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狂氣 正文 第五十二章︰托馬斯回旋(一)

作者 ︰ 罪之殤歌

但由宇卻抗拒命運,在即將飛出機外之際,用手指勾到艙門外側的鐵條。

「嗚!」

手指勉強抓住了設置在通道上的鐵條。在強風吹襲下,身體就像一塊布猛甩,好幾次重重撞在機體外殼上。

空氣非常稀薄。在八千米的高度上,氣壓只有平地的三分之一,讓渴求更多空氣的肺部發出哀嚎。

氣壓的劇烈改變,使頭痛與嘔吐感都變得更加強烈,連耳朵深處都在痛,根本發揮不了原來的功能,氣力與體力分分秒秒都在不斷耗損。

湊齊了這麼多惡劣條件,由宇仍然沒有放開抓住鐵條的手,這無異是一種奇跡。

「啊,嗚……」

不但沒有放開,還慢慢帶動身體往機內拉近。

然而少女的抵抗卻遭殘酷地擋了回去。固定鐵條的其中一顆螺絲,發出聲響後從外殼上崩斷,彈開的螺絲擦過由宇臉頰,掉往遙遠的後方。如果由宇放開手,就會走上同樣的下場,又或者鐵條被從牆上完全扯下,也會帶來一樣的結果。

固定鐵條的兩端中,有一端終究完全被扯落,失去半邊支撐的鐵條當場折彎,令由宇的身體又往後了一些。盡管姿勢失去平衡,但由宇的手依然沒有放開鐵條,她死命抓住這隨時都有可能折斷的鐵條。

抓著鐵條的手開始滑動,身體一寸一寸地往後方移動。

視野已經模糊不清,多少剩點作用的耳朵,還能勉強听到風的聲音。手指麻痹的癥狀慢慢往上蔓延,最後奪去了手掌知覺,讓由宇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抓著鐵條。

(照這樣下去,就算……把手放開,也會在摔到地上前……就先毒發身亡……吧。)

頭腦已經不靈光,意識也蒙朧不已。

盡管如此,由宇仍然沒有放棄抓住鐵條。

只是不管心中蘊含了多麼堅定的決心,殘酷的現實仍然分分秒秒地逼近,將她逼上絕路。由宇的手臂已經沒有力氣抓著鐵條往回爬,而固定鐵條的螺絲也一顆顆發出聲響崩月兌,眼看連十秒都撐不住了。

「堅持住!」

耳朵里混進了風聲以外的聲音。

連暴風的聲響都只能勉強听見的耳朵,怎麼可能听得出人的聲音?就算听力還正常,風聲也會將人的音量掩蓋過去,所以一定是自己的幻听。

盡管如此,由宇仍然使盡最後一分力氣抬起頭來。強風打在臉上,但模糊的視野中,根本沒有看到她所期待的人物。

一切到此為止。鐵條終于到了極限,從底部整根折斷。

由宇的身體在機身上撞了幾次,最後整個人被拋向八千米的高空……

勉強抓住艙門外一根鐵條的由宇,映入狂真的眼簾。

這時,利未安森的全身開始籠罩在類似放電的電光中。這些電光不停地往外延伸,將周圍所有海星的兵器都扯了進去,也掀起無數的慘叫與吼聲,多達數十的車輛飄上天空,開始高速旋轉。

她的目標,是由宇。

「休想!」

耳邊傳來了那個少年的聲音。

「總算醒了啊,小子!」

「由宇拜托了!」

斗真所采取的行動只有一個,就是拿鳴神尊朝著空無一物的空間一揮。只是這麼一個動作,放電現象立刻消失,飄在空中的車輛也接連掉落。

看到有斗真的掩護,狂真轉身背對敵人,朝著發出金屬崩月兌聲的方向全力飛奔。

從他到達艙門,跟由宇所抓的鐵條折斷,幾乎在同時發生。

由宇的身體在自由號的機身外殼上接連踫撞數次,朝著虛空翻滾過去。

「拉住我!」

狂真從艙門跳了出去,一手抓住艙門的邊緣,一手拉住由宇的手……

「……拉住我!」

耳中頻頻听到呼喊的聲音。

隨後,手上感到了一絲力量,虛弱的身體被對方抓住了。

「沒事了,接下來就交給我。」

「狂……狂真?」

然而狀況糟糕透頂,狂真用一只手撐著兩人份的體重,而且在機庫內還看到兩個人影。盡管視野因為毒素與疲勞的影響而看不清楚,但仍然看得出他們想做什麼。

「危……險。」

由宇還來不及警告,狂真身旁的外殼上就濺起了子彈打出的火花。而且不只一發,子彈一次又一次地從狂真周圍掠過。

有液體濺到臉頰上。

是雨嗎?

有一些銀色的紅雨。

「支援做的不到位啊,小子!」

狂真若無所覺的朝著機艙大吼。

那不是雨。是狂真肩膀上流出來的血,滴在由宇的臉頰上。子彈擦過狂真的手臂,讓血滴接連從這不淺的傷口流出。

(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

所以趕快放開你的手。由宇本想接上這句話,卻發不出聲音,受到毒素侵蝕的身體,終于連喉嚨的自由都奪走。

腦海中閃過所有的對策。

一種幾近懺悔的心情,就要月兌口而出。

最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

「狂真,你放手。」

這就是她所導出的結論。

「別小看我了,這個狀態的我,有著連終結者都比擬不了的力量啊!」

狂真所說的話充滿力道,但臉上卻浮現微笑,叫由宇盡管放心。

「你這種……三流演技的笑容……騙……不了……我。」

說話聲音斷斷續續,胸口一陣火熱。

(不可以害死這個大笨蛋。)

狂真不再解釋,力量隨著肌肉的收縮擴散開來,身上的傷口冒出黑色的霧。

猛的發力一拽,僅靠左臂的力量就把兩人送回了機艙!

風聲變小,眼前的景象卻依舊模糊。

由宇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我、我一個人站得住。」

這家伙臉色差到極限,只是走了一步,膝蓋就立刻一軟,眼見就要摔倒在地,狂真則搶在由宇摔倒之前接住她。

「不要逞強,我馬上幫你打解毒劑。」

拔出裝有解毒劑的針筒,迅速給由宇注射。

懸在空中的突擊步槍被斗真一刀兩斷。

斗真與利未安森的戰斗也到了最後的階段,這個渾身是傷的女孩已經到了極限,似乎再補上一擊就好了。

「這里交給我,你去照顧由宇。」

「好!」

兩人的位置在幾秒間互換,狂真拔出霧斬朝著利未安森沖去,而斗真來到了由宇的身邊。

「死吧!」

殺掉這個女孩,隨後把伊里野救出來,緊急狀態下封閉的門在霧斬面前根本不是問題!

女孩似乎感到了危機,竭盡全力,把發出放電火花現象的手掌踫到地面,讓電光在地面上蔓延開來,籠罩住少女的身體,隨後爆發出去!

「!」

遠處發生強烈的震動,一架,連著由宇和斗真飛出了機艙外!

這一瞬間,選擇有兩個。

一個是轉身躍出自由號,狂真能駕駛幾乎所有的載具,區區一架軍用自然不是問題,雖然冒險,但在基因鎖下幾乎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可是這樣一來必定難以回到自由號,所以第二的話就是不要管那兩人,直接去救伊里野。

面對這突然地情況,狂真思索了一下還是將霧斬繼續砍向利未安森。

說白了,由宇和斗真對他而言並不重要,僅僅是順手救了罷了。

他只關心伊里野。

狂真自己都很難說清他對伊里野的情感。

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比起由宇,他絕對會選伊里野。

「殺戮帶來愉悅、拯救歸于絕望。」

腦海中,不自覺地響起琥珀的聲音。

「到此為止了。」

蒼老的聲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了過來,狂真的動作被凝固住了。

(我听過這個聲音,路西華?)

「你的身上沒有流星核,這麼重要的籌碼,放在那架AS里了嗎?」

「也許吧。」

狂真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看著自己砍不下去的霧斬,一種詭異的不安感出現在了心中。

傷口中溢出一縷小到看不見的霧氣,沒入了路西法的腦袋。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或許不會被那一點點狂氣影響,但路西華不同。

「那麼,你就沒有價值了。」

老人的表情變得猙獰,敲了一下手杖,狂真只覺得一陣大力傳來,身體就被打飛出了自由號。

「不!!!」……

「由宇,你怎麼了?由宇?」

在空中,斗真抱著她那失去力氣的身體呼喊,也不知道解毒劑生效了沒有,小小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的跡象。

緊接著听到一聲听過的金屬聲響。抬頭一看,一架戰斗機從幾乎已經完全由光學迷彩遮住的自由號中掉了出來。

斗真抱著由宇的身體,以全身承受風壓,降低掉落的速度。還在頭上,幸好戰機還處于收納用的狀態,機翼仍然折疊著,沒有發揮機翼的升力,成了一個垂直下墜的鐵塊。但只要一個不留神,難保不會在夜空中跟丟。

風勢極為猛烈。劇烈的氣壓變化壓迫耳膜造成劇痛,但劇痛卻讓意識更加明確。

戰機以令人焦躁的速度慢慢接近。沒有高度計的斗真不知道自己已經掉下多少米,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米。就算往腳下看去,也只看得到一片漆黑,簡直就像正往無底深淵摔落。

就連現在這一瞬間,心中仍然有著恐懼,擔心會不會緊接著就重重撞上海面。然而越接近死亡,身體就越接近戰機,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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