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特快 正文 2、倒霉的編號

作者 ︰ 張月鹿

銀亮的火車票,涼冰冰的,互相敲擊會發出清脆的「錚錚」聲響,看起來像是金屬材質。[蟲不知小說網]但奇妙的是,它又像塑膠一樣可以隨意彎折,不會留下任何折痕。

那個沉默寡言的青年,想不到卻是眾人中最大膽的一個,這火車票雖不知是什麼來頭,但想必對此時的眾人相當重要,他卻敢于拿出打火機來燒烤自己那張車票,以驗證它的材質。

被火烤過的車票不但沒有任何損傷,甚至在持續燒了一分多鐘後,模上去還是冰涼的。

看起來,除了這些車票確實「不尋常」之外,什麼也沒得到證明。不過既然有了這個線索,至少對于眾人目前坐困愁城的局面不是全無頭緒了,大家也都很興奮,試圖從中找到更多的線索。

車票上並沒有標明車次,只是有個各自不同的編號,背面則浮雕著一列火車的圖樣,底下則有「方舟特快」四個字。

就目前看來,這里的六個人的車票編號都相差不遠,甚至還有連號的,可能這就是他們聚集在一起的原因。而得到車票的時間也基本是集中在最近,最早的是美少婦陶白華,她是六天以前得到的車票。最晚的是少年陳韜,他是「今天早上」——不過在這里沒有時間觀念,好像滯留了很久,又好像沒過多長時間,所以眾人也無法確定,現在究竟是哪一天。不過根據眾人對死前的時間記憶,他們的確都是同一天在各個不同的地區遭遇各種事故而死的,只是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是他們遇難的那一天。

在眾人研究車票的時候,大廳中又來了兩個人︰一個是滿臉戾氣、令人望而生畏的壯漢,另一個則貌似是個X二代,也都持有奇怪的火車票。

眾人的車票編號只有尾號不同,前五位都是「14174」,令張詠等人大呼「晦氣」,這個諧音為「要死一起死」的編號的確讓人喪氣。

「這個編號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的?難道因為咱們是黃泉同路人,所以給了個‘要死一起死’的編號?」美少婦狐疑地問。

眾人多少也抱有同樣的疑問,卻沒有人能給出答案。聶磐看著手里的車票苦笑,他的尾號最不吉利——或者應該說,在平常很吉利的這個「8」號,在配上前面的「14174」就變成了「要死一起死吧」,和其他人相比更顯得突出。[我搜小說網]

另外幾個人中,看著不似善類的壯漢車票尾號是「1」,少年陳韜尾號是「3」,美少婦尾號是「4」,富有實踐精神的沉默青年尾號是「5」,一身油漬的落魄中年尾號是「6」,話癆張詠尾號是「7」,最後進來的浮華青年車票尾號則是「9」。現在只差一個2號,從一到九就全齊了。各人心中都有種預感,或許等到「141742」來了,大家的等候也就到頭了。

「你們說會不會還有個‘141740’?」落魄中年提出。

眾人一片沉默,只有張詠回答道︰「誰知道呢,反正再有多少人,咱都得等。」

「我說,」那個滿臉戾氣的壯漢原本一直在旁邊若有所思,這時突然開口︰「我該不會是因為拿了這個破玩意兒才送命的吧?」

聶磐心里一驚,霍然抬頭看向他,只見那壯漢臉色難看已極,眼角的肌肉不住跳動。一時之間,大廳中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不說不知道,這壯漢一提,大家頓時都覺得可疑了,說起來所有人都是在拿到那張銀色火車票以後,不到一星期的時間里,就紛紛遭遇不幸死于非命了!

「這個,應該不是刻意安排的吧?」落魄中年猶猶豫豫地說,「我是不小心落水淹死的,又不是被人推下水的……」

浮華青年嗤之以鼻︰「沒人說是‘人’安排的,他的意思是說,拿了這張車票就像被詛咒了一樣,一定會發生意外。就像《死神來了》里面的死亡陷阱——什麼,你沒看過?那‘閻王叫你三更死’總該听過吧?這火車票,就等于是催命符!」

落魄中年嚇了一跳,手里的火車票頓時掉在地上,他想撿又不敢撿,十分尷尬。

聶磐見他窘迫的樣子,忍不住說︰「不管怎麼說,現在咱們都已經死了,留著這車票說不定還有用處。」

落魄中年訕訕一笑,彎腰撿起車票。眾人本來對手里的車票都有了幾分忌憚和厭惡,但听聶磐說的也有道理,就暫時放下了把它丟掉的心思。

「我倒覺得……」陳韜剛一開口,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倒是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你說,沒關系的。」美少婦陶白華鼓勵道。

陳韜鼓足勇氣說︰「我覺得,沒準兒事實正好相反吧。」

「你什麼意思?」浮華青年臉色不善地看著他,似乎對這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竟敢質疑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火大。

陳韜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連連擺手說︰「我不是說你。」

「你說下去,不用理他。」張詠對陳韜說,「人都死了還怕什麼,他還能把你怎麼樣?」

陳韜深吸了口氣,說︰「可是——我只是想說,死人還需要呼吸和心跳嗎?」

聶磐不由得一怔,的確,陳韜不說,他都沒注意到,自己還有呼吸、還有心跳。也許因為這都是太過熟悉和普通的事,所以沒有人特意去注意這些,但是對于一個確定已死的人來說,為什麼還會有呼吸和心跳?而且剛才模到車票時的「冰涼」觸感,也證明自己仍有體溫。這一切太不符合一個死者的特征了。

「你是說我們還活著?」陶白華幾乎是尖叫出聲。

「沒,我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陳韜有點語無倫次地說。

聶磐思索著問︰「所以你剛才說的‘正好相反’,是指給咱們這些車票的人,並不是在害咱們,相反可能是在救咱們?」

陳韜點點頭。

聶磐挺直身子,環顧周圍眾人,只見眾人臉上有期盼、有喜悅,也有不敢置信、唯恐失望的焦慮。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推斷,有人認為是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被救了,也有人認為是死而復生了。其他人的情況,聶磐無法推斷,但自己,在到來這里之前絕對是已經死了。沒有人人頭落地還能夠死里逃生的。但現在至少呼吸和心跳證明他不是死人,而脖子上也沒有切斷再接合的痕跡。

不過除了少年陳韜,眾人都是混過社會的,倒不會就此來個一百八十度大逆轉,把炮制這些車票又疑似救了眾人的不知名存在當作恩人,反倒疑惑更深,覺得有什麼陰謀。

尤其是張詠,他提出這會不會是無限恐怖或殺戮都市的橋段,眾人被復活就是為了當成炮灰去殺人或被殺。

聶磐是看過無限恐怖的,上網看小說算是比較經濟實惠的娛樂活動了。殺戮都市他倒沒看過,不過經過張詠介紹,也知道了大概是怎麼一回事。听了張詠的話,眾人更是一臉晦氣之色,不過也有人目光閃動,像是在打什麼主意。

「現在畢竟一切都是臆測,說不定到時候什麼事也沒有呢?」美少婦不知是為眾人還是為自己打氣道。

「呵呵,就是,說得那麼玄乎,我看都是瞎編的。」落魄中年強笑著說。

「不見得吧,」浮華青年冷冷地說,「至少現在我們在這兒就已經夠離奇了,誰知道還會不會有更離奇的遭遇。」

「我要活著回去!」陳韜突然說,聲音微微打著顫,目光卻很是堅定︰「不管讓我做什麼,我都要活著回去,我不能讓我媽傷心!」

美少婦陶白華不知想到了什麼,深有感觸似的望著他,似乎想要稱贊或是鼓勵兩句,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對于一個已經下定決心的人來說,那些都是多余的了。

眾人各懷心思,繼續等候「141742」的到來。

除了倒霉落水的落魄中年以外,眾人的隨身物品大都還在,只是手表卻都停止了走動,手機也無法開機,無從得知時間的流逝。恍惚中覺得似乎過了很久,不由得都開始心浮氣躁起來,甚至還有人說141742是在「耍大牌」,張詠則閑極無聊開始和人猜測141742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不用猜了。」聶磐眼尖,已經看到迷霧中走出了一個人影,是個年輕女性。

新來的女孩明顯膽子不大,在眾人的注目下幾乎連腿都不會邁了。

就在這時,大廳正中的穹頂處大放光芒,一道光柱從天而降,看來這里的「管理者」終于要露面了。

新來的女孩很悲催,雖然大家一直都在等著她,但隨之降臨的光柱卻又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連個向她打招呼的人都沒有,更不用說像前人一樣得知自己的處境和關于車票的事。畢竟在眾人看來,這道從天而降的光柱必定關系到自己的切身命運,要比一個素不相識的外人重要不知多少倍。

張詠站在最前面,聶磐離他不遠,听見他在念叨著「不要是主神,寧可是牛頭馬面也不要是主神」。

光柱中走出了一個人影,聶磐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定楮看去,只見那是一個穿著藍色列車員制服的「人」。說他是人,是因為至少外形看起來像人,但臉上戴著銀色的面具、手上也戴著手套,看不出真面目,所以也無法確定究竟是不是人類。

「歡迎來到方舟特快始發站。」打扮成站務員模樣的「人」在眾人面前不遠處站定,發出奇異的聲音,听起來就像是用電子合成的一樣,帶著一種雖不強烈卻無法忽視的機械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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