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妝措 第二十四章 秋棠的秘密(一)

作者 ︰ 林籠月

秋棠發現自己已經有好幾天工作起來無精打彩,不是覺得困就是覺得身子疲乏。今早起得遲,來不及吃早餐,她找隔壁財政部的鐘倩要了一些零食準備湊合著填一下肚子。剛剛上面又交待了一項任務——起草一份重要文件,為此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給自己泡了一杯濃茶放在旁邊,順手拿起一塊松餅塞在嘴里,全神貫注地在打字機上摁著。剛嚼了兩下,就覺得松餅的口味好象比往常濃重,突然一陣反胃,差點就嘔了出來。她以為是自己沒休息好的原因,趕緊喝了一口濃茶,強忍下了惡心,目光仍然緊盯著打字機上的稿件。

隔壁辦公桌的張姐和小鄧一邊整理檔案一邊在說悄悄話。小鄧結婚有一段時間了,一直沒生小孩,她經常會找張姐說一些閨房里的事。平常她們說什麼秋棠一句都听不見,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們說的每一句話都一字不拉地蹦到她耳邊。

「張姐,我這幾天老是沒力,胃口也不好。」

「是嘛上次給你介紹那個方子還管用嗎?你該不會是有了吧」

「可能吧不是說有了就會害喜想吐嗎?可我現在還不覺得。」

「還沒到時候都說酸兒辣女,你想吃酸還是想吃辣?」

「當然是吃酸,我一想到鄉下的紅李就直流口水,只可惜啊,現在不是季節。」

「你們家老趙知不知道……」

兩個女人說著說著笑成了一堆。「這兩個人湊在一塊兒就說這些。」秋棠心想,不過,她听見小鄧說紅李的時候,馬上舌底生津,對這種汁醇肉厚、酸中帶甜的水果也產生了一種想吃的。秋棠停下打字,揉了揉眼楮,她想趕快把她們倆的話忘掉,集中精力完成這篇稿件。可她們還在不停地說,她還是要被動的听。

「哎,你是不是已經好久沒來那個了?」

「對啊,你不提醒我還真沒想起來,好象是有一個多月了」

「那可能真的要恭喜你啦,你趕緊找個大夫瞧瞧。」

「我這就給我那位打個電話,讓他過會兒來接我。」

兩人的對話一直縈繞在秋棠的耳畔,她不由自主地回想了一下她們剛才說過的話。突然,她感到眼前一片黑,差點要暈了過去︰她一天到晚忙工作,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有兩個月沒來月事了。「天哪難道我有了?我該怎麼辦?」她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抱起一疊文件沖出門,她走得急,「 當」一聲帶翻了凳子。留下小鄧和張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秋棠今天這是怎麼了?她一路走一路捂著嘴忍著哽咽,迎面而來的同事跟她打招呼,她都好象遇到空氣一樣看不見,弄得大家有些模不著頭腦︰這個平常非常有禮貌的女孩今天倒底怎麼了?

她徑直走到三樓軍事部薛謙的辦公室,一把推開門。薛謙正在接听一個電話,看她氣鼓鼓地沖進來,連忙跟對方說一會再談便放下了電話。他走到秋棠身後把門關好,轉過身摟住她連聲說︰「怎麼了?我的秋棠,誰惹你生氣了?」秋棠沒好氣地掙開他的手,走到他的辦公桌前把手中的文件往他桌上一拍,隔著五六步遠,含著眼淚凶巴巴的盯著他說︰「你這個可惡的人」薛謙有些莫明其妙,昨天秋棠還好好的呆在公寓里說給他做飯吃,今天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了。

說起薛謙是怎樣說服心高氣傲的秋棠接受他,個中情節也有些曲折。秋棠這個女孩,他是看準了的,雖然之前她對自己一直若即若離,但是他心里清楚,做為老資格的同盟會會員,這位具有革新思想的新女性多少還是對自己有些小崇拜,所以只要愛情這把火燃燒的時機準確,他就有很大可能贏得勝算。于是他借著秋棠主動來向他請教**問題的機會,適時挑明了自己對她的心意,對秋棠展開正式追求。薛謙原本就處世圓滑,做人做事甚為人稱道,他所用的手法也和一些高官不一樣︰別人以勢壓人,他放低身段;別人死纏爛打,他有禮有節。他對秋棠所做的一切正如杜詩所說︰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讓她看起來覺得不可思議,卻又那麼順理成章。

然而有一段時間因為調職的原因,他不得不冷落了秋棠,但是他也掌握了「對付」秋棠的一個訣竅,那就是道歉只要及時誠懇,檢討只要觸及靈魂,把他犯的錯誤變成「有深度、有內涵」的錯誤,都能得到她原諒。一來二去,秋棠也不知不覺地忘掉了自己所堅持的初衷,沉浸在他對自己的關愛里。幾個月前,他在沿江路買下了一套公寓,秋棠搬過去跟他一起已經住了有一段時間,白家的人都以為她是為了工作方便才搬了出去。薛謙如願以償地得到了秋棠,也深知過程的迂回艱辛,幾個月來都倍加小心呵護。

面對秋棠此時的責難,薛謙笑了笑,他知道女人,尤其是有了男人的女人,生氣的理由都是一樣的。「是怪我昨天沒回去吃飯吧」他不曲不撓地走過去抱住秋棠溫柔地說︰「不是後來向你告假了麼,我要開一個重要的軍事會議不能回來,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吧」「你放開我」秋棠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薛謙適當用了少許力氣,她沒能從他懷里掙月兌。

「我怎麼就對你鬼迷心竅了呢」她終于在薛謙的注視下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從辦公室來這里的路上,她都在不停地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他?是不是可以接受做他姨太太或是情人的事實?沒跟他在一起之前,她總拿這個問題去為難薛謙;跟他在一起之後,所有的選擇權似乎都落到了薛謙那邊,現在她真是什麼退路都沒有了。她知道時下有個名義上的「一夫一妻制」,很多為了謀求政治前途的人都會做好這些表面上的功夫。眼前這個人絕無可能為了她跟原配妻子離婚,更沒有可能為了她而放棄手中擁有的權力。可她現在有了孩子,她該怎麼辦?

薛謙看到秋棠哭得很傷心,開始覺得事情似乎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他有點急了,拿出手帕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安慰她︰「秋棠,出什麼事了?有事咱們好商量,別哭好嗎?」。他越是好言相勸,秋棠越是難以取舍。

秋棠慘淡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是啊,你情我願的事又能怪得了誰?要哭要鬧不就是為了一個名份嗎」她好象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不由得為自己興師問罪的行為感到有些可笑。她冷冷地說︰「你讓我走吧。」薛謙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秋棠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他更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眼前的秋棠好象突然變了一個樣,之前她活潑可愛,有什麼說什麼,愛恨都寫在臉上,她現在的樣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心事重重的女人。「秋棠,我是認真的」他下意識地抱緊了秋棠。這時,電話鈴響了,薛謙本能地松開了手,他為自己的這種反應有些歉糾,補救地說道︰「秋棠,咱們有話回家慢慢說好嗎?

秋棠心情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抱起桌上的文件轉身離開了這里。她關門的時候帶出一陣冷風,薛謙桌上的文件被風吹得飄了一地。他走過去拾起地上的文件放回辦公桌,自言自語地說︰女人心,海底針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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