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光華 第一百六十六章  祭祖(二)

作者 ︰ 苑瀲

祭祖的意義是慎終追遠,更表現源遠流長,有望于後裔的繁昌,所以行事之時,嚴肅、隆重、恭敬、誠摯,全發自傳統的倫理思想。除夕這天,家家戶戶都忙著祭祖,將一年之中發生的大事稟告祖先。江氏祠堂佔地頗廣,寶珠也就是成親那時來過,今天是第二次。

在豐城的江氏祠堂,因著最近幾百年江氏的發展,規模早就超過了江氏的祖祠。等寶珠走進祠堂的院子時,發現已經來了很多的江氏族人,黑壓壓的一大群,也分不清誰是誰。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也不為過,平時不怎麼見到的江氏族人,現在都能見到。祠堂是不允許妾室通房之類的女人來的,在這里的,要不就是江氏的血脈,要不就是嫡妻正室。

這樣莊嚴的場合,是不可以帶太多的下人,寶珠也就是帶了陶笛和雅箏兩個大丫鬟。江簡牧是現任的江氏族長,一進入祠堂的院子,就被一大群男人給圍住了。寶珠這邊還好,都是一些江氏女眷,只是有一些印象,再多寶珠還沒能記住。好在大家都體諒寶珠的情況,一一見禮後就聊開了。寶珠就是想偷懶都不行,誰叫她現在是江氏宗婦,而不僅僅是定國公府夫人。祭祖的場合,寶珠肯定是要出現在整個江氏族人面前的,這是身為宗婦的責任。

早在之前,寶珠已經惡補了宗婦的知識,就算是路夫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點。成親之前的時間太短了,要忙的事情也太多。無意中竟然忘了這一點。好在寶珠的學習能力強大,不然寶珠就算是裝病耍賴都不會來這里。不來還有著身孕的借口,可要是在這樣的場合出錯了,那就是丟了整個江氏的臉,江氏的諸宗老對寶珠也會有意見的。不光是宗婦,就是其他人,沒有特殊情況,除夕祭祖都是要到場的。

除夕祭祖是要選吉時,有講究,離著還有一些時間。祠堂的門還沒有打開。大家才會都站在外面。一年的最後一天,大家也都是說著輕松無營養的話題,安全保險。酉時一刻,祠堂那扇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原本還顯得喧鬧的院子頓時靜下來。

「肅靜!」管家江蘇和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這是提醒眾人。從現在開始就進入除夕祭祖程序了,不得喧嘩嬉鬧。

江氏傳承了千年之久,人口也多。不可能一下子都涌進祠堂,盡管江氏的祠堂規模很大,不可避免就有旁支遠支就是進一下祠堂就要出去在院子中站好。「長房嫡支、各宗各房依次入內」。江蘇和公式化的聲音再次響起。寶珠隨著江簡牧目不斜視地走入祠堂,盡管來過了依次,還是會叫這里震撼到。肅穆、莊嚴、大氣、恢宏,寶珠所能想到的用來形容祠堂的詞語,在這一刻全部鑽進腦子里。走到江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站好,等著其他的族人依次到位,寶珠的思維就飄遠了。

祠堂是一個宗族最重要的地方,沒有之一。平時除了打掃的人,是不允許隨便進出的。寶珠想不明白,那些動不動就罰跪祠堂的說法是從哪里出來的?還有,一說到祠堂,就寫出陰森恐怖、陰暗潮濕的味道又是怎麼回事?要知道,擺放在祠堂里的牌位都是木頭做的,首先就要保證祠堂的環境是明亮干燥的。在寶珠的記憶中,就從來沒有听說誰家處罰子孫是在祠堂的,那里一般情況下還進不去呢。

好吧,寶珠的思維開始發散了,以前進入祠堂,寶珠還可以研究幾兄弟姐妹們,現在站在最前排,寶珠總不能去研究牌位打發時間。去看江簡牧也不可能,就一後腦勺,幾秒鐘就看完了。寶珠不知道別人都是怎麼度過這一段時間的,反正寶珠每次都會找點事情做,不然真的很無聊。當然了,寶珠並不認為這樣就是不尊敬列祖列宗。

在江氏諸宗老的眼中,寶珠就是筆直站著,目視前方列祖列宗牌位,一臉的肅穆之情。原先還擔心寶珠的年紀輕輕,擔任江氏宗婦的職責有些艱難。要知道,哪一個宗族的宗婦不是經過了十幾年的磨練才走到這步。現在看來,安國公府的教育還是不錯的,單就目前這站立等待一項,諸宗老已經很滿意了。

寶珠都已經想到未來面前的這些排位中,就有一個會是自己的時候,叫江蘇和那聲「上香」給打斷了,這會開始就是真正祭祖了。從這個時候開始,寶珠是不敢開小差的,反而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身為族長的江簡牧已經開始朗誦那長長的祝文了,「東朝至正三十年臘月三十,平洲江氏,東南江村。先祖後代,謹備禮儀。奉祭祖塋,至孝至篤。恭請祖宗,享我蒸黍。先祖墓前,思緒萬千,追念伊始,創業維艱??????」江氏的歷史,寶珠還是第一次了解的這麼詳細。

在江簡牧誦讀祝文時,魚貫而入的下人們早就將飯羹、茶、帛、酒、饌盒、胙肉、嘏辭(福辭)一一擺放在紅木長案上面。這麼多的祭食不會都放在長案上,還有一大部分這里是不會見到的。江氏族人多,準備的祭食也多,一會祭祖完畢後,這些祭食是要分發給族人的,祠堂這邊只是留下很少的一部分。有些旁支遠支,除夕的這頓還就等著這祭食了。所以祭食不需要做的多精致,管飽豐盛才是主要的。

「??????緬懷祖德,萬世弗忘。祈禱江氏,家運昌隆。人丁興旺,福澤永綿。敬備時饈,清酌與香帛,本族嗣裔,以祖塋權當宗廟。伏祈列祖列宗來飲尚饗。」江簡牧終于將祝文誦讀完畢,丟進面前焚燒錢帛冥紙的火盆,橘黃色的火苗瞬間吞噬了祝文。

「跪!」進了祠堂,陶笛和雅箏就被留在了外面,寶珠還是在江簡牧的幫助下跪在了蒲團上。寶珠向江簡牧笑了笑,這個男人,在這個場合還記掛著她,真好。將寶珠攙扶著下跪,江簡牧自己一撩長袍,雙膝下跪。整個江氏族人都下跪了,以著無比虔誠的心態。

「一稽(qi三聲)首!」隨著江蘇和的唱詞,大家跟著後面叩首,雙手著地,磕頭及地,再停留一段時間,此系祭禮中之最重者。

「再頓首!」寶珠在花落後引頭至地,稍頓即起,為祭禮之次重者。

「三空首!」這次是雙手拱地,引頭至手而不著地,乃又次者。

這三拜屬于九拜中的正拜,其他的幾種均是正拜的變通,磕頭時身體起伏幅度較小,額頭並非必須觸地,僅俯身屈膝、拱手作揖即可。不過祭拜也就只是正拜而已,其他的隨著時代變遷,已經很少出現在祭祖當中了。

至此,至正三十年的除夕祭祖順利結束,接下來就是年夜飯和守歲了。

眾人依次出了祠堂,這時才有了些許的聲音發出。等候在外面的陶笛和雅箏忙將帶來的狐皮披風給寶珠系上,院子里可不比祠堂里面暖和,受了風寒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祠堂那地方,還真不是長久待的,太壓抑了。好在這次祭祖也就用了一個多時辰,不然寶珠還真擔心自己受不受得住。

接過陶笛遞過來的手爐,寶珠長長呼了一口氣,才好過一點。想想從溫暖的空調房走到外面的感覺,再被冷風一吹,就能體會寶珠的心情了。因著有幾個宗老拉著江簡牧敘話,寶珠又不清楚要多長的時間,就讓其他人先回去,畢竟天寒地凍,這老老小小的一大堆人,干等著也不是事。

不知何時,天空中揚揚灑灑飄起了雪花,至正三十年的雪比往年都要遲,這還有幾個時辰今年都過了。不過,總算趕上了末班車,寶珠伸出白女敕的右手,接住了幾朵雪花。「天寒,你這樣容易受涼。」耳邊響起了那一貫富有磁性的聲音,寶珠都懷疑,再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自己變成聲控呀?

甩了甩右手,原本就不多的雪花瞬時掉落,「敘完了嗎?我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敘完,就讓其他人先回去了。」

小妻子亮晶晶的眼楮盯著自己,江簡牧只覺得整個心都柔軟了。「也虧得回去了,這會都下起了雪,盡管現在不是很大,誰知道後面呢。」說著拉著寶珠的手往回走,祠堂距離寶珠的珠璣園還是有著一段距離。「你就不好奇,剛才宗老們和我說些什麼嗎?」。

寶珠愣了一下,這個寶珠還真不好奇,這都除夕了,能有什麼事。再說了,就算有事情,也不會放在這個時候來說。「那宗老們都和老爺說了些什麼呀?」寶珠還是從善如流,既然江簡牧願意告訴他,听听也無妨,反正走回去也要時間,正好省了找話題。

江管家看著前面兩個主子的背影,心里感概良多,似乎這樣也挺好。老爺,他過得太苦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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