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當涂縣北,天門中立楚江開。與江蘇江陵相似,只不過安徽的地勢多變,所以天門關的軍事價值更加突出,比江陵關那樣中看不中用好得多了。
在此真正險要的地方,充滿著薄霧。偶爾天門之上傳來的羌笛吹著的古曲阿濫堆,顯示著這是梟雄曹操的家鄉,詩仙李白身死的魂冢。
古戰場牛堵山前,亂石之中的骷髏頭如同石頭,石頭也如同骷髏頭。昔日戰死的白骨纏著草根,劍河寒風猛烈,無數冤魂的怨氣使得浪驚巨濤,鬼氣森森!滿天烏雲,閃雷陣陣!
牛堵山下,牛渚磯中,霧氣重重,好似昔日諸葛亮所擺之八卦陣。亂石有過人頭,霧靄飄蕩如雲海流動。回環迷覆,若不小心,便會靈魂深陷,不得回歸**一般。
李巍看著這牛渚磯,不免興嘆道︰「這就是諸葛亮參悟八陣圖的地方吧,也只有這等被群雄逐鹿的古戰場才能形成這種殺機森森如鎖,豪氣如葬平谷,陰氣交織纏冤魂,鉤心奪魄使人成枯骨的絕地吧。」
在這迷霧重重的牛渚磯之後就是那令鬼神驚號的天下第一門天門關!
李巍沉思著,要如何穿過著牛渚磯,要如何對待牛渚磯之後的敵軍,還有如何攻下牛渚磯後的牛堵山及天門山這兩座重要的軍事要地。
「既然諸葛亮都只是從中參悟出八陣圖,那麼這牛渚磯就不止那麼簡單了。」
李巍觀察著牛渚磯的陰陽運轉,體會著天上的日月變更的道理。
忽然,李巍腦海中靈光一閃。
「昭晰劍離!」
「對!昭晰劍離。上一次在莫愁湖東岸嘗試著水火相孽成陰陽太極圖。沒想到天地自然造化,讓人可仰觀其日月星辰的吐曜,俯察大地的語言及地勢龍圖的勾結!」
「不對!」李巍蹙了蹙眉,「原來如此,造化陰陽,成輪回之道。昔日必定有人不忍這千萬戰魂受不得超生之苦,故在此擺下殺陣。而此地自古便是天下諸侯必爭之地,必定會常常又戰爭在此爆發,只要吸納足夠的靈魂以及血煞之力,一當某種特定的天象出現,這里便會勾動地獄之門大開,而這里的冤魂也能借此沖入輪回之中,得以超生!」
李巍舉起了右手,爆發出了昭晰劍氣。
「 !」
昭晰劍氣發出的離火之氣將霧靄之中的水滴直接給熱爆。
「昭晰象離!」
李巍身上爆發出了一種文人氣質,如要吐露文章心事,大舒心中無限。李巍的披風迎風招展,而他本人,越加如同一個作賦文人欲要作賦一般瀟灑。
「離火生,坎水聚,水火相孽,運轉陰陽!」
李巍持著劍舞,以昭晰劍氣引發水汽,化成了以水火相孽引發出太極陰陽圖。陰陽圖水火相孽,由于被李巍舞動,來如雷霆之聲在人耳旁「 啪啪」,卻又被李巍快速的動作將這雷霆震怒快速收回。李巍將自己體悟的漢代一大夫所述的「保殘守缺」的道理而想出的招式畫成了一個圓,收回了太極圖,如同將江河吞怒于胸中之後,臉上開始凝聚出了清光。
「水火相孽,使得陰陽得以運轉。霧氣還不散開!」
「開!」
李巍將收回的陰陽圖拋入了牛渚磯內。慢慢的,牛渚磯內的霧氣漸漸散開。
待得李巍等一眾將士的眼前清明開闊之後,李巍帶著一眾將士步入了牛渚磯。
「 嚓!」在過人高地林立石柱之間,李巍們踩著古戰場留下的尸骨前進著。
牛渚磯地上的土如同被血染成了猩紅色,充滿了邪異。加上堆在石柱之間的骸骨上透著陰陰骨氣,散發出了綠瑩瑩的鬼火。
軍隊小心翼翼地前行著,似乎是過了千年,李巍等人還在牛渚磯中走著。
「慢!」李巍對著大軍揮手示意停下。
「眾人相互攙扶著前進!」
陰風怒號,寒氣逼人。
「呼~」
一道江風吹來,李巍及部分靠前的將士們睜開了疲倦的眼楮。
青山!綠樹!
我們出來了!
「慢著!」
李巍阻止住了欲要奔向江邊的眾將士道︰「準備戰斗!」
眾將士心中一寒!狠狠攥著手中的武器,試著步子慢慢潛行。
一對先鋒軍首先出了牛渚磯,一個偵察兵出去之後,認真的觀察了周圍的情況!
李巍也跟著出去了。李巍躲在一處隱蔽的地方觀察者周圍的地形。
右邊為江,水激,不可能有人!左邊山樹低矮,草木比青苔蘚類似,也不可能有人!前方應該就是牛堵山了吧。李巍繼續觀察著。
觀察了半天之後,李巍縱手指令,向後方的士兵示意了安全。
出了牛渚磯,李巍一眾將士便找了一處易守難攻之地安營扎寨,準備明天攻打牛堵山。
「將軍!牛堵山沒人!」
「哈哈~原來如此!」李巍看著空無一人的牛堵山道︰「看來我的謀略還是不行啊。牛堵山雖是重地,但不如天門山險要,而敵軍何必將兵馬分為兩地,倒不如集中兵力在可攻可守的天門山!」
「恐怕敵軍已經知道了將軍你昔日攻打九江等地的勇武,故才行此棄近圖遠的計謀吧。」站在李巍身旁的一偏將回答。
李巍點了點頭,《謀攻》有雲,以虞待不虞可以制勝,棄車保衰,以退為進可應強敵,而又堅保自身。
李巍明白,自己雖後無追兵,但有供給之患,畢竟牛渚磯變幻莫測。若敵軍不退守,肯定會被李巍這一群近乎被破釜沉舟的死士直接攻下。敵軍又何必要自知不敗而不退呢?
但是,一座更強的障礙擺在了李巍面前!
「命令全軍整頓休息,好得明日死戰天門!」
今日李巍放開了軍紀,讓所有將士開懷暢飲。
李巍不是傻子,牛堵山的東面近乎絕壁,只要略加注意,就可死死守住。畢竟,三階大成的高手不可能爬得上這絕壁,而四階高手也不會出現在這等中原之地的險關!
軍士一夜放歌,聲音悲絕。自古戰場征戰近乎無人回,白刃招手,他們自知只能成為命賤七尺,已經抱好了賭命馬蹄之下的準備。
第二日,江闊天低,重雲色壓昏黑,野戰江水風急!
李巍帶領將士在天門山下,而敵軍居高臨下,他們完全處于弱勢!
行軍用兵皆是詭道也!但是李巍們不是鬼,也不是仙。不過,這一場戰爭他們之中注定有很多人會成為牛渚磯內的冤魂,直到天象出地獄門開的那一天他們才能超生。
面對這天下第一門,縱然李巍謀略驚天,也只能背水一戰,恐怕他死時也會有如同自古而來的將軍一樣有「至死不悟」的不甘和不屈!因為,將軍重謀略,但他此時只能用士兵的生命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才可能攻下天門關!
這九州大地上的更替運轉之勢,有黃塵老盡了英雄,也有李巍這些人一般,悲壯地去拼搏廝殺,僅憑意志力去爭取生命的軍人!
「縱然我是三階大成又如何!在這絕對的戰場,我的功力已經完全沒有了作用!」李巍內心開始迷茫。
日頭正值中天,卻無比昏暗!
「殺啊!」
「殺!」
李巍知道已經別無他法,只能學著古代諸侯一般強取天門山。
一塊塊巨石不斷地從被雷電豎豎劈裂的天門斷壁之上滾落。李巍的將士不斷因此失去了生命!
「啊!」
「啊~」
李巍的心冷了,這就是所謂的戰爭啊!就算你是絕世將才,也擋不住絕望的侵襲,而讓一個足智多謀的將軍絕望的就是「只能死戰」的唯一選擇!
弓箭在此時已經成為了己軍的笑話!因為天門太高,而敵軍的箭卻可以輕易地自上而下,收割著己軍的性命。
侯景絕對不會派軍支援,因為他認為若李巍十五萬大軍還攻不下一座天門山的話,那麼李巍也沒有資格成為他的棋子!
所以,李巍成了孤軍!**果地擺在了一頭狼的面前。除了拼死反抗,他別無他法!
看著不斷死去的軍士,李巍不甘!
什麼才是將軍?難道在此時要活生生的犧牲自己士兵的生命嗎?難道要棄車保帥,不顧他人的性命的取得勝利嗎?難道將軍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取得勝利嗎?
不!不!不!
「不!」
李巍一聲怒吼如同虎嘯震裂山林,如同暴龍吼碎風雲!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的兵們,我的兄弟們!我對不起你們,我們不需要戰爭,我恨戰爭,但是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男兒到死心如鐵!想要沖的就跟著我殺吧!」
李巍壯烈地吼著。
「兄弟們,跟隨將軍,誓死一戰!」
「戰!」
「殺!」
一種以往無前的氣勢籠罩了整個天門關,十多萬人的血性爆發,抱著必死心態的瘋狂!
越來越多得將士踏著死去同伴的尸體想著天門關奔去!
一條條生命的死去,感染著一眾楚軍的心,也徹底地讓一眾楚軍徹底冷了下來!
他們的心冷了,沒有後路了,他們絕望了!他們瘋狂了!
漸漸地,一條條死去的楚軍尸體堆成了山!
幾個心冷的兵士笑得很猙獰,他們呆呆的看著那堆積成山的尸體。他們無情地笑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們將死去的同伴的尸體拉到了那堆積如山的尸體堆前。
將士們冷漠的、無情的看到了這個,他們也如同行尸走肉了一般,學著著幾個士兵的作為。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這個行列。
「將軍!將軍!」一個清醒過來的將士瘋狂地叫著!
「什麼!」李巍心中堆滿了戾氣和怒氣,他瘋狂地跑了過去,他伸出了雙手,正要扭斷那個將士的脖子!
忽然,李巍識海之中的六尺七弦琴的琴弦被黑色恨弦上的黑龍掙扎著一撥。
「吼!~」
「錚!」
李巍的身體一震,抱著那將士閃過了一道流失。
「將軍!將軍,我們可以那樣!」那名被李巍揪住的將士指著那堆積如山的尸體瘋狂地道。
「錚!」
又是一道琴聲。李巍恢復清醒!
「哈哈哈~」李巍看著那尸體堆成的山,喘著氣,他的兩頰流出了淚水。
「退!」李巍歇斯底里地吼著!
「噗~」李巍噴出一團血霧。
只有少部分將士被李巍的怒吼喚回了理智,由于恐懼,他們快速地離開了天門山的腳下。
但更多的卻是依舊如同著行尸走肉般的士兵,他們麻木地拖著同伴的尸體,他們獰笑著!
「呃啊~」
李巍心中充滿了怒火,他想發泄!
「昭晰劍離!」
「嗡!」
渾身火紅並冒著血色熱光的昭晰劍自李巍收進右手之後,第一次出現在了李巍的手中。
李巍含著無窮恨意本上了由楚軍無數尸體堆積而成的階台之上。
「橫塘無路!」
李巍倒逆陰陽八卦步,如筆直走衡陽紙般沿著天門絕壁直上三十米。
李巍抓住了天門山上的一塊石頭突起,強大的沖擊力使得突起的石塊割裂了他的左手心。李巍,用昭晰劍一插絕壁。
應付著自上而下的滾石,閃過高處射下的速箭!
「噌!」
李巍用力地將昭晰劍一抽,倒飛而上了十米。終于達到了離江面百米之高的天門展台。
「昭晰劍離!」
火紅的劍氣橫掃千軍,凡是被昭晰劍氣傷到的人必是一擊致命,並且身上會散發出烤肉的香味。
李巍用昭晰劍橫掃著敵軍,他不是六階高手,他只憑著瘋狂之後的戰斗本能一劈一抽一斬這些簡單的動作,殺倒了一批又一批沖上來的敵軍。
「殺啊!」
天門山下楚軍已經用他們同伴的尸體堆到了百米之高,他們順著展台爬上,從死去的敵軍手中抽出了武器,開始加入了廝殺的場面之中。
狼煙混日,江風蕭索。煙塵焦臭,黃旗破爛!
天門山上立著一座高達百米的用楚軍尸體堆砌而成階梯。台階上垂著千萬僵硬的手,無數瘋狂、無情、冷漠或絕望的表情凝聚在了這階台之上。
近十萬人哪!
就這樣被當做了登天的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