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奇妙緣分(6)
翌日一早，除歐陽冬冬還在熟睡外，一家人都早早起來。毛玉琴給徐慧炖了碗雞蛋羹，徐慧吃了半碗再也不吃不下。不知為什麼，這幾天短暫的相處，分別時竟會令她非常傷感。動身時歐陽安平和毛玉琴也要去車站。徐慧就說叔叔阿姨不用去。歐陽一鳴說他和玫子各騎一輛車去送就行了。毛玉琴就直叮囑歐陽一鳴路上一定要小心，對徐慧說火車上可不要跟人多說話，下了火車就打電話報平安的話。車站里兄妹倆買了站台票，一直把徐慧送到車上。歐陽一鳴就又叮囑徐慧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更不能吃喝陌生人東西之類的。徐慧就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被人拐跑的。」歐陽玫就笑道︰「我哥還不是怕啊！你要被人拐跑了，哥哥還能活得了？」歐陽一鳴紅臉瞪了歐陽玫眼，再對徐慧說︰「我可是和你說正經的，你一個女孩子，路上一定要注意。」徐慧認真地點點頭說︰「你放心了就是。我來時不就是一個人啊？我會注意的，下了車就打電話過來。」歐陽一鳴說︰「車到萍江是下午四點一刻，我四點在傳達室等你電話。」
兄妹下車後在站台的窗口與徐慧告別，徐慧趴在窗口看著他們流下了淚，對歐陽玫說︰「玫子，這幾個月你一定要努力。」歐陽玫含淚點頭說︰「姐，我肯定會考上復旦的。」歐陽一鳴听了歐陽玫的話雖有些詫異，但此時的他也沒多想。
午睡醒來，歐陽一鳴抬腕看表已是下午四點多，起床直奔傳達室，就見歐陽玫已經坐在了那里。歐陽玫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笑了，說︰「看把你慌的。」話音剛落電話響了。歐陽一鳴拿過電話，果然是徐慧打過來的。徐慧告訴他一路平安，再就小聲說︰「在車上我也沒吃別人家的東西，也沒喝別人家的東西，就是偶爾和別人說過兩句話。」歐陽一鳴就笑。歐陽玫接過電話喊了聲姐，徐慧就又說了幾句讓她轉告爺爺女乃女乃多注意身體的話，未了說︰「玫子，你可一定要抓緊這最後幾個月的時間，不能松懈的。」歐陽玫就說都記下了。歐陽一鳴又接過電話告訴徐慧坐出租車回家，不然帶的那些東西坐公交不方便的。
晚飯前老爺子老太太特意來了歐陽一鳴家，詢問徐慧到家後有沒有回信的事。晚上在一起吃飯，老太太就又說了一些徐慧的好來，毛玉琴也就附合著，歐陽玫更是直夸。歐陽一鳴默默听著，心就一陣陣地不安。倏忽想起早上在車站歐陽玫對徐慧說要考上復旦大學的話，看了眼歐陽玫想問，張了張嘴還是將話咽下。
飯後，歐陽一鳴把老爺子和老太太送出學校，回來見歐陽玫已關上了房門，推門進去。歐陽玫正在看書，見歐陽一鳴推門進來，又將門帶上，問︰「什麼事？」歐陽一鳴笑笑說︰「沒事就不能過來了？」歐陽玫瞥了他一眼，說︰「神神秘秘的。關門干嗎？」歐陽一鳴在床沿坐下，說︰「請教個問題。」歐陽玫說︰「別用請教二字，用‘求’字听得舒服些。」歐陽一鳴笑了聲說︰「我才不求你。」說話時站起，說︰「走了。」歐陽玫一把拉住他說︰「壞！你到底想說什麼啊？」歐陽一鳴笑了笑坐下，問︰「我忽然想起，早上你和徐慧說考復旦大學的話，為什麼非要上復旦啊？」歐陽玫瞥了他眼說︰「這可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和慧姐兩人的秘密。」歐陽一鳴笑了聲，說︰「這事還有什麼秘密？我很奇怪的，原來你不是最想考北大的嗎？」歐陽玫眨巴了下眼，說︰「都說是秘密了，還問！」歐陽一鳴疑惑地看她，說︰「我就弄不明白了，原來雄心勃勃的要考北大，你也都在爸爸媽媽面前不知道說了多少次，怎麼徐慧來了這幾天，就能改變你的主意？是不是你心里沒有考上北大的把握，才這樣對徐慧說的？」歐陽玫說︰「誰沒把握了？我相信我的實力。其實我也就是想在上大學這幾年，能和你和慧姐在一起。」歐陽一鳴愈加疑惑，蹙眉問︰「你上大學怎麼會和我們在一起？又不是想上我們的學校？」
歐陽玫說走了嘴，伸了下舌頭笑，說︰「干脆和你說了吧。慧姐說現在不讓我告訴你，其實我想慧姐也沒必要瞞著你。她說你們倆以後都要在上海工作，我也就想，上學時還能經常和你們在一起。」
歐陽一鳴疑駭地看著歐陽玫，問︰「她是這麼說的？我、我怎麼不知道？」歐陽玫說︰「我不是說了嗎？慧姐都不讓我告訴你，她還能告訴你啊？慧姐舅舅是上海、上海什麼單位的領導，說等你們畢業後，把你們倆都弄到上海去工作。」
歐陽一鳴的心瞬間狂跳，定了定神，陰著臉說︰「哪里就那麼好弄的？徐慧也就是說說而已，別听她的。」歐陽玫疑惑地看他，說︰「慧姐說，她媽媽現在都讓她舅舅給你們活動了。」歐陽一鳴的心猛又一沉，看了歐陽玫眼說︰「我們畢業還有一年多呢，誰知到時會有什麼變化？」歐陽玫說︰「我也要等幾個月才能考試呢。再說我本來也就是打算考北大、清華和復旦的。就是你們不能在上海工作，我上復旦也夠理想的了。哥，我知這麼想，如果你和慧姐要是在上海工作，我畢業時你們再想想辦法把我也留在上海，那咱們都能在一起該多好。」歐陽一鳴說︰「什麼事都不是靠想象就能實現的。你還是好好讀你的書吧，別為這沒有著落的事瞎琢磨。」不想再說什麼，站起身出了門。
前幾日歐陽一鳴每天帶徐慧到處游玩，回家就很疲倦，飯後洗洗就睡了，也沒精力想上很多。今晚听了歐陽玫所說的話，他感覺異常慌怯了。
自從徐慧進了這個家門，雖說只是短短的幾天，可全家人，包括見過徐慧的鄰居和親朋，都是把徐慧當作他的未婚妻的。而且所有見過徐慧的人，也全都認為徐慧和他非常的般配，這和學校里同學們的看法是如此相同。
他想，假如這次是劉燕和他一起回來，人們會不會也認為他們倆才是最般配的？家里的老人又會對劉燕是怎樣的看法？
他是希望劉燕和他一起來的，真心的希望，假如劉燕能跟他回來，他會什麼都不顧地公開他們的戀人關系，可劉燕拒絕了，徐慧卻不請自來。真正的戀人卻被並未與他發生戀情的人所代替。假如以後再帶劉燕回到這個家，家人和親朋鄰居又會怎樣想？關鍵的問題是老人們都已經認可了徐慧，還會不會再認可劉燕嗎？他現在唯一的安慰是，至今為止還從沒有和徐慧當面談及過關于感情的話題。可他卻是從心底感覺，在感情上是欺騙了徐慧的。
他無法否認徐慧在他的心里的位置也是舉足輕重的。
徐慧來他家的這幾天，應該說他也是興奮和愉快的，盡管和徐慧在一起時偶爾也會想到劉燕，也會產生出驚惶和不安，但大多時間心情還非常愉悅的。
自從在學校相識開始，他就在心底把徐慧當作自己的家人或親人，他對徐慧的關心和疼愛是不由自主的，發自內心的。
他也不能否認，有時候隱隱中甚至他還在把徐慧當成戀人的，盡管這感覺只是一霎間，或者是在某一特定的時間段里，但也足以令他疑惑和心慌了。
現在的情況是愈來愈無法收拾了，本來一切的想法，都隨徐慧這次進入他家的那一刻而改變了。這以後還會像原來所考慮的，畢業前夕與徐慧說明和劉燕的關系，如所想的那樣而煙消雲散嗎？
假如……
他不願意去想那個假如，真要是有那個假如，他肯定會精神崩潰的。
即使沒有那個假如，即使徐慧接受現實，自己又如何對家人和同學解釋？人們在知道劉燕是**後，又會怎麼樣去想？盡管他心里知道不是為了劉燕的家庭而和留言戀愛的，誰又能信？人們自然而然會把他想象成陳世美那樣的角色，或許連家人可能也會這樣認為。當然，到了那時也可以撇開別人的誤解，甘願承受唾棄。可徐慧真的能夠接受那個現實嗎？
他不願意傷害徐慧，甚至任何人傷害徐慧都如在他的心頭割上一刀。可最終要傷害徐慧的卻是他，可他又不知該怎麼做。
這無盡的折磨讓他碾轉難眠。快天亮時才囫圇入睡。這一夜的思索讓歐陽一鳴第二日醒來時頭疼起來，感覺嘴唇發疼，起床照鏡竟發現了幾個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