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樓雪城 正文 第三十九章︰英雄大會

作者 ︰ 雪漫舞影凌亂

這日上午,奉天山莊又來了許多武林豪杰,奉天山莊雖大,卻也到處擠滿了人,善堂和學堂的百姓都暫且遷到了山另一側的宗聖宮去,此次英雄大會非同小可,便在前夕夜里竟然被地冥門歹人攻入,六大正派死傷慘重。[我搜小說網]這英雄大會本是全武林難得一聚的盛典,如今卻是門外秦車白馬,人人拽布披麻,奉天山莊內內外外梁懸白布,地上血跡已被雨水沖淨,縫隙之中還可見黑色的血跡,可見那晚戰況之慘烈。十余年來,奉天山莊幫武林中鋤強扶弱、伸張正義,替朝廷減少了許多麻煩,如今奉天山莊莊主白之森死于非命,又遭此大劫,念在白之森數十年對朝廷忠心不二,皇上特賜白銀萬兩,令白之林襲承白之森之太尉官位,望以後盡心保護朝廷安危,以作慰藉。白之林雖說剛回到奉天山莊,但白翊年紀尚輕,又身有殘疾,白?更不必多說,奉天山莊如今只有白之林一人可以擔當大任,加上影月宗等幾個門派就那晚對地冥門一戰對白之林的人品極為贊賞,皇上又下了口諭,如此一來白之林順理成章接任奉天山莊莊主之位。

到得午時,奉天山莊偌大一個練功場上一共開了三百余席,三百席圍坐一圈,將中間空出一大片地來,鋪上紅毯,做其他之用。天下成名的英豪倒有一大半赴席,這英雄大會乃是江湖數十年難得一次的盛舉,奉天山莊聲名甚廣,眾所欽服,又豪于資財,出得起偌大的費用,是以邀請的到這許多的英雄豪杰。一時之間,只見得練功場上人頭涌動,相識的、不相識的、成名的、剛剛嶄露頭角的,均拱手見面問好,這一通鬧騰直折騰了一兩個時辰,群雄方才各自歸位,六大正派的弟子自然坐在前面,還有些江湖上成名的前輩散人、世外高人也位于高座。有些人小肚雞腸,心胸狹隘,自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座位偏偏即靠後又偏僻,便憤而離場,不過這練功場上的人這般多,走上十幾個也沒有人會注意。有些人明明身有絕世之技,卻反而不想被人認出來,只想要擠在一個小角落里,還生怕別人會看見他,還將自己頭臉捂得嚴嚴實實的,這其中不乏這種人,只是有些是真的諱莫如深,有些卻是另有企圖。

莫鳶、穆英和弦樂就屬于後者,昨日得知刀易龍將在今日被當眾處斬,按說昨晚應該沖到奉天山莊把刀易龍救出來,但是奉天山莊肯定料到這一點,定然會層層封鎖,嚴加看管刀易龍,若是他們昨晚貿然前去,定是有去無回,若是刀魔未受內傷,說不定還能打個來回,但是如今有少林寺方丈覺兮坐鎮,又聞訊趕來了許多武林高手,這勝算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眼見奉天山莊白之林、白翊白?等四位舵主,少林寺的數位大師,九環派、影月宗弟子等相繼入席,忽听得一聲高呼︰「眾位兄弟,我來晚了。」白之林回頭一看,闊步走來的卻是梁家堡堡主梁顏杰及弟子門人,梁家堡素來弟子眾多,門人遍及天下,此行上奉天山莊更是有百余人,氣勢之大,想是得到消息,梁亦俠重傷落在了奉天山莊手里。白之林見狀,起身迎上前去道︰「梁兄,你可還認得我?」梁顏杰拱手笑道︰「奉天雙俠,白之林。如雷貫耳,怎能不識呢?」奉天山莊和梁家堡本因梁亦俠悔婚之事,關系瀕臨破裂,可前天晚上白?對梁亦俠當眾一吻,和梁亦俠手刃地冥門妖人已向眾人表明意圖,雖說事實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但是白翊恰到好處為梁亦俠開月兌,叫眾人不信也得信。白之林笑道︰「梁堡主好大的排場,數年不見,風采更勝往昔,梁兄帶了這麼多手下,我還怕我小小的場地坐不下呢。」梁顏杰搖頭嘆道︰「這些都是跟我時日久的兄弟,早就仰慕白兄的大名,也都受過白兄的恩德,如今都想來祭奠一下白兄的在天之靈,我跟白兄數十年的交情,他的死真令我深感痛心吶。」梁顏杰此言一語雙關,一是盡釋先前群雄對梁家堡的誤解,以為梁家堡不顧江湖道義,與奉天山莊毀約在先,與妖人為伍在後,梁顏杰此言一出,謠言不攻自破。二是梁顏杰說的是白兄,這個白兄指的卻是白之森,而不是白之林,群雄來到這里也是看在昔日白之森造福江湖的面子上,為的是祭奠白之森,和白之林沒有半點關系。白之林干笑兩聲,道︰「梁兄還是先請入席吧。」唐霏情上前道︰「梁堡主,亦俠在莊中養傷,你不必擔心。」梁顏杰道︰「這個混小子就會給我惹事,死了倒給我省事。」唐霏情莞爾一笑,道︰「梁堡主,誰不知您是愛之深責之切啊,亦俠如今已經完全想明白了,不在受那妖人蠱惑了,浪子回頭金不換,你也別再怪他了。」梁亦俠嘆道︰「真是給我們六大正派丟盡了臉面,等我將他帶回梁家堡,一定讓他在列祖列宗面前面壁思過。」當下,梁顏杰又與其他江湖好漢相見問好,忽然見到兩大桌子沒人坐,那里靠著山壁,又不妨礙視線,還清淨許多,便要帶了弟子坐那兩桌去,白之林見狀連忙攔住,道︰「梁兄,那是為聖教特意安排的位子,你若喜歡清靜,我在另外給你找一處如何?」梁顏杰冷笑一聲,道︰「聖教好大的面子,英雄大會就要開始了,他們還遲遲不到,還有沒有把我們中原武林放在眼里?」

「聖教一直對中原的武功極為推崇,對中原的門派也極為尊敬,梁堡主此言言重了。(神座)」此言一出,眾人只覺腦中嗡鳴,余音不絕,回頭一看只見得半空之中翩翩飄落而下九位白衣翩然,容貌不凡,姿態優雅,氣度動人的女子來,九位女子手執花籃,藕臂半露,縴手揚起,向通往中間的場地的路上撒滿白色的花瓣,漫天花雨,美輪美奐,這在場的英雄無不是整日打架爭斗,粗獷豪放之人,便是六大正派的弟子也從未見過這等雅致月兌俗,驚艷之極的場面,不禁均是目瞪口呆,恍若隔世。一人,踏著花瓣走來,一身白色長袍,繡有浮金暗紋,一手執扇在前,一手背在身後,看樣子四五十歲,皮膚如聖玖一般緊致白皙,倒如三十出頭的男子一般,一邊的女子見了他,無論老幼或多或少均生出愛慕之心來,卻不知是愛慕他的相貌還是他年老卻不色衰的本事。此人驚才風逸,清新俊雅,深目高鼻,五官極具異域特征,雙眸如電,均是湛藍,炯炯有神,想必年輕之時更是驚才絕艷,叫無數女子傷透了心的風流男子。這人便是聖教神龍見首不見尾,傳言神秘之極、武功卓絕、玉樹臨風的聖教教主,聖心。

莫鳶一見這人,面色糾結,心道,這人簡直就是個變態。卻不知她如今的心智早已非同尋常,旁人覺得極好的事物,在她眼中卻是極為下濫,旁人越是認為是邪惡不堪的,她越是覺得甚好。這些莫鳶自己卻不知道,她的心性已經漸漸被邪氣所侵蝕,遲早會變的邪惡不堪。穆英見莫鳶臉色異常,從桌子下握住莫鳶的手,道︰「師妹,你沒事吧?」莫鳶點點頭,狠狠道︰「也不知義父有沒有找到刀師兄的所在,不然一會兒這些人將刀師兄圍起來,我們就不好動手了。」穆英道︰「師妹,你稍安勿躁,師傅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們先看看這六大正派要做什麼。」弦樂道︰「師妹,這六大門派之間都有些間隙,待會爭起武林盟主來,定然好瞧的緊,你要是看得高興,可千萬別漏了馬腳。」莫鳶微微一笑,道︰「知道了,師姐。」莫鳶心中稍定,如今還能這般想著自己,為自己好的也只有師姐了。弦樂接著道︰「到時候,若要出手,誰也別手下留情。」莫鳶一怔,點點頭轉過臉去,卻沒瞧見弦樂陰冷的一笑,似乎另有深意。

聖教教主一現身,群雄登時嘩然,沒想到這氣度不凡的中年人,竟然就是聖教教主聖心。白之林等人迎上前道︰「聖教教主,蒞臨敝莊,敝莊真是蓬蓽生輝啊。」聖心回禮笑道︰「慚愧,慚愧,小弟一直在房中苦思那件東西的開刃之法,是以耽誤了時間,現在才出來拜見幾位世兄。」聖心面若溫玉,口中說「慚愧,慚愧」面上卻一絲慚愧的意思也沒有,仍是一臉不溫不火的微笑。他口中所說的那件東西,自然便是勝邪劍,勝邪劍乃至邪之物,若是落在尋常人手里,便會被勝邪的邪氣所侵蝕,但若是落在聖教中人手里,功力越純淨,越是能將勝邪的邪氣壓制住,所以刀易龍才會在聖湘湘的枕頭下發現勝邪,聖教聖女自然是聖教之中功力最為純淨的。此時聖心走過來,他身後還跟著兩人,一人是聖玖,另一人卻是誰也不認識,只見那人一表人才,二十歲上下,五官和聖心倒有六七分相似,一雙眸子更是迷人的湛藍,料想他便是聖心的兒子聖銘晏,據說此人從小在聖教,苦心修習武功,從未出過聖教一步,此次聖心竟然將這個兒子也帶了出來,想必是想讓他在天下英雄面前露一手,好讓聖銘晏一舉成名。聖心遙遙一望,見到少林寺方丈覺兮和弟子獨坐一角,料想少林派是佛門弟子,自然不去和群雄擠作一團,念及此處,嘴角含笑,那日在少室山聖玖被邪氣沖腦,危險之極,若不是覺兮以高深內功相救,只怕聖玖已經死了,覺兮察覺到聖心的目光,抬起老皺的眼皮和聖心點頭示意。

聖心雖不認識白之林,卻是認得梁顏杰等人的,白之林見聖心僅跟自己說了一句話,轉臉就去和梁顏杰、上官柯等人問好,絲毫沒將自己放在眼里,牙關緊咬,也不作聲。見他們幾人拜見了之後,又有水火莊的人,五行幫的人,還有一些成名的豪杰,俠肝義膽的壯士,舞文弄墨的文人也上前來拜見,當中確實有不少人是許多年不見的舊友,有些人卻上來就介紹自己的來歷出身,武功家數,為江湖做過怎樣怎樣的好事,最後竟然都將自己的兒子女兒搬出來要介紹給白?、聖銘晏、聖湘湘等人。引得白?等人相顧失笑,聖心、梁顏杰、上官柯等人卻是面色尷尬,走也不是,听也不是,白之林見狀上前道︰「大家都不要多禮了,要不然這幾千人拜來拜去,就是拜到明天也拜不完,既然少林派覺兮方丈、梁家堡梁堡主、聖教聖教主、影月宗上官宗主、九環派唐掌門、以及江湖中的各路武林朋友都已經到席了,那我們便開始吧。」眾人點頭稱是,有些人難免可惜,好不容易踫上一次結交高人的機會,但見白之林吩咐弟子讓其他人入座,也只得惺惺作罷。待各自入席之後,只見席間數百名丫鬟僕人來回穿梭,次序有致,毫不錯亂,群雄見了均是滿口稱贊,想這奉天山莊果然是家底深厚,門風嚴謹,連這些僕人也如此訓練有素,不一會便將三百余席的菜肴上滿。只見雲開日朗,縴翳不生,涼風習習,展目一望,登時胸襟大暢,周圍盡是山壁溪流,古柏森森,練功場上菜香四溢,這種英雄大會真是生平罕見,也不知奉天山莊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白之林朗聲道︰「今日我奉天山莊召開英雄大會,承蒙武林同道、各路朋友賞臉,來的人數眾多,大出在下意料之外,以致諸般供應,頗有不足,招待簡慢,還望各位勿怪。」有人笑道︰「夠了夠了,這等筵席我等還是第一次見啊,哈哈哈。」白之林沉聲道︰「此處練功場乃是太宗訓練御林軍的場所,如今送于我奉天山莊,在下感恩戴德,永遠銘記。」這練功台為大理石所造,每塊大石都鑿刻的極為平整,瓖嵌排列在一起,牢固之極,面積又如此之廣,鑄造起來想必也極為困難,想象當年太宗皇帝在此訓練御林軍,而太宗卻已離世,一代英主就這樣歸天了,均是無限悵惘。白之林頓了頓,續道︰「想必眾位已得知前日晚上,奉天山莊遭地冥門奸人夜襲,我等猝不及防,傷亡慘重,許多兄弟朋友因此死去,這是在下疏忽了,才讓這麼多人白白丟了性命。」白之林神情悲痛,眼眶一紅,落下了幾滴英雄淚,上官柯道︰「白兄莫這樣說,那些惡賊突然襲來誰也料想不到,他們功法邪惡,我等始料莫及啊,才損失那麼多條人命,這些血債我們都要向地冥門討回來的。」群雄之中有小半都參與了那晚的惡戰,想起地冥門弟子即狠毒又怪異的武功,心下仍是惴惴,听上官柯一說登時憤然吶喊。白之林雙手執杯,痛心道︰「來,大家舉杯,向枉死的兄弟們敬一杯酒。」眾人一齊站起,舉起酒杯,想那地冥門妖人竟然殺害了如此多的武林同道,均是面色悲憤,不能自已。有些人痛失兄弟,仰面淚水長流,有些人失去了子女,有些人失去了父母,一個個更是將地冥門恨之入骨,牙咬的咯咯作響。地冥門原本在江湖中名聲雖不甚好,卻也亦正亦邪,但至此之後便落了邪教之類,再也難以翻身。

眾人將酒撒在地上,祭奠了死去的武林同道,梁顏杰眼眶發紅,悲痛不已,道︰「可惜那晚我不在場,要不然一定要拿下那些邪魔歪道的首級。」白翊道︰「伯父不必遺憾,亦俠已經替您做了,地冥門刀魔的一名弟子就是死在他手下。」梁亦俠臉現慰藉之色,道︰「還好這混小子沒在做什麼混蛋事來。」遠處莫鳶听白翊說起陸子君的死,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身子搖晃,心中苦澀,陸師兄死了竟然連個名頭也沒有留下,只是一句刀魔的弟子就輕飄飄的帶過,他可是陪伴自己從小到大的師兄啊!穆英察覺到莫鳶身體異狀,忙捏捏她的手,輕聲道︰「師妹,報仇的機會多的是,別急于一時。」莫鳶強壓下心中怒火,只見白之林正在邀請聖玖、覺兮大師、梁顏杰等六大門派之首站到中間來,覺兮道︰「貧僧不過是個方外老朽,今日到來只為替白莊主完成臨死的遺願,卻不用上前做戲,丟人現眼了。」白之林道︰「覺兮大師,你說這話也太過見外了,您是武林的泰山北斗,選武林盟主自然是由您來選。」覺兮搖搖手,道︰「阿彌陀佛,哪里都是一樣,白施主請吧。」聖心道︰「白兄是東家,東家怎麼安排,我等自然遵從。」唐霏情點頭稱是,上官柯也無異議,梁顏杰道︰「就請白莊主主持大局吧。」眾人如此一說,便是承認了白之林的莊主之位,其實他長相行為與白之森無異,便是他不說,也沒有人能看出來他的不同,如今眾人見他謙虛有禮,心中便多了幾分好感,反正這是在奉天山莊,白翊身體不便,白?又不便拋頭露面,由白之林來主持也沒有什麼不妥,白之林志得意滿,抱拳道︰「眾位朋友看得起我白某,駕臨奉天山莊,在下感激不盡。眾位朋友來此赴席,想必早有耳聞,此次召開英雄大會,所為的是勝邪劍。」周圍數百人一起道︰「是啊,是啊,勝邪劍在哪里,快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勝邪劍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竟然值得奉天山莊如此大費周章。」「鳳樓雪城當真要復出了麼?」「當真只有武林盟主才能得到勝邪劍麼?」

白之林道︰「我雖是在崖下呆了十數年,卻也經歷過鳳樓雪城的血腥手段,六大門派同氣連枝,均有數十年的交情,一同造福于江湖,決不允許鳳樓雪城再行惡事,如今鳳樓雪城留下勝邪劍,我們索性就選出個武林盟主,在武林盟主的統領下,我們武林同道同仇敵愾,什麼地冥門、鳳樓雪城,全把他們一舉殲滅,還我們一個太平盛世。」眾人一听,登時道︰「那就選吧,若能將妖魔鏟除,讓我們做什麼都行。」梁顏杰道︰「我們武林同道必須要連成一氣,不然來日若有大難,恐怕難以抵御,就如數十年前一般。」群雄之中不乏年長之輩,想起那時候江湖中的血腥風雨,惶惶不可終日,萬萬不能再來一次。忽然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道︰「難道只要功夫好就能坐上武林盟主麼?也不看他品德脾性麼?」眾人扭頭一看,卻是唐霏情側坐在桌邊冷眼看著白之林,想想她說的不無道理,萬一是個品德低下,脾性惡劣之人坐上了武林盟主,他讓群雄去殺人放火,難道群雄就跟著去殺人放火麼?白之林朗聲道︰「這正是英雄大會召開的本意,武林盟主就在各位的眼皮子底下選出來,誰覺得他不能服眾,無法帶領群豪,那就大可說出來。」程冪夫人冷冷道︰「這是得罪人的事,一言不慎便會引來殺身之禍,白莊主難道不謹慎點麼?」白之林好生頭疼,這幾個女人真是糾纏不清,他說的這番話听似平和,含義卻咄咄逼人,又不無道理,白之林臉現為難之色,向六大門派看去。梁顏杰道︰「不如這樣,若是有人有意見卻又不想得罪人的,便將意見告訴六大門派任何一位掌門,由我們代為告知,誰也不會知道是誰,便也無從得罪了。」這時一人道︰「六大正派憑什麼就能左右其他人?難道你們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麼?」梁顏杰轉頭一看,卻是「江南一霸」柳侯悔,這人一站出來,登時便有不少人一起隨聲附和,顯然對六大正派行事霸道的作風極為不滿,梁顏杰皮笑肉不笑道︰「我並不認為我天下無敵,只是盡心為武林同道謀利,如今大敵當前,既然你不服我,咱們不妨比劃比劃,看看我有沒有這個資格如何?」柳侯悔哼的一聲,躍將出來,道︰「劃下道來吧。」

梁顏杰袍子一甩,伸手道︰「我梁家堡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柳兄使什麼兵器,我就隨你使什麼兵刃。」群雄沒想到,這一開始就能看到兩大高手相拼的場面,登時熱情高漲。柳侯悔喝道︰「江湖上誰不知梁家堡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我既然敢來挑戰你,自然早有準備,我看不如反過來,你用什麼我就用什麼。」梁顏杰心道,這人好大的口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些真材實料,江湖中人為了成名這種招數都用爛了,別是個無能莽夫,不過他在江南有些名聲,認識他的人還不少,我可不能托大。要知梁顏杰成名數十年,人人口耳相傳,將他傳的神乎其神,其實在場的卻沒有幾人真正見過梁顏杰動手,而柳侯悔號稱「江南一霸」在江南一帶也是聲名顯赫,武功高強,卻從未和梁家堡的人對過招,也不知是故意避免還是就等這一天了。也不知他二人斗起來會是怎麼樣一個場面。這時白之林忽閃身攔在中間,道︰「梁兄、柳兄,且慢動手,听我一言。」梁顏杰道︰「怎麼?」白之林道︰「還是先讓大家見見勝邪再說。」眾人正惱他攪了好戲,一听他要將勝邪劍拿出來,立時好奇心大盛,哪里還顧得上看打架,這古代神兵的真面目,誰不想親眼看看。接著白之林又道︰「前天晚上,雖說我們損失慘重,卻將地冥門刀魔的兒子擒住了。」眾人一听,登時齊聲發吼,勢要將刀易龍當眾亂刀砍死,亂箭穿心不可。

莫鳶三人一听,滿心驚慌,相對一眼,均是心道,難道門主沒有把刀師兄救出來?只听白之林高聲叫道︰「把刀易龍推出來。」莫鳶隨眾人扭頭去看,只見階梯之上,緩緩走上來一名白衣少女,容貌俏麗,宛如天人,一雙潔白的素手捧著一只兩尺長樣式古樸的木盒,裙角掀動,翩翩而來,正是聖教聖女聖湘湘。初時群雄見到她,是被刀易龍所挾持,那時天色昏暗看不清楚,此時晴空萬里,陽光照射在她身上,更顯得白得耀眼,不敢直視,聖潔不可方物,聖湘湘容貌清純,仿佛是一汪世間最為清澈的山泉,就那麼緩緩流到了每個人的心中,在場每一個人無不為她的聖潔美麗而傾倒,心無雜念,完全是一種仰視的姿態。眾人還沒從見到聖女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便見到階梯上升起一個渾身血污的人來,那人被吊在一個木架子上,被人抬著上來,木架子下面按著輪子,抬上來之後便有奉天山莊的弟子推著往前行。

等那人被慢慢推過來,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這是怎樣的恐怖啊,就連聖湘湘走在前面,都感到極為不適和懼怕。這一前一後,一聖潔,一邪惡,在眾人眼中成為了強烈的反差,白得耀眼,紅的淒慘。這就是刀易龍麼?這就是地冥門追命堂堂主刀易龍麼?這就是那個能用恐懼之心將人活活逼死的刀易龍麼?這個在武林中被傳為邪惡至極的刀魔傳人刀易龍,被兩條成人胳膊粗細的鐵鏈,穿過琵琶骨,吊在高高的木架子上,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肩胛骨受此重創,武功必然全廢,從此變成一個廢人。只是奉天山莊此舉未免也太過殘忍,刀易龍渾身是血,肩胛骨兩邊血肉模糊,木架子前推的震動牽動鐵鏈,刀易龍悶哼一聲,顯然痛不欲生,,痛之入骨,遭受如此折磨,真比讓他死了還要痛苦一千倍、一萬倍。只是,刀易龍惡名遠揚,從小縱橫江湖,死在他手里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群雄見了這等惡貫滿盈的人,無不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立時上去將刀易龍生吞活剝了,見刀易龍受鐵鏈穿骨之痛,均是心中大出一口惡氣,叫起好來。木架子車推著刀易龍前行,他的鮮血流下來,身後的路均是血跡斑斑。有些人還不解氣,見到架子邊有奉天山莊的弟子跟隨,便抄起桌上的菜肴就對著刀易龍扔過去,一個人帶頭,就有更多的人起哄,眾人紛紛起身抓起桌上的菜扔向刀易龍,這一路並不長,刀易龍緊閉雙眼,強忍劇痛,竟然比自己這一輩子還要漫長。

穆英緊緊摟住莫鳶,用手捂著莫鳶的嘴,只感覺到莫鳶的熱淚一滴滴的落到手上,為防有人看到,穆英將莫鳶轉過身摟在胸前,自己也唯有強忍滿腔憤慨,將淚水咽回到肚子里。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鳳樓雪城最新章節 | 鳳樓雪城全文閱讀 | 鳳樓雪城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