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徐慧坐在自行車後座，一手拎著東西，一只胳膊抱住歐陽一鳴的腰。
歐陽一鳴還是第一次和徐慧靠的這麼近，徐慧的前胸緊貼著他的後背，令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徐慧問︰「爺爺女乃女乃家遠不遠？」歐陽一鳴說︰「騎車走近道也不遠的，可坐公交要繞好大一圈。」徐慧問︰「爺爺女乃女乃都歲數不小了吧？」歐陽一鳴說︰「都六十多了。」徐慧說︰「你們家真好，爺爺女乃女乃都健在，我爺爺女乃女乃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對他們也沒什麼印象的，外婆都快八十的人了，不過身體挺好的。你爺爺女乃女乃身體都好吧？」歐陽一鳴說︰「他們身體都挺好，爺爺愛養鳥，等會你就看到了，屋里全是鳥。」徐慧說︰「是嗎？養鳥陶冶情趣的。」歐陽一鳴說︰「女乃女乃信佛，整天給佛爺上香。」徐慧一听來了興趣，欣喜道︰「是嗎？我也信，我們全家都信的。」
約行不到二十多分鐘，拐進條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光滑的青石板路書寫著滄桑的年輪。街道的兩側均為一處處青磚小瓦、朱紅大門的四合院落，兩扇門上都有對吊著的圓環，門樓瓖著書寫某某秀才府的匾額。大門兩邊均有兩只磨得發亮但不太大的石鼓或石獅子。各處院落大同小異。
這樣的街道，這樣古老的院落，徐慧也只在電影里見過，瞬間就如進入了另一個久遠年代，拽了下歐陽一鳴的衣服問︰「怎麼這條街全是這樣的房子啊？這都是哪個朝代的建造的？」歐陽一鳴說︰「這條街叫秀才街，都是清朝那會祖輩留下來的。」徐慧詫異︰「那要這麼說，這條街以前住的全是秀才？你們家也是這樣的房子嗎？你家祖上也是秀才？」歐陽一鳴說︰「是啊？不是秀才咋會住在這秀才街？」徐慧問︰「你們家哪輩是秀才啊？」歐陽一鳴說︰「我爺爺的爺爺。」徐慧問︰「哎，怎麼從來沒听你說過這些啊？」歐陽一鳴道︰「說這些干嗎？」說著話兒，歐陽一鳴在一處院門口停下自行車，兩腳支地說︰「到了。」徐慧下來，抬頭看著感嘆道︰「都這麼多年了，還保存得這麼好。」歐陽一鳴說︰「我小的時候也住在這，現在只有爺爺女乃女乃住這里，他們不願離開。」說話時抬手拍門跋，門內立馬傳出聲老太太響亮地問語︰「誰啊？」歐陽一鳴答︰「女乃女乃，是我，小鳴啊。」院內霎時又傳出來喜悅地聲音︰「小鳴啊，我的乖乖，想死女乃女乃了。」隨著話語听到一陣急促地腳步聲，接著就听到拉門閂的聲音。
門打開，出現位滿頭銀發，滿臉慈祥，干淨利索的老太太。歐陽一鳴甜甜地喊了聲女乃女乃，老太太應著，眼楮卻盯在了徐慧的臉上。徐慧紅臉喊了句女乃女乃。歐陽一鳴對老太太說︰「這是我同學。」
老太太眼楮笑眯了縫，伸手拉住了徐慧的手，盯著臉說︰「咋會有長得這麼俊的閨女哦。進來，趕緊進來。」說著話拉著徐慧的手就往門里邁，又沖著正房喊︰「老頭子，老頭子哎，小鳴回來了，小鳴的對象也來了。」老太太這一喊，把徐慧羞得面紅耳赤，難為情地轉頭去看歐陽一鳴。
歐陽一鳴放好自行車，緊趕緊地關了大門，急走幾步到了老太太身邊，紅臉怪道︰「女乃女乃，看你就瞎說，她是我同學。」老太太看了歐陽一鳴眼笑道︰「哦，同學同學。」這時正房門口走過來位體態稍胖，步履穩健，滿面紅光的老爺子。歐陽一鳴喊了聲︰「爺爺。」老爺子邊走邊說︰「昨天去你家說你今個來，我還說吃過了飯去看看呢。」徐慧近前，羞怯地喊了聲爺爺。老爺子滿臉堆笑應著，眼楮也是盯著徐慧看。老太太指著徐慧說︰「這是小鳴的那個、那個同學。老頭子，你看是個多俊的閨女哦。」老爺子沒有搭理老太太，笑咪咪地看著徐慧說︰「丫頭來了啊，趕緊地進屋。」
正房的客廳正對大門，正牆擺放張可著東西牆面長，六七十公分寬的紫銅色鏤空雕花帶裙香案，香案上供奉著釋迦牟尼佛爺的黃銅神像，前面擺一青銅香爐。上方牆壁掛了幅很大的松鶴中堂，畫中松枝虯蟠，蒼茂古樸，一只引頸白鶴仰視而立。此中堂為後清時以擅長畫「松鶴圖」而馳名蟠州的著名畫家劉棠為歐陽秀才所畫。兩側楹聯上聯書︰「第一等好事只是讀書」，下聯書︰「幾百年人家無非積善」，字體飄逸俊秀。楹聯為歐陽秀才書寫。楹聯兩側掛有兩塊較大的鏡框，裝有大小不等地黑白照片。
香案下擺一紫紅色的八仙桌，桌下放張紫紅色的小茶桌。八仙桌上的茶盤中擺放著一只水壺和幾只茶具。八仙桌兩邊各擺放兩張太師椅。靠西的這間房由一扇雕花屏風隔開，原來是歐陽秀才練筆寫字，與一幫秀才吟詩作對的場所。歐陽秀才去世後，兒子將這件房改為供奉祖先的所在。此房北面的牆擺著張紫銅色香案，供桌上立著多個歐陽家祖先的牌位，依舊擺有一只青銅香爐。客廳東面的這間為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臥室。一張三人沙發擺在正房的東牆，沙發上方的牆面掛有多幅歐陽秀才親書的條幅，沙發前為一長條木質紫紅茶幾。
老太太拉著徐慧的手在沙發上坐了，笑咪咪地看了幾眼，起身去八仙桌的茶盤里拿了杯子，打開瓶蜂蜜倒了些在杯子里，續了水端到徐慧面前說︰「趕緊喝點熱水，外面怪冷的。」徐慧接過謝了，眼楮卻不時地瞟著香案供奉著的佛爺，就有股沖動去拜一拜，但第一次來到歐陽一鳴家的拘謹還是讓她忍住了。
老太太又去給歐陽一鳴倒水，歐陽一鳴說自己來，倒了水在八仙桌邊椅上坐下。
老爺子坐在八仙桌邊太師椅上，拿出根長長的棗紅桿旱煙袋，煙袋鍋伸進吊在煙桿下的繡花煙包里裝了煙絲。剛把煙嘴送進嘴里，歐陽一鳴起身拿起火機幫老爺子點上。老爺子看了歐陽一鳴眼，美美地抽了口，問︰「那南方的飯吃得慣嗎？」歐陽一鳴說︰「看你，每次來都問，都在那過三年還能吃不慣？」老爺子就看著歐陽一鳴慈祥地笑。
老太太坐在徐慧的身邊，一只手拉著徐慧的手，一只手就在徐慧的手面上撫模，問徐慧多大了，哪里人，家里都有什麼人等等。徐慧紅臉逐句回答，感覺是在是拘束，就禮節性地問爺爺女乃女乃的身體可好？老太太就笑著說好著呢，又直夸徐慧懂事，口中依然是「嘖嘖」說著，怎麼就會有這麼俊，這麼懂事的閨女哦。未了說出句︰「小鳴能找了你這麼好的閨女，可真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徐慧又弄了個大紅臉。歐陽一鳴和老爺子說話時，耳朵也一直听著老太太和徐慧說話，听了老太太這句話臉紅了，怕老太太再說什麼，站起對徐慧說︰「過來看看爺爺養的鳥。」徐慧知道歐陽一鳴在為她解圍，就笑笑說︰「女乃女乃，我們去看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