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涯歌 第四十七章 驚聞

作者 ︰ 秣陵煙

「安好,安好,全是安好,誰信啊?」婉衿皺眉瞧著千襲寄回的家書,封封都只簡短的幾行字,雖是這樣念叨著,但婉衿也知那到底是戰場,能送回著「安好」二字已是不易,還能奢求什麼?

將信帶過來陸璇璣瞧著婉衿,只覺得有趣,又偏頭看過含著手指睡得正香小安兒,這幾日愈發白女敕,但終究還小,眉眼還瞧不出像誰,婉衿私底下是希望孩子長得像千襲些。陸璇璣伸手點了點安兒肉嘟嘟的小臉蛋兒,輕輕說道︰「你便寬了心吧,以鳳小將軍的武功,應該能夠全身而退。」

婉衿微微一笑,點了頭︰「嗯。」頓了一頓又道︰「也不知道這仗還要打多久?」

陸璇璣搖頭,冷笑道︰「估計還有的打。王爺與連皓談不上不和,卻也好不到哪里去,何況連皓還別有心思。」陸璇璣本就是江湖中人,又只忠于步清風,自然便直呼了連皓的姓名,「再者,湯書亞,此人也不是等閑之輩。」

忽然,陸璇璣皺了眉頭,婉衿見狀,便問︰「陸姐姐,這是怎麼了?」

「方才門外有人,听腳步聲,像是夫人,可卻又折了回去。」陸璇璣說道。

「之前王妃姐姐是說要來我這兒的,折回去了,可能是有什麼事兒吧。」婉衿也沒多想,邊說便將手中的書信與之前的放到一起。

從婉衿處出來,陸璇璣還想著適才的事情,听著動靜,雖然不大,但還是明顯後退了兩步的聲響,陸璇璣越想越不對勁兒,況且她本就是杜夕月的護衛,便斂了氣息,往杜夕月房里走去。

此時紅玉手足無措的看著杜夕月蒼白蒼白的臉色,方才踉踉蹌蹌走回來便被門檻絆住跌坐在地上,正收拾著屋子的紅玉嚇得幾乎是撲倒在地上,將杜夕月扶到里屋的軟榻上。紅玉只知道主子每日這時候都應該與鳳家的夫人在一塊兒,今兒怎麼就……心驚膽戰的在一旁伺候了半晌,杜夕月才緩緩抬頭望了紅玉一眼。

這一眼,紅玉只覺得魂都嚇掉了一半,便是當年千不願萬不願嫁給江寧王的時候,杜夕月的眼楮都還帶著倔強的光芒,而現在,一絲光芒都沒有,像是完全陷入了絕望,紅玉跪在杜夕月身旁,顫聲問道︰「主子,這是,這是怎麼了呀?」

杜夕月過了很久才緩緩開了口︰「我知道,他,在哪兒了。」

「他?」紅玉幾乎在下一刻便明白了杜夕月口中的「他」是誰,只心下一驚。

卻見杜夕月忽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拉住了紅玉的手,喃喃道︰「我想了他這麼些年,本以為便是這樣吧,我記著他一輩子。可是呢,你看,他正和清風拼的你死我活呢……」

這話一出,不僅是紅玉,便連隱在外室的陸璇璣都倒抽了一口涼氣,杜夕月一直想著的人竟是……

「書亞,你究竟是想要如何?」杜夕月的淚水倏然便流了下來,紅玉忙抽了帕子給杜夕月擦淚水,並急急說道︰「主子快別說了,先不說湯……那人是不是謀反,這里到底是江寧王府啊。」

「怕什麼,我早就什麼都不怕了」杜夕月何嘗不知,只是此時心緒不寧,只咬牙說道。

陸璇璣悄然離開了外室,只皺著眉頭便去尋筆墨。

三日後的清晨,婉衿開門便看到一封信,拆開看了,竟是杜夕月寫了給她的。匆匆看完,婉衿只覺得有些天旋地轉,扶了門框便坐在了門檻上。

望著天邊的夕陽,千襲不止一次覺著殘陽如血,看著都有殘忍的感覺,走回營帳,便見杜玄白著一張臉,千襲上前兩步問道︰「杜將軍,沒事兒吧?」

杜玄愣了下,才搖了搖頭,千襲也知杜玄不願多說,便拍了拍杜玄的肩膀,轉身回自己的帳子去了。過了一陣兒,步清風到了杜玄帳子里,問道︰「你今兒個究竟是怎麼了?什麼事兒魂不守舍的?」

杜玄心下一驚,下意識的將右手負到身後,擠出一絲笑容︰「沒事兒。」

「別笑了,比哭還難看。什麼事兒,我都不能說。」說著出手如電,捉住了杜玄的右手,將他袖中的東西拿了出來。

「別」杜玄極少如此疾言厲色,感覺卻已是心膽俱裂,步、杜兩家是世交,杜玄與步清風自小便一起長大,彼此的招數甚是熟悉,兩招便將信重新拿了回來,放在燭火上便要燒去。

卻已讓步清風瞧見了前面幾行,步清風本不欲看,但信拿到手之時,便瞟見了左上角一個小小的「陸」字,那是陸璇璣傳信的標志,陸璇璣照理只忠于他,此時傳信給了杜玄,心下奇怪,便看了信,雖是沒有看全,卻是隱隱約約看見了「杜夕月、湯書亞」,只抬手以掌風滅了那支蠟燭,低吼道︰「給我」

杜玄抬眼看了步清風,卻見步清風死死盯著他手中的信,僵持了一會兒,心知沒有辦法了,只得將信交予了步清風。待步清風將信看完,一室死寂,杜玄有些心驚的瞧著步清風,卻見他只將信放于案上,轉身便往帳外走著,每一步都很沉重,仿佛擔了千鈞的重量。

千里之外,帝都。

「小皇帝呢?」沈玉茗在御書房在奏章上打著朱批,懶懶的問了一句。

莫秋白嘆了口氣,只道主子是愈發無法無天︰「不知皇上在哪里。」

「本王猜也是。」說著將手中批好的折子往地上一扔,莫秋白趕緊蹲下將奏折撿起,放到一邊的小案上。沈玉茗一本一本的扔,莫秋白便一本一本的撿。

某一本,沈玉茗使的力氣大了些許,折子越過了莫秋白直直砸在對面牆上,牆上是當年開國皇帝親筆而作的畫,數百年來一直被恭恭敬敬掛在御書房中,被奏折砸中,恐怕也是這幅古畫自被畫出以來第一遭。便是沈玉茗如此膽大妄為,也不免有點兒心虛,站起身來,走到畫前,細細打量了一番,才將心放回了原處︰「還好無事。」

剛準備回頭走回案前,驀地覺著有些奇怪,便伸手想將畫掀起,卻發現竟是移不動,沈玉茗便知此中定有機關,喚了莫秋白過來。莫秋白在御書房中四處尋找,都未發現有何機關,最後鋌而走險,以內勁將畫移開,竟是成功了。

畫被移開,便露出一個小小的抽屜,拉開,里面竟有一卷密旨,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字,沈玉茗細細看完,久久不言,只將密旨放回原處,叫莫秋白將一切恢復原樣,也不管沒有批完的奏章,只負手離開了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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