。」
山子說︰「你那是騙人的，我不信。」
誰知話音剛落，只見小茹縱身起跳，兩腳和雙腿率先穿過窗口。
山子急忙朝樓下觀望，隱約中發現小茹已經站穩身子。
手提裝滿槍支的提包，山子采用小茹一樣的姿勢嗖地跳出窗外。
當鬼子踹開梅花廳的房門，山子和小茹已從樓後的胡同里不知去向。
二樓的走廊里聚滿了開元中學的學生，因樓梯里的尸首和積血擋住他們的去路，不得不滯留下來。
包括金葉的兄弟在內，所有男女同學都被鬼子押送到樓下大廳。
石川四郎算是一位有理智的指揮官，他知道，此時任何詢問或暴力都抓不到真正凶手，況且店掌櫃已經說明，樓下襲擊者的去向。
至于樓上的襲擊者，則從部下交來的禮帽得到正確答案。
就在趕赴現場後的第一時間內，石川四郎便令部下速向安藤報告，立即封鎖進出縣城的全部哨卡和路口，不準任何人走出縣城。
為了不打草驚蛇，安藤同時回復石川四郎，不得采取任何搜捕行動，處理好現場後，將香滿樓相關人員一同帶回大隊部。
此時此刻，石川四郎命令滯留客人排隊挨號，按順序依次離店，通過門口時由兩名鬼子兵一一搜身檢查。
路過馬大娘家的院門口，山子連敲兩下院門，反復敲過三次後，方淑芝方才拉開門栓。
將自帶和繳獲的槍支一並交給方淑芝，山子問︰「玉梅呢？」
方淑芝說︰「沒事，正在洗臉呢。」
山子又問︰「小張把槍送過來了沒有？」
方淑芝回答︰「都送過來了。」
山子答應一聲，與小茹轉身就走。
不一會回到祥和旅店，山子又從二樓輕敲一下小張的房門，當听到一聲咳嗽後，方才朝閣樓走去。
各自回到房間，山子和小茹分別換一身普通便裝。
小茹將換下來的衣服交給山子後，又由山子送給李站長隱藏。
李站長告訴山子，旅店已經擬定好應急措施，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由老賀他們把前來搜查的鬼子引離開。
從賬房回到客房，小茹正給山子整理因換穿扯亂的衣服。
山子說︰「別沒事找事，快回房間睡覺去。」
小茹將最後一件毛褲疊好後放入包裹，轉過身笑盈盈地望著山子。
「山子哥，你得趕緊想出個辦法來，對付鬼子的大搜捕，別忘了，還有三十三個便衣狗子等你去收拾。」
說完，小茹又沖山子一笑，款款走出房門。
遵照安藤的指示，鬼子沒在當晚采取任何搜查行動。
石川四郎從案發現場返回後，安藤連夜召開緊急聯席會議，包括日軍各中隊，便衣隊、清鄉隊、保安團等正副頭目全都參加。
此時安藤胸前的桌頭上擺放著四頂禮帽。
會議開始前，技術人員模仿香滿樓店掌櫃和店小二表述的形象，很快描繪出蘭花廳兩個女子的形態肖像圖，以及梅花廳一男一女的肖像圖。
又經幾次修改，肖像圖終于得到店掌櫃和店小二的確認。
安藤當即作出指示，要求技術人員連夜復制一百份，最遲于明天早上七點前送交各單位使用。
會議開始後，安藤命令香滿樓店掌櫃口述案發全過程。
口述剛一結束，店掌櫃便被門衛帶離會議現場。
根據店掌櫃的口述，安藤首先認定，這是一起針對便衣隊的謀殺行為。
聯想到美味齋槍擊案也是兩位女子所為，所以安藤要求，將目標鎖定為青壯年女子和男青年，這是破獲兩起槍擊案的關鍵。
作為日軍少佐，安藤算得上是一只陰險毒辣的老狐狸，逐對下一步的搜捕行動作出如下決定——
首先，清鄉隊抽調得力人手，四人為一組，次日八點前便裝入住各旅店秘密查探，對所有青壯女子、青年男子一律通知清鄉隊予以拘留。
第二，保安團調派兩個排的兵力，與日軍各中隊相配合，以二十人為單位，組成八個聯合搜捕小組。
搜捕小組將從明天八點開始，對城內所有民宅住戶、大小店鋪攤點、各種經營場所的從業人員逐一展開排查。
第三，城區內除維持正常巡邏，應立即增派流動巡邏隊，做到晝夜無間隔巡邏，對疑似「肖像」者一律抓捕。
第四，從即時起，全城進入戒嚴狀態，具體期限視情況而定，在此期間，各轄哨卡嚴格把關，對試圖出城的青壯男女一律扣押。
第五，所有被拘押的嫌疑人統統交清鄉隊審訊，清鄉隊根據審訊材料逐一核實其身份和背景，解除嫌疑後方可放人。
從日軍大本營回到保安團，新任團長孫錦寶沒做任何考量，即把參加搜捕小組的人員抽調任務交給朱子輝。
朱子輝也沒作任何考量，便把參加搜捕小組的人員全部推給曹福來，由曹福來從他的一連選派。
前面已經介紹過，原保團長朱元魁被處決後，安藤收受兩千大洋，將團長這把交椅交給偽公署楚知事的小舅子，朱子輝仍處在副團長的位置上。
但因孫錦寶是一位油頭粉面的「女乃油小生」，保安團所有內政外務全交由朱子輝總攬，本人只負責批文簽字。
早在安藤召開的聯席會議上，朱子輝便已斷定，香滿樓特大槍殺案又是**團所為，而山子必在其中。
但由于事先沒得到任何信息，朱子輝並不知道山子何處藏身，不過憑經驗推測，十有**仍住在祥和旅店。
保安團的人都知道，朱子輝向來有晨練的習慣，所以天剛麻亮，朱子輝身穿便裝，獨自出現在祥和旅店的大門前。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馬曉月慌忙打開店門。
早在山子襲擊巡邏隊那時起，朱子輝與曹福來就曾來過祥和旅店，馬曉月對其印象頗深，後經山子介紹，方才打消戒心。
盡然如此，但朱子輝並不知曉李站長和馬曉月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祥和旅店的真實背景。
于是一踏進旅店門廳，朱子輝便問馬曉月，有沒有河涯村的客人投宿。
但對于朱子輝，馬曉月知根知底，所以坦然自若地問︰「這位大哥，河涯村共有四位客人，可不知道您找哪位？」
朱子輝對馬曉月也有戒心，因此故意罵︰「管他媽的哪位，反正都是小子份上的，隨便一個就行，快帶我找他去。」
在馬曉月的吩咐下，店小二很快將朱子輝引領到小張的房間。
送走朱子輝，小張匆匆朝閣樓奔去。
听小張轉達完朱子輝的口信，山子凝思半天，突然指示小張與小林前去開元中學，讓金葉的弟弟王志平帶到學生宿舍暫住。
小張問︰「帶行李不？」
山子說︰「就帶兩只手。」
小張離去後，山子又穿皮衣皮鞋，頭上依然頂戴禮帽，只不過禮帽的顏色變成深灰色，隨即與小茹雙雙下樓。
從櫃台前與馬曉月小聲嘰咕一會，馬曉月隨將山子和小茹送出店門。
臨近通往好客旅店的胡同口，對過的胡同里突然走出一隊巡邏兵。
山子見狀，忙將右手悄悄摟抱小茹的腰肢，小茹心領神會，也將腦袋偎依在山子的肩膀上。
不一會來到好客旅店，山子吩咐柿子速去醉春樓，與春桃同住一室，在沒接到通知前，不準離開醉春樓。
不過山子警告柿子，無論時間長短，絕不允許犯錯誤，否則處以死罪。
山子同時要求柿子由春桃作掩護，前去保安團與朱子輝接頭，告訴朱子輝如有緊急情況，請到醉春樓與「小櫻桃」聯系。
從好客旅店趕到馬大娘家門口，山子用暗號敲門。
方淑芝剛打開院門，山子急煎煎地問︰「玉梅起床了沒有？」
誰知方淑芝輕嘆一聲︰「山子，你來得正好，快去看看吧。」
山子愕然一驚，跑步沖進屋內。
此時玉梅端坐在床上，愣呆呆的表情如同泥塑一般。
再看床前的地面上，玉梅昨晚穿過的深紅色棉衣已被撕剪成碎片。
方淑芝說，只因為被便衣狗子抓一把胸脯，昨天晚上回來後，玉梅一直都在哭，早上一起床便找來剪刀，將棉襖撕剪成這樣子。
山子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安慰玉梅，于是說︰「玉梅，苗苗的父親給我們送來重要情報。」
玉梅頭也沒抬，原樣坐著未動︰「說吧。」
當山子講述完全部內容，玉梅依然沒看山子一眼，只問山子如何打算。
山子又將小張、小林和柿子的去處說一遍。
直到這時，玉梅方才抬頭，微紅著臉問山子如何安排剩余的人。
山子沉吟片刻，居然將方淑芝約到馬大娘所在的西堂房。
約莫幾分鐘過後，只見方淑芝手拎半籃土豆，與山子重新回到東廂房。
方淑芝說，從現在起，山子和玉梅以夫妻名義留住馬大娘家中，山子改名馬少竣，是馬大娘的三兒子，玉梅改名華玉鳳，是馬大娘的三兒媳，小兩口剛從省城回家探親沒幾日。
方淑芝接著說，小茹也改名馬小萱，是華玉鳳的小姑妹，這次陪同哥嫂一起回家探親，無論哥嫂還是小姑，都在省城棉紗長工作。
又按照山子的安排，方淑芝以保姆身份前去鮑玉蓮家中居住，籃子里的土豆是趕早市剛買的。
听方淑芝說完後，玉梅的臉上終于綻放出羞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