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啊孩子 正文 114見老友寫出空借條,貴州方索要利差函

作者 ︰ 肖遠征

早上上班後,夏天把汪洋、李國蘭叫到辦公室,對她們說︰「我們計劃信貸科就要一分為二了,大家在一起工作了三年,也是磨合了三年。每人都有自己的甜酸苦辣,說起個中滋味,也只能由各自慢慢品味了。但是,我很反感人走茶涼那種阿慶嫂開茶館的情懷。大家曾經共事,曾經相處,這就是歷史,我和你們想把它抹掉也不可能哪!這就像流行歌唱的那樣,我們曾經相聚過。所以,我想以科里的名義請全科一起再吃一頓飯。這‘三清’獎金還沒有下來,這種機構調整的吃喝當然不能請行長掏腰包。」

這時,李國蘭插話說︰「那負責評估茂如百貨擬辦貸款的抵押房地產的評估公司,今天可能會退點費用給我們,我建議就用那個錢請大家吃掉算了。」

夏天問︰「大約有多少?」

李國蘭說︰「應該有三、四千塊。」

夏天說︰「有這個數我看夠了。這樣,評估公司的人來了就由李國蘭帶給汪洋,錢由汪洋保管。這錢不多,不要去玉風金龍酒樓了,就到‘海上舫’吧。訂房由李朝陽和任爾為去落實。昨天晚上我也想了一下,我們請客的名稱和理由,一個是我請客,與大家共事了三年,說一聲謝謝;另一個是,去年你們兩人被評為先進,就說答謝大家吧。因此,是我們三人請大家聚聚。你倆看,行還是不行?」

汪洋說︰「我同意。」

李國蘭說︰「我也同意,等一下我去落實評估公司的事。」

夏天說︰「那好,就這樣定了。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下班後。行嗎?」

兩人說︰「行。」

……

當晚,在夏天的主持下,市民銀行湖貝支行計劃信貸科的同事們在羅湖區委側面的海上舫酒家,吃了最後一頓整建制的全員聚餐,詳情不表。

在夏天的家里,來了妹妹夏芳和妹夫吳平,他倆看到樊婷忙前忙後,問道︰「阿嫂忙什麼呢?」

樊婷說︰「你看,夏宇的學校組織學生到香港參觀游覽,又是掏錢,又是準備相機,又是拾疊衣服,淨添亂。」

夏芳問道︰「他們去一趟香港要交多少錢?」

樊婷說︰「學校向每個學生收了兩千塊港幣。」

夏芳說︰「那也行啊?掏錢去學精。」

夏天說︰「我長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沒有去過香港呢,他小小年齡學什麼精。學校就是坑人!」

這時,吳平說︰「阿哥,過幾天我和我們公司的姚總經理要上一趟鞍山搞鋼材,可能有一段時間在上面。」

夏天問道︰「你在北方有朋友嗎?」

吳平說︰「原來有一個,到了那里可能跟他聯系得上。」

夏天說︰「出門在外,事事都要小心。不要被人牽著鼻子走。」

吳平說︰「我會注意的。」

在湖貝支行行長室,王顯耀正在接總行馮老刀副行長的電話。

馮老刀說︰「顯耀啊,你那個搞計劃的小女孩是怎麼回事?計劃處寫了一個東西給我,說要通報湖貝支行。」

王顯耀誠懇地問道︰「馮行長,是哪方面的事情?」

馮老刀說︰「就是你們行的通知存款問題,沒有報情況說明。」

王顯耀說︰「請馮行長手下留情,我馬上跟進。謝了!」

王顯耀放下電話,立即把熊自倫叫到辦公室。問道︰「你跟計劃處有一個通知存款的情況沒有報,協調得不好,上面準備通報我們了,是怎麼一回事?」

熊自倫說︰「我跟夏經理說過的。」

王顯耀說︰「你馬上補一個情況說明,在下午上班以前送到計劃處,跟他們道歉一下。」

熊自倫走後,王顯耀想︰「夏天會不會因為提職的事而有什麼想法呢?」于是,撥通了夏天的電話︰「喂,你來一下。」

夏天來到行長室後,王顯耀說︰「小熊與計劃處老是協調不好,現在又因為通知存款的事,沒有報情況說明,總行準備通報我們了。我找她談,她說,跟你說過了。」

夏天說︰「她跟我說的不是報不報情況的問題。她跟我說的是︰我們行的通知存款利率錯了,要改,總行要通報了。我跟她說︰‘這事你要直接向陳行長匯報,因為營業部是陳行長管的。’其它事她沒有跟我說。」

王顯耀說︰「這個月的考核,你要把她這事當一回事。老是這樣後院起火,也不是個事兒!」

夏天說︰「好的。」

夏天回到辦公室後,譚飛燕打來電話,對夏天說︰「夏經理,最近怎麼老是找不著你?」

夏天問道︰「你找我干嗎?」

譚飛燕先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後說︰「想你唄!找你練練!」

夏天也笑了起來︰「練就練,男子漢有什麼不敢的?你沒有听說嗎︰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紙。」

譚飛燕認真地說︰「說真的,夏經理,你那天說只用反手就可以打贏我,說到我都沒用了!今天下午下班後,我們比比,怎麼樣?」

夏天說︰「好的!一言為定,不見不散。」

譚飛燕是個自尊心和虛榮心都很強的女人,一方面她不相信夏天能贏她,更不相信夏天靠著只推檔、不進攻,只用反手、不用正手就能贏她。但是,譚飛燕目前在人們的印象中,是支行里無論男的女的都沒有人贏得了她的乒乓球好手,如果真的平地冒出一個夏天,就用一個反手,把她打得很難看,不是更丟人現眼嗎?因此,她要求夏天單獨與她過招。

下午下班後,夏天與譚飛燕如約來到支行的乒乓球室。譚飛燕進門後隨即把大門關上並反鎖。

夏天笑著問她︰「我們是練練基本功還是比賽,還是兩者兼而有之?」

譚飛燕急于知道夏天的虛實,說︰「基本功就不用練了,我們計數。」

夏天笑著說︰「是三戰二勝,還是五戰三勝定輸贏?」

譚飛燕頗有點男子氣慨,說︰「打五局。」

夏天說︰「就听你的。」

其實,譚飛燕夫婦都是銀行職員,她老公也會打乒乓球,一家三口住著一套通常叫做躍式的兩層的寬敞樓房里,有一個家庭專用的乒乓球室,兩公婆回到家里閑著沒事了,就打打乒乓球作為娛樂健身活動。因此,相對于沒有听說過打乒乓球的夏天來說,不練基本功,直接開始比賽對她更有利。從這點可以看出,譚飛燕把與夏天的比賽看得有多重。

兩人的較量開始了,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麼原因,譚飛燕與夏天一過招,頓時覺得夏天的球怪異無比,回來的球總是在滴溜溜的旋轉不停,而且從夏天反手推擋過來的球的力度也很難把握,仔細看他的推擋動作都是一樣的用力,但回過來的球則是輕重不同的,這讓她根本沒有辦法適應,她一邊對付著夏天的回球,一邊「哎哎哎」地叫個不停。第一局很快以21比6敗下陣來。

譚飛燕紅著臉,心里不服氣的好像對自己、又好像對夏天說︰「沒有理由哇,你的腳步都沒有移動,我就輸了?我要加強進攻,掌握主動權。」

第二局開始後,譚飛燕果然加強了進攻。但是這樣一來,她在防守方面的缺點更加突出了,每當她側好身準備發力進攻的時候,夏天在回球的時候,用反手一撥,把球回到她正手的近角。這時譚飛燕不得不上前兩步把球救起來,更讓她疲于奔命。這一局下來,譚飛燕也是沒有討到什麼便宜,以21比11輸了。

這局打完後,夏天對譚飛燕的球技已經了然于胸。他安慰她說︰「作為女同志,練到你這個份上已經不錯了。你日後可能贏得了我。但是,要在你對我的球路有較深的了解之後才行。我打球的通常情況是這樣的︰一般水平比我高的選手,在第一次跟我打球的時候,都有可能會輸掉的。」

譚飛燕找到了一個台階下,問道︰「為什麼?」

夏天笑著說︰「我的缺點是步法不行,為了避開這個缺點,我想了不少辦法,譬如速度、落點,變速推擋,還有是加強發球的旋轉;另一方面,我做的這些動作,都是用小臂完成的,動作小而快,對手很難把握。這些都是剛與我接觸的人很難適應的。其實,這就是我的為人的寫照,球如其人,棋如其人,文如其人。」

譚飛燕連輸了兩局,還想扳回來,便不動聲色,繼續與夏天過招。但在夏天的眼中,因為她的缺點太明顯,沒有防守,只有進攻;而且她在進攻時的準備過程太長、太明顯,讓夏天很容易覺察到。這樣,每當她側好身準備進攻的時候,就是她丟分的時候。于是,第三局她又稀里糊涂的以21比8輸掉了。

接下來,譚飛燕更不打話,就開打第四局。她注意到前三局夏天不斷左右開弓,在推擋的過程中頻頻偷襲自己左右兩邊,而且速度極快,落點也很好。譚飛燕吸取教訓,站位更靠前了,也不隨便側身,以防止夏天偷襲兩邊。但是這樣一來,問題還是出來了︰她沒有辦法對夏天開展進攻了。你想,一個本來基本上靠進攻得分的選手,不用進攻手段,而用防守與本來防守能力就很強的選手練起推擋來,那結果可想而知。有一回,她把球推得很高,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邊打球邊笑著對夏天說︰「不怕,你不進攻的。」結果,夏天用反手以直拍橫打的招數把球撇向了譚飛燕的正手死角。

譚飛燕吃驚地說︰「劉國梁的手段你也學了?」

夏天笑著說︰「我是一九七八年在廣州學成這個招數的,那時候,劉國梁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夏天有心讓眼前這位自稱六歲就開始學打乒乓球的譚飛燕知道「天外有天,強中自有強中手」的道理,五局都讓她差自己一半的比分來個5比0的完勝而結束了戰斗。五局打完後,譚飛燕已經服氣了,她知道在沒有高人指點的情況下,不可能打贏夏天。五局比賽完,她完全放開了,對夏天說︰「沒有理由啊!我是進了體校的,夏經理,你進了體校嗎?」

夏天笑著說︰「在我身上,很多事情都是講究自學成才的,沒有機會進體校。有一回差一點進了縣體委舉辦的乒乓球夏季培訓班,但是一比賽,就像成語故事說的︰‘解名盡處是孫山,賢郎更在孫山外。’沒有去成。」

譚飛燕說︰「我再跟你練三局。」

夏天說︰「行,全部球由你開。」

三局下來,譚飛燕還是沒有找到破解夏天的辦法,服氣的結束了比賽。

幾天後,在譚飛燕這個義務宣傳員的宣傳下,市民銀行湖貝支行有了新的排名第一的乒乓球高手——夏天。

轉眼到了4月15日,是吳平要出差的日子。

話說吳平吃過午飯,就趕到位于深南中路電子科技大廈的公司所在地,與等在那里的總經理姚遠、公司職工李奇家一起,坐上公司的面包車,向深圳寶安機場趕去。

三人準時上機,很順利地到了鞍山市,一起來到鞍山市天河賓館,三人開了兩間房,吳平和李奇家住12樓1205房,姚遠住在另外一間。

第二天,姚遠帶著兩人到了鞍鋼,以深圳市富鴻實業有限公司的名義為購買鋼材的業務與鞍鋼商談。了解到鞍鋼目前由于產品緊張,一時半刻提不到貨。姚遠便叫李奇家幫買一張4月18日下午2點40分沈陽至深圳的飛機票。然後對吳平說︰「我拿2000元在你手上備用,你在這邊等貨,順便看看這邊有什麼朋友幫幫忙,能快就快一點。若有什麼事打電話與我聯系,我就先回深圳了。」

吳平說︰「好的,我辦事你放心。」

4月18日,吳平和李奇家一起送姚遠到機場,看見姚遠上了飛機才回到賓館。

就這樣,吳平和李奇家一直在鞍山等貨,閑得無聊的時候,就打打撲克,翻翻電話通訊錄打打電話。

在通訊錄中,有一個老朋友的電話讓他特別高興,因為他也是在鞍山做鋼材生意的。吳平想︰「如果能讓他幫幫忙,及早提貨,那該多好啊!」

于是,吳平便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打了他這個朋友的電話。

「喂?你是宋總嗎?」吳平問。

「是啊!你是哪位?」電話那頭問。

「我是吳平,我現在到了鞍山,住在天河賓館。你在鞍山嗎?」

這時,電話那頭說︰「我在鞍山,我過來找你。」

這個所謂的「宋總」全名叫宋吉,時任天津市兵營物資貿易有限公司副總經理。

這樣,吳平在鞍山就多了一個伴。

4月24日下午6點鐘左右,吳平和李奇家、宋吉去吃晚飯,在賓館下電梯時踫上他在深圳市福投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工作時的公司董事、副總經理賴祥志。吳平打招呼說︰「賴總,你好!你也到這里來了?」

賴祥志說︰「是啊!怎麼這麼巧?說明中國不大啊?他鄉遇故交,我們一起去吃飯!」

賴祥志說完,拉著吳平的手招呼著大家,一起去吃晚飯。

吃飯完後,賴志祥說︰「我帶來了廣東差葉,我住在1404房,到我那里泡茶。」

吳平和李奇家、宋吉看到他那麼熱情,便來到他房間里坐坐。眾人開門一看,有一個男人已經在他房里。

賴祥志解釋說︰「這是和我一起做生意的包先生」。

大家也不介意,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一會兒,吳平問︰「賴總,你這次來鞍鋼做什麼?」

賴祥志說︰「唉!不要說了!因為購買鋼材一事,從年頭搞到年尾,已付了20萬元現款。好幾個月了,到現在又不發貨給我,又不退錢,搞到好麻煩。」

聊了幾句後,賴祥志提出玩幾圈麻將,立即得到幾人的響應。于是,包先生、賴祥志、宋吉、李奇家馬上坐好位子,由于吳平不太會打麻將,便在一旁看他們玩。賴祥志對吳平說︰「領導,不好意思,幫我們倒幾杯茶,擔任後勤保障工作。」

吳平說︰「沒關系,只要你們玩得開心。」

到了11點左右,吳平和李奇家、宋吉一起離開賴祥志房間。

吳平和李奇家回到1205房休息,宋吉則回鞍鋼招待所。

4月25日,吳平和李奇家休息到12點多才去吃飯。下午5點多鐘時,宋吉敲了敲吳平所住的房間。吳平急忙開門,打開門一看,只見宋吉滿臉怒氣的站在門口,吳平問︰「宋總怎麼啦?」

宋吉對吳平說︰「你的什麼老鄉,什麼當過兵的,簡直是個無賴!他來向我要錢,有這個道理嗎?這個事我不管了,由他打官司去吧!簡直不是人,是畜牲,跟我拍桌子,豈有此理!」

宋吉接著又說︰「賴祥志春節前來鞍山這麼久,吃的、喝的、玩的、嫖的、住的,花了我幾萬塊錢,我還沒有向他要錢,還找我來發脾氣。賴祥志開口說進貨600萬,又說500萬,又說450萬,又說250萬,又說200萬,到大年三十才交給鞍鋼20萬元,他自己違反合約,搞到我大年三十晚才回到家。連回深圳的機票都是我掏錢買的,但到深圳機場後,賴祥志有車來接,他自己坐上車就走,也沒有叫我一聲一起坐車走,他這是人做的事嗎?這樣的事都能做出來!」

宋吉說︰「吳平,請你轉告賴祥志,他在鞍山吃的、喝的、玩的、嫖的費用算還給我。」停了一會兒,接著說︰「他的事情,我不管了!由他打官司去吧,打起官司來,賴祥志首先違反合約,要是真打起來的話,鞍鋼要罰他60多萬,我不理這事了!」

宋吉說完後就回鞍鋼招待所去了。

第二天晚上九點鐘左右,吳平的電話響了。吳平趕緊接電話︰「喂!誰呀?」

「我是賴總,你在干什麼?」是賴祥志的電話。

吳平說︰「在房間看電視。」

賴祥志接著說︰「上我這里來聊聊天吧!」

于是,吳平就和李奇家到了14樓賴祥志住的1404房。

聊天時,賴祥志說︰「老吳,不知鞍鋼什麼意思,20萬元交了這麼久,貨又不發給我,錢又不退還給我,在這里又不能再等,我要去吉林辦事。」停了一會兒,他接著又說︰「這20萬貨款是我老婆的,就因這20萬元的貨款搞得我無一日安寧,老婆天天跟我吵架、打架,說要跟我離婚。」

然後,賴祥志寫了一個公司名稱和銀行帳號給吳平,又說︰「如果你能幫我把這20萬元貨款追回來,我會好好酬謝你的!」

吳平說︰「我不知道你這20萬元貨款的來龍去脈,要我怎樣幫你?」

賴祥志說︰「老領導,你不忍心看著我妻離子散吧!」轉而又說︰「這樣吧,你幫我寫個借條,回去騙我老婆這筆款可追回,也好讓我向老婆有個交代。然後,你看這筆款能不能幫我追回。追回來了,我拿幾萬元給你喝茶。」

吳平考慮了一下沒答應。

賴祥志又說︰「老領導,看在兄弟的份上,幫我這個忙吧,我不會害你的!我只是回去好向我老婆有個交差。」

當時,吳平看到賴祥志講得那麼可憐,領導長、兄弟短的,已經動了想幫一把的念頭。心想︰他曾經在深圳市福投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任董事、副經理時邀請過我,叫我到他自己公司工作,考慮到日後多一條路,解決自身的工作問題,幫他解決家庭問題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于是,吳平在賴祥志拿出的紙上寫道︰

借條

今借到賴總的人民幣二十萬元。

此據。

借款人︰吳平

1998年4月26日

吳平寫完後,將寫好的借條遞給賴祥志,賴志祥拿到借條後,便坐下來喝茶、聊天。大約晚上11點左右,吳平才和李奇家回1205房休息。

吳平和李奇家回房不到10分鐘,感到寫這「借條」不妥,便跟李奇家說︰「我又沒有借賴祥志的錢,為什麼要寫這個借條呢?」

李奇家說︰「好像是有點問題。」

于是,吳平拉著李奇家再次到14樓賴祥志住的1404號房間,吳平見到賴祥志便說︰「賴總,這樣做好像不妥當,萬一有了事怎麼辦?還是把借條還給我吧!」

賴祥志不肯還借條,反而動情地說︰「老領導,兄弟不會害你的,這樣都不相信我?!」

這吳平是江湖義氣很重的人,當听了賴祥志講「兄弟不會害你的」這句話,便遷就了他。賴祥志接著說︰「來,再玩一下麻將。」

吳平說︰「我不太會玩。」

賴祥志當眾宣布︰「吳平的輸贏都由我負責。」

這樣,賴祥志、包先生、李奇家和吳平四人一直玩麻將到次日凌晨。

這天上午九點多鐘,賴祥志敲開1205房間的門,叫醒仍在睡夢中的吳平,說︰「我先走了,去吉林辦事,有事打我電話聯系。」

卻說這賴祥志真的不是什麼好鳥,憑白無故的取得一張巨額借款條,心里竟然一陣竊喜。將這借條放進自己的公文包里之後,便當作這包里平添了二十萬的真金白銀,在動起腦筋來。可憐吳平這位江湖義氣十足的七尺奇男,從此掉進了一個人為設置的陷阱里,整整掙扎了三年之久。

欲知後事如何,還得待小的回過神來,詳加敘述。

……

時間飛快地過著,轉眼已經到了五月初,但是提貨的事情還沒有著落。吳平沒有估計到出差時間這麼長,手頭上帶的錢不夠,以至東拼西借。

吳平和李奇家在鞍山市天河賓館12樓1205房住了14天,每天房租是178元一晚。當時姚遠交房租時交了2000元,在4月18日回深圳市時給了2000元,合計4000元,14天時間,吃住共用去4400元,吳平本人出差帶了1500元,李奇家帶了1000元,那麼,合計6500元,滿以為10天半月可以回來的,那時鞍山市天氣比較涼,每人又購買了一套衣服,二人剩余1600多元,在鞍山市天河賓館實在住不下去了,吳平便打電話叫宋吉想辦法解決困境。

宋吉介紹其熟悉的朋友開的鞍山市小憩園旅店給他們。吳平和李奇家住進後,交了200元訂金,雖說房租每晚50元,可對吳平和李奇家來說,身上只剩1400多元,又要自己解決日常生活開支,也是很昂貴的了。吳平便和李奇家商量︰吃飯每天控制在30元內。這樣住了6天後,不能說身上毫無分文,但也所剩無幾了。吳平一邊再向宋吉借錢,一邊打電話給姚遠,要他匯錢上來救急。

有一天,他們無錢吃飯,宋吉向朋友要錢也沒要到,只好到宋吉住的鞍鋼招待所煮飯吃。到5月28日買盒飯的錢都不夠,只好省錢買5毛錢一個的包子。這時,小憩園的老板姚亮家看到後都有點過意不去地說︰「你們老板怎麼搞的,怎麼老騙你們把款匯了,十天八天都匯不上來。」

他接著說︰「深圳特區到北方來做生意的也不會搞到像你們這個地步,房租沒錢交,連吃飯錢都沒有。」

姚亮家看他們確實可憐,有時煮好飯後也叫他們一起吃。就這樣,他們又熬了幾天,實在無法再熬下去了。吳平心里想︰不回去不行了。便撥通了他愛人夏芳的電話,叫她速匯錢來救急。

六月三日,吳平兩人來到到鞍山市農業銀行憩園分理處,用金穗卡、憑身份證取到夏芳從深圳匯入的5000元,然後購了兩張下午2點40分沈陽至深圳的機票,當晚九點與李奇家一起回到深圳。

花開數朵,各表一枝。小的回過頭來說說湖貝支行的事。

話說王顯耀听說夏天真的在不經意間就在乒乓球台上贏了譚飛燕,在心里想道︰「這就是夏天的性格,高人不露相,比自吹‘六歲就開始打乒乓球’的譚飛燕來說,為人處事立見高下。行里現在的‘三清’工作也踫到這樣的局面︰他從不吹沒有他不行,而擬提他的職務,總行又不重視。到了他也不重視‘三清’工作時,支行的工作就很難扳得動了。當今之計,只能在資源上、福利上盡量支持他。對呀,打球、費用、談心、壓力,各種手段還是要交替運用,情與理也要運用好。」

王顯耀想到這里,便撥通了給夏天的電話,對夏天說︰「老夏!沒有走呢?」

夏天說︰「是,王行長。」

王顯耀說︰「你來一下。」

夏天來到行長室,在王顯耀的對面坐下。王顯耀說︰「你最近下班以後馬上就走了,在忙些什麼呢?」

夏天笑著說︰「沒忙什麼,最近家里確實有幾件瑣事。」

王顯耀說︰「你看,下班以後,搞到我和陳行長想找你打打乒乓球,找了幾次都找不到你。」

夏天說︰「你要跟我練球,早跟我說,我保證隨叫隨到。」

王顯耀問道︰「听說譚飛燕跟你比試過了?」

夏天說︰「是的。她雖說贏不了我,但是作為女同志,有她那樣的水平,算可以了。」

王顯耀問道︰「譚飛燕輸在什麼地方?」

夏天解釋說︰「她主要是基本功不扎實,沒有防守。而進攻的套路又簡單,速度也慢。」

王顯耀談完球技,談起了業務。對夏天說︰「老夏,信貸部門分設後,你那邊還是要籌劃打開新局面的招數。你準備一下,過幾天開個會,我和陳行長參加,讓他們動起來。現在是四月份了,一晃半年又過去了。」

夏天說︰「好的。其實工作的計劃我已經有了,這點你放心。」

王顯耀說︰「你任職的事我也感到很為難,跟總行協調了多次,許光總經理說,他還是一個跑堂的角色,就連黃鹿也只是賺了吆喝,沒有實權,關鍵在申董事長。我跟他說了這事,他說︰‘你有好的人才,可以推薦。’言下之意,在這里提起來一起共事好像難度不小。」

夏天說︰「提職的事就算了吧!不見得提起來了就是好事。不論怎麼說,我都謝謝你的賞識。」

這時,韓小妞敲了一下門,對王顯耀說︰「王行長,貴州方面的同志找你。」

夏天說︰「我先回去了。」

夏天在離開行長室的時候,看到五、六個同志、有男有女已經進到會客室的前門,估計又是貴州招商(深圳)發展有限公司的事情,他們五下深圳前來調查。

這貴州方面有一個同志是來過湖貝支行的,他叫周偉。他到了行長室後,對王顯耀說︰「王行長,我們又來打擾你了。」

王顯耀說︰「沒有關系,坐吧!」

周偉並沒有坐下,向王顯耀介紹說︰「我向你介紹一下,這次我們來了不少人,你看這是邵華專案組的副組長,我們檢察院的李海燕副處長,這次親自出馬,要來落實一些問題。」

王顯耀把視線轉移到李海燕身上,李海燕適時地對王顯耀說︰「王行長,我們不斷來打擾你,連我們自己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案子查來查去,還是有疑點,不得不又到回來麻煩你。」

王顯耀有的是耐心,而且還有些許好奇,問道︰「邵華的案子還有什麼與我們這里有牽連的?」

李海燕直言不諱地說︰「就是你們在做貸款的時候要了一大筆錢,這錢的下落不明。我們這次來想核對清楚。」

王顯耀說︰「那你們還是找夏科長問一問還是怎的?」

李海燕說︰「我們想跟他單獨見面,然後再跟你交換看法,你看怎樣?」

王顯耀說︰「好吧!夏科長在辦公室,小周你知道的,帶李處長過去就行了。」

于是,李海燕一行人來到夏天辦公室。

話說李海燕是個訓練有素的成熟的檢察官,辦事講究有理有據,以理服人,不在于色厲內荏、裝腔作勢。她來到夏天辦公室後,面帶笑容,取出了掛在頸上的工作胸牌,作為自己身份的證明給夏天看,夏天看那工作胸牌上寫著︰「工作單位︰貴州省人民檢察院,姓名︰李海燕;職務︰副處長。」

夏天看完後,對她說︰「請坐。」

李海燕坐下後,對夏天說︰「這幾個同志都是和我一起來調查的邵華專案組的同志。我們這次找你,就想將你知道的有關貴州招商(深圳)公司原來做800萬元貸款,有關存款的配套問題,和怎樣買存款,為什麼要買存款,買了多少存款,付了多少錢這個問題,以及買存款的協議問題,給我們做個說明。你願意配合我們嗎?」

夏天平靜地說︰「對于你剛剛提到的一系列問題,就我個人來說,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這不是我個人願意不願意配合的問題。也就是說,這方面的事情涉及到我們銀行的利益。我問一下行長的意見,你們稍等。」

說完站起來,走出自己的辦公室來到行長室,對王顯耀說︰「王行長,貴州方面是要利差方面的東西,他們最近來的兩趟都是要這個東西,上次我們頂過去了,這次又來。看來要給他們提供我們行那個帝國貿易公司帳戶的事了。如果我們不說,他們始終以為我把錢拿走了。你看,他們手中抓了那麼多利差收據,又有那個王小姐和邵華的口供,知道劃了不少錢出去。我因為捂著銀行的小錢櫃的利益,不給他們說清楚,到頭來,一個人終究是扛不過政法部門的。」

王顯耀沉思良久,覺得夏天說的不無道理,完全推出他來對抗貴州方面,作為貸款經辦人也不是個事。于是說︰「行吧,但也不要點得太透。待他們來征求我的看法的時候,我再給他們口頭證實一下。」

夏天說︰「好的,謝謝你。」

夏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問李海燕︰「李處長是要做一個筆錄回去,還是由我寫一個材料給你,你覺得哪個好?」

李海燕說︰「你可不可以先談談大致的情況?」

夏天說︰「基本的結論是︰這個貸款戶是老總的客戶,凡是有收據的利差都是有出處的,與經辦的信貸人員無關;所謂利差一般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是由借款方直接給存款方的,另一部分是由我們銀行收取的。我剛才請示行長,就是我們銀行的前身——湖貝金融服務社收取的利差要不要向你們表述。行長同意我寫一個東西,然後,你們去與行長核實是不是這樣。」

李海燕覺得夏天說的有道理,還是能說明問題的,便說︰「那你寫一個說明材料給我們吧!」

夏天說︰「可以。下午三點,你到我們這里來取,怎麼樣?」

李海燕說︰「好吧!」說完,站起身,與夏天握了握手,帶著一行人離開了湖貝支行。

夏天拿出冠有「深圳市民銀行湖貝支行」字樣的稿紙寫道︰

關于貴州招商(深圳)公司800萬元貸款配套存款的說明

一九九四年十月,經深圳湖貝金融服務社負責人安排,本社信貸二部承辦了貴州招商(深圳)發展有限公司的800萬元抵押貸款業務。由于我社當時正值人民銀行稽核完後剛放開信貸業務,存款處于下降趨勢,服務社要求開展「以貸引存,以存定貸」方式處理貸款業務。據現存的貴州招商(深圳)公司與融資方簽訂的引存合同記載,在800萬元貸款中,有400萬元由貴州招商(深圳)公司引存500萬元一年期定期存款配套,存貸比為80%(其中,貴州招商公司與華僑公司簽訂合同,引存一年期存款450萬元,存單號︰205031162,支付利差67.59萬元;貴州招商公司與特區儀表公司簽訂合同,引存一年期存款50萬元,存單號︰205001070,支付利差7萬元)。另外的400萬元貸款,由湖貝金融服務社自主引存解決存款配套,貴州招商(深圳)發展有限公司向湖貝金融服務社支付利差34.19萬元。

現將有關問題說明以下︰

1、利差劃付情況︰ヾ貴州招商(深圳)有限公司與華僑公司交付轉帳支票時,貴州招商(深圳)公司會計夏淑文和總公司派員王小姐一起直接與華僑公司的韓會計及出納到櫃台辦理。ゝ貴州招商公司與特區儀表公司辦理轉帳支票時,亦由夏會計、王小姐等人與特區儀表公司的高先生、曾出納直接在櫃台辦理。ゞ貴州招商(深圳)公司與湖貝金融服務社交付支票時,由貴州招商(深圳)公司的財務人員直接到金融服務社財務室交給財務人員莫小姐、馮小姐。

因此,800萬元貸款的相關利差的劃付工作,本社信貸人員均未參與。

2、「以貸引存」問題。總的來說,當年湖貝金融服務社在開業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存款規模上升到近六億元,「引存」是基本手段,這也是各金融服務社的基本做法。上述500萬元存款,是由當時分屬兩個擬做貸款的客戶引存到服務社的存款(也不是信貸人員所為)。其中一個客戶因為海關監管物資未能取得九龍海關的抵押認可而無法放貸。在這種情況下,信貸人員提供信息給貴州招商(深圳)公司,該公司有關人員與存款方華僑公司商量,達成協議;另外的50萬元存款,也是該公司與特區儀表公司的高先生、曾先生商量並達成協議。

應該說明的是︰銀行員工提供信息後沒有參與組織存款的對等洽談。

上述存款轉存定期存款後,在「業務員成績」的考核上仍屬于原員工的客戶,實際上是已經到帳的存款轉成定期。因此,不存在銀行信貸人員與貴州招商(深圳)公司有「組織存款的私下協議」的問題。

3、關于金融服務社收取的自主組織存款的利差問題。這屬于金融服務社財務與人事部的工作範圍,在當時情況下,信貸人員無權過問。應該說,本金融服務社對存貸款配套的多層次監督、對收取利差補充存款的環節上的重視與制約,還是比較認真的。

以上說明,僅供參考。

貸款經辦人之一︰夏天

一九九八年四月二十一日

文稿寫好後,夏天拿給王顯耀過目。王顯耀看後,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以減輕夏天的壓力。便在最後一頁的左下角寫道︰

夏天同志是我行干部,他提供的情況可供參考。

湖貝支行/98/4/21

他寫完後,對夏天說︰「叫許愛群蓋個行章。」

夏天說︰「謝謝了!」

夏天蓋了行章回到辦公室,看到王顯耀的簽批意見,在心里說︰「這就是王行長與陳行長在為人品德上的差別。王行長沒有涉及此事,但他還是主動簽了個意見,而陳行長參加了貸款的研究和決策,當政法機關問起他的時候,他卻矢口否認。」

下午三點鐘,李海燕一行準時來到行長室,夏天將材料當著王顯耀的面,交給了她。考慮到她要向王顯耀核實情況,並交換看法,夏天自己作為貸款經辦人不方便在場,便退出了行長室。于是,王顯耀針對專案組的提問,作了恰當的解釋,並向專案組表明︰「湖貝金融服務社作為法人已經不存在,我們是根據市里的審計報告接受其資產負債的。其經濟責任已經終結。」

李海燕听懂了王顯耀話中的意思,對他說︰「我們只是要理清是非,不是要追款,這點你盡可放心。」

交換完看法後,李海燕等人好像冰釋了疑團,滿意地離開了湖貝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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