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精神病院回來後，鄭隊手捧著腮幫子，牙疼。他的腦海里一直盤旋著陶夫人這個女人。他總覺得哪兒不對，究竟是哪兒不對呢？他的頭像炸開似疼痛。
辦公室里，幾個男警察圍在隊里唯一的女警察桌旁。女警不知什麼時候，喜歡上了收集蝴蝶標本。
隊里的警察或閑時，或在執行任務空檔，捉些蝴蝶送給她。
大家都有點喜歡她，畢竟一群大老爺們中，只有這麼一個女性，而且她又精明能干。
鄭隊只看過一次她制作蝴蝶標本的過程。分別把大頭針插在蝴蝶身體幾個點上，固定。放在一個盒里。蝴蝶在盒子里慢慢死去，干枯成為標本。
也許就是那次之後，鄭隊對這個極漂亮的女警察不再有好感。他不喜歡殘忍的女人。
鄭隊的手突然從臉上滑落在桌子上，跳起來，圍在女警桌邊的警察扭過臉來，注視著鄭隊繞過一張張桌子，飛似地從長長走廊跑出去。
鄭隊直徑來到陶井的家。他打開門，一眼便看見電話旁放著一本醫療本。鄭隊走過去，拿起，是陶夫人的醫療本，為她看病的主治醫生是劉沙河。
鄭隊走進醫院大樓時，看見一群後勤人員圍著一筐桃，正在分桃子。
劉沙河把分到手的桃，一個一個查看過後，挑出一個小點的桃，扔回筐里，換了兩個大桃。
一個像是後勤主管的女人歪過頭來，沖劉沙河喊，說︰劉沙河，你把好的挑走了，壞的給誰啊？
劉沙河玩笑地搖晃著腦袋，說︰給我，給我，都給我。
後勤主管女人听了，忍俊不禁地找了一個帶蟲眼的桃子，往劉沙河的腦袋上扔過去。
隔著幾個人，劉沙河伸出胳膊，一歪身子，接到手里，嘻皮笑臉地說︰我就說嘛，李姐最疼我了，謝謝李姐了！
這一點也不像平日里冷俊的劉沙河，他心情好的時候，有些調皮與壞壞的味道。有了溫度的臉上看不出早年滄桑的經歷。
劉沙河是具有雙重性格的人吧。鄭隊想。
眾人全都樂了起來。說︰劉沙河，你的臉皮也太厚了。
鄭隊走到吃桃子的劉沙河身後。
劉沙河向後面扭過頭來。他抓了兩個桃子，放在衣兜里，手里又拿了一個。
鄭隊說︰劉沙河。
鄭隊穿一身便裝，劉沙河沒生出一點恐慌，他說︰是。我叫劉沙河。哦，我想來了，我為你的母親看過病。你是鄭隊長。來，吃個桃。
鄭隊說︰來，我和你說點事。
劉沙河一時沒反應回來，說︰找我？我說你們警察真沒有別的事干了吧？
鄭隊說︰也沒什麼事，就是找你聊聊。
劉沙河笑了，說︰不對吧，你一定有求于我，說吧，看病找哪個大夫，我一句話的事。
他們來到一棵樹下。鄭隊拿出陶夫人的醫療本。說︰這個女人是你的病人吧？
劉沙河接過醫療本，翻了幾頁。說︰哦，我想起來了，對，是我的病人。這個女人有點怪。她第一次到醫院來就珍，正好輪到我在門珍值班。她是被抬進來的，手捂著肚子，疼痛難忍的表情。自述，肚子里長了一個腫瘤，要求開刀。我給她檢查後，發現病情並不像她說的那樣。為了穩妥起見，我開了一疊化驗單，讓她上機器檢查。檢查後，她的肚子里根本沒有長瘤。于是，我給她開了一些止痛藥。可是，過了幾天，她又被抬進來。連番幾次，我覺得她不是身體有病，而是腦子里出了問題。
鄭隊說︰陶夫人說著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話，于是，你就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利用她的幻覺，去嚇唬一個她擬想出來的人，一個她丈夫的情婦。從她跟丈夫結婚開始，她就知道一個故事，這個城市里有一個深愛她丈夫的女人。她丈夫也深愛著這個女人。不久後，搬進你死去母親屋子里的藍飛鳥就開始接到一個又一個恐怖電話。
劉沙河喃喃自語，說︰你說什麼呢，藍飛鳥是我的姐姐啊……
鄭隊說︰很遺撼，那時候，你還不知道她是你的姐姐。
劉沙河說︰你錯了，我沒利用陶夫人去害別人。
鄭隊瞅著他，過了好一會兒，說︰你認識左邊城嘛？
劉沙河說︰認識啊，我們曾在一個學校上過學。是同窗。
鄭隊說︰你們無話不說？
劉沙河說︰也不是無話不說，只是他有時候來……對了，我想起來了，第一次來送陶夫人來看病的正是左邊城。
鄭隊心里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了。
回到辦公室，鄭隊叫來左邊城。他的心里有些難過，他是不容易難過的人，可是，近些日子，他常常多愁善感。
左邊城看著不出聲瞅著他的鄭隊，咽了一口唾沫，說︰你都知道了？
鄭隊說︰你先回答我，藍飛鳥接到電話的顯示屏上的手機號碼怎麼會是藍舞蝶的呢？藍舞蝶一直沒被找到的手機在你手里？
左邊城說︰這有什麼難，只要在網上下栽一種手機顯示設計，就可以在對方來電顯示屏上，出現你想要的手機號碼。所以，我手里不用有藍舞蝶的手機。
鄭隊繼續問，說︰還有，那天，在藍飛鳥住的屋子里出現的跳舞紙人，也是你的杰作吧？你是怎麼讓那些紙人飛起來的？
左邊城擦了一下鼻子，說︰是。讓紙人飛起來也沒什麼難，本來就有一扇窗戶開著，只要把另一扇窗戶打開就行了。而最重要的是，那天，是一個大風天氣。
鄭隊還是有些不明白，說︰那些紙人是你帶去的，這我猜到了，可是，你怎麼知道，就在那時候，陶夫人會打來電話呢？
左邊城說︰只是一個巧合。
鄭隊又想到了紙人的問題，說︰那些跳舞紙人為什麼是和犯罪現場的跳舞紙人一模一樣呢？
左邊城說︰當年，我父母死的時候，留下的就是這種紙人。只有這種紙人，才能讓藍飛鳥不寒而栗。
鄭隊嘴里的舌頭發出一聲譏諷聲響，說︰你小子，還挺狠。
左邊城說︰可能，我是有點過了。我只是想嚇唬嚇唬她，沒想到還真把她嚇著了，現在，我想找到她，她不會有事吧？
鄭隊說︰所有的女人，都比我們想像的堅強，我想藍飛鳥沒事。
左邊城說︰鄭隊，從這件事看，你就會知道，我怎麼會是殺害藍舞蝶的嫌疑人呢？我一直懷疑的人是藍飛鳥，而不是藍舞蝶。
鄭隊眨了一下眼楮，又眨了一下眼楮，好像認同了他的想法，卻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把話題轉開，說︰我听說你母親死之前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
左邊城說︰我已經不記得她的長相了，她沒留下一張照片。在我的記憶中，她的確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人。
鄭隊說嘆息了一聲，說︰這事就此了結。我不會作為刑事案件來處理的。
左邊城向鄭隊敬了一個禮，他佩服鄭隊是偵破案件的好手，即使他是一個警察，也沒有逃月兌被追蹤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