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魂 第四章 情人

作者 ︰ 紫花木琴

劉沙河像當年他**的情人一樣,風流倜儻地出現在門口,眉目之間,帶著淡淡的惆悵,只有當他看見筱酸杏兒向他扭轉過一張驚喜的面孔時,嘴角上才綻起一縷喜悅的笑容。

與當年不同的是,劉沙河的母親是從巨大的畫布前,回眸向後一望的,那張臉,粉面桃花。

而劉沙河注視的這個女人是立在窗前,向後回眸那一刻,轉動的一雙杏眼里面全是款款的深情。只是,一張臉上化了很濃的妝,怕是卸了妝,憔悴不堪。

劉沙河沖她微微一笑。輕柔如水的語音。說︰酸杏兒。

筱酸杏兒一喜,像純情的小女孩似地張開胳膊,她是想向劉沙河奔過來,可是,又悻悻地放下了,站住。

可能筱酸杏兒是意識到這是在辦公室里吧。

筱酸杏兒的名字是孤兒院里一個保育員隨口起的。只有孤兒和不被父母重視的孩子,起的名字,喚起來才順嘴而響亮,但不一定全是好听的稱呼,筱酸杏兒算是一個幸運。

每一次喚起筱酸杏兒的名字,劉沙河心里就生出一絲酸楚的滋味。一個孤兒的內心,是淒苦的。就像一塊玻璃,表面上看上去,是堅硬的,其實,不用巨大的打擊,也許只是一次偶然的踫撞,瞬間就會裂成一地的碎片。

筱酸杏兒款款深情地注視著從門外走進來的劉沙河,笑靨如花。

辦公室門外沒有人經過,但是,他們還是隔桌而坐。筱酸杏兒嗔怪地嘟嘟嘴,說︰怎麼不打招呼就來了?

劉沙河低聲說︰太想你了,過來看看你,一會兒就走。

筱酸杏兒的眼圈一點點紅了起來。

劉沙河躲閃開注視她的目光,從兜里掏出煙盒來,默默地抽出一支香煙,叼在嘴唇上,可能馬上意識到酸筱杏兒不能聞煙味,便從嘴上又拿了下來,放在手里捏動。

那支煙很貴,可是劉沙河為了筱酸杏兒,還是把煙卷捏成碎末,扔掉了。

筱酸杏兒怕煙味,聞到煙味就咳嗽。而劉沙河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抽煙。劉沙河只有在筱酸杏兒面前才從來不吸煙。

這種習慣早在孤兒院里就養成了,是這兩個曾經相依為命的孩子,彼此都知道的秘密。

見到劉沙河許多年後,還是這樣,筱酸杏兒紅紅的眼圈里慢慢泛起晶瑩的淚光。她捂住嘴,也無法抑制住淚水奪眶而出。

劉沙河突然站起來,大步走出去。

筱酸杏兒愣愣地看著劉沙河跑出去,趴在桌子上啜泣起來。

筱酸杏兒悄悄地愛上劉沙河的時候,並不知道劉沙河也是愛著她的。

那時候,筱酸杏兒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干瘦小姑娘。而劉沙河已經是讓許多女孩子心馳神往的帥氣小伙了。

桀驁不馴的劉沙河對所有向他獻媚的女孩們一律視而不見。直到有一天,在街頭,遇見已經結婚的筱酸杏兒。

劉沙河飛奔而來,一把把她緊緊抱起,緊的讓筱酸杏兒全身的骨頭都疼了起來。

筱酸杏兒趴在他的懷里哭了很久,從那一刻起,這個女人的心就開始背叛她的丈夫了。只是,當時筱酸杏兒還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是對感情的一種背叛,或者說她根本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筱酸杏兒從來沒說過要離婚,嫁給劉沙河。

劉沙河也從來沒說過要娶筱酸杏兒,逼她離婚。可是,他們每一次的幽會,都是一次蕩氣回腸的痛苦。每一次說放手後,是更加煎熬的無盡思念。

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之間的關系。誰都不會相信外貌英俊的劉沙河,會愛上已經結了婚的筱酸杏兒。

劉沙河從辦公大樓的走廊里穿梭而過,像一支箭。紛紛躲避的人,注視著他矯健的飛奔的身影,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在路口,沖出來的劉沙河從飛馳而來的一輛車前,救下一個兒童。

劉沙河放下被救的孩子,模一下孩子的頭,然後,大步流星地消逝在綠蔭濃郁的人行路的盡頭。那兒,坐著一個手拿著笛子沉思的少年。再過一個路口,一個蒼老的男人在表演無人觀看的木偶。

劉沙河從路人的驚愕與贊賞的眼楮深處,衣襟飄飛地跳上一輛公交車。

藍飛鳥吃過飯後,打開電腦。打出一篇小說的名字《花床》。

宋年,少年情懷的十九王爺皓與皇帝反目成仇,竟是為了京城里一個水性揚花的女子……

這是這座城市里的另一棟俄羅斯建築的老房子。

白素蘭手握搖控器,在等待看一檔電視劇節目。

白素蘭姿態優雅地斜倚在沙發上,一副慵懶的神態。

白素蘭是曾經以美貌在官場上暢通無阻的女人。不過,現在她老了。

白素蘭那張微微仰起的臉,光潔的像個面團。表情就好像是有兩只無形的手,放在她面頰的兩邊,使勁擠了一下,猛地吃驚起來。兩條細眉夸張地彎成兩個半圈,眼楮睜的圓溜溜的,嘴唇微微半張,兩道似見不見的皺紋沿鼻冀一直爬到嘴角,像剛喝下一口苦酒,十分難過的樣子。

這是她最近一次作美容手術的結果。

美容師告訴她,每一個剛做完美容手術的人,都會這樣,過些日子,就會出現最佳效果。那時候,她會重新獲得年輕的容顏。

白素蘭的眼楮盯著電視,手里的遙控器,不斷地換台。這天,白素蘭有些心不在焉。

一閃而過的電視畫面上正在播放一條短新聞︰在東運河旁的一個帶狀公園桃樹林子里,發現一個死去的年輕女子。女子的一張臉被蓋上,白素蘭沒認出這個死去的女子就是藍舞蝶,她只看見紛飛的桃花從天空中落下來。

白素蘭根本就沒想到那個死去的女子是她的小女兒藍舞蝶。

白素蘭白皙肥碩的手指上戴著幾個樣式各異的瓖鑽金戒子。她沒等新聞播完,就把節目調到一個正在熱播電視劇的頻道。

她的丈夫藍樹林切了一盤西瓜,從廚房走出來,放到她跟前的茶幾上。

藍樹林看上去還不是很老,是他的心髒老了。放下西瓜後,他就疲憊不堪地一跌坐到沙發上,一會兒,就歪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一條涎水從他的嘴角流下來,一點點滴濕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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