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刁民 第一卷 一只刁民的和平崛起 第十六章 病夫,瘦馬

作者 ︰ 等不到的戈多

下了幾天大雪,老天總算是要讓人喘口氣。明晃晃的太陽掛在當空,舒舒服服的,讓人心情無端好了幾分。

豆腐坊。

除了例行地練了斧頭切豆腐神功,五娘還留下了新的折磨方式,拿兩根手指推磨。陳風這免費勞力沒有絲毫不滿,推著幾百斤重的磨盤石,整整磨出了兩擔豆子的豆腐,吃飯的時候幾乎是累得連筷子都拿不起來了。

飯菜很豐盛。滋補中藥烹制的牛肉,炖了烏雞人參湯。和侯府的伙食比起來,那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底下。

俗話說窮文富武,琢磨文字功夫的學生得清心寡欲,一日三餐清茶淡飯能果月復就行。可練武不行,高強度的訓練,需要大量高營養的食物提供能量。五娘在這方面是專業人士,用心配了專門的膳食,精心喂養陳風。

好在世道昌盛,百姓安居樂業,朝廷體恤賦稅不高,長安城就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頓頓吃肉的能力還是有的。

陳風很知足。

經歷過苦難的磨礪,才能更用心的體悟幸福的點點滴滴。

他吃過飯很自覺地刷了碗,端著一杯清茶用心看五娘雕刻。

陳風不是第一次看五娘的神奇技藝,可每次看都有一種驚艷的感覺。

美人如花,豆腐似玉。一柄精致鋒利的小刀在五根白皙的手指間環繞旋轉,眼花繚亂,讓他看得心馳神往。豆腐質地柔軟易變形,實在不適合當做雕刻的材料。他自己也親身體會過,連續幾次蹩腳的把手劃傷之後,終究是沒敢再來挑戰這項有難度的工作。

茶還未涼,五娘正在雕刻的一件作品已然成型。

「這是什麼東西?」陳風開口問道。

看起來是株植物,修長的睫干,頂端三片葉子包裹著一個眼球大小的花骨朵。如同一個惹人憐愛的嬌俏少女,羞答答的綻放著。

「斷腸草。《百草經》記載,性甘,微甜。入口清涼,誤食,十步必死。」

陳風嚇了一跳。人不可貌相,這植物也不可貌相。誰會想到看起來這麼柔弱的花朵竟然會有如此霸道的毒效?

「听起來怪人的。」

「你去藥店大量收購,有多少要多少。」

陳風驚呼,「買這玩意兒干嘛?」

「生吃。」

臉上登時換上了一副悲戚的表情,陳風哭喪著臉說道,「五娘,您可不能自尋短見啊,風兒這坨爛泥才剛剛被您扶上牆頭,您要是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五娘嫣然一笑。

「少跟我貧,給你吃的。早午晚各一棵,當飯吃。」

听到這話,陳風那邊沒了聲息。

五娘抬頭看去,看到他臉上是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身軀直直挺立著,久久不動,宛若一尊雕像。

「風兒,你別給我整ど蛾子,這東西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口感也不錯。」五娘笑臉盈盈,語氣卻顯得很是嚴肅正式。

「風兒,風兒?」五娘解釋了一番,看到陳風還是那副一動不動滿臉呆滯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漸漸凝住了,感覺有點不對勁兒。伸出兩根白皙的手指朝陳風脈搏搭去,剛搭上去,陳風便是陡然睜開了眼楮。

「哈哈哈哈……發財了,我發財了!」如同一個普通人中了五百萬似的,陳風仰頭放聲大笑道。

五娘眼神冰冷,手中閃電般浮現出一把小刀,迅速架在陳風脖子上,厲聲問道,「何方妖孽?給我滾出來!」

陳風張大了嘴巴,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小心翼翼地說道,「五娘,是我啊,陳風。」

「少給我裝神弄鬼,快點滾出來,在我鐘五娘面前名目張膽的奪舍,死!」

陳風哭笑不得,偏了偏頭,好像是身處精神病院的正常人竭力解釋著自己不是精神病一樣,「五娘,真是我。什麼奪舍不奪舍的,我真是風兒,陳風!」

「還來!作死!」

無可奈何的一笑,陳風撇撇嘴,臉上浮現出幾絲怪異的表情,背書一樣的說道。「吶,你胸上有個月牙形的標記,後背也有。腳底板三顆黃豆大小的痣,沒說錯吧?這些你相信了吧……」

听到這話,五娘臉上悄然飛起一抹緋紅,手上的小刀收了起來,一腳朝陳風踹去,「裝神弄鬼的干什麼?嚇死我了!」

陳風呲牙咧嘴,詭秘地一笑,不說話。

剛才他腦海中,沉寂的撲克牌再次啟動了。

這玩意兒大概是有個怪癖,定時炸彈似的,每次啟動必定是整點。上次是午夜三更,這次是正午。不過不管是什麼時候啟動,有好處拿就行。

這次陳風之所以欣喜若狂,是因為抽到了一個好東西。

是鑒寶術。不想當奸商的刁民不是一個合格的刁民,鑒寶術的主要功能就是鑒寶,無論是多麼其貌不揚的東西,都能鑒定出來。

這片大陸存在了無盡歲月,大靖區區五百年,還真如時間海洋中的一滴水。歷史的繁榮,相應帶來的就是文明的昌盛,上古,遠古,近古甚至就算是前朝流傳下來的東西,放到現在那也是價值連城。

不過價值連城是一回事,能慧眼識寶就是另一回事了。現在有了這個鑒寶術,無異于手上多了一只會下金蛋的母雞。

「大概是從洪老財那里敲了一筆銀子,這撲克牌錦上添花,給老子增加一門技藝。」

陳風暗暗琢磨道。他得意的笑著,一坐在了那張灰不溜秋的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剛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茶,就好像著火似的跳了起來。放聲大喊道,「寶貝!」

「什麼寶貝?」五娘奇怪的問道。

「這,椅子,椅子,寶貝!」

「你又發 癥了吧?一張椅子,是什麼寶貝?半點靈氣波動也沒有。」五娘見怪不怪的說道。

陳風撓了撓腦袋。他已經習慣了,五娘嘴里經常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詞匯,就好像剛才說的奪舍,還有這什麼什麼靈氣波動。

「這神神道道的女人!」陳風心中暗嘆了一聲,雙手捧起這把椅子,眼冒金光,「五娘,這椅子可是個好寶貝,前朝留下來的。公堂之中縣太爺坐的椅子,受公堂上中正威嚴之氣燻陶,木質堅硬有致,拿出去至少能換個幾千兩紋銀。」

「風兒,你真沒問題吧?怎麼淨說些胡話,過來,我給你詳細檢查檢查。」五娘皺起了眉頭,擔憂的問道。

陳風樂了。也不解釋,滿足地撫模了寶貝椅子半天,踱著方步出了門。

「你去哪?」

「溜達。」

「別忘記買藥。」

「哎,知道了。」陳分應了一聲,步履行進間,怎麼看都有幾分小人得志的意味,真恨不得現在就去坊市大肆收購一番。

「風少爺,給您問好了,您這是要去哪啊?」

剛出門沒走幾步,陳風便是撞見了一個人。

是個身材高大的老者,枯死的竹竿似的,渾身干巴瘦沒有半點油水。老者手里牽著一匹同樣瘦骨嶙峋的老馬,骨架倒是不小,但毛色雜亂,一看就不是神駿的好貨色。而且左蹄子還是瘸的,一跛一拐的樣子顯得有點心酸。

「老蔡,這是怎麼了?」陳風開口問道。

老蔡是軍中退伍的老兵,馬夫出身,孤苦無依,索性就被父親安排在學堂中喂馬。

侯府學堂的馬場,在整個長安城都是赫赫有名的。六藝之中有這一項,而且大靖以武立國,對帝國下一代的弓馬嫻熟還是很看重的。皇帝也舍得下本錢,下詔配置軍中駿馬百匹供學子無償使用。

「我帶它出去溜溜,老馬識途,念舊情。這匹馬我還參軍那會兒就喂著,到現在它想念老家了,我就帶它回去看看老房子。」老蔡的聲音有些嘶啞,帶著老人被歲月沉澱下來的滄桑。

陳風提起了興致。「能騎嗎?」

「倒是也能,不過跑是跑不起來的,它老了,能不能過了年關還是個問題。」

「要不給我先騎騎?」陳風猶豫著問道。

平心而論,他對這種四條腿的物種是有點畏懼的,以前馬術課的時候騎過,被那匹性情爆裂的兒馬子狠狠摔下馬背,差點沒被踩死,從此心中就有了陰影,敬而遠之。但現在習武有所小成,當得上是身強體壯,再加上明年就要參軍,騎馬的功夫可得好好練練。

老蔡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這匹馬的眼楮,似乎是跟它在交流。片刻之中有些不舍的點了點頭,「行,您騎吧,悠著點,別摔了。」

「好咧。」陳風應了一聲,翻身上馬,心中默念著騎馬的身體要領。

他身體重心前傾,雙手抓緊韁繩,雙腿用力一夾馬月復,一聲大喝。

「駕!」

那老馬極不給面子的打了個響鼻,慢悠悠地朝前走去。

陳風愣了一下,也沒忍心催促馬力,就這樣閑庭散步般坐在馬背上,用心體悟著動作要領。騎馬著實不是一件難事。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陳風就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騎在馬背上,雙手模擬著做出各種彎弓射箭的動作。

老蔡不緊不慢的在後面跟著,見到陳風愛惜馬力,眼神也是安定下來。

果真是老馬識途,陳風沒有掌控方向,那馬卻一路溜達著朝學堂馬廄的方向走去。

剛到了馬廄前,響起一聲長長的駿馬嘶叫聲。

叫聲還未落地,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便是呼嘯著奔騰而來,四肢修長,筋骨肌肉強壯飽滿,渾身的皮毛也是紅得發亮,到了馬廄前打了重重的一個響鼻,中氣十足。

馬背上一個錦衣少年看見陳風,縱聲大笑道,「吆,病夫瘦馬,還真是絕配!陳風,好本事,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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