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才神棍 第十三章 陵園,徐家

作者 ︰ 鳳今

京城烈士陵園在國慶節這樣的節日,很少會迎來掃墓的人,但這天卻迎來了一對俊俏的男女。《純文字首發》

兩人都是一身黑,男人身旁的少女一身黑裙,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她卻神情肅穆,步伐帶著這年紀少有的沉穩。她手里捧著束白色的菊,在上著台階的時候,時不時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目光心疼又有些擔憂。

兩人牽著手而行,台階兩旁,風吹得草木颯颯作響,肅穆里茂盛也意境蕭瑟。夏芍跟著徐天胤,上了台階,轉過一條鋪著碎花大理石板的山路,面前又見一條短台階。

台階只有三階,抬眼便能看見兩旁開過了的迎春花,以及前方的漢白石大墓,大墓長方形修建,看起來像是靜靜安放著的棺槨。棺槨高踞,安放在八級小台階之上,三面圍以漢白石雕成的圍欄,僅墓碑便有一人多高,墓碑之後的棺槨需抬頭仰望。

仰望之時,看得見青天。

這處在烈士陵園里相對僻靜**、規格頗大的陵墓,正是徐家長子長媳安息之處。

肅穆,莊嚴,卻讓看見的人眼眶發熱。

夏芍感覺徐天胤握著她的手都出了汗,在上午炎熱的天氣里,他的手冷得令人憂心。夏芍擔心地看他一眼,不自覺地渡起了元氣。徐天胤轉頭看向她,眸在陽光里如照不透的深海,幽暗。但看向她時卻浮現點點微光,他的唇緊抿著,緊緊牽著她的手,上了台階。

台階之上,高大的墓碑上瓖著一對夫妻的照片。男人的年紀看起來與這一年的徐天胤差不許多,甚至連眉宇都有些相似。但男人唇邊掛著微笑,帶些那個年代特有的含蓄和文化氣質,文質彬彬,儒雅而寬博。

徐天胤並不特別像他的父親,他與母親更像些。他的母親是位極美麗的女子,黑白的照片定格在那二十五六歲的年華,一位為人母親的女子最美的年華。

女子笑容很美,溫柔得暖風一般,眼楮看著人,讓人心都柔軟了。

陵園平時有人打掃,地面很干淨,但兩人的照片上還是蒙上了些灰塵。徐天胤走上前去,伸手在父母的照片上擦拭。他沒有用紙巾,只是用手指,一點一點,輕輕擦拭。從旁看著,像是尚在人世的兒子,輕輕撫模父母的臉頰。

夏芍微微垂眸,深呼吸一口山風,壓下鼻頭酸楚。抬眸間見徐天胤退回來,他仍牽著她的手,她手上的戒指被枝頭縫隙里落下的斑駁陽光割得細碎。

男人轉頭看她,目光令人心疼,平日里那不善表露的情感,今日變得鄭重,「這是爸媽。」

夏芍輕輕頷首,看著墓碑上夫妻的笑容,微笑著輕輕道︰「伯父,伯母。」

「爸媽。」徐天胤看著夏芍,糾正她。

夏芍微怔,隨即點頭,「爸,媽。」

她今天便不跟徐天胤逗趣矯情,他帶她來見他的父母親,在去世的二老面前,凡世的觀念今日可暫且放下,只求今日讓緬懷的人和逝去的人心願得以成全。

夏芍微笑著,抬頭間卻是一怔。徐天胤看著她,目光微怔忡,隨即他轉過身,將她擁在了懷里。男人的呼吸向來沉,此刻卻變得小心翼翼,讓被他抱著的人也有些怔忡。

夏芍把手里的花讓卻身旁,任由徐天胤抱著,听著他在山風里幾乎听不見的呼吸,感受著他胸膛沉沉的心跳,有些心疼地抬起手。

原本打算安撫他,卻听見了他的聲音。

「今天不是他們的忌日。」男人聲音暗啞,卻讓夏芍微愣。但徐天胤接下來的話,更讓她愣住,「今天是我生日。」

「……」夏芍微微張嘴,說不出話來。

她從不知師兄的生日,不是沒有問過,而是當初問的時候,他只道自己不過生日。

那時,夏芍尚不知徐天胤童年的經歷,卻已能感覺出他身世的不平凡。既然他不願意說,她便再沒有問,只等他想告訴她的那一天。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在此時。

她只覺得男人抱著她,聲音嘶啞,手臂微微發抖。他平日里很少表露感情,這一刻卻有些嘶啞的自責與悔恨,「我說要去游樂園,那時候國內沒有,他們帶著我去國外度假。第二天晚上,就出事了。」

第二天晚上?

那就是生日的第二天?

夏芍心中震驚,一時難以用語言形容。

童年,沒有不期待生日的孩子。父母答應滿足他的要求,帶他去他喜歡的游樂園,這是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然而,正是這個出國的決定,讓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童年。這與失去父母的那天晚上,一起成為他的夢魘,綁縛著他,再走不出。

所以,他不過生日。

這些年,他只在這天來看望父母。在他眼里,父母的忌日與這一天無異。

「是我害死了他們。」男人聲音沙啞,听起來像是野獸的低吼。

「不是你的錯。世界上向父母提出這樣要求的孩子很多,滿足孩子要求的父母也很多。不是每個人都會遇到這樣的不幸,要怪就怪凶手狠心。」夏芍心里揪痛,拍著男人的後背,元氣順著經脈,安撫他的情緒,不想讓他再出現那天出冷汗的狀況,她問,「知道凶手是誰,什麼目的嗎?」

「國外的恐怖組織,我的第一次任務,殺了他們的首腦。」徐天胤聲音很低,冷到冰點。

徐天胤的父親去世時已任要職,恐怖組織的刺殺帶了諸多目的,這件事雖然沒有在國內公開,但那段時間卻引起了兩國關系的緊張。最後出于國事的考量,徐天胤的父親被追封烈士,父母被允許合葬在烈士陵園。這件事,徐家得到了很大的補償,也就是所謂的政治利益。但這樣的處置,卻令失去父母的男孩在十幾年的時間里因為凶手的逍遙法外,而埋下一顆黑暗的種子。

十二年後,他為國出任務。冤家路窄,第一次任務竟是刺殺恐怖組織首腦。那一戰,使他一戰成名,因為他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不僅刺殺了國外恐怖組織的首腦,還將這組織一干高層,一網打盡。

一個人的任務,端掉了一個組織。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只知道被他殺死的人死狀奇慘,面容扭曲,死前受了很大的恐懼和痛苦。

從此之後,許多被認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都會去完成。從此,戰功赫赫卻不為人知,他像生活在黑暗中的影子,戰功只記載在檔案里。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十年,直到他憑著戰功授餃少將,直到徐老爺子也看不下去,不想讓他再在國外過著漂泊危險的日子,從中示意出力,讓他從背後走到人前,成為共和國建國之後最年輕的省軍區司令。

正是從那時候,他們在酒吧里偶遇,隨後竟發現相互之間的同門淵源。相遇,到相愛,他們走過四年,今天,站在了他父母的墓碑前。

夏芍抱著徐天胤,她從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感謝一個人。她感謝徐老爺子,如果不是老人從中出力,哪怕是授了餃,以這男人的性情,他只怕還是會選擇過著黑暗的日子。孤獨,冰冷,直到前路終結。

幸而,他們相遇。

幸而,今天他肯將事情說給她听。她相信說出來,他心里會好受很多。也堅信,從此之後,他的幸福是她這一生的追求。

「師兄,我們給二老獻束花吧。」夏芍輕聲道。

徐天胤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將那束花放在墓碑前,一起退後鞠了躬。

「爸媽,你們听見我這麼叫,可不許笑我。」夏芍自己先笑了笑,山風里臉頰微粉,染了那些枝葉茂密的枝頭,顯得有些嬌俏,「你們不用擔心,雖然在你們之後,我晚了很多年,但是這之後,由我照顧師兄。你們泉下有知,保佑他平安開心,我會和他多來看你們的。」

雖然想說些更煽情的話,但是夏芍覺得,說多了矯情,這些話足矣。

然而,正是這些讓她覺得再簡單不過的話,卻令男人轉頭看她,青天之上,正有烈陽照著他的眸,極致的黑暗里是極致的亮光,看得人不由虛了虛眼。

男人再次抱緊了她,這次比剛才還久。

兩人直到中午才從陵園離開,走的時候男人一路都牽著她的手,仿佛怕一松手,她就沒了。

夏芍一笑,走出烈士陵園之後,還有一大段下山的路。車子停在山下,她故意不走,笑道︰「我累了,你背我。」

徐天胤轉頭,看向她的裙子。見那是長裙,才點了點頭,一聲不響地蹲子。夏芍笑著上前,摟住男人的脖子。下山的路上,便多一對在路邊慢行的年輕男女。少女趴在男人背上,手里拿著根花枝,笑著搔他的癢。男人根本就不怕癢,但見她玩得起興,便轉頭看她,眸光柔和,唇邊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一回,笑意許久沒散,一直到山下。

這時候,陽光正好,青天蔚藍,正是午時。

……

午時。

在徐家,有一場家宴。

這場家宴設在一道紅牆之內,亭台水榭環境優美的閣樓里。這一道紅牆,阻隔了外面游客的喧囂和節日熱烈的氣氛。在如今的共和國,只有少數國家領導人可以居住的地方,徐家正是其中之一。

閣樓面向寬闊的湖面,兩旁是垂楊柳,中午的天氣炎熱,听著秋蟬鳴動,吹著湖風,一頓家宴,卻吃得靜悄悄。

坐在主位上的老人,穿著一身很樸素的白色唐衫,威嚴地坐在椅子里,慢慢吃著飯菜。這威嚴的老人,正是徐康國徐老爺子。

老爺子左手旁的座位空著,其下才是他的二兒子徐彥紹,兒媳華芳。徐彥紹身材略有些發福,但面色紅潤,氣質端正,眉宇間也有身居高位的威嚴。年僅五十的他如今已是共和國的中央委員,省部級正職。而他的妻子華芳,則是最高檢察院檔案處的處長。

兩人在長房空虛的徐家,可謂風光。但即便如此,徐老爺子對家庭成員的地位要求極高,至今保留著長房一家的席位,像今天這樣的宴席,盡管長房早已不在多年,老爺子左手旁仍有位子留著。

二房之後,才是徐家三房。說是三房,其實是嫁出去的女兒一家。徐老爺子的小女兒徐彥英,听起來有些像男子的名字,但這也正是老爺子對女兒不輸男兒的高要求。

徐彥英在京城黨委任職,她的丈夫劉正鴻在地方上任省委副書記,每年今天都回來陪老爺子過節。

僅徐家這二房三房,在共和國的家庭里來說,都是絕對的政治世家。家庭成員國家級、省部級、廳級,級別之高,無人能出其右。

更何況,徐家還有第三代。

第三代坐在徐老爺子右手邊,但第一把椅子仍是空的,其下第二把椅子里坐著名年輕男人。男人二十七八歲的模樣,若是夏芍此刻在這里,定要驚訝。這男人的五官跟徐天胤有五分相像,但男人氣質明顯文質彬彬些,眉宇間並無冷意,而是與生俱來的尊貴氣度,笑起來頗為英俊,帶些儒雅。

男人正是徐家二房的獨生子,徐天哲。徐天哲是徐天胤的堂弟,小他兩歲,今年二十有七,在地方上任市長。二十七歲的年輕市長,也堪稱共和國之最,前途無量。

政界與軍界的級別雖然無法比較,但是徐天哲與如今已是少將軍餃任集團軍司令員、手握兵權的徐天胤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麼一些的。

徐天哲下首的座位里,也是徐家最末的位置,坐著名女孩子。女孩子也就雙十年華,一看就還在讀大學,名叫劉嵐。她眉眼長得像她母親徐彥英,但顧盼間神采飛揚,很有些傲氣。

徐家雖然很講究餐桌禮儀,但也不至于吃飯時不讓說話,只是今天這日子,多年來總是沉悶的。

明天是徐家長房夫妻的忌日,老爺子在這一天總是心情不好。而且,徐家人都知道,徐天胤會在這一天去祭拜他的父母,因此這一家團聚的日子,總是少個人。

徐家人對此也習慣了,每年的這一天,一家人都默默吃飯,誰也不說話。

但今年,卻有人開了口。

這個人是劉嵐。

「表哥不是在京城軍區任職麼?我還以為,今年他會回來呢。」徐家三代人丁不旺,都是獨生子女,劉嵐雖是外姓,但也是徐老爺子的外孫女。身為家里唯一的女孩兒,她自然受寵,地位很不一般。所以,在今天這日子里,她的父母不敢開口,她卻敢開這個口。

一桌子的人都愣了愣,劉正鴻和徐彥英夫妻同時看向女兒,都眼神暗含警告。警告完女兒,兩人便去瞄老爺子。

徐老爺子果然抬起眼來,看了外孫女一眼,目光雖然威嚴,卻嘆了口氣,「隨他吧。這是個心結,解不開,他是不會回來的。」

見老爺子沒生氣,徐彥英和丈夫都松了口氣。既然開了話頭兒,徐彥英便嘆了口氣,「天胤這孩子,可憐哪!大哥大嫂不在了二十多年,這孩子還是走不出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解開這心結,天胤小時候可可愛著……」

徐彥英四十六歲的年紀,眼角生著淡淡的魚尾紋,身材略顯富態,說話間眉眼盡是溫柔和愁緒。大哥遇害的時候,她才二十歲出頭,比女兒如今的年紀大一些。小時候,父親教育兒女嚴厲,即便她是家里的女兒,也沒有受到多大的特殊對待。父親教育她,跟教育兩個哥哥花了同樣的心思。家里母親和大哥最疼她,兄妹兩人感情很好,只是不曾想,母親去世得早,大哥竟也去得早。

那可憐的孩子,去國外前還好好的,回來就像變了個人。從此去香港療養,一去就是十二年。回來以後便走上了軍界,只是在外執行任務,常年在危險里泡著,一去又是十年。

徐家的嫡長孫,竟跟徐家關系最淡,若不是家庭聚會的時候,總給他留著席位,這家里就像沒這個人。

徐彥英一來是因為大哥當初疼愛她,二來是心疼徐天胤,對自己這佷子,她向來關注。但在徐家三代里,很顯然自己的女兒和二哥的兒子天哲關系好些。他們兄妹兩個跟天胤見面的時候很少,話也說得少。

因此,對于今天女兒主動提起徐天胤來,徐彥英有些奇怪。

但她隨即便看見女兒古怪地笑了笑,道︰「媽,我看表哥也沒你說得那麼可憐,他現在過得滋潤著呢。不是听說交女朋友了麼?求婚的視頻我可是看了,那浪漫的,我估計天哲表哥都干不出來!京城大學的開學典禮上求婚,我看天胤表哥可一點也不冷淡。」

這話一出口,一桌子人都靜了靜。

一時沒人說話。

這件事,徐家人自然都是知道的,視頻也都是看過的。但是至今為止沒人表態,也沒人在老爺子面前提起過。

二房三房,都想知道老爺子是個什麼態度。只是沒想到,會在今天被提了出來。

于是,徐彥紹、華芳夫妻,劉正鴻、徐彥英夫妻,和徐家三代的徐天哲、劉嵐,此刻都看向了徐老爺子。

老爺子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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