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弟七章，你還嫌殺的人少嗎11
老班長看監獄長搋著明白使糊涂，索性伸出右手，跟他要局長的手諭，干這行,沒有局長的手令,犯人死了要追究責任的！他這個無名小卒可擔當不起的，何況陳林是副市長兼公局長呢！這時的監獄長實在為難。他低下頭思索片刻，又抬起頭，看著這位長期送飯的班長，想說什麼，又覺得無從說起。他嘆了口氣說︰「老班長，你我在這個高級監獄共事多年，做過很多該做的事，也做過很多不該干的勾當，這都不是你我自身願干和不願意干的問題。上級的命令一下來，你我執行也得執行，不執行強制你也得執行。你我能抵抗的了嗎？咳！上邊勾心斗角，你殺我我殺你，玩的是人頭游戲，真正殺人的劊子手是我們這些下邊人。我們是職業殺人犯，在外國叫職業殺手。要手令，充其量也不過是為將來出事備查。可是誰來查？是**，還是高德福？他們都是殺人的元凶，能查他們自己嗎？能那樣的窩里反嗎？老班長，官命難違呀！我們這些執行者，只有唯命是從。我看既然咱們共事多年，大大小小的事件都經歷過，還是別讓我這個監獄長為難吧？！」
老班長搔著頭皮還要問什麼。監獄長向他搖手別在給我出難題了，你就是有一身的正氣有什麼用？弄不好把自己玩兒進去。高德福的心可不是紅的，他心狠手毒。你知道他是怎麼上來的嗎？老班長知道監獄長指的是陳林，他又提出段民和羅華的事，他經常在監獄門口看到他們的兒子段開明。監獄長讓老班長放心，段開明找的不是我們，而是**和高德福，我們是執行者，就像刑場斃人，那個拿槍的執行者是無罪的，我們只是他們手上的刀。說心里話，高德福曾經給我下過指示，讓我對陳林三個施行饑餓制裁。陳林在市委德高望眾，到監獄來視查，就像普通一兵，從沒拿過架子，對我們就像親兄弟，你是知道的，可是現在要我們親手在他們的飯菜里放毒……監獄長說著流下淚水。當時他把高德福的手令塞進抽屜鎖起來，可還是躲的了初一逃不過十五，他查下來了，我挨了他的批，指鼻子挖眼的，那個滋味兒，就差掄起手打我的後腦勺了！嗨，老班長執行吧！誰叫我是高德福的下屬呢？
老班長听如此言倒有幾分的感動。可是過了片刻就嘬起了牙根，拍著大腿，表現出無可奈何的樣子。監獄長回想到這里，看著眼前的李慧嫻和女兒李梅即感到不安又無可奈何，為了掩蓋他的內心忐忑，他照舊檢查李慧嫻和女兒李梅身上的衣兜和褲兜，二人腳上穿的都是塑料涼鞋，看一眼就都清楚了。被搜身檢查的李慧嫻知道這是監獄里的例行公式，不管對方是誰，那怕是親爹親媽也不能放過。她和女兒舉起雙手，都讓他查完了，監獄長向李家母女揮手，意思是可以上樓了。但他監獄長並沒動身，有意問都看誰呢？李慧嫻不慌不忙，首先提出陳林市長和他的夫人李慧敏，當然先是看丈夫李賀然。李梅心里起急，恨不得一下見到爸爸︰「還磨蹭什麼？」她不耐煩地催促。這時的監獄長抽著煙，倒擺出一幅不慌不忙的樣子︰既然要看陳林和李慧敏，為什麼不通知他們的家屬來？李梅鼓著小嘴，說她表姐陳紅被發配到北大荒去了，怎麼能來的了？你們對陳林斬盡殺絕，連他的後代不放！李慧嫻見女兒出言不遜，扯著她的衣角，不要對領導這樣無理！她在竭力抑制女兒沖動的心情。李梅哪里听的下去，反而更猖狂了，說他們才是真正的無理呢？喪盡人間的良，把一個好好的干部打成走資派，叛徒、特務！還說什麼二月兵變……
「好了！好了！」監獄長像捅了馬蜂窩似的，趕緊伸手止住。「我是仨鼻子眼多出氣，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過去定了的案子，誰翻案誰就是反革命！這是華總理的指示，誰違抗的了？！走吧，走吧，我是執行命令的人，這里也沒有道理可說的！」
監獄長站起來，帶著母女二人走出接待室，上樓去了……
劉麗珠為了證實高德福的誓言是否付諸現實？他的話真的嘴對著心？他寫下的那兩張字據是真實可信的？就偷偷地趁在李家母女後邊，無論是遠是近，還是犄角旮旯兒，即跟的上也不要露馬腳。她不願讓李慧嫻看見，尤其是她的閨女小梅那兩片不饒人的嘴，一旦高德福真的在騙她，至少她可以偷偷地溜走，不至于讓她們娘兒倆指鼻子挖眼的罵她個狗血噴頭，那賬回去在跟高德福算。來之前她頭上特別帶上一頂寬邊草帽，把帽檐往下一拉，遮住自己的眼楮和臉，同時也遮著炎炎的烈日，這也是一舉兩得。走進功德林那條不太寬的大街，她像個便衣偵探，背靠著一棵大槐樹，偷偷地目送著李家母女走向監獄的鐵柵攔門，一直看到被監獄長迎進去，她那顆被阻塞的心才算暢通了。她心里在叨念著，高德福還是她值得信賴的丈夫，在他心目中，她的地位永遠是第一位的。
一直放心的劉麗珠走向大門口的西側，由于一路風塵，再加上躲躲閃閃，兩腿和兩只腳有些發沉發軟，太陽雖然算不得毒曬，但夏日的氣總是熱的她出氣難受。她看到前邊有個台階，台階的後邊是兩棵大槐樹，蓬大的樹茂像一團雲，把台階遮的嚴嚴實實的。她打心眼里感嘆栽樹的前人給她這片濃密的蔭涼，高興的可以坐下歇歇腳喘口氣了，她摘下草帽放在胸前的腿上，掏出手帕擦擦身上和臉上的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