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妝措 第四十四章 賽花魁(七)

作者 ︰ 林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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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花樓內舞影婀娜,絲竹悅耳。休息室里,婉頤沉靜的外表下包裹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這一步踏出去,不知能不能走到預定的結果,如果……。她不敢細想卻又不得不想這麼多如果。

婉頤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鞋,要在舞蹈上勝過靖明的《歸風送遠操》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必須有自己的絕招。可是鳳媽媽找不到自己要的那種硬底鞋,只能穿上了真正的木屐。腳邊的暖籠里燃著紅紅的炭火,她端起桌上的茶碗,借著茶碗的余溫暖了暖自己冰涼的手指。能算的她都已經算盡了,唯有不能算的就是救兵,從今天下午到現在,短短四個時辰,迎霜和葵叔就算想到了辦法救她,現在也怕是來不及了。

再說迎霜跑到街口,舍命攔了一輛正在行駛的三輪黃包車,她忍著車夫一通劈頭蓋臉的罵跳了上去,給他塞了一個銀元,急急道︰「大哥,要救命,麻煩快點」車夫見她哭紅了眼,這才知道她這麼玩命是事出有因,連忙應了,賣力地騎了起來。

過了一個時辰到了唐府,迎霜跳下車使勁敲打鐵門,門房見是迎霜,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向沈伯通傳。這段時間唐七不在廣州,至于去了哪兒,唐府的人也不清楚。沈伯得知江家大少爺帶走了婉頤小姐,大驚之下,一面吩咐武陽帶人想辦法去營救,一面打電話給警察廳廳長華維遠。不過沈伯也知道,要想從江大少爺手里救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是華維遠也未必能做得到。

果然,華維遠在電話那端沉呤良久︰婉頤離開蘇府之後,七少爺見了一些人,最終與他們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默契,蘇小姐的一舉一動不再受嚴密監視。為了以防萬一,七少爺也交待他密切關注這些人的動向,保護好婉頤的安全。但人算總不如天算,唯一漏掉了以商人身份出現的江恩堯。江恩堯因為一件舊事與七少爺有些私人恩怨,婉頤現在被他帶走,解救起來確實比較棘手。他如果不知道婉頤的身份還好說話,但如果知道了,事情恐怕就沒那麼簡單。華維遠知道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與那些實權人物對話,如果不能說放就放,就需要時間斡旋。

沈伯拿緊了電話,生怕漏掉華維遠說的每一個字,然而話筒里不斷傳來的只有電流的沙沙聲。終于,華維遠沉聲道︰「你想辦法盡快聯系到七少爺,我現在就去找江恩堯」

江恩堯在廣州已經呆了幾個月,由于樹大招風,武陽已經把他經常出入的場合基本上模了個清楚。很快,他帶了韓超他們三個出現在萬花樓附近。四人早已配合默契,還沒到巷口,韓超馬上壓低了嗓子說︰「老大,萬花樓有四層,我帶哥兒幾個從後面兜上去看看有什麼情況。」武陽壓了壓頭上的氈帽,微微點頭。韓超帶了另外兩人迅速隱沒在黑暗里。

武陽走到萬花樓前,只見整座樓燈火通明,一陣陣鼓樂聲從里面傳出來。樓外有三兩個護院巡邏,沒有見到荷槍的士兵,這種外松內緊式防衛比較方便江大少爺出入這種場合。武陽斜眼看了看高懸的匾額,從口袋里掏出了幾顆金豆,他拉高了對襟的衣領正要往里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師兄,別來無恙」

武陽的背影微微僵住了,他緩緩轉過身盯著來人道︰「侯海,你還是來了」

侯海默然道︰「師兄,我如今跟著江少爺。」

「哦?」武陽冷冷道︰「對主子忠心沒錯,但是你不要和我作對。」話音一落,他抬腿就走。

「站住」侯海一聲輕喝,周圍一陣腳步聲響起,片刻工夫,幾支槍齊刷刷地指著武陽。

侯海走到他面前道︰「對不起師兄,非如此,師兄不肯听我說這句話,江少爺知道那姑娘是唐家七少爺的人,你不能強行救下她」

「什麼?」武陽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嘴部動了一下。

侯海見他的嘴動了動,便知自己和這幾個人在吹箭的射程範圍內,隨時都會沒命。他仍是不慌不忙地說︰「師兄,萬花樓里的這位姑娘尚無性命之虞,你有時間就去找另外一個人,他現在半截身子埋在土里」

「小粽」武陽臉上的傷疤抽搐了一下。他回望了一眼「萬花樓」三個字,心想侯海果真是在此地專程候著,自己把他牽制在這兒,估模著韓超他們已經混了進去,與其在這兒耗費時間,不如另尋他法。想到這兒,他毫不猶豫地抽身離去。

廣州遠郊一個亂葬崗,夜空傳來「咕——嘎」幾聲驚悚的叫聲,幾只烏鴉從樹枝上掠過。寂靜的墓地里傳來一陣挖土聲,兩個黑影手持撬鏟正在地上挖著什麼,一小堆篝火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若隱若現。小粽和佩兒被五花大綁地扔在一旁,小粽的嘴里塞著一根毛巾,為了防止佩兒發出叫聲,它的嘴上勒著一圈繩子。

過了一會兒,兩個黑影一前一後扔掉了撬鏟,抬起小粽和佩兒把他們扔進了新挖的土坑。做完這些,兩人跺了跺腳,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穿上扔在地上的大衣圍在篝火旁烤起了火。過了一會兒,只听其中一個人低聲說︰「哥,殺了就完事了,搞這麼麻煩干嘛,這大冬天的差事還落我倆頭上。」

另一個接口道︰「你小子打醒精神了,這可是老大的吩咐,該殺的時候自然就殺,不讓殺就好好看著,別這麼多廢話。」說完從懷里掏出兩個饅頭,串在樹枝上伸進火中烤了起來。不一會兒,一陣焦香味隨風四散,兩人一人拿起一個烤好的饅頭啃著。

小粽聞到香味直吞口水,肚子里頓時打起了鼓。他心中暗罵︰「江恩堯這個龜孫子真不厚道,要殺爺還不讓爺做個飽死鬼」他試著再掙了一下手上的繩索,動了兩下就放棄了。這是侯海打的結,看似簡單,但要想掙月兌那可是門都沒有。

冬天夜里溫度很低,小粽凍得瑟瑟發抖,他盡量把身子往佩兒這邊挪了挪,跟它擠在一起互相取暖。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用膝蓋輕輕踫了踫佩兒,佩兒原本伏在地上的頭揚了起來。小粽不能說話,只能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著佩兒︰「你說婉頤姐姐能成嗎?」。佩兒眨了眨眼楮,鼻子里重重發出一聲喘息。

小粽把頭往後一仰靠在坑壁上,眼楮看著天空,「看我都想些什麼,佩兒都知道,姐姐怎麼能去那種地方。」夜空如洗,星星在他的頭頂閃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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