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魂 第二十一章 黑色風衣男人

作者 ︰ 紫花木琴

果然,法官給以支持,同在一個工作的同事,有提供偽證的嫌疑。

劉沙河一陣泄氣。

藍飛鳥的目光從原告董六的臉上掠過,董六年輕的臉上長滿了青春美麗痘。好像是從工廠里趕來的,工作服都沒有來得急換下。董六迎住藍飛鳥的目光,不知為什麼畏懼地躲閃開眼楮,向一邊看去。一束陽光從窗外射進來,穿過庭審大廳的上空,長長一束陽光里滾動著灰塵。

法官提出原、被告雙方庭外願不願意廳外調解。董六听到法官的話後,也沒跟原告中的其它幾個哥姐商量,立刻舉起手來,表示同意和解,他是老太太最小的一個兒子,也是死去母親要把房產留給他的直接受益人。

董六說︰母親去了,我們家所有人都很難過。可是,母親也已經是八十幾歲的人了,也算是高壽了,人總有一死。咱們活著的人,就別吵了,讓她老人家安靜地走吧。

大女兒立刻表示反對,說︰我不同意和解。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錢還錢。念在被告能把我母親送到醫院搶救,她可以不償命,但是,我們要求︰我母親的搶救費和發送費及我們幾個兒女的精神傷害費,她要給予經濟補償。

法官把目光轉向藍飛鳥,被告席上的藍飛鳥是第一次進法庭,也是第一次站在被告席上,她的眼色里有些無奈,卻也不慌張。說︰我也不同意和解。我再一次重申,老太太不是我撞的,我只是一個救助者。我不後悔我救助了老太太,但是,我很生氣受到不公正指責。

由于幾個原告被告對調解意見不統一,法官宣布休庭,改期再審。

從大廳里走出來,劉沙河為藍飛鳥和律師相互作了介紹,他對藍飛鳥說︰對不起,沒經你同意,就為你請了律師。

藍飛鳥嘴角泛起一縷微笑,說︰你是不相信我一個人能打贏這場官司。對吧?

劉沙河說︰團體作戰總是比孤軍奮戰要好吧。

律師希望藍飛鳥同意調解,他說︰即使劉沙河可以為你作證,你也沒有贏的可能。因為,劉沙河看到的只是你搶救老太太的一幕,並沒有看見是誰撞了老太太。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目擊者,他的證詞只是作為鋪助內容存在。

藍飛鳥說︰不,我不同意調解,即便我輸了,我也要跟他們把這場官司打下去。否則這個社會就沒有了道德準則,人人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社會。我自認為我一輩子也不會是英雄楷模,可我有自己的人生準則。我有做人的一個底線,那就是這一輩子當一個好人。說完這話,藍飛鳥轉向劉沙河,他們的目光對視在一起。藍飛鳥對劉沙河的好感又多了一些,她忘了前幾天,還在懷疑劉沙河。一笑,說︰謝謝你。

劉沙河是那樣的英俊,英俊的竟讓藍飛鳥一陣神色恍惚。

那年,自己幾歲?藍飛鳥的手放在面頰上,像牙疼似的,想得頭都疼了起來。

對于小時候的記憶,藍飛鳥已經沒有一點記憶了。但是劉沙河太像一個人了,那個男人也有這樣一張英俊的容顏。

對于小時候父母之間發生的事情,藍飛鳥只記得是藍舞蝶告訴她的。可是,這件事藍舞蝶怎麼會知道?藍舞蝶說是從鄰居閑言碎語中知道的。

那件事,發生在小時候,爸媽都在布置各自的房間,爸請了工匠,把家里砸得亂七八糟,布置了一半就顯出富麗堂皇的氣勢來了。

**房間幾乎沒作任何裝修,一張床,一個梳妝台,一張大寫字台和幾只凳子,全部家具都是明代簡約式風格。與爸的買回來的家具,顯得陳舊許多,可是,卻偏偏有一種賞心悅目的雅致。

只是**情緒卻是淒淒慘慘的。淒淒慘慘的情緒籠罩著**房間。

爸突然停止裝修那天,他站在媽屋的門外,門框里的他,像一張灰暗的照片。

爸的眼圈紅紅的,手指捏著的煙卷吸得又急又猛,煙霧彌漫住他高挺的身子。

媽斜坐在床沿上,貌似用心的織著一件紅毛衣。爸忽然狠歹歹地往地上一擲還剩了一大截的煙蒂,從褲兜里掏出一疊錢,扔到**床上。

媽抬起頭來,一腔怨恨的笑,抬腳把錢踢到地上。

爸摔門走出去。媽拿起一瓶香水扔過去,砸在門框上,碎了,整個屋子彌漫起濃郁的芳香。

縮成一團的藍飛鳥,躲藏在牆腳里,從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沒見到爸。爸好像是很久以後才回來的,但是,已經不像從前的模樣了。藍飛鳥不記得爸的容貌了。

只有媽孤單單一個人的日子里,傍晚的時候,藍飛鳥常常趴在窗台上,往外瞅,一個男人從春色的樹間走過,穿在身上的黑色風衣,被從樹枝上飄蕩而下的風刮起,像一只翩飛而去的黑色蝴蝶。

藍飛鳥緊閉上眼楮,她听見黑色蝴蝶的翅膀劃過白亮亮的天空,繽紛的桃花落下來。

長大以後的藍飛鳥從來沒看見過藍樹林和白素蘭發生過一次爭吵。

也許,在藍飛鳥和藍舞蝶長大後,藍樹林和白素蘭爭吵的時候,早已經成為過去了吧。藍飛鳥常常這樣想。徹底投降的藍樹林對待白素蘭,在兩個孩子看來,永遠是疼愛有加的樣子。兩個大人對兩個女兒,從來就是一視同人。

可是,從小藍飛鳥和藍舞蝶就知道,她們其中兩個人中,有一個是領養的。

每當藍飛鳥手扶著門框,站立在斜陽的暖色陽光里,總是不由自主的從心里升起一陣恐懼。那一對打架的夫妻,難道不是藍樹林與白素蘭,而是她的或藍舞蝶的親生父母?她和藍舞蝶中,一定有一個人不是藍家的孩子。藍飛鳥常常不敢想下去,她害怕自己才是父母領養的孩子。為知為什麼,藍飛鳥常常不由自主地這樣想。

劉沙河輕輕搖了一下藍飛鳥,藍飛鳥一下子驚醒過來,她的思緒飄得太遠了。

劉沙河的臉上沒有笑容,他的目光就像一只鳥兒,從藍飛鳥清澈的像一潭湖水的眼楮上飛起,向著天空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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