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刁民 第一卷 一只刁民的和平崛起 第二章 切豆腐,用斧頭

作者 ︰ 等不到的戈多

陳風略微疑惑地從懷中取出盒子,有點失神。

漆黑的盒蓋已然消失不見,呈現在眼前的是四沓牌面朝下的紙牌。印有黑桃的那沓散發出乳白色的光暈,不刺眼,帶來些許溫暖的感覺,就好像在母親的懷抱中一樣。而其他三沓,則是靜悄悄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它真的能帶來擁有一切的力量嗎?

稍微平復了激動的心情,他沒有著急,查探四周無人之後,小心地關了門窗,這才凝神看向桌面的紙牌。停頓片刻,直直伸手探向那一片乳白色的光暈之中。

‘唔……‘陳風忍不住發出一聲申吟。指尖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快感,飄飄欲仙,就好像在大街上偷偷模大姑娘小媳婦兒的一般,不,比那感覺爽了幾百倍。

然而還未來得及仔細享受,桌面上的盒子便倏忽不見了。與此同時,陳風感覺腦海中,便是悄然多了點東西。

腦海中,十三張紙牌整整齊齊的排列著,背面印著標號,從黑桃a到黑桃k。

抽牌機會麼?陳風心中泛起了幾絲火熱。閉著眼楮,腦海中一縷意念徘徊著,抉擇不定。

看起來好神奇的樣子,選哪個比較好呢?

猶豫許久,陳風咬咬牙,心一橫翻起了一張。

這次再沒有什麼異象。等他睜開眼楮的時候,手心卻多了一粒龍眼大小,散發著淺黃色光暈的藥丸。鼻端隱隱傳來幾絲若有若無的香氣,口舌之間,竟然冒出了馨香的津液。

‘大力丸,可令身體力量增加十倍,另能改造肌骨。‘

陳風的心髒砰砰砰跳著,幾乎要從胸膛中跳出來。

他受盡欺凌,母親臨終時的囑咐是主要原因,但另一方面現實條件也著實不允許。體弱多病,手無縛雞之力,怎麼跟那些自小習武的貴族子弟動武?

毫不猶豫將藥丸納入口中,登時便感到一陣暖流。這暖流像小蛇一樣在體內亂竄,摧枯拉朽將原本小溪般的脈絡拓展成大河,血液奔騰,四肢五髒便傳來陣陣充實有力的感覺。

‘啊……‘

不到半柱香時間,陳風猛然間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聲。

月復痛如絞。

片刻後,陳風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神色,提著褲子,抓了半卷用樹皮草根造成的草紙,拔腳朝著茅廁跑去。

來來回回,足足好幾個時辰。

看來這大力丸的藥效太強勁了,他一趟一趟的跑,整個上午就做了一件事。蹲坑。

再一次從茅廁出來後,陳風雖然腳步虛浮,臉上卻心滿意足,肚子終于不鬧騰了。叼了根草悠悠在院子中轉了幾圈,胳膊確實有力多了。陳風心里癢癢得,「喝!」吐氣呼聲,朝著院中那顆粗壯的槐樹一拳搗下去。

「啊……」拳頭傳來一陣劇痛,陳風口中發出一聲慘叫,凝神看去,十分堅硬就算拿斧頭也劈不動的老樹皮,在這一拳下,竟然是被砸下去了一個坑。

木屑紛紛揚揚落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院子中頓時飄起了某人可以止小兒夜啼的猥瑣笑聲。

肚子咕嚕嚕的叫了幾聲,一陣無可抑制的饑餓感泛了上來。陳風急急鎖了門,朝侯府外面跑去。忠勇侯府的規矩很大,現在不是飯點,他就算是去了廚房也不一定能吃到飯。

外面下著雪,陳風的心中卻很是火熱,在這滿天飄揚的雪花中放佛感覺不到半點寒冷似的。他紅著眼楮,步子越走越快,最後忍不住竟然飛跑起來。

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跑,用力跑,用盡全力跑。讓冰冷的雪堆滿整個身體,來冷卻心中那顆蓬勃就快要跳出來的心髒。

他實在是已經壓抑了太久了。這十幾年在侯府中,心中著實是憋了太多的辛酸。胡二只是小小的一只奴才,尚敢對他那樣,其他說是兄弟姐妹其實比路人還不如的家族子弟,行徑可想而知。

待到胸膛感受到一陣徹骨的冰涼時,陳風才慢慢收住了腳步,亢奮的神經漸漸松懈下來。

長長舒了一口氣,他抬頭望去。整座城已經被雪包圍成一個巨大的糯米團子,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連街上的招牌都看不清。仔細地辨認了許久,陳風才發現,這個地方,大概是有點熟悉。

街邊轉角,那里有顆幾人合抱粗的大柳樹,柳樹旁約莫是一家小店的模樣。

陳風想起來了,這是一家豆腐坊。母親去世後幾年,他經常來這里。這家豆腐坊的老板是他母親以前的侍女,五娘,心靈手巧,待他極好。但不知為何,有一天他再來的時候,五娘拿著棍子,狠狠揍了他一頓,把他趕了出去。

也就是自那以後,陳風就再沒來過這里。其他人百般侮辱,陳風可以忍受。但從小最近的五娘也落井下石,實在是讓陳風傷透了心。

站在門前,鬼使神差地,他竟然伸手推開了門。

是個尋常人家的院落。一方石磨,三間土房。院子里積了厚厚一層雪花,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陳風輕聲叫道,

「五娘?」

這聲音在萬籟俱寂的雪地里顯得很是響亮,但屋子里卻沒有反應。猶豫了一下,陳風朝著西北角那間屋子走去,他依稀記得,那是五娘住的地方。

剛進門,陳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猛然間退了一步。

面前是一只蜷縮著身子的雪獒,通體潔白,充滿著一股子聖潔優雅地氣息。它兩顆通紅的眸子含著煞氣,正目不轉楮地盯著門口。

陳風不敢亂動。

他知道,這種雪獒感覺敏銳,是豪門貴族都喜歡養來看家護院一種靈物。來自于大雪山深處,力氣能生撕虎豹,忠勇侯府中也養了一只,據說是皇帝賞賜的,至少值幾萬兩黃金。它每頓飯至少要吃幾十斤鮮牛肉,一般人家根本養不起。

五娘家里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屋子里緩緩走出一個女人,看不出年齡,看模特如同待嫁閨中的二八少女,但身上的氣質安詳卻又如飽經沉浮的老嫗。她行走之間腳步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就好像一只輕巧的狸貓。

陳豐抬頭望去,五娘依舊還是過去幾年的模樣,容顏似乎沒有半分衰老。裝扮也依舊是全身素縞,只是發髻處多了一朵詭異的大紅花。

「五娘。」陳風幽幽叫了一聲,聲音有些復雜。明明是個還不到加冠的少年,這兩個字硬生生的叫出了些許滄海桑田的味道。

五娘閉著眼楮,手心處閃現出一絲鋒銳,那是把寸許長的小刀。素手利刃,忽然無比靈動地在那只雪獒身上游走。片刻之後,那只栩栩如生的雪獒便支離破碎,成了一堆豆腐末。

陳風瞪大了眼楮,已然被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那只雪獒,竟然是假的,是用豆腐雕成的!

「風兒,你來干什麼?」五娘的嗓音干澀嘶啞,大概是好長時間沒跟人說過話了。她捻起雪獒的兩只眼楮,塞進口中,咀嚼出清脆的聲音。

陳風看清楚了,那是兩塊胡蘿卜。

「我,我來看看你。」陳風驚疑不定,這還是那個五娘嗎,她什麼時候多了一門讓人如此驚艷的技藝?

五娘淡淡地點了點頭,蓮步輕移,朝房間深處走去。「跟我來吧。」

陳風亦步亦趨,小心地跟在後面,一路走著,心中漸漸泛起了驚濤駭浪。

這是一個豆腐和藝術並存的世界。

房間中到處都是豆腐雕成的活靈活現的作品,狡黠靈動的雪狐,威風凜凜的白虎,柔弱可愛的兔子,無不是惟妙惟肖。若不是他先入為主見到了那只雪獒,還真以為這些東西都是活的。但這里更多是人,和真人同等比例的豆腐人。手持刀槍的兵士,打扮奇異的武者,容顏絕美的女子……

陳風心中暗暗盤算,這些東西,如果都上了顏料,和真實的人物沒有半點差別。

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書上記載的一個故事。據說前朝有位叫馬良的畫匠,技藝高超。有一次他為一大戶人家在屏風上畫了只猛虎。有客人登門拜訪,進門第一眼就見到這只猛虎,大概是心中有鬼,當場就嚇得肝膽破裂而死。

而那位畫匠,後來以畫入道,成為一代宗師。這個故事也被記載下來,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那本書上還說,畫匠和畫師最大的區別就是︰畫師只能畫進人的眼楮,畫匠卻能畫到人的心里去。這兩個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前者還停留在技法的層次,而後者,卻實實在在已經踏入道的境界。

陳風沒見過馬良做的畫,但是從剛才那只雪獒來看,五娘的雕塑水平著實已經跨越了技法的層次,甚至跨入了那傳說中所說的道的境界。

「小風,陳威給你吃什麼東西了?」五娘端坐在椅子上,方才的小刀不知道藏到那里去了。她驚奇地盯了陳風半天,詫異地問道。

「嗯。」陳風目光閃爍,含糊著敷衍了過去。

「他還沒死麼?」五娘緊緊打量著他,也沒深問,換了一副冷淡的表情,寒聲問道。

陳風听著這話,心中感慨。其實五娘對他是極好的,作為從小和母親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她心中只有小姐一個人。母親過世之後,恨烏及屋,她直接搬離了侯府,更是對父親記恨起來。

不過那時自己還小,許多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最近沒有生病吧?」見陳風不再答話,五娘臉色復雜,嘆了口氣,又溫和地問道。

「沒有。」

「也好,這雪要下三天。你且在我這住吧。」

五娘站起身來,徑直走到屋子角落的一塊砧板前,隨手拎起一把斧頭。那斧頭通體黝黑,連刃都沒有開,看起來很是笨重的樣子,但她卻放佛毫不吃力的說道,「拿著這個,幫我切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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