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璽 第十一章 疑惑

作者 ︰ 樂心山

素來明爭暗斗的三部族首領總算達成一致,沿著地面上的馬蹄印朝西邊行去。而遠處的天璽山正在茫茫夜色中屹立運端,像是在默默庇佑著西南子民。

馬蹄間的間隔很大,顯然騎馬之人是縱馬而馳的,胡桑枯看在眼里,心如火燒,暗想︰「如這些人真是急著趕路,我們如何能追得上?」旁邊的金蘇查看透了他心思,寬慰道︰「老弟莫急,這伙人縱然有坐騎,終歸免不了歇息吃飯,我們就這麼一路追下去,不信趕他們不上。」

「這老家伙真的這麼好心?」胡桑枯心底納悶,他心知回嵐部落和契詔素無仇怨,但畢竟是強強向望,彼此之間總歸是回相互忌憚,理說應該巴不得他女兒失蹤,怎麼生從這金蘇查臉色來看,還真是在替紫茵著急。

眼下他無心去想這麼多了,跟著百色一部的族人連行了四五里路,前方卻有族人大喊︰「快看,有馬。」

「小聲點,你想打草驚蛇嗎?」木和卓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

那族人很是委屈,模著頭道︰「我這不是著急嗎?首領你看那邊,被綁著三個,其中好像就是王子殿下。」

只見馬蹄延伸方向的遠處停著無匹馬,馬背上的人卻已不見,只有三個人被綁在一旁的樹干上,兩男一女,赫然便是莫浦、紫茵和烏八龍。他們全部面向著前方三丈遠處的一個山洞,像是在期盼什麼。而他們身邊還站著一個身著藍色長袍的人,這人雖然沒有被綁,神色間的慌張卻一點不少,不停地來回走動。

這發現讓木和卓、胡桑枯兩人大喜過望,也不敢大意,命族人埋伏起來,靜觀其變。

「我們直接上去,把王子他們救出來不就行了,干嘛還等著?」剛才被打的那族人八成是被打迷糊了,呆然問道。

「我百色怎麼會出你這麼個傻子?莫浦和烏八龍本領不弱,卻被擒住,顯然這伙人不是等閑之輩,眼下他們有人質在手,怎麼能魯莽行事?」木和卓低聲教訓道,要不是眼下不便行動,早就提腳踹他了。

那邊的藍袍人絲毫沒留意樹林之中埋伏著一大伙,還在探頭望著山洞里,是不是喊上兩句︰「師父。」

由于夜色較深,胡桑枯也看不清這人的容貌,很是奇怪︰「明明有五匹馬,卻只有這一個人守著,其他四個人呢?」

「該不會是個陷阱吧。」阿貢探查著周圍的小丘,想找到些什麼,可是除了茂密的樹林,就剩下林中偶爾躥出的野兔。

「這樣等下去老子受不了了!」看著兒子受困眼前,木和卓第一按耐不住,接過一把長弓就朝著那藍袍人一箭射去,胡桑枯想要制止,已然來不及。

箭聲劃破了夜間的寧靜,那藍袍人听聲便器,把劍一橫,‘當’地一聲,那只箭正射在劍身上,發出輕響。

藍袍人雖然擋開一箭,卻反而嚇得尿流,忘了身旁還有人質和馬,撒腿就往林子里邊逃。他不逃還罷了,這一逃徹底露餡。木和卓與胡桑枯得知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又氣又怒,大喊︰「抓住那人,拔了他的皮!」

唯獨金蘇查一臉淡定,緩然道︰「有昆東在此,還怕他跑了嗎?」

眾人一愣,不知道這話什麼意思,卻見一旁的昆東已經抬起一塊石頭,向前扔出。這石頭比人腦袋還大了一倍,常人要搬動起來都很困難,他卻輕描淡地將石頭砸向遠在五丈外的藍袍人。

藍袍人听得背後有聲,還道又來暗器,反身打算用劍擋開,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石塊,想避開已然來不及了,被石頭重重地砸到胸口,一口血噴出之後,倒在地上不再動彈了。

從他逃跑到斃命,之間不到半盞茶時間。眾人望著昆東游刃有余的樣子,皆是目瞪口呆。木和卓心道︰「怪不得金蘇查身旁只帶一個隨從,沒想到居然是如此好手,他年紀和我兒差不多,只怕日後會成為一大勁敵。」

眼看藍袍人已死,一行人快步朝山洞前趕去。紫茵最先看到他們,又驚又喜,大喊道︰「爹爹!」

胡桑枯愛女心切,先將她身上繩子解了,紫茵驚魂未定,一把撲到了父親懷里,哭了起來。

旁邊莫浦和烏八龍也被松了綁。莫浦一臉愧色,低著頭道︰「爹,孩兒無能,沒能敵得過這些惡人,被他們所擒,倒是讓族人們擔心了。」

「不怪你,不怪你。」木和卓見兒子相安無事,高興還來不及,過了許久才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些綁你們的人到底什麼來頭?」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各個武功很高,特別是他們為首的那人。」莫浦說到這里想了起來,忙說︰「他們有四個人進到這山洞里去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听到山洞里還有敵人,回嵐百色的族人本能抽出手中的兵刃,警惕地盯著洞內。

紫茵大驚道︰「爹爹,明羽哥哥也在山洞中呢,別誤傷了他!」

可是眼下眾人根本顧不上這麼多,只听洞里響起了腳步聲,均是神經緊繃,準備一場大戰。

卻見一個少年出現在洞口,他扶著岩壁朝外面一望,嘴里‘呀’了一聲︰「這麼多人啊?」

「明羽哥哥!」紫茵見他活著出來,喜不自勝,也不顧旁人的目光,一把抱住了他。

「痛!痛!」洛明羽感到一個柔軟如膩的身子撲到自己胸口,先是渾身一酥,接著卻變成了鑽心的疼,忍不住皺眉大叫。

紫茵連忙放來了他︰「你受傷了?」

「是啊,被洞里面那四個人打的,不過他們也已經被我擊斃了。」

從他走出山洞開始,周圍眾人都被這少年少女的火熱表現驚得一愣一愣,尤其是莫浦,眼楮里蹦出殺人的目光,直到听見他這句話出口,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有如見到了這是間最不可思議之事。

胡桑枯同樣也感到匪夷所思,連問︰「明羽,你真的把他們都殺死了?」

「是啊,他們的尸體還在里面呢,你們可以去看看。」洛明羽捂著胸口作疼痛之狀,儼然是大戰過後。

胡桑枯和阿貢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很清楚洛明羽的實力,雖然在回嵐年輕族人算是佼佼者,但面對連莫浦都應付不了的對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以一敵四。當下便帶了幾個族人進洞查看,沒走幾步果然看到四個尸體躺在地上,衣著與之前的藍袍人相似,這才知道他所言是真,沒有再往里走,退了出來。

「明羽,你真是我回嵐之福啊!」胡桑枯驚訝之余不知道如何言語,掃視著百色部落的各人,長笑道︰「看到了嗎,我回嵐少年,也絲毫不遜色嘛!」

莫浦和昆東臉上一熱,不住地打量洛明羽,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事情告一段落,盡管眾人心中存有不少疑惑和驚愕,人總算是救出來了,皆大歡喜。三個首領彼此說了養面子的客套話,還是金蘇查率先拉回了正題︰「這一次四位少年能被平安救出,是二位的大喜事,本來木首領也有一份,但此地離回嵐較近,我想胡首領也得擺酒設宴,好好慶祝慶祝吧?」

胡桑枯正在喜頭上,爽朗答應︰「這是自然,諸位便隨我回族里,今晚由我回嵐設酒招待!」

眾人大聲叫好,跟著胡桑枯和阿貢行去,其樂融融。唯獨木和卓與莫浦神色難堪,走在人群的最後。

「兒子啊,回嵐部族出了這麼一個少年,你怎麼不曾跟我說起?」木和卓眉頭緊鎖,有些抱怨地對兒子嘮叨著。

「孩兒也不知道,當時和那五人相斗時,那小子也出手了,似乎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實在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在山洞之中手刃那四個凶徒。」

「許是他用了什麼特別手段吧,亦或是山洞里有野獸什麼的。」

「可真要是有什麼野獸,為何唯獨他能活著回來?再說回嵐也派了幾人進去看過,並沒發現什麼啊。」

木和卓糾結地抓了一下腦門,沉聲道︰「不管怎麼說,再過半年便是問仙大典了,你要想在遴選比武中折桂,就必須打贏所有的對手,包括這小子。」

「其實孩兒倒不在乎這個,只是我一定要娶到紫茵,所以我絕對不能輸給這他。」

「胡說八道,問仙大典才是大事,至于娶妻之事,也不急于一時。」

莫浦默然語塞,不願和父親爭辯,只得道︰「反正兩者並行不悖,爹你放心,我一定會贏的。」

父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中眾人已經到了回嵐部落。

回嵐雖然不是鶴拓第一大部落,但物資豐富,民風熱情,眼看首領帶著眾人凱旋,都是喜笑顏開。胡桑枯安頓了一下眾人,命了十幾個族人殺雞宰羊,盛情設宴,酒席便擺在了端皇闊氣的首領大廳。

三部族的重要人物依次入席,雖然三族之間彼此有著嫌隙,終究是鶴拓一家,到了酒席上倒也說說笑笑,氣氛融洽。胡桑枯端起酒杯,亮聲道︰「今日小女紫茵和族人明羽能夠安然歸來,諸位都是出了力的,我敬諸位一杯。」說罷一口干下。

他故意沒提到莫浦和烏八龍,木和卓听了大為不爽,無奈吃人嘴軟,也不好多言,將杯中物一口悶了。

西南民風直爽,相互間不講客氣一套。酒肉豐腴,歌舞生平,眾人有的劃拳賭酒,有的相互打鬧,耍得不亦樂乎,這光景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這時,大廳門外卻傳來一個豪亮的聲音︰「有酒有肉,怎麼不叫上貧道一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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