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丁香 第三十七章 復興

作者 ︰ 狂歌走馬遍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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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不得不承認西貝柳斯是個浪漫的人,非常的浪漫。

可丁香還是離開了德國,一個人。

丁香覺得自己害怕愛情,害怕再次去體驗幸福的電流穿透靈魂的感覺。如她所說,在感情方面,她已經變成一個懦弱的人。

西貝柳斯已經帶她非常靠近這種感覺了,于是她倉惶逃離。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沒有得到,就沒有失去。她就是這樣把自己裝進了一個自以為安全的籠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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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拉加斯港。

路易-馬丁咖啡館建在可以俯瞰港口的半山平台上,坐在露天的坐位上,悠閑的曬著太陽,看著大大小小的貨輪和漁船忙碌進出,享受午後的陽光和閑適,這是周邊的中產階層愛干的一件事。當然,少不了英國紅茶和可口的點心。

丁香覺得這里的下午茶至少沒有倫敦的正宗。但這並不妨礙她愉悅的心情。

作為在英國留學多年的海軍先驅,劉步蟾他們對英國風格的下午茶也情有獨衷,眼下那一片忙碌的港口,也讓劉步蟾回憶起樸茨茅斯的景象。他盡量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去想到劉公島,那個讓自己畢生心酸的地方。

「作為福建人,子香和凱仕的官話說得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丁香笑著說道。

「哈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福建佬說官話。有時候,我倒寧願他們說英文。」蒙古漢子薩鎮冰的官話就標準多了。

「勞拉在巴西出生,從來沒回過國內,卻不想說得那麼流利的一口京腔,真是讓人驚奇。」林泰曾回應道。原本他們尊稱丁香為丁先生,讓丁香怎麼听都覺得別扭,干脆就讓他們稱她勞拉了。

此時的他們沒有辦法不尊敬丁香。這個女人實在太神奇了。且不說屢次通信來往中她表現出的對局勢的洞察力和前瞻性,光就一艘加拉加斯號戰列艦,就讓他們對丁香肅然起敬了。

劉步蟾和林泰曾分別指揮定遠和鎮遠,7000多頓的鐵甲艦,號稱亞洲第一巨艦,他們也以指揮這樣的龐然巨艦為榮耀,可是和這艘11500頓的戰列艦相比,他們覺得自己就像是白雪公主面前的小矮人。

「空有一腔鄉音,卻無能報效祖國,慚愧。」丁香有些黯然的說道。

她的話讓三個熱血漢子也黯然。甲午之敗,國家之恥,身為這一恥辱的的經歷者和責任者,他們又有什麼資格說報效祖國呢?

「我等就更加無地自容了。」林泰曾閉上了眼楮。撲天的炮火、鮮血淋灕的甲板……一切痛苦的回憶,又涌上他的心頭。

「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站起來。拿破侖笑了一輩子,卻輸在了滑鐵盧的最後一分鐘。而笑到最後的卻是惠靈頓公爵。遠東的局勢,遠沒有塵埃落定,誰笑到最後還很難說。各位不可輕易放棄。」丁香安慰他們。

「我們從報紙上看到馬關條約的內容,割讓台灣、兩億兩白銀賠款……這樣的結果,已傷了國家的元氣,而日本的崛起卻已無法阻擋。要翻身,恐怕是……」劉步蟾憂憤難抑。

「我與志同道合的同人有鳳凰隉槃之志,不知各位可願助我?」丁香直接的拋出了問題。

劉步蟾三人面面相覷。這句話已經說的非常直白,經歷了這麼多事,他們對于丁香的志向也多少心里有數了,可是當這麼直接的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還是感覺到心跳的厲害。

留學海外、見多識廣的他們對于國家的政治體制並不是沒有想法,可是畢竟從小受到忠君思想的燻陶,大清朝對他們又有栽培養育之深恩,身為北洋水師的將領為國效命了半輩子,最後卻要他們起來革命推翻這個國家政權,心中之惶恐實非語言能形容。

「各位是想當大清朝的忠臣,還是中華民族的英雄?」丁香打破了沉默。

「北洋將領,死的死,查辦的查辦,我等就是想當忠臣,也不可得了。」薩鎮冰是三人中最傾向于丁香的,他的話已經明顯的露出了他的想法。

「如果我們把眼光回溯到鴉片戰爭,再放眼整個世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帝王集權統治的道路,在中國已經快走到頭了。千百年來,歷代王朝總是逃不月兌那個興亡交替的歷史怪圈,曾幾何時傲視世界的輝煌文明,如今卻落得山河殘破的下場。再不換一種道路,中華民族是否能繼續在世界民族之林中立足,恐怕都是很大的問題了。」丁香悠悠然侃侃說道。

她心中有數,到了這個情況下,劉步蟾等人已經基本落入了她的掌握之中。而這些留過洋的將領,其實根本不用去太費力的說什麼大道理,革命的精髓基本都是一點就透的。她只要把民族危亡的後果說的嚴重一些,激發起他們胸中的民族責任感,基本就水到渠成了。

「民主共和,或是君主立憲,列強的強國之路,不在器械,而在制度,這一點,我們也知道。只是,不一定就要暴力革命的手段才能達成。英國不流血的光榮革命,成就了日不落帝國的輝煌。經此磨難,大清國未必就不能痛定思痛,實施政治改良。」林泰曾沉吟著說道。

「政治上的天真會害死人的。」丁香笑著說道,「中國哪一朝的當權者會輕易放下手中的權柄?就算光緒陛下願意,老佛爺會願意嗎?王爺們願意嗎?李蓮英公公願意嗎?榮祿大人願意嗎?拿鐵桿莊稼的滿人願意嗎?腐朽的士大夫們願意嗎?光緒陛下可能是個有為青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場變法維新的運動很快就會出路端倪。可是中國的帝王集權統治是一個根深蒂固的體系,盤根錯節的利益集團並不是這麼容易被撬動的,就算是皇帝,對這個體制下手,也會死的很難看。」

「那好,就算我們用暴力推翻了這個體系,新的上位者就一定能讓中國民主富強?新的上位者會輕易放棄手中的權柄?宋太祖黃袍加身,不過是一個新的強權體系頂替舊的強權而已。運氣好的話是個趙匡胤,運氣不好的話就是個李自成、洪秀全而已。革命的克倫威爾,最後不也成了獨裁者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劉步蟾的反擊毫不客氣。

「丁香不是完人,但丁香有自己的理想。」丁香此時已經當仁不讓的以領袖自居,淡定的眼神已經飄遠到夢想的天邊,「我夢想有一天,這個國家會站立起來,真正實現其信條的真諦——我們認為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我夢想有一天,在泰山的山顛之上,昔日奴隸的兒子將能夠和昔日奴隸主的兒子坐在一起,共敘兄弟情誼;我夢想有一天,甚至是紫禁城這樣陰暗罪惡的地方,也將變成自由和正義的綠洲;我夢想有一天,我的孩子們將在一個不是以他們的身份貴賤,而是以他們的能力優劣來評價他們的國度里生活……」

馬丁-路德-金1963年的著名演講《我有一個夢想》被丁香信口修改,用英語聲情並茂的念頌出來,劉步蟾等三人被生生震撼!

震撼的沉默。劉步蟾等人的眼神中流露出復雜的光芒。

或許什麼都不用再說。詩興大發的丁香站起身來,信步走到露台的邊緣,對著遠方群山大聲喊道︰「我想在大地上畫滿窗戶,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楮,都習慣光明!」

……

加拉加斯號戰列艦。

「我想給這艘戰艦起一個新的名字,未來中國海軍戰列艦的名字。就叫甲午號。」丁香對劉步蟾等人說。

「勿忘國恥,知恥而後勇。我贊同!」劉步蟾激動的說。

林泰曾和薩鎮冰也紛紛點頭。

「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來,甲午號就是中國海軍復興的種子,未來中國海軍的將領的搖籃。」丁香對于這艘戰列艦和艦上的官兵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132名幸存官兵全部都願意留下來。他們都是好樣的漢子!」薩鎮冰高興的說。之前丁香對這132名官兵發表了煽動力強勁的演說,希望他們能留下來,和他們的三位長官一起復興中國海軍,對于不願意留下來的也不強留,在委內瑞拉的天使石油城有待遇豐厚的工作等著他們,但條件是3年之內不可以回國,並且暫時不可以給家里寫信報平安、不可以透露加拉加斯號以及鎮遠號失蹤官兵的秘密。對于如何保守秘密,丁香自然有她的辦法。

最後的結果是大家全都願意留下來,丁香對于這個結果很滿意。

「幾天後會有一個政治委員來到艦上,負責士兵們的政治思想工作和文化教育。另外,對于保密工作各位要放在心上,我不排除會有留戀故土或者忠于清廷的官兵泄漏機密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情況,希望你們以大局為重。」

丁香的意思他們明白,劉步蟾說道︰「請放心,上了這條船,我們已經沒有回頭的路。」

「哈哈,子香這是上了賊船啊?」丁香開心的笑道。

「革命造反,在大部分人看來,就是賊船嘛!」林泰曾也笑了。

「說到賊船,你們暫時還不能擔任賊船的船長。要委屈你們回到當年在英國皇家海軍的實習生涯了,你們還是擔任大副等職務,艦長暫時還是由阿姆斯特朗上校擔任。這艘戰列艦需要他這樣經驗豐富的艦長,而官兵們要和美國水手們混編。希望你們一起提高,盡快成長為合格的現代戰列艦艦長。也希望弟兄們都能成長為以後獨當一面的海軍人才。有好的苗子,你們推薦出來,我送他們去美國的海軍學院深造。」丁香對他們說道。

想到可愛的阿姆斯特朗上校,三人臉上露出了陽光的笑容。

「甲午號,中國海軍復興的搖籃!」林泰曾興奮的大聲喊了一句。

看到一貫沉穩內蘊的林泰曾如此表現,薩鎮冰大大的張著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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