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千金 第八十七章齊去賀壽

作者 ︰ 梅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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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七少爺的親事黃了,府里又有六少爺、四小姐、五小姐、七小姐幾個,都年紀不小了。一下子,齊家幾位夫人,日日忙著為子女相看人,無論誰家紅白喜事發請帖來,一個不落得去。

此次六少爺一舉成名,前來說媒的人不在少數,也有幾個家世人品均不錯的。

連齊悅瓷的外祖母老侯夫人都有幾分動心,可惜她家幾個女孩兒,或者年紀太小,或者是庶出的,都不大合適,只得作罷。

且說六少爺此次在科場里,認識了一名友人,兩人性情相合,沒幾日功夫已成至交了。那友人姓高,正是汝南望族高家的嫡系子孫,表字君薦的,此番也中了進士,名次略差一些。

算起來,齊家與高家勉強能說得上點瓜葛。

原來齊悅瓷的二舅母就是出身汝南高氏,高君薦是她尚未出五服的堂佷兒。因此一截緣故,兩人愈發*好了。

那高君薦欣賞齊悕達的人品才貌,想起自己家中有個大妹妹,年方十五,尚未許親,便有心撮合。

論起來,高家雖不及齊家門第顯赫,但也是日漸興盛之家。高君薦之父大小也是個四品知府,他們的嫡小姐許給齊家長房的次子,可說是門當戶對,誰都不辱沒了誰。

而且,高大人已在地方上任了兩任知府,官聲甚好,若是沒有意外,六月進京述職,至少也能再升一級。

高君薦在家信里提到此事,高大人夫妻一看,深覺滿意,簡直以為這樁親事是為他們女兒量身定做的。

一則,瞧那齊家少爺的年紀,倘若早些年定了親事,這會子也沒他們什麼事兒了,這不是天作之合嗎?

二則,他出身好,卻又不是長子,雖不能承繼族長之位,但女兒嫁過去了也不用侍奉公婆,必是要跟著齊少爺去任上的。到時候,沒有長輩在上頭壓著,女兒一過去就能做個當家女乃女乃了。

三則,他少年登科,將來的前程遠大著呢。

恰好那高夫人也在給女兒相看親事,可他們在信陽地方為官,地處偏遠。對當地那些官家子弟,左也不是,右也不妥。得了兒子書信,幾乎如獲至寶,當即催逼著夫君回信,叫兒子趕緊透個口風給齊家,別叫旁人揀了這個便宜。

高君薦一個年輕輕的書生,哪兒好意思提起這個話頭。後來想到在京城沈家的堂姑母,立時來了主意,求沈二夫人前去致意。

二夫人听了她的意思,沒有什麼不明白的。

高家的門第,她倒是極滿意的。尤其,那高大人官聲還不錯。

自己家里只一個六老爺和九老爺身上有官,六老爺位高卻怕事,九老爺更是個小小縣令。如果兒子娶了高家的女兒,高大人勢必會多多幫襯著兒子,兒子與高少爺感情又好,兩人將來也能相互扶持著,豈不是妙事一樁。

只是,那高家的女孩兒本人好是不好,她究竟不曾見過,不敢貿然下定。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想親自相看一番,果然好,再無不成的。

沈二夫人將話一轉達,高君薦趕緊休書一封,命人快馬加鞭送回去。

而二夫人也遣人回會稽送信給二老爺。

高大人夫妻得了回信,知道齊家也是謹慎小心的意思,倒不曾怨怪,何況他們也有心親自瞧瞧齊家公子的為人。兩人商議了一晚上,決定先讓高夫人帶著兒女上京,高大人自己等到述職時再自個進京,左右不過兩個月的功夫了。

二夫人得了高家的回音,心里滿意高家的態度,索性先把別的上門提親的人家回了,專等著高家來人。

這些都是後話了,暫且休提。

………………

一大早,齊恪純穿戴整齊,梳洗完畢,就急匆匆跑去了沐芳閣。

彼時,齊悅瓷尚在梳妝,從鏡子里望到他進屋,不由笑道︰「今兒怎得這般早?你好歹等我好了再進來啊。」

「……不是要去給外祖母賀壽嗎,自然要早一些。怕什麼,咱們自家姐弟,哪來那麼多規矩。」他自己搬了個圓凳放在一邊,眯著眼看畫枕往齊悅瓷頭上插各樣頭面首飾,口里嘖嘖︰「戴這麼多,不怕把脖子壓彎了。」

畫枕一听,忙抿嘴笑道︰「少爺萬不可再說這話。小姐原是不肯戴的,我好說歹說才算戴上去了……」

「誰耐煩戴這個?好好的頭,非得整得像個博古架。」齊悅瓷一面說,一面自己也撲哧笑出了聲。

「小姐又想偷懶了不曾,來,這是我剛剪下的花兒,戴一朵吧。」淺碧托著個荷葉式樣的大白瓷盤進來,上面擺著幾支鮮女敕欲滴、含苞待放的紫色玉蘭,細長的睫彷佛一掐就要斷。

紫色,既不會顯得太艷麗,也不會太過素淨,的確很適合今天這樣的日子。

齊悅瓷只得笑著拈了一朵花形飽滿雅致的,對著鏡子別到了發髻上。霎時間,她只覺一股子清淡迷離的香氣在秀發間暈散,很是好聞。

她今兒恰巧又穿著紫色的裙兒,倒是極相配。

「姐姐,你這樣一打扮,比平兒愈發好看了十分。」齊恪純咧著嘴笑,倒比贊他自己還歡喜些。

齊悅瓷牽起他的手一同去外間,笑啐道︰「油嘴滑舌……我估模著外祖母興許要留我們住幾日,你可有收拾要換洗的衣裳。」

兩人在次間的黃花梨小圓桌前坐下,丫鬟們陸續開始擺飯,俱是二人愛吃的清淡爽口的菜色。

「畫雲姐姐已經收拾好了,叫青蘿送出去交給今兒跟著服侍的松清了。」他動手盛了一碗銀耳蓮子羹遞給齊悅瓷,自己方盛了碗白粥。

「這才是正經禮數。」齊悅瓷夾了點油燜口蘑放到他碗里,點頭贊道︰「你素日在家里,前前後後跟一群丫鬟不打緊,去了別人家里再這般,卻易被人當做我們張狂了。」

齊恪純畢竟已是個小小少年,若是出門還帶著一大群丫鬟,少不得被人說成是紈褲子弟。何況,到了沈家,老夫人自會安排妥當的人伺候他。

齊家上至老爺夫人,下到少爺小姐,一個個打扮不俗,前後幾輛馬車,直奔樂善侯府而去。

侯府正門外的那一條長街,幾乎都被車馬給佔據了。

齊懷玉與齊悅瓷同坐一輛馬車,悄悄揭起簾子往外看了看,輕聲道︰「原以為咱們來得算早了的,想不到還有那麼多人比咱們還早。你這正經外孫女,反而靠後了……」

她笑著回頭推了齊悅瓷一把。

「前些年你沒一道來,不知道,年年都是這般。從前我母親常嘮叨,她這親閨女,倒及不上別人了。」她亦是含笑點頭。

「這麼多車馬,咱們可能過得去?」齊懷玉望著被擠得水泄不通的街道,很是懷疑。

一般大戶人家女眷出門,少不得要跟一群婆子丫鬟去,多多少少也得有幾輛馬車。有個三四戶人家,那馬車的數目就挺可觀了。

「放心,下人看到咱們家的人來了,必會想法子的,你安心等會兒吧。」她說著,自己靠著車後壁閉目養起神來。

外面鬧哄哄的,人聲嘈雜。

果然,不到半盞茶功夫,他們的馬車重新動了起來。

不知是誰領了他們一行直接進了大門,女眷們都是到二門才下的車。

沈家二夫人三夫人立在垂花門下,一見她們下車,都笑吟吟上前︰「可是來了,老夫人念叨了半日呢。」

旁人還罷了,唯有六夫人一看里邊不見侯夫人,面上淡了下來。

論理,侯夫人可來可不來,關鍵看她自己的意思了。

也不知是不是三夫人發現了她的異樣,說笑著解釋道︰「……大嫂剛接了襄國公夫人進去,趕不及出來迎你們,還叫我們致歉呢。」

二夫人田氏忙笑道︰「咱們自家親戚,隨意些才好,不必拘這些俗禮。」

沈二夫人前後掃了一圈,不見齊恪純,便拉著齊悅瓷輕聲問道︰「你弟弟呢?如何不與你一道進來?」

「回二舅母的話,弟弟說他也大了,今兒客人又多,怕沖撞了……先跟著各位兄長去外院,回頭再來給外祖母磕頭。」齊悅瓷說話時,細細打量著她,看她穿一襲簇新的海棠紅繡纏枝花卉的對襟長褙子,襯得氣色紅潤,豐盈高挑。

「這孩子……」她感嘆了一句,攜著齊悅瓷的手與眾人一同進屋。

安慶堂里已經坐了不少人,襄國公夫人攜媳婦女兒,三夫人娘家王家的幾位夫人女乃女乃,侯爺的幾位下屬家眷。

齊悅瓷幾個先去給老夫人磕了頭,老夫人正忙著,不好留她單獨說話。便派了幾個大丫鬟領著眾位小姐,先到後頭專為她們年輕姑娘準備的小院里來。

小院就在安慶堂後,出後門走上二十步路,越過雪白的大照壁,是幾間精致的小抱廈。抱廈里收拾得窗明幾淨,桌椅茶點都備好了,小丫頭們來來回回地忙碌著。

而沈家幾位小姐,已經坐在里邊等著眾人了。

听到外面的動靜,幾人忙迎了出來。

除了齊家的六位小姐,一同過來的還有襄國公府陳家的四位小姐,其中就有上次借宿瑞莊的陳樺,她在族里排行第二。王家的三小姐雪晴、六小姐雪霽,也是齊悅瓷認識的。另外一個是都督經歷夏大人的女兒。

一群年輕小姐,自然很快說到了一塊去,三五成群,好不熱鬧。

時而又有小丫鬟領著新到的小姐們過來,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

齊家小姐里,除了齊悅瓷熟悉些,旁的幾個都略有陌生,齊悅瓷不敢扔下她們獨自去和表姊妹們說笑,一直忙著與她們介紹。

四小姐齊憶芙在會稽長大,只當自己是少見的才貌雙全了,頗為自負。到了京城後,先被齊悅瓷、齊怡琴幾個落了風頭,後來認識了不少世家的女孩兒,越發不喜與人交際起來。

不過,仔細比較,她在這群女孩兒里頭,的確是頗為出挑的。

十小姐年輕心熱,一個勁拉著齊悅瓷問這問那。

「……那位銀紅裙子的嘛,是王六小姐,與你同齡。這個與她大說大笑的,……是我表妹,排行第五,性子最是個好說話的。你回頭只管與她一起玩……」

四小姐在一旁做出一副相當不屑的樣子來,其實自己正支個耳朵細听。

今天能來的,幾乎全是權貴。要真以地位而言,可能還是齊家的幾位小姐次了些,畢竟只有五小姐、七小姐、八小姐是大員家的千金。

當然,眾人看在沈家的面兒上,對齊悅瓷還是極為熱情友好的。

「……齊妹妹,我來了,你也不與我說話。」陳樺身穿大紅色牡丹團花的短褙子,玫瑰紅的八幅湘裙,將她襯得越發神采飛揚,唇紅齒白起來。

她笑著沖過來,拉了齊悅瓷的手,語帶嗔怪。

「陳姐姐誤會我了。不是才要過去與姐姐說話嘛……這是我十妹妹。」她笑著,指了指立在她身側,眨巴著眼楮看這個不知從何處飛過來的大眼楮美人的十小姐。

陳樺問了好,贊道︰「到底是你們家的風水好啊,姊妹們個個都長得這般水靈精致。要是我娘見了,只怕又得罵我是那燒糊了的卷子,沒點女孩兒的貞靜模樣。」

她一說話,露出一排雪白的貝齒,分外奪目。

齊悅瓷連連搖頭,神情頗為羨慕︰「我倒是喜歡陳姐姐的樣子,不愧是武將世家出來的,英氣十足。」

四小姐就坐在兩步外的椅子上,滿心等著齊悅瓷來介紹她,可是齊悅瓷竟是把她忘了一般。她又氣又惱,只得假作坐得累了起來走走,然後踱到幾人身邊,故意熟稔地問齊悅瓷︰「這是……」

其實,她早暗暗听得陳樺的身份。

齊悅瓷見她這番做派,心下好笑,也只得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來與她解釋︰「這是襄國公府的二小姐,這是我四姐。」

她話音一落,四小姐臉上早堆上久仰大名的神色來,兩人對面行了禮。

她自然清楚陳樺的兄長,國公府世子娶得就是沈家的大小姐,只不知他們家里還有幾個兄弟。

眼見四小姐纏著陳樺說話,齊悅瓷索性離開幾步。

臨北的窗戶下,擺了張藤椅,那位夏大人家的小姐正獨自一人坐在那里出神,似乎不大有興致的樣子。

老夫人壽辰,齊悅瓷也算半個主人,便笑著上前喚道︰「夏姐姐撇下我們,一人在此逍遙自在呢。」

那夏小姐忽听有人喚她,趕緊起身,勉強笑道︰「是齊妹妹啊。」

她父親官職不高,是侯爺下屬,逢年過節,也時常帶了家眷前來請安。是以,與齊悅瓷見過一兩回。

「……我看姐姐悶悶不樂的,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兒?」兩人斜倚著窗子,一同望著窗外花圃里開得正艷的月季。

夏小姐許是心里積壓得久了,遇到有人問她,竟是竹筒倒豆子般傾訴給齊悅瓷。

原來,她的母親與吳宛之父是堂族兄妹,兩家偶爾也會走動。而她與吳宛,恰恰特別交好,比親姊妹都親密,無話不說的。

前些日子,忽然听到吳宛病逝的消息,她悲痛萬分。直到今日,都想不明白,憑吳宛的身子,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甚至她連一點消息都不曾听說,不然好歹得去見她最後一面。

听到事關吳家,齊悅瓷心下也有幾分疑慮,可那與她關系不大,不好深究。她正欲開解勸慰夏小姐一番,誰知感到身後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她一愣,忙回頭尋找。

「表小姐,老太太請表小姐去前頭。」說話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瞧著頗為眼熟。

這是怎麼回事?又不到開席的時候,前邊正亂著呢,請她過去作甚。

齊悅瓷越想越是不解,索性笑問道︰「可還有請別的姊妹們?」

小丫頭忙點頭道︰「還有咱們家的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

這一下,反而把齊悅瓷鬧懵了。

既然請了沈家自己的幾位小姐,那應該是有客人要見她們才對。自己雖是個外孫女,可到底不姓沈……

「悅表姐,走吧。」五小姐沈玉菲笑著沖她招手。

老夫人相召,她自是不敢推拒,只得與夏小姐歉意地笑了笑,匆匆跟著丫鬟去了。

剛進了安慶堂後門,就听到前邊傳來陣陣的笑聲。

表姊妹幾個魚貫而入,只見堂屋里早是坐滿了賓客,個個穿金戴銀,脂粉香濃,一派鶯鶯燕燕。

坐在最中間兩排椅子的俱是身份最高之人。為首的是永寧郡王太妃,這些人里,以她為尊,她與老侯夫人又是手帕交。余者幾大國公府、侯府的夫人女乃女乃,左相之妻徐夫人、右相之妻蘇夫人,等等,不一而論。

老夫人見孫女兒們到了,命她們上前,一一給眾位夫人行禮。

眾人免不了夸贊一番。

其中,尤以徐夫人為甚。她特地喚了齊悅瓷上前,前後左右仔細打量了半晌,才笑贊了一句︰「老夫人好福氣啊。不止孫女兒們出挑,連外孫女兒都是這等好品貌。難怪平兒都不舍得帶出來給我們瞅瞅,生怕我們搶了去似的。」

聞言,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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