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國春歸 第一百三十三章 蹊徑

作者 ︰ 孔詞

說著就叫翠枝去喊醫生,醫院里上上下下無人不知這間屋子住著的病人身份何其尊貴,像是達成了某種約定一般,早將替宛春診治的醫生備下了,故而翠枝一去,立刻就跟了一幫人回來。

照舊是例行公事似的檢查,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知道宛春脾氣好,跟她說話就很隨意些,亦是知道仲清脾氣不好,這會子又不免謹慎些,昨兒才說過的話,今兒就改了口。听仲清問能否出院,都道還需觀察兩日,怕的就是出院之後萬一腳傷未好,倒失了醫院的體面。

可惜他們不了解余氏想要盡快回京的心思,一通話說的像匯報一樣,余氏當然不滿意,當即道︰「如果後日回去的話,于腳傷上有妨礙嗎?」。

醫生們面面相視,半晌才有一人回說︰「回去的話,坐車倒是無妨,步行只怕不大合適。」

「我們自然是坐車!」仲清好笑的斜著嘴角,道,「快收起你們那些花花腸子,正經的回我母親的話,我妹妹的傷到底好是沒好?你們做醫生的,總不會連這點子事情都答不出吧?要是好,該賞的自然少不了你們,要是不好,那麼,你們這醫院也不必開張了,關門大吉好了呀。」

她久經世故,焉能不知這幫醫生的敷衍之語?少不得恩威並重,雙管齊下。

領頭的一個醫生,大概身擔重任,算是醫院里可以說得上話的人物,聞听仲清此言,忙就笑道︰「太太說笑了。俗話說‘醫者意也,在于思慮’,強調行醫治病,須得三思後行。令妹的傷雖是小毛病。但諸多大病皆是由小而起,由不得我們不仔細,倒不是誠心要拖著貴府的小姐不放。去賺太太的賞錢。我听夫人的意思,是要接小姐盡快回家去休養,那麼,我可以做個保障,回去後只要來回有車接送,不做重活,這傷自然而然就痊愈了。」

仲清嗤聲冷笑。睨了那大夫一眼道︰「你卻是個能說會道的,不過眼力勁兒還欠些火候,我妹妹這樣的人,還用得著做重活麼?」

「是我口拙了。」

大夫不以為杵,微微笑的傾子。再三檢查了一遍宛春的腳踝,方直起身對旁邊的人道︰「去,著人安排一下,就說這個房間的病人要出院,讓他們在這兩天抓緊辦理好出院手續。」

一側立刻有人答應著去了,那大夫就又同余氏和仲清交代幾句注意事項,方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出了病房。

這里仲清四下打探幾眼,除卻來時宛春攜帶的幾身換洗衣裳,一摞書籍課本並幾床被褥。就沒有其他東西了,倒也容易收拾,不急于這一時。便歪身依舊坐在余氏身畔,問她道︰「媽為何這樣著急回去?在上海多住兩日不好嗎?」。

她倒是個明白人,知道母親那日在姑姑面前說的話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雖然舊京里鬧學潮鬧抗日的確鬧得厲害,可那並不是今日才發生的。半個月前就已經開始了,所以日軍侵/華的事情,並不是母親急速趕回京的目的。至于真相到底怎麼樣,唯有問母親才可知一二。

余氏似乎已料到她會這樣問,前番礙于何長遠和譚汝臨在,她不好將家丑宣揚出去。這會子只有兩個女兒再跟前兒,便皺一皺眉,低聲長嘆道︰「到底是瞞不住你,你知道吧,總統府放在我們李家的駐軍已經撤回去了。」

「嗯,我知道。」仲清點點頭,這件事情父親曾在電話里說過,「怎麼,難道總統府反悔了?」

余氏搖著頭︰「總統府做的決定,怎會有反悔之說,他們是另闢蹊徑了。」

另闢蹊徑?宛春和仲清相視困頓,宛春便道︰「母親的意思是……總統府用了另一種方式監視李家嗎?」。

「是啊,另一種監視李家的方式。」余氏說到這里雙眸微暗,不免薄怒叢生,這麼多年了,李家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掣肘過。總統府……總統府名義是對他們李家寵愛有加,實則滿月復戒備,難為他們能隱忍到今日才噴發。虧得老爺子一生赤誠,為了黎民百姓,甘心拱手讓山河,退居二線,可到頭來,換的也不過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她看了看面前的一對姐妹,大的是不需她多操心了,小的……卻是不想操心都不行。可是現在,一切都還早著哪,她實在不願意告訴宛春那樣一個事實,唯有祈願她自己造化大,將來能得一心人最好。

至于伯醇,他是男孩子,總不會吃虧到哪里去的,便道︰「總統府欲要將他們家的大小姐張曼之,許給你們的大哥。」

「張曼之?」

宛春和仲清齊口驚訝,張家的大小姐張曼之,可是紫禁城一等一的名媛淑女。其母華葉芬系出名門,乃是平原華家的嫡女,張曼之自小遵從母訓,頗有詠絮之才,乃是世家之中不可多得的賢婦之選,如何母親會對她橫生不滿?

因仲清同張曼之有過同窗之誼,對她的印象十分的好,就先道︰「曼之為人大方,堪當女中丈夫,要是與大哥締結良緣,我想不失為一段佳話。總統府的千金嫁給國務卿的長孫少爺,二人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余氏哼聲道︰「才說你明白,倒又糊涂起來。張家大小姐的為人如何,並不在我關心之內,我關心的是我們李家以後的命運!你們想想看,為何總統府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駐軍撤走之後提出來要將總統府與國務卿府結親了呢?」

她話說了一半,宛春還沒明白過來,仲清卻已想通了,不由變色道︰「難不成他們張家打算犧牲一個女兒,來牽制我們李家嗎?」。

「正是如此呀!」

「他們也真是狠得下心。」

仲清少不得訝然,張曼之固然是佳媳的好人選,可她的大哥也是頂好的一位東床快婿,二人換了任何一家婚事,都可道一聲夫(婦)復何求。若是因為政治關系,而讓他們兩位任由人擺布,夫婦之間,你視我若敵,我視你若奸,那這一樁婚姻還有何趣味可言?

她足可以想到大哥知悉情況後的情形,必然是驚異的、不甘的,甚至于是公然反抗。

想到這里,仲清忙問道︰「這事同大哥說了嗎?」。

余氏道︰「婚姻大事,又不是兒戲。」

說著面色更加暗沉,靜默了許久也沒有再回她。仲清心頭駭然,母親不說話,自然是有不說話的苦處,想必大哥那里定是沒有同意罷?

倒是宛春沒有見過張曼之其人如何,又對大哥李伯醇的將來心懷掛念,追著問道︰「大哥之前有沒有心儀的女子?」

余氏這才嘆氣道︰「誰知道呢。你大哥的性子,要是真有心事,一棒槌也打不出一聲來。早些年我和你父親都勸他早娶親,他都以學業繁忙給攔回來了。這兩年他在日本和他的那些同學搞什麼同盟會,東奔西走的淨弄些你想不透的事情,我們也就沒多過問他。眼下總統府提親的事,我們還沒有告訴他,抗日風潮未過,他們的婚事尚且不能提到桌面上來。能拖一天是一天,你們兩個知道就行了,別往外說出去。」

「是。」宛春和仲清各懷小心,都允諾下來。

余氏憋悶了這兩日,把心里話同女兒們說一說,胸中才好受一些。吃過中午飯,瞧著宛春這里沒多大問題,方同仲清坐車回楓橋官邸去。

陳芳菲在樓下剛指揮人收拾了碗筷,不提防譚汝臨竟然回來了。她在這里住了多日,對于這個遠房的表哥,已經不像之前那麼避諱了,見他風塵僕僕似的進門來,忙就迎上去笑道︰「表哥吃飯了沒有?家里的飯菜才撤下,要是沒吃,我讓他們端回來給你熱上。」

譚汝臨笑的月兌掉大衣,遞給身後的侍衛兵手里,眯著眼看了看芳菲一遍。見她穿的是珠羔的小毛大衣,底下一身遍地起花的湖水綠旗衫子,尖尖的一張臉瑩白若素,竟有幾分小喬初見的樣子,比她來之時不知好看了多少倍,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呀!

他自衙門趕回來,還真的沒有吃飯,听陳芳菲說起,就道︰「有勞表妹了,我下午還要趕一個會議,隨便弄兩道小菜有碗白米飯就行。」說完,怕陳芳菲自己去,忙又道,「讓馮媽做就行,表妹吃過了沒有?沒吃,就坐下一起吃。」

陳芳菲笑道︰「我吃的早,表哥不用客氣。」

那里馮媽听到叫喚,已經顛顛兒的跑來了,說是不讓陳芳菲幫忙,但她怕馮媽手腳不利索,又不知撿哪些菜端上來,終究自己挽了袖子。向那菜盤子了端了一碟脆芹雪耳,一碟清炖獅子頭,一碟雙菇炒肚絲,另端了一碗米飯,一盤三丁豆腐羹,親放到譚汝臨面前桌子上。

譚汝臨連連笑說擔待不起,一面將那幾樣菜看了,不覺慨嘆陳芳菲心細如發,知他用快餐,吃不得太油膩的東西,所以撿了這幾樣不油不膩的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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