鴆賦 第百十一章已是露寒花不開

作者 ︰ 米可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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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子規正準備出去,不料芩如已經憋不住開始對寧娥抱怨了,子規听見,便放慢腳步,只將簾子輕輕放下,人卻貼在門邊,先觀察周圍,見盡無一人,便只管細細听著。

那邊寧娥便笑道︰「你看這小雞肚腸的,我告訴你吧,那丫頭才是個不要緊的你不知道,她是從來不在這些,穿戴,頭面上留心的,最不貪圖這些虛榮的。前兒不是,新做給她的衣服,她都叫給令兒帶出去了,自己就只是剛才身上一套,竟一點也不講究,你才看書桐,就做了那許多,還總看著我的箱子里呢。她子規若真有那個心思,會不在乎這些東西?園子又有哪個丫頭是這麼清冷不講究花樣衣裳的?再者,我不叫她去,難不成叫書桐去?到時候你就更該抱怨了。」

子規听到這里,險些沒直接笑出聲來,又怕書桐前頭去過回來,找不見人,再到這里來尋,便不再听下去,忙忙就向前走了。

芩如听了,甚是有理,自己想想也笑了,便又說道︰「我的好大*女乃,你是個管家的人哪二爺那院兒里正鬧得厲害,你不知道?你就不去管管?」

寧娥本是帶笑的臉一下沉了下來,半晌不開口,芩如看看她,忍不住勸道︰「大*女乃,算了你听我一句勸,這園子里誰不知道二女乃女乃那性子?她的話,誰能信上個一句半句的?你還當了真呢罷了,只當被只不識事的狗咬了一口,也沒得多大的害。到底人是向著你的,沒人說你一個不字,這還不夠?老爺也是這個意思,他也是沒法,當著張老爺的面兒,不得不搪塞二句,只是里子也是維護你的,你就听不出來?你這個人,剛才還說我計較,這會子你也認真起來了?」

寧娥先是不語,過後便又抱怨道︰「不是我不去勸,怎麼開口呢?二爺那里坐著呢,二女乃女乃見我去,還能有好臉嗎?芩姑娘,若說尋個人去,這滿園子里莫若就是你最合適,你是老爺那邊的人,說句話就是老爺的意思,二女乃女乃一般也不敢駁回,我想著,倒是你去還使得,我斷然是去不得。」

芩如吐了吐舌頭︰「二女乃女乃現如今眼里還有誰?老爺的意思,只怕也一樣敢駁,說句不該當的話,近日我看她,有些氣焰不太好起來,也許是因為她親爹的緣故。」

寧娥看著桌上那堆檳榔罐子,口中輕聲不在乎地說了一句︰「張老爺他,來得也太是時候。」

芩如站起身來,向外探了探,見四下無人,這方開口接道︰「你上次說的,我已經告訴你老爺,老爺說幸好你來提個醒,不然張老爺一時沖了來,倒不時候如何應對了。倒虧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寧娥點點頭,並不回答芩如的問題,只是接著又道︰「咱家二女乃女乃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不言不語地就算了,這次老爺還沒個說法不成?」

芩如無奈地道︰「說什麼?又能怎麼說?張老爺人都來了,老爺還說什麼?」

寧娥見其便道︰「老爺這樣做,倒叫我們底下人難為。都看著那邊鬧騰,老爺不發話,誰敢去管?反正我是不敢,昨兒也給罵夠了,再想起來,臉都臊紅了。」

芩如拍拍寧娥的手道︰「你還怕什麼?你不也有你老爹給你撐腰?當我是個又聾又瞎的?」

寧娥見對方徑直就將這話說出來,一時倒不知如何反應,只愣愣地看著她,芩如微笑道︰「這有怎麼?你不知道,老爺是凡事不避我的。」

寧娥听她倒大方,口中便嘲笑道︰「怪道我平日里只瞧不出來,看表面,就誤了內里勾當了,原來也是個外裝老成,內藏奸詐。」

芩如听了,向地下啐了一口,過後只是笑著,卻也不接話,寧娥知道再難從其口中問出什麼來,只得罷了。

芩如見對方又沉默下來,只得作出無奈樣子來道︰「哎呦,好女乃女乃,你不去,看來,只有我去做那個不開眼的惡人了,不然怎麼處?老爺正不自在,難道惹他老人家再發難嗎?」。說著起身,準備出去。

寧娥笑道︰「看這做作樣兒,叫我哪個眼楮看得上?又拿老爺來做幌子,行行行我跟你去,拼著這臉也不要了,讓她罵去吧」

芩姑一把拽過她來,口中笑道︰「我必不讓她罵你,你只管跟著我就是。」

寧娥便叫︰「子規,書桐」

一時人來,伺候二人出門,向薦紅院方向走去。

剛走出攏香院門口,四人皆被那震耳欲聾的說唱的聲音,轟了個劈頭蓋臉,精魂走了七分。芩如邊捂住耳朵邊大聲叫道︰「我的天神,這如何是好?二爺是長了一雙鐵耳嗎?」。

寧娥也是強捂著耳朵,臉全皺成一團亂紙,想說什麼,只是被吵得說不出口,子規與書桐強撐著,卻也是忍受不了的樣子。

正當四人支持不住時,樂聲嘎然而止,瞬間園子里又靜若深淵,這反差如此之大,正呆立著的四人幾乎都耳鳴起來,芩如直叫頭暈,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強打精神,向那薦紅院走去。

待過了月亮門,沿游廊剛進院內,一眼就見儒定四仰八叉地倒在院內地上,口中還在哈哈大笑︰「痛快痛快」

乾娘的怒喝聲也同時在屋內響起︰「痛快個屁都給我趕了出去一個也不許留下不然立刻就拖出去打到死為止」

院子里原本滿滿當當的小戲子,樂師們听見這話,如同大赦,再看儒定,並無反對之語,趕緊就收拾下東西,一個個溜之大吉。

寧娥與芩如見乾娘又在發火,當真是進也不得,退也不能,只得站在垂花門內,四人都默不作聲。

儒定眼珠一轉,正見那四人縮在門下,心里正待不理,到底礙著寧娥在內,但凡見了她,他就強硬不起來,當下也不多說,由地下魚躍起身,口中大喝道︰「我偏不跟你吵,遂了你的心你趕他們走,我就偏去尋他們,難不成這園子里也不讓我自在行走不成?我就離了你這樣,你只管鬧吧」

乾娘一听這話就急了,立刻就由屋內出來,趕上來就攔,儒定早就走出院門去了,影兒也不見一個。

乾娘見不到人,又叫罵了起來︰「你偏就會裝死唬人這一會子就不見影了,趕是我這里有老虎呢,再遲些看吃了你去,骨頭也不給你吐一根出來昨天晚上就該在那熱茶里下些砒霜,看你今兒早起還這麼得意不得意」

寧娥與芩如見乾娘罵得這麼惡毒,心里都有些看不下去,那芩如便對寧娥道︰「你看這話說得,若老爺听見了,就說不得也得好生說她一頓」

寧娥哼了一聲道︰「張老爺也不知哪里欠下了債,敢是上世的債主子來投的胎」

子規與書桐見話說得太不似寧娥平日里為人,心里咂舌,面上只能作听不見。卻不料正在此時,乾娘一個回頭,正見那里站了四個人,芩如和丫頭們也罷了,寧娥也在,那氣說不得地爆了開來,手指寧娥,口中就罵︰「你來做什麼?好呀,看戲是不是?可惜來遲了,那班小戲子都叫我趕了個干淨要不是看二爺?可惜也遲了,你也別這里只管杵著,快外頭尋去,再遲一步就趕不上了」

寧娥實不願再忍耐下去,昨兒是因二位老爺在,她才沒反辯回去,今天見乾娘還是這般不知事,見人就罵,也就上前,對著乾娘正色開言道︰「乾丫頭,咱們這園子里也處過幾年了,到底不是陌生人。你為人如何,我多不敢說,尚能自略知一二,你對我想必也是一樣。當真我是你心里那樣的人?當真昨天老爺說的話你是一字听不進心里?好歹話也分不出嗎?我跟二爺有事?我跟二爺有事還能瞞到今日?這園子里整日人來人往的,有什麼都瞞得住那下面一雙雙眼楮?我又有哪一日不是前後跟著幾個?那日不帶一個,踫見二爺說了幾句,到底還叫令兒見著了,你只心里細想去,我能有什麼瞞得住人?就別說這些,大爺回來一個月,在我屋里歇了幾天,你不知道?連這個都是人人知曉的,還有什麼是藏得住的?」這話說得極為誠懇,除了子規,人人都被打動了心,子規卻在心想,果然是大*女乃,當真是厲害得很,說起來自然滿園子都是眼楮,卻都是看不清她為人的,如此看來,大爺這麼疏遠她,怕也是有原有因的,說不定,就是因為熟知其真心的緣故吧。

乾娘被說得無言可回,想了想,還是強掙著問道︰「你這話听著是不錯,可那香囊是怎麼回事?就看你當個寶似的,那**罵人的樣兒,你現在敢是忘了?」

寧娥知道身邊個個都在注意觀察自己,也知道自己在這東西上是有寫愛得出格了,她不動聲色,還是冷靜地答道︰「香囊如何?我愛香這家里無人不知,屋里香爐,香鏟,香料無一不是我愛物,又豈止一個小小香囊?不信你只問子規書桐二人,我平日里如何對待那些東西?那香囊不過是因隨身帶著,才格外顯眼,屋里的物件,外人哪得清楚了解?就是愛惜,你也不得知道。二爺做那東西,原是老爺也說了,杭州匠人,手藝精巧,各房愛什麼就帶什麼回來,二爺不帶香囊帶什麼?綾羅綢緞我也不愛,首飾頭面我也不愛,只不過個香囊罷了,你竟這麼計較?」這番說辭,可謂冠冕堂皇之極,正言厲色之極,子規心里快要為她喝彩道好了,二女乃女乃,賭心眼,論口舌,只怕你決不是這位大*女乃的對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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