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樓雪城 正文 第十八章︰從此心醉

作者 ︰ 雪漫舞影凌亂

冰蟲滿心不願的將莫鳶和梁亦俠送回龍槍洲,莫鳶躍上岸道︰「謝謝你送我們回來。∣我∣搜小|說網」冰蟲道︰「你還沒給我講故事呢。」莫鳶笑道︰「等下次有機會我一定給你講。」冰蟲皺著眉頭看著莫鳶,道︰「你說話算數?」莫鳶伸出小指,道︰「拉勾勾,自然算數的。」兩個女孩拉了勾,冰蟲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笑容,沖莫鳶擺擺手,便渡船走了。梁亦俠看著冰蟲遠去,道︰「這故林別苑絕對不簡單,梅兒說的話也未必盡實。」莫鳶輕錘了梁亦俠道︰「你就別杞人憂天了,漂亮姐姐生的那麼好看,一定是個善良的人,再說了你瞧她的時候不也痴迷的緊麼?莫非你喜歡她?」梁亦俠哼道︰「那你看她的時候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這怎麼解釋?難道你喜歡女人啊?」莫鳶道︰「你才喜歡女人呢!」梁亦俠哈哈一笑,道︰「不錯啊,我就是喜歡女人啊。」莫鳶嗔道︰「害臊不害臊,虧你還是梁家堡的少主呢。」梁亦俠攤攤手道︰「這怎麼了?男歡女愛實屬正常,難道你不會喜歡一個男人麼?」莫鳶一腳踹到梁亦俠腿上,道︰「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說著往龍槍幫跑去,梁亦俠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眾江湖好漢見莫鳶二人順利取藥歸來,皆是大喜,莫鳶來到金之易房前見到王詩水等人,道︰「你們可見到董凱回來。」王詩水道︰「沒有啊,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麼?」當下莫鳶將在灌木中所見告訴了眾人,杜挫雄道︰「我這就去龍槍幫中打听打听,看有沒有他們幫主的消息。」王泰火道︰「還是先進去給金兄弟和木兄弟治傷吧。」莫鳶點頭稱是,進去一看,只見滿屋狼藉,木千秋滾落在地,王詩水過去查探,道︰「他定是癢的厲害,四下翻滾,撞到柱子上暈過去了。」莫鳶掏出紅瓶道︰「快給他吃。」梁亦俠當即攔下,道︰「不是藍瓶給木千秋吃的麼?」莫鳶一拍腦袋道︰「哎呦,我一急給弄亂了。」連忙拿出藍的瓶子交給王詩水。轉身來到金之易床前,只見他雙手黑色已經蔓延到了上臂,兩條胳膊漆黑如墨,這毒當真厲害的緊。莫鳶拿出紅白兩瓶遞給金之易的手下道︰「你把這個給他吃,就會好了,這是故林別苑的主人拿給我的,一定能救他。」金之易的手下連連道謝,忽問︰「這怎麼用呢?」莫鳶伸出一根青蔥似的指頭道︰「紅的現在就給他服下,白的明天再給他吃。」那手下道︰「那用量呢?」莫鳶好像想不起來了,見那手下看著自己,自己要是說不出來豈不叫人小瞧了,信口道︰「紅的給他吃五粒,白的隨便吃吧。」梁亦俠在一旁看的好生無奈,人家明明問她記住了麼,她說記住了,卻一件也沒有記住,真不知道她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只得嘆道︰「小傻妞,紅的五粒估計藥量就過了,不如吃三粒,白的每天清早滴到水中服下就好。」莫鳶道︰「啊……對,就按他說的吃就好。」心道,還好梁亦俠沒有說的太清楚,還給我留了點面子。

手下听了連連道謝,便戴上手套,扶起金之易用藥。那藥果然頗具神效,金之易剛服下三粒紅瓶里的藥,手臂上的黑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了下去,梁亦俠道︰「到時候待金幫主醒來,再以內力將毒逼出來即可。」二人交代完,便和王泰火一起退出門外,王泰火心中對梁亦俠兄妹倆甚是敬佩,拱手道︰「二位今日的恩德,我們幾個老家伙永記在心,將來梁家堡若是有所差遣定然全力相助。∣我∣搜小|說網」梁亦俠道︰「這是晚輩應該做的,何況也沒出什麼力。」王泰火笑道︰「梁少俠謙虛了,兩月後的英雄大會,我們水火莊必然盡力支持梁堡主坐上武林盟主之位。」梁亦俠道︰「那就多謝各位前輩了,我倆人還要盡快趕回去,這就告辭了。」王詩水將木千秋安頓好,出門听見梁亦俠告辭,忙道︰「梁少俠不休息兩日,等董幫主的消息麼?」梁亦俠道︰「董幫主槍法高明,必然不會有什麼事,我和妹妹便不叨擾了。」王詩水還要挽留,莫鳶道︰「你們不要挽留了,我們還有其他事呢。」王詩水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送送二位。」當下,五行幫、水火莊、歧山寨和龍槍幫的幫眾一齊將莫鳶二人送到船上,一一告別。

莫鳶和梁亦俠上了船,笑道︰「我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人送我呢。」梁亦俠道︰「你若常做好事,便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船上的船家是王詩水安排好的,那船家姓王,大家都叫他老王頭,老王頭將船駛出去,道︰「梁少俠,咱們這是去哪啊?」梁亦俠道︰「去奉天山莊。」莫鳶听了心中一寒,勉強笑道︰「你娶媳婦兩手空空就娶到了麼?」梁亦俠坐下道︰「到時候我爹爹一定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我過去就足夠了。」莫鳶心道,他終究還是要回去娶白?的,我不過是他的一個過客罷了。想起梁亦俠在少室山冒死將自己救出來,拼了命的救治自己,原來不過是出于他對于朋友的感情而已,若要他放棄白?跟自己在一起是萬萬不可能的,何況自己是什麼人,白?又是何等身份,自己又如何配得上他。莫鳶痴痴看著梁亦俠,這麼看著一時,便少一時,將來不知還能不能像這般一樣,與他相伴在江湖中行走。梁亦俠轉過頭,見莫鳶神情有異,道︰「怎麼了?」莫鳶扯起一個笑容,道︰「我有些乏了,去眯一會。」梁亦俠笑道︰「小傻妞,除了吃就是睡。」莫鳶心中泛酸,眼淚險些掉出來,以後他也不能這般跟自己說笑了,擔心梁亦俠看出端倪,連忙轉身進了船艙,進去躺著輾轉反側,腦子里全是梁亦俠和白?成親的場面,又想起自己無依無靠,義父生死不知,前路一片灰暗,蜷著身子哭了一會才慢慢睡去。

莫鳶做夢夢見了那少室山下的夫妻倆,二人滿身鮮血的來質問莫鳶,他二人為何會無故被人害死,莫鳶嚇的連連擺手,道︰「不是我,我不知道是誰害死你們的啊,你們不要來找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莫鳶尖叫一聲驚醒了過來,梁亦俠在一邊坐著睡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莫鳶在他就坐著睡。莫鳶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耳邊傳來巨大的流水聲,莫鳶出艙一看,哪里還有那老王頭的人,只見前面不遠處竟然是個大瀑布,莫鳶大驚,這好好地怎麼會駛到瀑布邊來?難不成有人趁自己睡著了,竟然改變了他們的路線?自己這一睡到底睡了多久?連忙回去去搖梁亦俠,卻怎麼也搖不醒,眼見瀑布就在眼前,莫鳶一狠心取下梁亦俠送的白玉簪子,對著梁亦俠的胳膊就是一下,這一下莫鳶真是使足了力氣。梁亦俠睡夢之中只覺得胳膊一陣劇痛,登時跳了起來,一頭撞在了船艙上,疼得他直咧嘴。莫鳶見梁亦俠醒了,叫道︰「不好了,我們要死了。」梁亦俠一听也覺的不對勁,出艙一看登時臉色大變,叫道︰「我們到底睡了多久?糟了,那老王頭有古怪。」莫鳶忽叫︰「船停止了。」梁亦俠仔細一看,只見船尾被一條繩索系著,另一頭遠遠系在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莫鳶驚道︰「這是怎麼系上去的?」忽听遠遠一人笑道︰「姑娘,是我系上去的。」莫鳶遠遠看去,只見那人身著青色長袍,雙眸如星,卻是一臉的猥瑣,正是海神島島主南宮河。

莫鳶大驚,失聲道︰「是你?是你偽裝成那老王頭趁我們睡熟後把我們迷暈的?」南宮河姿態優雅微微欠身,道︰「再次見到姑娘,姑娘越發美麗動人了。」莫鳶氣道︰「你這是做什麼?快把我們拉過去。」南宮河道︰「你告訴我你的名字。」莫鳶道︰「我叫莫鳶。」南宮河道︰「好飄逸的名字,正合姑娘的個性。」梁亦俠捏緊了拳頭,道︰「你到底要做什麼?」南宮河道︰「我四下游歷,無意中在龍槍洲再次見到了莫鳶姑娘,可見我兩人的緣分匪淺,但是你在她身邊讓我看了非常的不舒服,我自小在海神島長大,便是比這湍急的水流海浪我也能在里面游泳,你們就不同了,你們的水性必然不行,是不可能游過來的。」梁亦俠冷笑道︰「我便是順著繩子過去,你能奈我何?」南宮河搖搖扇子,滿臉得意道︰「你以為我沒有想過這一層麼?這根繩子拉著船已經是極限了,只要有一個人上了這繩子,繩子立馬會斷,另一個人便會隨著船掉到瀑布下面,必死無疑。」莫鳶和梁亦俠相對一眼,已經明白了南宮河的意思,梁亦俠俯身查看繩子,只見那繩子繃得緊緊的似乎隨時都會斷開,知他所言不假。只听南宮河猖狂大笑,道︰「梁亦俠,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個英雄,難道你願意自己獨活而讓莫鳶去死麼?」梁亦俠想也沒想,道︰「莫鳶,你听我說,一會你去抓住繩子,讓他把你拉上去,他不會傷害你的,到時候你去梁家堡告訴我爹,讓他幫我報仇。」莫鳶搖頭道︰「不,我活著已經沒什麼意思了,你是梁家堡的少主,將來必然前途無量,你懂這麼多,武功這麼好,死了太可惜了。」梁亦俠溫聲道︰「這跟懂得多懂得少,是不是梁家堡的少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舍得你死。」莫鳶一愣,只見梁亦俠笑道︰「我辛辛苦苦把你的命救回來,你要是死了,我豈不是白救了?」南宮河見他二人低聲說話,想必是在商量對策,奸笑道︰「梁亦俠,你自稱俠士,難道要讓女人為你死麼?」莫鳶回頭恨恨道︰「你為何無緣無故定要我們之間死一個不可?」南宮河輕描淡寫道︰「因為我喜歡你啊,我瞧不慣你身邊有其他人。」莫鳶銀牙緊咬,道︰「你這不是喜歡,你不過喜歡看人難過痛苦罷了。」

南宮河聳聳肩,道︰「我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商討出個結果來,本公子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們在這浪費。」莫鳶狠狠瞪了南宮河一眼,回頭看著梁亦俠道︰「你是如何也不能死的,若是你死了,我也活不了。」梁亦俠瞪大了眼楮,道︰「為什麼?」莫鳶淺淺一笑,伸出胳膊,只見上面被梁亦俠挖出的傷只剩下一個白印,道︰「從你那天把我抓傷的時候,我便喜歡上你了,我不喜歡看你想白?,也不喜歡看你跟她成親,我只想跟你在一起,遇到你我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能獨活。」梁亦俠呆呆的瞧著莫鳶,見她神情堅定,不似是在開玩笑,梁亦俠輕蔑的一笑,道︰「既然這樣,我更不能讓你死了。」莫鳶奇道︰「為什麼?」梁亦俠笑道︰「因為我喜歡捉弄別人啊,我死了,你難過,我豈不就能捉弄你一輩子了麼?」莫鳶眼圈一紅,道︰「你就這麼喜歡捉弄我?你一點點都不喜歡我?」梁亦俠仰天長笑,笑罷低頭看著莫鳶,滿臉不屑,道︰「你哪一點值得我喜歡你?白?比你美貌,比你有名有勢,你算什麼?不過是邪派的妖女罷了,你有什麼值得我喜歡你?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逗你而已,看你傻乎乎的,騙你實在是太容易了。」莫鳶從來沒見過梁亦俠臉上會出現這種輕蔑不屑一顧的表情,在她的記憶中,梁亦俠永遠是溫暖的令人安心的笑容,或是與莫鳶斗嘴時惹人討厭的模樣。如今看著他的臉,听著他的一席話,莫鳶如同九雷轟頂,眼淚無聲地落下,他心里原來只將我當做一個傻呼呼的邪派妖女,原來他都是騙自己、耍自己的,逗自己玩罷了。莫鳶神情哀傷,腦中一片空白,眼望四周的水流湍急,心中劇痛,還不如跳下去死了干淨。

只听南宮河叫道︰「時間到了,誰生誰死說好了麼?」莫鳶從未如此痛恨過一個人,若不是南宮河突然出來從中作梗,自己便能順利的陪梁亦俠回到奉天山莊,能跟他多呆一刻便是一刻,現在卻听梁亦俠說出這麼一番話,當真是比死還要難受。梁亦俠看著莫鳶神情哀傷,心下已定,忽的起手一掌砍斷了繩子,一把抓住繩子將它繞在莫鳶的胳膊上,飛快的打個結。砍繩、拿繩、綁繩動作速度奇快,一氣呵成,待莫鳶被梁亦俠高高擲起反應過來之時,梁亦俠所乘的小船已然被水流沖下了瀑布。南宮河大喝一聲︰「好!」使力一拽,立時便將莫鳶拉過來,一把抱在懷里。莫鳶心中一片混亂,漸漸明白,原來梁亦俠是為了救自己並且不讓自己見他死了再去痛苦尋死而編的謊話。此時方才明白,莫鳶恨不得立即跳下去隨梁亦俠而去,他向來說話不靠譜,但是卻從未對自己說過一句狠話,怎麼就沒有想到他是為了讓自己活下來才那樣說的?眼淚奪眶而出,莫鳶哭叫著想要從南宮河的懷里掙扎出來,心中只確定了一件事,就是梁亦俠對自己並不是毫無感情,他一定是喜歡自己的,一定是的,可是他死了,他死了,梁家堡少主梁亦俠就這麼死了,昔日愛開玩笑,愛跟莫鳶斗嘴,卻處處關照莫鳶的梁亦俠就這麼落入了萬丈瀑布之下,喜歡行俠仗義,喜歡自稱大俠的梁亦俠就這樣為了救自己一個邪派的妖女而死了。

莫鳶仿佛身在夢中,似乎一切都不真實,在她的意識中,剛才還好好的,還一起說笑,一起打鬧,一起面對種種危險,轉眼怎麼就生死相隔了呢?莫鳶從未如此傷心過,即便是義父死去,她仍覺得義父還有可能還活著,心中尚存一絲期望,可是梁亦俠掉到這瀑布之下,他水性又不好,必定必死無疑。莫鳶怎麼也掙扎不出南宮河的胳膊,怒罵︰「你這直娘賊,王八烏龜,快把我放下來,我要跟他一起死!」南宮河冷笑道︰「我跟了你這麼久,你可知道我在窗外看到他親你的時候,我有多惱恨麼?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讓他這樣死了,倒是便宜了他。」莫鳶哭的滿臉是淚,一听南宮河如此說,忙問︰「他何時親我了?我怎麼不知道?」南宮河道︰「你沒必要知道了。」說著一掌將莫鳶砍暈,橫抱在懷里。眼忘瀑布盡頭,水流奔涌而下,便是自己掉下去也是難以生還,南宮河冷哼一聲,抱著莫鳶轉身離去。

莫鳶臨昏去的前一剎那,知道自己此生怕是永遠都念著他,心中也只有他一個人了,再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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