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莊鎮外,小茄把兩次看到黑影從小山坡上的茅草叢中一閃即逝,疑惑不已。
閆莊鎮內,王家前院里,薛瑩瑩不但疑惑,還外帶著不知所措。
當時,王明奎為了讓土匪放過兒子,一頭撞死在前廳門口給黃三賠命。
王繼業和常林失聲驚叫,跌跌撞撞的就跑了過來,而王夫人立時就背過了氣去,載倒在原地。
騎在馬上的薛瑩瑩看著頭崩腦裂死于非命的王明奎,還有失魂落魄的王繼業,當听到從他嘴里叫出的那一聲「爹」,頭腦就是一陣發懵,暗叫一聲︰「老天,你這是開的什麼玩笑!」臉上就失了顏色。
薛瑩瑩見到王繼業因何會大失方寸,這還得從兩年前說起。
兩年前,在保定殺了人的薛瑩瑩在趁亂救出父親後,父女二人幾經周折,亡命到了這里。
那時正值臘月,天寒地凍,父女二人還身著單衣,躲在鎮外的狐仙廟里,暫避風寒。
薛瑩瑩年輕,還勉強可以忍受,但是父親一者年歲大了些,二者在保定被地主老爺抓回去時受過拷打,本身就帶有內傷,終是沒有熬住寒冷,病倒了。
為了給父親治病,薛瑩瑩來到閆莊鎮挨門乞討,怎奈世情淡薄,能踫上好心人家,打發一頓半頓殘羹剩飯就算運氣好了,那里能要得到半文錢。
看著父親的病情一天天加重,薛瑩瑩急在心頭,萬般無奈,把心一橫,來到閆莊鎮大街,頭插草標,自賣自身,希望能買得些大洋,好給父親醫病。
那一天正逢過集,閆莊鎮人山人海,好多人都圍著頭插草標跪在地上,不住朝眾人磕頭的薛瑩瑩觀看,但是愣是沒有一個人表示願意買下她。
要說這薛瑩瑩的長相,雖然當時她衣著破爛污垢,頭發蓬亂,但是仍然難掩那如花的容顏。按理說像這樣的美人兒,好容易踫上個插標自買的,應該有人搶著下手才對,為什麼現在反而沒人出頭呢?
原因就在于,她太漂亮了,沒有一定權勢的人是沾都不敢沾邊的。常言說紅顏禍水,更何況現在正逢亂世,像薛瑩瑩這樣的美人兒,一般人只怕是有命買回去,也無福消受的起。
眾人都把薛瑩瑩當成了禍水,當然不敢買了,圍著不肯走,只不過是為了看個稀罕罷了。
看看紅日偏西,集上的人越來越少了,薛瑩瑩的心也跟著越來越失望,越來越涼了。
沒吃沒喝的跪了一天,薛瑩瑩頭昏腦脹,連雙腿都沒有了一絲知覺,也感覺不到臘月的寒冷了——她整個人都麻木了。
正這時,閆莊鎮大街上,從西面來了兩個滿臉橫肉的大漢。
這兩個大漢,身材高大,滿臉橫肉,連走路都晃著膀子,雙目瞪視著街上的行人,稍有人多看過來一眼,嘴里立時就是一聲怒哼,嚇得行人紛紛讓路,如避瘟神。
這兩個家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薛瑩瑩察覺這兩個人走過來了,也想趕緊躲開,怎奈渾身麻木,動彈不得。
「呦呵,那邊有個小妞兒在賣噯!」其中一個大漢,留心到了跪在地上,掙扎著,想站起來的薛瑩瑩,「大哥,咱們過去看看,要是長得盤靚,就給大哥弄回去做個壓寨夫人得了。」
那個被稱作大哥的大漢聞言,順著另一個大漢的指點,看過去,果然見到一個衣衫破爛,頭插草標的妙齡少女跪在地上,立時就被少女那曼妙的身姿給吸引住了︰「看那身段,嘖嘖,果然不錯,管她臉蛋子長啥樣,身子抱著舒服就成,這妞老子看上了,走,搶回去。」
兩個大漢就像發情的野獸似的,眼中冒著光,沖著薛瑩瑩洶洶而來。
薛瑩瑩嚇得尖叫一聲,忙不迭的連聲求告︰「求大爺饒命,小女子家中尚有老父臥病,等著小女子回去照料,求大爺放過小女子……」
「那來他•媽•的那麼多廢話,我大哥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少羅嗦,跟我們回去,稱了我大哥的心,以後有你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過!」那大漢說完,不由分說,一把將已經全身麻木的薛瑩瑩從地上拎了起來,扯起就走。
「啊——」薛瑩瑩尖叫著,大聲嘶吼起來,「放開我,我不,放開我,救命啊!」
許是薛瑩瑩聲嘶力竭的喊叫,驚動了過往的神靈,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神奇的出現了,「啪」的一聲,頂在了拎著薛瑩瑩的那個大漢的額頭上。
「放開她,欺負一個乞討的女孩子算什麼本事!」一個清冷的聲音,不輕不重的說道。
正處在驚恐中的薛瑩瑩循聲望去,就看見了一張清秀年輕的臉龐。那臉龐的輪廓從此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此後無數個日日夜夜,就連在夢里那臉龐的樣子都纏繞著她的靈魂……
「大當家的,就是他,就是他殺了黃三,你要替兄弟們做主,給黃三報仇啊!」
一聲呼喊,把薛瑩瑩從回憶里拉回現實,曾魂牽夢繞了她兩年多的那個臉龐輪廓和面前王繼業的臉龐重合了。
「是他,沒錯,就是他,我找了他兩年,沒想到卻是在這種場合下和他相遇,可是我還怎麼來面對他,他的父親因我而死,我還怎麼面對他啊!老天啊!你這是在懲罰我嗎?懲罰我薛瑩瑩殺孽太重嗎?老天啊!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薛瑩瑩在心里責問著老天,雙手就無力的垂了下來。
「大當家的,你可要替黃三報仇啊!」那個土匪還沒發現自己大當家的異樣,仍然叫嚷著要殺了王繼業,替黃三報仇。
此時的王繼業,所有心思都落在了死于非命的父親身上。
懷中抱著體溫猶存的父親的尸體,他泣不成聲︰「爹,爹,兒對不住你啊!爹,是兒害了你呀!兒從小就不听你的話,處處惹你不高興,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兒這個混蛋,不是兒這個混蛋啊!爹,兒混蛋,混蛋啊!爹啊——」
听著王繼業哭得撕心裂肺的聲音,薛瑩瑩感覺痛徹心扉,仰面朝天,閉起眼楮,數顆清淚就從眼角溢出,順著她光滑的面頰滑落。
「大當家的,時間到了,我們該走了!」另一個土匪看出了自己大當家的反常,上前提醒道。
「不能走,二當家的,我要殺了惡少,給黃三報仇!」先前的那個土匪叫囂著,伸手拉開了槍栓。
此時,心灰意冷的王繼業放下了父親的尸體,站起了身來,沖著眾匪大喊大叫起來︰「來呀!你們都來呀!沖爺爺這里開槍,殺吧,都殺了吧!來呀!開槍吧!開呀!」
「少爺,少爺!」看到少爺像瘋了一樣沖著土匪亂叫,常林嚇壞了,土匪那可都是些凶殘成性的東西,這要是真開了槍,少爺可就完了,急忙抱住其,一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土匪,一邊叫著少爺,希望能把他喊清醒。
那個已經拉開槍栓的土匪獰笑一聲,惡狠狠的說道︰「想死?容易,老子這就送你上路!」
其余眾匪看到王繼業發了瘋似的樣子,也都有些害怕,害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紛紛舉槍將槍口對準了他,準備隨時將其擊斃。
「不!」薛瑩瑩驚叫一聲,從馬上飛身而起,就撲向了王繼業,嘴里喊道「都住手,誰都不許開槍!」
瞄準了王繼業的眾匪,剛要開槍,猛然見到自己的大當家的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都傻眼了,連忙把槍都放了下來——這要是誰一不小心走了火,第一個中彈的準是大當家的,這個責任可是賠上腦袋都擔不起的。
用自己的身體作掩護,抱著少爺的常林,此時就覺得身後風聲大勁,有人撲了上來,顧不得轉身細看,抱著少爺就向一旁倒去,躲閃。
被常林抱著王繼業倒地躲開,薛瑩瑩撲了個空。看著倒在地上的王繼業,神情憔悴,面目無神,這那里還復當年那個清秀俊朗的翩翩少年,她心中一陣陣絞痛,說了一句︰「你怎麼樣?」就作勢要過去……
「不要過來!」常林不明白薛瑩瑩的動機,生怕她要傷害少爺,嘴里喊叫著,急忙爬起身來,擋在中間。
薛瑩瑩被常林擋住,沒有在沖過去,只是看著倒在地上並沒有爬起來的王繼業,眼神迷離的說道︰「是我,我是瑩瑩,你還記得我嗎?」
「瑩瑩?」嘴里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心灰意冷躺在地上動都懶得動的王繼業,忽然活泛了過來,猛然坐起身來,眼神爍爍的向薛瑩瑩望過去,「真的是你?」
「是我,我是你的瑩瑩!」見到王繼業認出了自己,薛瑩瑩激動的淚流滿面。
薛瑩瑩這一句話出口,除了王繼業和她自己,滿院皆驚。
所有人都傻了,這玩笑大發了,誰都沒想到,這倆生死對頭竟然還是一對小兒女。
王繼業認出了薛瑩瑩,從地上爬起來,不敢置信的再仔細看了看,這就是自己當年從老龍嶺大當家的手中救下的柔弱女子嗎?
薛瑩瑩見王繼業再次向自己打量過來,鳳目含淚的點頭示意︰「真的是我,你的瑩瑩。」
「不——」王繼業突然一聲大叫,伸出右手,顫抖的指著薛瑩瑩,大聲吼道,「你不是瑩瑩,你是惡匪,你是我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今天我若不死,日後必取你性命!」
ps︰太難寫了,這一部分烽火想寫個小**,但是感情糾葛,人物內心,各方動向等等實在是太復雜了,烽火感覺很難掌握,各位大大有沒有好的建議,幫忙出出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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