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丁香 第二十七章 女杰柔情

作者 ︰ 狂歌走馬遍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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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心中暗暗嘆息。

眼前的這個譚延,兩廣總督譚鐘麟的公子,另一個時空中的國民政府主席,似乎就是和革命黨會有恩怨糾葛的故事。

在那個時空中,是他的父親譚鐘麟撲滅廣州起義時殺了孫中山最親密的好友陸皓東。很多年後,孫中山不念舊仇,接納他進入國民黨還費心栽培他,最終成就他成為後來的國民政府主席。而在現在這個被她擾亂了的時空,卻是革命黨逼死了他的父親譚鐘麟。準確的說,她丁香就是最大的凶手。

譚延是個維新黨,如果按照歷史本來的軌跡,最終總會投入革命黨的陣營。可是現在千里迢迢趕來為父報仇的譚延作出了刺殺她的舉動,擺足了與革命黨為敵的架勢。殺父之仇啊,這種仇恨又豈是能輕松化解的?

譚延也紅了眼。丁香既然揭破了他的身份,父親大人的音容笑貌瞬間就涌上了心頭。雖然他和父親政治理念不同,父親是個守舊頑固派,對他一天到晚和維新黨人混在一起的舉動管束嚴厲,但父親大人對于他的愛護卻是無人能及的。他知道自己是父親的驕傲,每次父親從廣東來信,信中總是洋溢著對他的殷殷期望和溫暖關愛。他的腦海中甚至浮現出了小時候騎在父親脖子上去買冰糖葫蘆的場景……淚水模糊了年輕刺客的雙眼。

「譚公子,丁香不想矯情,別的話不想多說,只想告訴你,你有家仇,我有國恨,為了中華民族的未來,丁香不想輕易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所以,這次我放了你,請你認清現實,善自珍重,如果再有對我不利的行為,即使我想放過你,千千萬萬的革命者也不會放過你。你走吧。小林,給他松綁,送他出去交給周處長,讓他安全的送譚公子出廣東。」丁香虛弱的聲音里透著無盡的疲倦,讓人忍不住的心生憐愛之意。

譚延愕然。他想怒斥她的假慈悲,可是話到喉嚨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上天在和他開一個殘忍的玩笑,讓他面對這樣一個殺父仇人。再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他還真的能下的了手嗎?

父親大人,孩兒不孝,孩兒無能……譚延的心中沒有了眼淚,卻淌出了鮮血。

……

秋瑾見到丁香的時候,很不合時宜的打了一個飽嗝,讓丁香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隱隱的笑容。她實在是很餓了,所以當衛兵把她帶到一桌飯菜面前的時候,她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米飯,還喝掉半盆湯。廣東人的湯很好喝。

「鳳鳴先生,我不是刺客……」秋瑾紅了紅臉,張嘴為自己辯解。丁香輕輕抬手,打斷了她的話。秋瑾好奇的看著丁香,這個自己心目中崇拜的女子。這個蒼白虛弱的女子身上自然而然的洋溢著上位者的自信,輕微的一個動作就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她不知不覺的就住了嘴。

「秋瑾賢妹可是紹興人?」丁香問道。

「是啊!鳳鳴先生知道我?」秋瑾臉上頓時顯得非常興奮,隨即又變成一臉問號。

「秋瑾可是你的本名?」丁香又問道。

「我的本名叫秋閨瑾,我嫌這名字脂粉氣太重,來的路上就給自己改了名字,把那‘閨’字去掉了。」秋瑾回答完,臉上還是一臉問號。

「你是不是已經嫁人了?有孩子了嗎?」丁香的問題讓秋瑾臉色一黯,隨即點了點頭。這個問題揭起了秋瑾心中暗自疼痛的部分。

「我很想知道,做一個母親,是什麼感覺。」丁香的眼神看上去柔情似水,讓秋瑾不由得呆住了。

「很難一下子說清楚……當孩子在自己懷里的時候,是一種很充實、很幸福的感覺。」秋瑾說著,眼圈微微有點紅了。

丁香從一臉向往的痴想中回過神來,抱歉的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問題的。」

「沒什麼……」秋瑾抬起頭,重新好奇的看著丁香。她曾經無數次幻想自己見到丁香時的場景,可是她確實沒想到,她們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會面,談的是這樣一些內容。此時她看到的,不是一個叱 風雲的女中豪杰,而是一個蒼白的、柔情似水的女人,一個讓人親近、又似乎心中暗藏著隱痛的女人。

秋瑾不知道,在丁香的心目中,秋瑾也是一個讓人崇敬的名字。丁香其實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她,正如她有很多問題想問丁香一樣。

氣氛在沉默中稍微顯得有點尷尬。

「你小時候習過武是嗎?」丁香搜索著腦海中的一些記憶問道。

「是的,我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騎馬射箭的。可是……後來我被纏了腳……」秋瑾的話讓丁香暗自嘆息。她實在是不明白這個時代中國男人的這種邪惡癖好,女人美麗的腳,被纏成這種病態惡心的樣子,實在是人類文明史上超級變態的恥辱一幕。丁香慶幸自己生在另外一個年代,可以穿耐克跑鞋,可以穿漂亮的高跟鞋,可以穿颯爽的皮靴……查理就夸過她的腳很美……

「沒關系,以後好好鍛煉還是可以恢復的。」丁香安慰秋瑾說,「更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讓下一代再遭受這樣的摧殘和壓迫。在丁香的心目中,未來的中國,婦女能頂半邊天。」

「婦女能頂半邊天……」秋瑾回味著丁香的話,眼中煥發出別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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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遇刺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大江南北甚至世界各地。說起來也是丁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第一個向全世界播發這條消息的,正是她和尤納斯一手創辦的天空廣播電台。丁香以自己的性命為廣播電台這一新生的媒體做了最好的炒作,據說無線電收音機在那一周里銷售猛增。

各方都迅速的作出反映。革命軍迅速集結嚴陣以待,清廷喜憂參半同樣嚴陣以待,各國政要分別以自己的方式私下關注,紐約證券交易所和法蘭克福證券交易所則經歷了不大不小的震蕩,商界大佬們則比政客囂張多了,直接給廣東革命政府發來電報譴責滿清政府派遣刺客的行為。

革命政府還因此而發了一筆小財,歐美商界大佬們給革命政府匯來了總計128萬美元的捐贈。陸皓東很沒良心的喜上眉梢,用這筆錢可以大辦教育,幽蘭妹子的這顆子彈挨得值……

她的遇刺仿佛是一顆試金石,測試出了她如今的重要地位。這個目前還偏居于中國南部沿海一隅的革命軍總司令儼然已經是世界政治、經濟格局中一顆微秒而重要的棋子。挨了槍子的丁香此後行事風格更為大膽了。

身在廣西的劉永福和劉玉峰收到丁香發來的電報後松了一口氣。他們的總司令沒事。丁香是革命軍的主心骨,她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天知道誰可以統領這支戰斗力強大的勁旅。劉永福?威望是高,可「內華達系」的軍中骨干會尊敬他,卻未必會真心听從他。劉永福自己對這一點也心里有數。

二劉不知道丁香遇刺的詳情,這種事,任誰都會首先聯想到是清廷派來的刺客。于是,萬惡的清政府又多了一條罪惡——派人刺殺偉大的革命軍領袖。在政工人員的煽動下,革命軍官兵士氣高漲,憋足了勁要教訓清狗子。

此時正是「眼鏡蛇行動」到了最緊要的時候。十萬大山中的清軍主力被吸引出來回援南寧府,戰事在上思、龍樓一線膠著。二劉都出現在了上思,並且刻意把這條消息釋放了出去,讓清軍以為革命軍確實要在這一線與敵決戰。

從內線情報和空中偵察的反饋來看,清軍已經上鉤。十萬大山里出來的5000多勇營連日猛攻革命軍防線,從柳州調過來的2000多勇營兵鋒也已逼近南寧府,企圖南北夾擊徹底擊潰革命軍。廣西提督龍濟光親自坐鎮南寧府,企圖畢其功于一役。

劉永福開始部署部隊的轉進事宜。戲要演得逼真,要真的象是革命軍後力不繼被迫撤退的樣子,後衛部隊打的越凶會演得越象,否則被革命軍的圍殲戰打怕了的清軍不會輕易上鉤。而且,有經驗的將領都知道,撤退比進攻更考驗指揮官的指揮藝術,因為撤退這種事,是處在敵人的緊逼追擊和士氣低靡下的部隊轉進,稍有不慎就會演化成潰敗。

所以,除了部署正常的軍事部署之外,劉永福特別關照劉玉峰政委要做好部隊的思想政治工作,確保此次誘餌行動的萬無一失。

「報告,風暴艦隊第二艦艇編隊林司令來電!」

劉玉峰從參謀官手中接過電報,看完後對劉永福說道︰「師長,海軍已經完成了戰斗準備,海豹突擊隊和廣東來的兩個營目前人員齊備、士氣高漲。凱仕詢問什麼時候可以發起行動。」

「請他稍安毋躁吧。所有陸地戰斗人員都在船上待命,等敵人被‘指揮’到了指定位置,我會下命令的。到時候他們的行動就要又猛又快,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插清軍背後。‘眼鏡蛇行動’的成敗,關鍵就在他們身上。對了,告訴凱仕,海軍辛苦了,打下南寧府後我請他喝酒。」劉永福笑著說道。

「師長啊,我看他才不在乎你的酒。」劉玉峰也笑道,「听說海軍要打一場大仗,徹底殲滅滿清南洋水師,凱仕是怕晚了沒他的份了。」

「看來風暴艦隊是要霸王硬上弓了。‘革命軍刀’行動以後南洋水師一直避戰不出,嘿嘿,他們以為躲就躲的了嗎?從大清建立北洋水師以來,滿清的海軍就一直缺乏進攻的精神,對法國人是這樣,對日本人更是因為消極避戰而吃了大虧。陸軍是國家的匕首,海軍是國家的長刀,長刀如果一直藏在鞘里,要它作甚?這樣的水師,滅了也沒人會心疼。甲午之後,子香、凱仕他們倒是月兌胎換骨了,一個個都成了好戰先鋒派,這才是大國海軍應有的氣質!」劉永福悠然說道。

「嘿嘿,說起好戰派,恐怕師長你才是個中翹楚。」劉玉峰不失時機的拍了句馬屁。

「我老了,知道什麼仗該打,什麼仗不該打。丁鐵、侯志湘這些少壯派,恐怕好戰之心勝我十倍。好啦,我的好政委,咱們也該腳底抹油了,恐怕敵人的炮彈就要打到我們頭上來了。」仿佛作為劉永福這句話的注腳,幾聲爆炸聲在五六百米之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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