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續夢歸 第二章翻篇的家

作者 ︰ 曾夢雅

我還太年輕,不到三十歲,還有很多很多的夢想等著我去努力實現,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著我去做。我還沒生小孩,還沒當媽媽,蒼天為什麼給我開這樣的玩笑啊!閻王你老眼昏花了嗎,年紀大了下課去吧,為什麼那麼多該走的不走,不該走的確要走啊?!你連好壞都不分嗎?還是被賄賂了?!就沒誰可以查你嗎?你的上司不會也在燈紅酒綠,花天酒地吧?我要把這地府撕開,看看究竟!!

我現在已經失了懼怕,添了勇氣。無論在哪里都應該有個理!

波現在在干什麼,沒有了我,他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啊,我想到男人那欲哭無淚的樣子,很心疼!我們的事業他有能力干下去,這點我很放心。但生活上沒了我,是怎麼樣的境況啊,難以想象。

我在這里遐想,已經耗去了大半天,也就是說,我還有四天零一個晚上。我現在的形象是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一定不會很好看,不然黑無常不會說我會嚇死人的。我怎麼下去呢,就這樣飛下去嗎?萬一正好飄到一個人面前怎麼辦。我不能做厲鬼啊!

這時,我發現一個男人在偷偷地看我,他樣子有點丑陋,但不是特難看,四十歲樣子。這麼健康怎麼也到這個世界來了。難道閻王真有問題嗎?

天很快就會黑了。我的心打了個冷顫。人間有句話叫做︰做鬼也風流!他不會是個風流鬼吧?!我得趕快躲開他。小時侯常听大人講︰黑夜是鬼魂的世界。我得下去,我要去看看波。他是讓我最不放心的掛牽。趁著現在是黑夜。

我大著膽子,閉上眼楮往下跳去,我感覺我身軀輕如鴻毛,我是在飛。不知過了多久,我飛到了地上,我重回了人間。

我不知我在什麼地方,這里遍地是冢堆。哦,我看清了是公墓。我正站在我的墓地旁邊。這麼快!我真不敢相信,一天時間我也被下葬在黃土堆中,我心里百感交集,酸楚無限。我突然想起,人間有這麼一種說法︰天上一天,人間一年!難道就有一年了!這似乎很難讓我相信。我搜尋著這個不能讓我相信的證據,我看到了一座剛剛堆成的冢家,我走過去看著它上面的日期計算了一下,剛剛一個月。原來人間的說法有誤,應該是︰天上一天,人間一月!也不一定,或許是地府一天,人間一月吧?!

一月了。這好像也快了點,但能讓人相信。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好像在想什麼,其實什麼都沒想,好像是在給自己默哀。

忽然我又看見了那個男人,他正在從上面飄下來,我不知道他看見我沒有。我得趕快離開這里。

天快亮了!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會像書上說的那樣,會被化成膿水,從此陰陽都不復存在。我飄行的速度太快,假如現在有人在我面前,他一定會被嚇死。

這時,我發現地上有一條死去的吉女圭女圭,我不知不覺地僕向它。我附體了!我變成了吉女圭女圭!!

我現在在哪里,我不知道。這里離我原來的家有多遠,我也不知道。我現在不是一只吉女圭女圭嗎?我用鼻子嗅了嗅,想要嗅出家的味道。我只嗅出了一只貓的味道。我身後有只貓在跟著我!我想起來了,當我變成吉女圭女圭時,旁邊還有一只死貓。難道是……我心里一陣怪毛,這家伙為什麼老跟著我!我突然想到︰難道狗還怕貓嗎?!

我轉過身來,向它發出一聲咆哮,發力向它沖去。它逃跑了!

當我找到所謂的家時,我已經累得不行了,我趴在門前休息。破天荒地感到肚子非常饑餓。我現在是只犬,一只喪家犬!

「啊,這哪來的吉女圭女圭,好可愛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是他!波!!

我激動地喊著︰波!波!!但我發出的聲音是犬的嗚嗚聲.

「你沒有家嗎?好可憐啊!你把這里當成你的家吧。」.

他彎下腰把我抱了起來。

我全身都在顫抖。我在波的懷里,我烏咽著……

波從廚房弄來一些吃的東西放在我面前,我狼吞虎咽地吃著,我吃東西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

我眼巴巴地看著波,波沒有什麼變化,他還是原來的他,眼楮里沒有一絲哀愁,他甚至還哼著優雅的小調。儼然不像剛失去妻子的樣子,像是一個拿的起放得下的漢子。我有些默然。

這時,有人敲門。波去把門打開。一個漂亮的姑娘出現在門前。

「快進來!媛媛。」波拉著那位姑娘說。

他們非常親熱。我嫉妒地嚎叫了!

「別叫,她是未來的女主人。」波對我說。

我還是沒停地嚎著。波撈起旁邊的尺子向我打來,尺子重重地打在我身上,我沒有躲,停止了嚎叫。

我發現我的心很痛,有點像傷口的撕裂。我找了個角落趴了下來,這時我才發現,這個家已經沒有了我以前的氣息……我已經從這個家消失了……

我沒有理由要怪他們什麼。現在的人都那麼現實,沉痛在昨天是傻帽,淡薄親情,只為自己活的瀟灑是現今人們時髦的理念。

第二天,他們賣來狗窩和狗糧,我沒去吃,也沒去睡,仍然趴在那個角落。

「狗狗怎麼了,不吃東西。」那姑娘說。

「不管他,餓了它知道去吃。」波說。

「狗狗在哭。」姑娘說。

「瞎扯,狗怎麼會哭。」波說……

我在這里再也呆不下去了。我要離開,我必須離開!

那天夜里,我逃出了這個家。其實它早已不是我的家了……

人啊,對你身邊忽然出現的動物關愛一點,它說不定就是你的那個什麼他……

我從來沒有哭過,但這一天,我跟在黑白無常的後面,眼淚像斷了鏈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滑落。我哭出了聲。

黑無常轉過頭對我說︰「我說過,看了你不該看的,你的心會更痛。怎麼樣,這回死心了。」

良久,我心情釋然了。我消失在那個世界,來到了這個世界,我要坦然對之,我對一切都不再害怕。

「謝謝你,黑無常大哥,你並不像人們描寫的那麼可怕。」我說。

「哦,丫頭,你心放下了。」

「是,放下了。人生太短,他們放下一切追求自己的快樂是理所當然的,沒有半點理由去怪他們。」

「哦,你還為他們說好話,這可是人類開始自殺的表現呢?!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什麼都放下了,自相殘殺也就開始了。」

我非常驚訝,黑無常太一針見血了!黑無常是個有眼光的好鬼︰「你相信人類會滅亡嗎?」我說。

「這一天總要來的」黑無常說。

「如果人類沒了,也就沒有了輪回,你們也將不復存在!」

「這……」黑無常睜大眼楮說不出話來。

「有了人類,才有了你們,你們都是為他們服務的。你們是人類的中轉站,你們是人類的警察。你們在他們面前高高在上,其實你們只不過是生產機器。試想,機器沒有了原料,你們還有什麼用,被拋棄是順理成章的。到了那一天,你們是不是也想來個農民起義,殺向天宮把玉帝拉下馬。」

看著黑無常啞口無言,我有點來勁了繼續說︰「所以,對待人類要禮數一點,該留的留,該放的放,該下地獄,下地獄,該上天堂,上天堂……」

我也莫名其妙,竟能給黑白無常上課!大慨是想以此治療自己的哀傷吧!

「前面就是孟婆寨,去喝點湯吧!」白無常終于說話了。

「喝什麼湯?」我問。

「孟婆湯,非常好喝。」

我明白了,我在書上看見過,那就是**湯!喝了就被洗腦了,剩下的空殼靈魂,他們想怎麼克隆就怎麼克隆!

孟婆寨好美!山清水秀,雲霧環繞。它建築在半山腰,像雲南的某些山寨。它像是真空里的畫,沒有半點噪音,更談不上污染。真正的香格里拉!

這里都居住著什麼人,不,應該說什麼鬼?不知道。這里也像人間一樣,商貿頻頻嗎?這里也有窮人富人嗎?這里能有車水馬龍嗎?這里也吃五谷雜糧嗎?……不知道!

孟婆寨里飄來陣陣芳香,這是讓人口味大開的芳香,這是孟婆湯的誘惑,這種誘惑太吸引人了,由不得你會一口喝下去,管他三七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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