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魂 第五章 劉沙河

作者 ︰ 紫花木琴

劉沙河第一次見到藍飛鳥,給他最深的印像,是藍飛鳥的頭發,一綹濃黑的發梢披散下來,擋住一只眼楮。另一只眼楮,微微眯縫著。

在劉沙河看來,藍飛鳥的臉上只有這雙眼楮還算好看,雖然細長,卻有著一種慵懶的嫵媚神色。

藍飛鳥看著劉沙河咄咄有神的目光,貌似漫不經心地閃開眼楮,她不喜歡這種放肆的目光,劉沙河也不喜歡毫無姿色的女人。

那天,值白班的藍飛鳥拿著飯盒從護士室里走出來,從走廊里經過時,她看見一個病人家屬在喝叱正在打點滴的老頭。藍飛鳥停住步子,說︰怎麼了?

病人家屬陪著笑,說︰哎喲,這不是嘛,又把屎拉在床上了。

藍飛鳥說︰拉在床上了,收拾了不就結嘛,你拿你爹出什麼氣?你小時候,沒把屎拉在床上過?

病人家屬臊得滿臉通紅,待到藍飛鳥拐彎下了樓梯後,才狠狠地關上門,說︰什麼態度呢,會說話,說話。不會說話,別說話啊。

藍飛鳥走下樓,樓外,陽光明媚,藍飛鳥伸了一個懶腰,腳步輕快地走進醫院食堂。食堂里熙熙攘攘的擠滿的排隊買飯的人。

藍飛鳥站到隊尾,掏出手機,見又是收留老太太的那家醫院的電話,便把手機關了,放進衣兜里。排到賣飯窗口,她把飯盒遞進去,說︰一份西紅柿炒雞蛋,一個湯,一個饅頭。多少錢?

藍飛鳥說著從衣兜里掏出錢來,看差一元錢,連忙說︰湯不要了。

賣飯了服務員說︰怎麼不早說,都給你盛上了。

藍飛鳥連忙去翻別的兜。就在這時,從她的背後,遞過一元錢,藍飛鳥向後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男人,高高的個頭,很帥氣的樣子。

劉沙河為藍飛鳥交了一塊錢。這天,醫學院的教授專題講課。

劉沙河專程來听課。

吃過飯,藍飛鳥的目光追逐著向走在藏藍色天空下的劉沙河望去,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就是劉沙河。

劉沙河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但是,從小他就知道他和許多來路不明的孤兒不一樣,他的父母是非正常死亡。是殺人犯的兒子。而且,這個殺人犯殺害的是他的母親。還有,他**的死,罪有應得。他**是一個不正經的女人,一個yin婦。

劉沙河不知道為什麼,不光他知道自己父母的事,而且整個孤兒院里的人都知道他父母離奇的故事。小時候,除了筱酸杏兒,劉沙河從來不和別的女生說話,總是冷若冰霜的態度,他喜歡穿一件黑色風衣,他听說他的父親生前也最喜歡穿一件黑色風衣,與他一樣,風度翩翩的模樣。

下午,護士長派藍飛鳥去會議室听專家講理論課。藍飛鳥說︰怎麼又派我去啊,開會我就困。

護士長點著她的額頭,說︰那是開會嘛,那是听理論課,你技術很過硬了?不需要學習了?你能不能謙虛一點,知道不知道,活到老,學到老。你……

藍飛鳥連忙舉起手來,表示投降,說︰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去,我馬上就去

護士長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小白眼狼,向著你,你還不領情。這是多好的學習機會。行行行,別用那種眼神瞅我,我知道你什麼意思,將來,非給你找個比我還能得咕的老婆婆。

藍飛鳥一邊往外走,一邊向護士長扮了一個鬼臉,說︰護士長,你行行好,有你一個,我已經服了。

護士長叫住她,說︰哎,我才想起來,最近你是怎麼了,脾氣見長啊,又有病人家屬投訴你了,說你的服務態度不好。

藍飛鳥一想就是308病房二床的家屬告的狀,把頭一歪,說︰投我的訴?這世上有不要臉,還沒看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護士長,你評評理。有對老子的那麼惡劣的兒女嘛?八個兒女,養不了一個爹,一個星期多,才掄一次,老爹這個不對,哪個不對。為一點醫療費,吵得翻來覆去的,呲,還說我服務態度不好,我好不了,他們願意上哪兒投訴就上哪兒投訴去。

護士長無可奈何的表情,說︰行我剛說你一句,你就說了八句。你要是到我這歲數,還不如我呢。別惹我生氣了,快去吧,遲到了。

藍飛鳥經過病房時,她往里面看了一眼,看護老頭的病人家屬趴在床沿上睡著了,藍飛鳥走進去,踢了踢他的腿,說︰嘿,別睡了,別睡了。我說,你是來醫院護理你爹的,還是來睡覺的。

病人家屬睡眼惺忪的張大嘴巴,打了一個哈欠,說︰不打點滴了,我睡會兒。

藍飛鳥說︰你給老爺子翻翻身,按摩按摩,別得了褥瘡。

病人家屬只得站起來,伸手給老人翻身。藍飛鳥在一旁看著,說︰你翻石頭呢,輕點,懂不,動作輕柔一些。給老爺子擦擦身子,你沒聞到老爺子身上都有味了?

病人家屬態度順從地從床下拿出一個水盆,準備去打水,見藍飛鳥擋在他跟前,他憨笑了一下。藍飛鳥一躲,讓出身子。走到床前,看了看病人,見一直昏睡,知道他的病是好不了了。

藍飛鳥出了病房,揚眉吐氣地張著兩條胳膊,跑下樓,心想︰小樣,還去護士長那兒告狀,惹我,有你的好?

藍飛鳥走到會議室的門口,里面已經坐滿了熙熙攘攘的人,她果然遲到了。藍飛鳥屏住氣,踮著腳尖,沒有一點聲響地溜到最後一排椅子上坐下,打開筆記本,抬起頭,突然捂住嘴,差點笑出聲。

講台上,站著一個男講師,鼻子上,掛著一塊鼻涕痂,自己渾然不覺,一本正經地講得正來勁呢。

藍飛鳥臉憋得一陣通紅,她向四周看去,教室里,所有听課的男女老少都忍俊不禁的表情。前排坐著的劉沙河這時回過頭來,藍飛鳥為了一元錢飯費,沖他一笑,劉沙河也沖她一笑。下課時,已經傍晚,藍飛鳥快步追上劉沙河,說︰你好。

劉沙河說︰你好。

藍飛鳥說︰我想,我要是說還給你一元錢,你一定會拒絕的。

劉沙河說︰什麼一元錢?

藍飛鳥笑容可掬的表情,幽默地說︰你忘了?中午湯錢啊。可惜太少了。

劉沙河說︰呵呵,你可真有意思。下次,不會是一元錢的,只要給我這個機會。

藍飛鳥假裝驚喜的眉開眼笑地說︰真的?

劉沙河也假裝豪爽地一笑,他裝的是那麼像。藍飛鳥想問他的名字,覺得有些唐突,便沒問。

劉沙河揮手向藍飛鳥告別,他也沒問藍飛鳥的名字,但是,他知道這個女子的名字。藍飛鳥有一種感覺,她還會遇到他的。只是,她不知道劉沙河的出現不是偶然。

劉沙河是在藍舞蝶死後,才發現藍飛鳥已經搬進了藍舞蝶生前居住過的房子,快得讓他想找回藍舞蝶偷拍的他與筱酸杏兒的照片都沒來得及。最讓他氣惱又無可奈何的是,藍飛鳥像有預感似的換了鎖。

于是,一場策劃已久的行動從他們還不認識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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