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一部]
第54節第十五章(4)
初見徐慧的老人，或者說心里知道是對自己有情的徐慧的老人，歐陽一鳴一時間緩不過神，心里感覺不安便顯得拘謹，傻傻地愣坐在那里不知該說什麼。徐慧見他那窘澀的神態，有些自責自己沒有給歐陽一鳴點精神準備。拿壺斟茶時，瞥眼看著窘態中的歐陽一鳴，附耳說︰「也真是的，沒有一點兒精神準備。」
歐陽一鳴本來心里依舊有些慍怒，听了徐慧學他剛才的話由不住笑了，瞥看徐慧眼，心里說︰「不可以在徐慧媽媽前流露不快的。」抬眼看著楊萍，微笑著說︰「听說前天阿姨去了學校，也沒見到。」楊萍說︰「我就是中午去了一會，怕耽誤她學習，這幾天又忙開會，也沒再去。」歐陽一鳴說︰「應該早些來看望阿姨的，可徐慧沒有給我說過。」楊萍一臉喜悅地笑，說︰「徐慧在我面前老是提到你，說你這幾年對她挺照顧的，我就說想要見見你，說說話兒。不過剛才徐慧說，她事先並沒告訴你是來見我的。這孩子也是，應該事先跟你說嘛，你別介意啊。」
徐慧听了媽媽的話，暗自用眼剜她。歐陽一鳴說︰「不會的，徐慧要是早給我說，我也早就來了。」楊萍自然是看到了徐慧的眼神，笑笑道︰「剛才徐慧還說，要是事先告訴了你，你就不會來了呢，看來徐慧是多慮。」轉頭沖著徐慧說︰「你看人家歐陽多懂事啊。」徐慧笑，心說︰「想不歐陽一鳴能這麼快控制住情緒，還這麼會說話的。」心里就挺樂。楊萍說︰「徐慧總是夸你，說你學習用功，是才子。」
徐慧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瞥了了媽媽眼說︰「我哪里老是夸他了，他就是個書呆子。」楊萍就笑，說︰「听徐慧說你學習挺刻苦的，還準備大學畢業考研是吧？」歐陽一鳴說︰「有這打算，也沒有定下。」楊萍說︰「有這志向就不錯。徐慧這孩子就沒有你這樣的志向，你得幫幫她。」歐陽一鳴說︰「徐慧也挺愛學習的。」楊萍搖了下頭說，︰「我還不知道她啊？考大學前，要不是我和他爸爸逼著她，她也不一定就能考上這所大學。不錯，她的腦子是很聰明，但需要別人的鞭策才行的。我和她爸爸都不在她跟前，你要多督促她才好。」歐陽一鳴笑笑。
徐慧沖媽媽撇了下嘴說︰「我考上大學還都是你和爸爸的功勞啊？！」楊萍笑，看看徐慧，也沒搭理她的話，對歐陽一鳴說︰「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從小寵著她，她有些嬌氣，有時也任性，我心里清楚的。」歐陽一鳴說︰「她挺好的，同學對她評價都不錯。」徐慧這時插話嗔怪道︰「哎呀，你們總說我干嗎啊？」
歐陽一鳴和楊萍都笑。歐陽一鳴轉過話題說︰「听徐慧說，你是戲曲家。」楊萍樂了，問︰「徐慧能說我是戲曲家？！」搖了下頭又說︰「這是你加工的。她都說我是個唱戲的。」稍停了下，又說︰「其實我也就是個唱戲的，唱昆劇。昆劇你們北方人可能不熟悉，可在我們那里還是很受歡迎的。昆劇也叫昆曲，是個古老的劇種，應該說是咱們的國粹。昆劇以曲調清俊婉轉，舞姿細膩優美，武功技術卓絕，表演情真意切而流傳至今，之所以已經存在了六百多年，應該說是很有魅力，深得觀眾喜歡的。我是十二歲開始專業學習昆劇的，唱了大半輩子。可現在的年輕人喜歡的不多了，有機會到萍江去看我們的演出。」
楊萍一說到她的專業，就抑制不住那份興奮，顯得有些激動。
徐慧沖歐陽一鳴撇了下嘴，說︰「我媽媽不能說到她那昆曲，一提起就有說不完的話。」歐陽一鳴說︰「這是藝術家的敬業精神。」
楊萍听了歐陽一鳴的這句話，臉上笑容更燦爛了，看著徐慧說︰「你看看人家歐陽，說話多中听啊。哪里像你一點都不支持我的工作。」徐慧看著歐陽一鳴眼，說︰「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麼會說話呢，先前是深藏不漏啊！。」見歐陽一鳴臉紅，笑了笑轉回頭對楊萍說︰「他平時話語不多的，也沒見他說話這麼中听的，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楊萍說︰「還是人家歐陽比你懂事。」轉頭又對歐陽一鳴說︰「藝術家不敢當，不過我熱愛我的專業，和昆劇打了半輩子交道，感情很深的。」
歐陽一鳴紅著臉笑了，這時才發現，此時的心情已經沒有了剛來時拘謹，就像面對一個熟人般地平靜。感覺中他和徐慧的媽媽好像沒有什麼代溝似的，不覺中好像就是朋友。他為自己在見到徐慧的媽媽一陣後沒有任何怯生而奇怪。想了想又問︰「阿姨現在還經常上台演出吧？」楊萍說︰「現在不經常上台了，主要帶學生。都四十五歲的人了，唱得動，跑著跳著有些費勁了。」
歐陽一鳴驚嘆楊萍四十五歲還有這樣的身段和容貌，他本能地想沖口說「阿姨真顯年輕」，但沒有說出口，他不願意楊萍認為是恭維。
徐慧卻一臉得意地對他說︰「你看我媽不像這個歲數吧？走在街上，人家都認為我們是姐倆呢。」徐慧這句話，仿佛給歐陽一鳴心里墊了底，于是附和道︰「是啊，阿姨是蠻顯年輕的。」楊萍臉上掛著笑，嘴里卻說︰「哪兒哦，老嘍。」
接下來閑談一些學校和各自城市以及家庭的事，氣氛輕松，不覺間一個多小時過去。歐陽一鳴忽地看到徐慧雙眼含情看著自己，心猛地一稟，腦中霎間浮現出了劉燕的眼楮，在劉燕的這雙眼楮里他放佛看到了責怪和傷心，他的心一下子慌了。低頭片刻，抬起頭就對楊萍告辭︰「阿姨，你們娘倆說說話吧，我、我先回去了。」
楊萍似乎意猶未盡，睜大了些眼楮說︰「這麼急干嗎啊？」又覺這話不是很妥，就再說︰「呃，等會你和徐慧一起回去。」
徐慧看了看歐陽一鳴，對楊萍說︰「讓他先回去吧，我再陪你說說話。」她不想和歐陽一鳴一起回去，盡管他看到歐陽一鳴表現得很輕松，但她知道歐陽一鳴心里肯定還是會怪她用這種方式拉他來見楊萍的。她不願听到歐陽一鳴的責備。
楊萍就微笑道︰「那也好，路上小心。」
歐陽一鳴應著站起與楊萍告辭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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