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一部]
第45節第十三章(3)
「去年下學期的事。去年的下學期，我哥哥來信說我媽病了，說是胃穿孔，在醫院檢查說要開刀，需要五百多元的醫療和住院費。老天，這個數字對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那是個天文數字。所以媽媽也不能去住院。我在家的時候就知道媽媽的胃不好，但那時並不是很嚴重。可哥哥信里說，媽媽現在每天晚上都疼得叫，這個樣子恐怕撐不到過年。我接信後也只能流淚，也不知該怎麼辦。本來我還想，畢業後能讓她跟著我享上幾天福的，可要不治病的話，她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要離我而去，而且還要又受著這麼大的痛苦。我實在受不了這份打擊，那天晚上一個人跑到玄武湖邊沒人的地方哭，我也只能哭。也許，就該命中注定要和高鵬發生這樣的關系，也就那麼巧，那天高鵬也恰好去湖邊，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因為老婆和她離婚，心情不好去散心的。他原以為我可能是為情所困，還怕我想不開跳湖就過來勸我︰‘姑娘，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想開了’，我剛一听他說話也很害怕，可立馬也就認出了他，喊了他一聲‘高管理員’。他就問我在那個系，那個班的，為了什麼晚上一個人到這里哭。當時我的那個心情，也是特想和人傾訴，就把這些事情一股腦的和他說了。他听後一會兒沒說話，後就對我說︰‘別傷心，這樣吧，你媽的醫藥費我來幫你拿。’你們知道當時我听了他這話是什麼心情嗎？我就只想，我媽這下有救了，他就是我媽的救命恩人啊。可轉而又想，我和他非親非故的，怎麼可以用他的錢，他又為什麼要幫我拿這筆錢啊？我沒答應。他就說，救你媽的命要緊，這錢就當你是借我的，有了再還就是。接著又說，不然把錢給我，給他打個借條也行。我想想也行，反正都在一個學校，他也不會對我有什麼企圖的，再說，媽媽的命要緊啊，以後想辦法還他就是了，就同意了。第二天我去他的辦公室拿了錢，打了借條，把錢給家里寄去了。媽媽手術後病情很穩定。所以，我從心里感謝他，應該說是他救了我媽一命。就這樣我們熟識了，我也知道了他和他妻子的事。不過，很長一段時間我和他沒有現在的關系，他也沒有提到過任何非份的要求。直到有一天閑談，我說我希望能夠留在這個城市，他就說他興許會有辦法。我也不信，沒想到過了幾天他就帶我去了他表哥家。」
李璇停住了話，看了看他們繼續說︰「對于一個從山里出來的孩子，這個城市的吸引力太大，我清楚我對他是產生不了愛情的，說心里話，我對他也愛不起來。可我更清楚，要想留在這里就必須付出代價。對我來說，能夠留在這里就是一個起點，以後我還要實現更高的目標。我要給我的兩個哥哥都娶了媳婦，我要把我的媽媽接到這城市享福，我要給我的爸爸看病，我還要實現更高的目標」說著話，李璇的情緒有些激動了，但說到此，似乎也感覺這樣說話不妥，停了話，遲疑了下說︰「你們別笑話我，也別說有野心，我只是、只是想改變我的人生，改變我的家境。你們也可能不會理解我的思想，甚至還有可能會看不起我，但是，我必須這麼做。」
歐陽一鳴說︰「你媽媽生病那會兒，應該和咱們同學或者學校說說的。」
「你們也知道我的個性，平時看我嘻嘻哈哈，可我的心里……我不願意別人知道。話再說回來，就算是同學或者學校能夠幫我解決媽媽的手術費，我又該承多少人情啊，況且，當時我也確實沒有想到這一層。」李璇說到此停了下，輕嘆一口氣，接著說︰「你們倆听了我說的這些，可能會在心里認為我的思想齷齪。是的，這確實不是可以拿到大眾中曝光的想法和行為。如果在學校流傳開來，我想，可能還會在學校引起轟動。到那時，我可就會成為學校的焦點了，極有可能會淪為眾人嗤之以鼻的境地。你們還會想我是在利用他，是的，我不否認。試問，一個受了幾年高等教育的女孩子，去和一個不愛的男人相處，而且在達到了目的後才答應和他結婚，不是利用又是什麼？可反過來說，他不也是在利用我嗎？他最終的目的是能夠得到我，得到一個比他小十多歲，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做他的妻子，甚至還可以在他的前妻和朋友間炫耀。我和他其實就是在互相利用，這是不爭的事實。不過，我還認為沒有愛的婚姻，卻要心安理得生活在一起的夫妻，都是在互相利用。所不同的只是利用的目的不一樣而已。比如最原始的利用就是各自享用對方的身體，滿足自身本能的需求，當然，還有更多的利用。你們也許在想，這是一個大學生應該有的思想嗎？我也認為不應該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應該只以物質為目的，是要有崇高的精神追求的。」
徐慧听到此紅了臉，看了眼歐陽一鳴低下頭。
李璇繼續說︰「我沒有得到過同齡異性間男女真正的愛情，雖然我渴望，但這種每個少女都渴望的美好愛情，還沒有降臨到我身上，所以我無緣品味。以後，我也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經歷。但是，我又何嘗不想啊？可現實容不得我想，命運不讓我去追求這些美好的東西。我清楚我太渺小了，不怕你們倆笑話，我想，你們倆不會笑話我。但別人知道我的這些想法和作為會笑話我，會恥笑我，甚至會批判我。所以，我希望你們給我保密。」
徐慧忙說︰「你放心，這事絕不會從我們倆人嘴里漏出去。」她現在有些後悔自己和歐陽一鳴知道李璇的這些事了。
歐陽一鳴心里為李璇的這些想法和作為震撼。他想不到弱小的李璇心里會藏有這麼復雜，這麼令人意想不到的想法。她的這些想法和理念，雖然他不敢苟同，但他也沒法反駁。
徐慧輕輕地嘆口氣，搖了搖頭。
歐陽一鳴看了徐慧一眼，也無奈地嘆了口氣，低頭沉思。
李璇說︰「應該說高鵬是個很好的人，他心地善良，老實本分。我也是在後來才問他，為什麼當時就想到借錢給我媽治病的。他說他很型沒了媽，很羨慕有媽的孩子，說那晚他見我當時挺可憐，也被我能為了媽媽跑那里去哭而感動。說都在一個學校里，當時也沒想得太多。每個人都有優缺點，他也就是個平常人。我雖然不愛他，但我還是能夠接受他的。」
徐慧說︰「其實我們倆最初的想法是怕你被他騙了，也沒想到你會有這樣的背景和思想。歐陽這個人你也了解，怕你誤入歧途而葬送前程，為你這事他很著急的。現在，對于你的這些想法和做法，我們也不能作出任何評價，更不會干涉。人各有志，每個人也都會有自己的生活計劃，我和歐陽就只希望你能快樂。相信我們，絕不會說出去。可是李璇，既然你不願意讓別人知道，那你以後就要多注意，這次是歐陽無意間看到了，要是別人看到，沒準就會傳開的，你說是不是？」
李璇自然理解徐慧後一句的深層話意，就說︰「我會的。不過，不管以後這事會不會傳出去，我絕對不會有半點懷疑是你們說出去的。你們倆的個性和為人我不了解啊？好了，這事就到這里為止吧，感謝的話我也不說了。不過，我會一輩子都記住你們倆對我的這份心意。」
徐慧說︰「感謝什麼呢，我只想你以後能把我們倆當知心朋友，有什麼不好解決的困難就和我們說。我們會盡力而為的，畢竟咱們同學一場，你說是不是？」
李璇的眼眶又濕潤了，點頭說︰「我會的。」看了他們片刻，臉上掛起了笑，說︰「我真得特羨慕你們倆，衷心地祝福你們幸福美滿。」
徐慧瞥了歐陽一鳴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歐陽一鳴心里卻咯 了下。
盡管天色尚早，三個人誰也沒心思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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