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寵後 102 蔻丹之死,蔚然之劫![手打VIP]

作者 ︰ 維絲

藍蔚然頓時覺得臉上一陣火辣,原本低沉的心情因為這一個巴掌激起的絕大的怒火,一雙眸子冷冷地看著對面的怒火中燒的蔻丹︰「居然打我?」

「姑女乃女乃打得就是你!」蔻丹怒火不消,姐姐死前曾經囑咐過她,千萬不能讓藍蔚然知道她的死因,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一輩子都活在仇恨中。

可是,她現在卻覺得,就是將他保護的太好了!以至于讓他忘記了他到底處在一個怎樣危險的環境中!甚至他都在懷疑藍家那群狼子野心的家伙,是不存在的!

蔻丹怒從心起,想到了自己的姐姐,不由得深深悲哀,她現在就想打他一頓,讓他好好的清醒清醒!她慢慢地取出了自己成名兵器,一把柔軟到了極致的軟劍,劍光柔美,好似女子腰間的絲帶,卻又如女子身後的長發飄然。

「小姨!?」藍蔚然難掩驚愕,他實在是沒有想到,以往最疼他的小姨,居然對他亮出了兵器!

「藍蔚然,你覺得你很厲害是不是?那麼你就打贏我再說!」蔻丹冷笑一聲,慢慢地撫模過自己的軟劍,這是當年師父送給她的,她視若珍寶,很少都舍得用,沒有想到這一次使用,對著的卻是自己最疼愛的親人。

藍蔚然心潮起伏著,面色似哭似笑,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小姨你既然要看看我的本事,我也不能讓你失望!看招!」

藍蔚然飛身躍起,手直直地探向了剛剛放下的飛銀長槍,銀槍在手,他一字一句︰「來吧!」

蔻丹從藍蔚然的臉上看到了從未看到過的郁結,心中登時一軟,是不是她說的不是時候?可是此刻說停也無法停下了,軟劍在她的手中輕盈而動,輕輕道︰「好。」

師徒倆第一對招!卻是在如此的情況,蔻丹的實力藍蔚然是清楚的,所以開始他就沒有留後招,而是盡了自己的全力!

「長槍橫空!」藍蔚然眼中一片迷然之色,心中此刻迫切需要一個發泄口,他心里很難受,很想要痛痛快快地打一場,面前的蔻丹此刻好似變了面孔,成了那青袍男子的模樣,惹得他登時氣的紅了眼楮,怒喝,「混蛋,看我長槍!」

飛銀長槍劃動空氣中是低低的女子嗚咽,傳入了藍蔚然的耳中,赫然是軒轅的低語,這讓他更加覺得瘋狂了起來!

蔻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那飛銀長槍的厲害她很清楚,這才游動了手中的軟劍,劍走若游龍,婉然輕盈!蔻丹身姿柔美,走劍的動作仿若是一朵牡丹花的盛開,軟劍就這樣在剛猛的長槍攻擊中,防御,攻擊!

藍蔚然憋了一肚子的氣,卻攻擊怎樣也不能把對方怎樣,舒緩不得的力量此刻在心中集聚到了最高點,仰天長嘯一聲,動用了飛銀長槍的終極力量——增加主人的功力!

「藍蔚然,你瘋了!」蔻丹難掩驚愕,藍蔚然居然動用了飛銀長槍最尖端的力量對付她,那可是金階武神的功力啊!

「哈哈哈,你們一個個都在欺騙我!」藍蔚然好似是瘋了一樣,飛銀長槍中的力量貫穿他的體內,力量的充盈讓他涌上了強大的滿足感,而對手驚訝和駭然的表情更是讓他覺得自己力量無窮,毫不猶豫地揮動了飛銀長槍,橫掃而過!

蔻丹心都涼了,金階武神的功力啊,那可是即將到小先天的力量,她怎麼可以躲得過?不禁大喊︰「藍蔚然,你醒醒!」

可是此刻的藍蔚然怎麼能夠听得見?

他的眼中只有殺意,渾身澎湃的只有怒氣!他只看到對面的人,是他的仇人!

「殺——」

蔻丹臉上的驚訝慢慢地褪去,手中的軟劍中灌注了她全身的功力,她功力再高不過紫階武王,和金階武神差了不是一個檔次,哪怕現在僥幸,可是落敗也是遲早的問題!

「也許,正是時候了。」藍蔚然沒有看到蔻丹的眼角滑下了細細碎碎的淚珠,如同小串的珍珠一樣,不休。

藍蔚然的攻擊越加猛烈,長槍揮舞,赤眼奪目的金色在空氣中迫開了一個空間,槍尖瞅準了一個空隙,狠狠地刺向了蔻丹的月復部!

「嗤——」的一聲金屬刺進血肉的聲音,蔻丹感覺月復部一陣劇烈的疼痛,而與之而來的強橫內力更是攪亂了她一身的內力,讓她手中握劍的力量登時一散,差點握不住手中的長劍!

而恰在此刻,蔻丹一口鮮紅的準確地噴了藍蔚然一臉!

濃郁的血腥味中間還夾雜著一些說不準的香味,徹底驚醒了藍蔚然,愣愣地看著這里情景,動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清楚地看到了蔻丹眼中的疼痛和不可置信!

「我都做了些什麼?」藍蔚然低低地喃喃著,渾身冰涼,退後了一步,噗通的一聲跪下,語無倫次,「小姨,小姨——我不是故意的,我……你打我吧!」

蔻丹此刻花容失色,臉上極為慘白,因為長槍刺體的痛楚,她身體在發抖,看也不看藍蔚然一眼。

而藍蔚然覺得仍然留在蔻丹體內的飛銀長槍簡直是刺眼極了,但是那染紅了蔻丹衣裙的血跡卻讓他不敢隨意亂動,他現在簡直是後悔死了,他怎麼會對小姨動手呢?

「藍蔚然。」蔻丹冷笑著,捂著自己的傷口,一雙杏眼堪堪落下了血淚。

這一幕讓藍蔚然更加駭然,怔怔的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小姨——」

「既然你覺得我說的都是錯的,那麼我再留下也沒有意義了。」蔻丹忍著痛楚,狠心一咬牙,果斷地抽出了刺入月復部的長槍,仍在地上。

清脆的金屬和地磚的撞擊聲,是那麼的刺耳,印入了藍蔚然的耳中,讓他羞愧難當。

蔻丹渾身是血艱難地站起來,拖著受傷的身體,一步步地朝著外面走去,背影說不出的讓人心疼!許久之後,藍蔚然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匆匆忙忙地追上了蔻丹︰「小姨,對不起我錯了,你別走,你別丟下我——」

蔻丹腳步停下,蒼白的臉色看一眼藍蔚然,卻最終苦苦一笑︰「乖,你長大了,你說得對,小姨不能什麼都阻礙你。」

阻礙!?

藍蔚然臉如死灰一般,捉著蔻丹胳膊的手,就這樣松了下去,眼睜睜地看著蔻丹離去。許久之後,藍蔚然頹然倒地,痛苦地抱著腦袋,他真的好難受!

為什麼,都要拋棄他?

軒轅選擇了別人,而小姨也離去了。她不是答應過母親嗎?會永遠地陪在他身邊,她是騙人的,她還是走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一雙手小心地撿起了‘飛銀長槍’,興奮地離開了,等了這麼久,終于等到機會了!

至此之後,三日三夜藍蔚然坐在祠堂中,狂飲不休,滿室酒味,直到——

另一側,夙苒和謖帝來到了山崖之處,山間雲蒸霧繞,恍若仙境。夙苒有些不解扭頭︰「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謖帝臉色微微一紅,卻取出一條白色的絲帶,纏住了她的眼楮,聲音低低的︰「相信朕。」

夙苒一時間失去了視線,略微的驚慌過後因為謖帝的話而靜心下來,點點頭。周圍的風很冷冽,比別處都流動快了幾分,就在瞬間之後,夙苒感覺自己被謖帝攬住了腰,然後兩人的身體騰然而起,好似在——飛?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腰間是謖帝溫熱的手掌,依靠在他的懷中,夙苒覺得一陣安心,唇邊是不經意的微笑,那麼醉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終于落地,而謖帝則小心翼翼地扶著夙苒,蜿蜿蜒蜒走了許久方才停下,謖帝輕輕道︰「好了。」

才一停下,就聞到了濃郁的花香,絲帶摘下之後,夙苒被眼前鋪天蓋地的紫色震驚了!這是——

花田!

濃郁而又醉人的花香引人入勝,那深深淺淺的紫色引入眼簾,好似紫色的大海,波浪一重一重,如同翻滾著的浪花,星星點點中夾雜的黃色,宛若寶石上的一抹折射之光,讓人禁不住就想去探尋……

「薰衣草?」夙苒呆呆地看著這一片花田,這種似花又似草的植物,她曾經在御花園中偶然見到過,因為無意中說要是多了是怎樣的,卻不想謖帝卻記在了心上。

「是的。」謖帝看著自己小王後震驚的樣子,「你素來喜歡紫色和藍色,朕想你應該是喜歡它們的。」

「喜歡——」夙苒輕輕一笑,怎麼會不喜歡呢?潛意識里對這樣的植物,她有著莫名的痴迷和喜愛。

「喜歡就好。」謖帝也不多說,抱著自己的小王後,一步步地走近了花田中,那一抹抹紫色好似是流水一樣從身旁劃過,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歡喜,還有感動。

謖帝從不知道,從花田中抱著自己的小王後走過,會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好似,時間都沒有了盡頭。

漫天遍地,都不是別的色彩,唯有這一叢深深淺淺的紫色,沉澱,飛揚。花香代替了空氣,浸染了皮膚,暈開了靈魂。

天地,一色。

三天之後,夙苒和鸞衣在陽關下蕩著秋千,微風吹過,隱隱有花香迎來,兩人心情好極了。

黃金擂台就在幾天之後,參加黃金擂台之後,即將迎來的就是另外兩國的使臣,還有京城大比和三國友誼賽。最近謖帝包括另外幾大高手都在忙,唯有夙苒和鸞衣比較清閑。

「幸好你家陛下沒拿我出氣。」鸞衣晃悠著秋千,優哉游哉,「哎那天你們很晚才回來,對了你是怎麼說服謖帝的?」

怎麼說服?夙苒玉眸中淺淺一笑,當然是用她的方式了,不過這個肯定是不會告訴鸞衣的。

「哎,別偷笑啊。」鸞衣好奇地看著夙苒,「快說說,快說說。」

「這個啊,簡單極了。」夙苒一本正經地看著鸞衣,「我告訴他,別找你啊,找驚音前輩。」

「找他做什麼?」鸞衣登時大窘,揮揮手。

「你沒有發現驚音前輩最近很忙嗎?」夙苒明知故問,「要不是為了替你擋,他至于這麼悲劇嗎?」

「你的意思是——」鸞衣瞪大了眼楮,沉默許久之後,卻還是搖搖頭,「苒苒,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們不可能。」

「為什麼?」夙苒驚訝地看著鸞衣。

而鸞衣的話,也讓悄然而至的驚音停下了腳步,愣愣地呆在了原地,不敢寸進。

「鳳裔之洞和殘音之洞,素來是死地。」鸞衣憂心忡忡,目光撇到了身側的紫藤花架上,聲音中是難得的苦澀,「我何曾不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他根本就是,兩家的溯源,我們不會有未來的。」

不會有未來。

字字句句句句珠心。

驚音一言不發,卻手中捏著的一顆蛟珠已經悄然成為了粉末,鸞衣說的不錯,兩家的淵源,是他自己太固執,太傻了!驚音艱難地轉身想要離去,卻不曾想因為夙苒的疑問而生生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夙苒的聲音細細的,飄在了空中,揪起了他的心。

「你呢,你怎麼想的?」

「我?」鸞衣似乎是哭了,片刻之後才慢慢道,「我以前想,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傻瓜,明明知道我們不可能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對我好,我知道我以前有多糟糕,任性自私,還不會替別人考慮,被師父師姐們寵壞了,我——」

驚音的心揪的緊緊的,似乎有一抹痛意劃過,他知道她的心思,一直以來她都不在乎他的存在,一直都是這樣——

「慢慢地我也在想,你和謖帝讓人羨慕,或者你自己不覺得,可是我卻看到了。」鸞衣似乎是笑了,「然後我就想起了他,這麼多年似乎我都習慣了他在身邊,看不到,听不到,要不是你們倆,恐怕我到現在還看不清楚。」

「這麼說,你對他——」夙苒試探著問道。

驚音的呼吸略路有些急促,她是不是也對自己有意?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我覺得有他在,好像就是開心的。」鸞衣忽然開心地握著夙苒的手,略略有些激動,

「你知道嗎,甚至有好幾次,我希望那幾樣神器都不要出世,這里的事情都不要結束,我們就可以一直呆在這里,不要想兩家的仇恨,鳳裔殘音原本是一家的,其實為什麼一定要弄的老死不相往來呢?」

驚音幾乎覺得自己是听錯了!

「呀!」忽然傳來了鸞衣驚訝的叫聲。

驚音心中一急,也顧不得許多,幾乎是用沖的到了鸞衣的身邊,急切︰「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哪里踫著了?」

本來不愛說話的驚音因為鸞衣急的眼楮都紅了,不迭地問道。

「你怎麼——來了!」鸞衣吃驚于驚音的忽然出現,陡然想起剛剛自己說的話,不禁羞紅臉,難道說剛剛他听到了?

夙苒抿嘴一笑,恐怕剛剛他們談話的時候,驚音已經到了,這樣也好。

「沒事嗎?」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驚音已經將鸞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卻發現沒有傷口,這才松了一口氣。

「沒有,是師門的通訊儀!」鸞衣飛快地查看自己腰間閃爍的紅色光電,疑惑,「奇怪,京城怎麼還會有鳳裔之洞的弟子?」

驚音一愣,同時也吃了一驚︰「我記得發出這樣的通訊,應該是生死關頭,不管怎樣,我們去看一眼。」

「好。」京城有鳳裔之洞的弟子出了事情,夙苒也覺得應該去一趟,立刻點頭。

通訊儀指著的方向很奇怪,左拐右拐方才到了一個低調的府邸門口停下,那紅色的光芒越發的耀眼和急促,三人對視一眼然後決定悄悄進去查探。

「轟!」的爆炸一般的巨響,還不等三人進去,那府邸的大門就已經被震開,而與此同時一位女子的身影被狼狽地砸出,阻的三人不得不停在了門口。

「咳咳,咳咳——」那女子似乎受傷極重,伏在地面上再也無法起來,不時地吐幾口鮮血。

鸞衣心中焦急,錯過那女子就想要進門,卻那女子一眼看到了她腰間的通訊通訊儀,扯住了她的裙裾︰「等等——」

鸞衣下意識地退後一步,那女子猝不及防又跌倒在地,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夙苒覺得這女子可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卻驚呼出聲︰「蔻丹?」

鸞衣的腳步生生地遏制,不可思議地看著地面上的女子,一時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怎麼會是她?

「姑娘怎麼認識小女子?」蔻丹原本的容顏已經蒼白無比,那眉目之間的風情已經被晦暗和疲憊取代,聲音不復清脆和悅耳,此刻听來仿佛老了十歲。

驚音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同鸞衣一樣的表情。

「這個——」夙苒忽然想起自己是女裝,蔻丹只見過自己一次,這個樣子她也無法解釋。

卻不料蔻丹卻露出了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那樣的風情無人可以模仿,獨一無二︰「不想我那外甥居然看走眼了,軒轅公子明明就是翩然少女啊!」

「你怎麼知道?」從來都沒有人認出自己,哪怕是一模一樣的玉眸也不曾有人認出她來,這蔻丹不過是見過自己一次而已,怎麼會認出她來的?

「人和人不同,只是一雙玉眸還不足以讓小女子懷疑,只是——」蔻丹咳嗽一聲,慢慢才道,「說出蔻丹名字的,年齡相仿,玉眸,內力。就足以證明一切。」

夙苒愕然,倒也不矯情,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輕輕一笑︰「蔻丹,果然是非凡女子。」

如此聰慧,如此細致入微。

「蔻丹不但等到了師門姐妹,還等到了軒轅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命數。」蔻丹神色中難掩失望,低低咳嗽幾聲。

「師門?你是鳳裔之洞的弟子?」夙苒狐疑地看一眼蔻丹,然後再看一眼鸞衣,卻發現鸞衣也是一臉怪異。

「你怎麼知道?」蔻丹臉上難掩喜悅,順著夙苒的目光看向了鸞衣,輕輕道,「小師妹。」

「夠了!」鸞衣卻是一陣憤怒,指著蔻丹斥責,「你已經叛出師門了,為什麼還要發通訊儀?你不知道這是不合規矩的?既然這樣,你當初為什麼要走?」

生生泣血,宛若猿哀聲。

可是夙苒卻一點都听不到斥責,只有難掩的心疼和思念。

蔻丹眼角是淚,嘴角是笑,但是卻是濃濃的悲哀,一句話也不說,也許是無話可說吧。

「大師姐!」鸞衣發泄夠了,奮不顧身地將蔻丹抱在懷中,緊緊地,淚珠一串串而下,哽咽了聲音,「鸞衣好想你啊,你為什麼當初要走啊!」

蔻丹離開鳳裔之洞的時候,鸞衣還小,並不懂其他的,只是知道她的大師姐再也不會像是往常一樣,陪著她一起玩了,也不會在睡前給她講故事了,後來慢慢長大,大家都不許提起大師姐,說她喜歡上了一個男子,不惜和師門決裂,離開了。

鸞衣傷心了好久,以為這一輩子都見不到她的大師姐了,不料今天卻又見到了她!只是大師姐是鳳裔之洞最美的女子,她現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這樣蒼老,容顏都普通了許多,難道是那個男子對她不好嗎?

蔻丹淚珠也是不斷,抱著自己的小師妹,多年不見,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窈窕少女,風姿卓然,怎能不讓她覺得時光飛梭,世事無常。

「大師姐,是不是那個男人對你不好?是不是他傷了你,鸞衣給你報仇!」鸞衣奮然而起,死死地等著那門後的山石嶙峋,咬牙切齒。

「鸞衣——不是這樣的。」蔻丹好似最後的一點力氣也被消耗掉了,苦笑一聲。

「不是?你都傷成了這個樣子了!」鸞衣氣的一跺腳,看一眼驚音,氣憤道,「我去報仇,你幫不幫我!」

理直氣壯到了極點!

「鸞衣,現在先給蔻丹治療傷勢要緊。」驚音無奈一嘆,他知道這件事情另有隱情,意氣用事不能要,原本以為鸞衣經過這麼多事情沉穩了許多,不想還是這副樣子。

蔻丹復雜地看一眼驚音︰「你是殘音之洞的人?」

真難得,兩家勢同水火,這個驚音居然還愛上了鳳裔之洞的女子,難道他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嗎?

「是,蔻丹師姐。」蔻丹無論是從資歷,還是年紀都當得一聲師姐,若不是她叛出師門,那麼鳳裔之洞的下一任洞主,必然是她。

「哦,對啊,」鸞衣慌忙地瞅瞅蔻丹,拉拉驚音,「怎麼辦啊,師姐的傷勢,可是容不得移動,你快想想辦法啊!」

「不,我不離開。」卻不料蔻丹卻固執地不肯離開,反而目光灼灼,看著那府邸之內,掙扎著起身,「我要去討回一個公道!不死也不休!」

蔻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話這句話的,卻惹得夙苒和鸞衣一陣驚訝,到底是怎樣的事情,惹得脾氣一向都很好的蔻丹這般的憤怒?

夙苒朝著驚音一點頭,趁著蔻丹不注意,驚音將她弄暈過去,然後小心地抱起了蔻丹。

「你——你怎麼?」鸞衣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師姐,然後瞪著驚音。

「不弄暈她,她就快死了!」驚音呵斥鸞衣。

「啊?」

「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夙苒仔細一听,那府邸內部好似有人要出來了,低喝一聲。

「好!」

這個府邸離皇宮不是很遠,靠著皇宮一個極為偏僻的小門,是一片無人居住的破敗院子。如果真的要有人追來,恐怕那人也是不敢進入皇宮的,而他們也絕對不會想到,蔻丹會進入皇宮。

然院子極為破敗,可是依稀可見當日的輝煌,其中的大氣簡約隱隱讓蔻丹明白,夙苒身份絕對不簡單。

夙苒將屋子里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點頭︰「先給她治療一下吧!」

蔻丹這副樣子實在是不好,如果不及時治療,恐怕日後就算痊愈了,也會留下病根,日後修煉也難以有進步。

「不——」之前驚音下手並不重,而經過這一番折騰,蔻丹也悠悠轉醒,剛剛一睜開眼楮就听到了夙苒的話,驚的立刻掙扎了起來。

夙苒急忙攔下,不管怎麼說她對這個蔻丹極有好感,此刻她抗拒治療,卻讓人費解,也有些擔心。

「大師姐,你治好傷吧,不要為了別的人勞累了自己。」鸞衣眼楮紅紅的,無聲地落著眼淚,哽咽著聲音勸道。

「是真的不用了。」蔻丹苦笑一聲,「鸞衣,大師姐此生能看你一眼,也算是值得了,治傷是浪費你們的功力。」

夙苒從中間听出了蔻丹的無奈,卻也不好言語。

「大師姐——」

「乖,鸞衣你可不可以幫大師姐一個忙?」蔻丹看著鸞衣和驚音,忽然道。

「你說,鸞衣一定辦的好好的。」鸞衣擦了擦眼淚,點頭。

「你去城外藍府,找藍蔚然,然後帶他去剛剛的府邸——就告訴他,我想見他了。」蔻丹猶豫許久,才慢慢說,「哪怕是拖,也要把他拖來,但是一定不要告訴他我的現狀。」

鸞衣一陣驚訝,藍蔚然她是知道的,師姐找他做什麼?

「好。」鸞衣看看夙苒,想了想,「那讓苒苒留下陪你。」

鸞衣將陪字重重地一說,夙苒了然地點頭。

「我和你一起去。」驚音自發地跟在了鸞衣身後,出院而去。

待到兩人離開之後,蔻丹一陣猛烈的咳嗽,咳的差一點昏過去,夙苒一道細微的混沌之力射入她的體內,這才好一點。

「你這是故意支開他們的吧。」夙苒輕輕嘆息一聲,「你這是何苦?」

雖然她不知道寇丹和藍蔚然到底是什麼關系,可是卻能夠看出來她一切都是為了藍蔚然,他能有蔻丹這樣對他,也算是值得了。

這是不知道,蔻丹要準備怎麼做?

「原本我以為你是男子,卻不想——」蔻丹看著夙苒那一雙獨一無二的玉眸,苦笑一聲,「你能不能和蔚然在一起,他是真的很在意你。」

夙苒愕然,萬萬不想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卻還是搖搖頭。

「他是真的喜歡你,而且他的身份——」蔻丹有些著急,她不知道這個少女為什麼不答應,藍家未來家主的身份,怎麼會沒有吸引力?

「我知道。」夙苒一雙玉眸平靜如斯,輕輕一笑,笑容中是淡淡的滿足,「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蔻丹仔細想過,恍然,「是比武招親擂台時候的——」

「是他。」夙苒點頭。

「可是——」蔻丹本想繼續說,卻慘然一笑,默默地搖頭,「罷了,也強求不得,都是蔚然的命。」

「要是我猜的不錯,你恐怕是要為藍蔚然爭一爭家主之位吧。」夙苒隨意坐在一個凳子上,端是優雅自如,儀態萬千。

那一種優雅,自有睥睨天下,丘壑心中的淡然,看的蔻丹都有些痴了,她這些年也算是見過了各種各樣的人,卻在這一刻看不懂這個女子,她的身上好似有一種光芒,也有一種尊貴,讓人無法忽視,也讓人無法小覷,明明她的功力不過是藍階武帥而已?!

「你知道?」

「是。」夙苒點頭,最近京城所有重要人物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八大家族中,藍家動蕩最大,稍稍一想就可以明白是家主之爭。

「那麼,請你幫我!」蔻丹目光灼灼,抿緊了嘴唇,目光中是一絲的期待,「就算是幫一把藍蔚然——」

「我和他不過萍水之交而已,如果你說的是那日他請我一餐,這份回禮也太重了!」夙苒搖頭否定。

蔻丹萬萬不會想到這個女子居然冷靜如斯,甚至算計的如此清楚,隱隱地感覺她討不了好,卻不想她聰明到了極點,但凡自己露出半分,她就會反擊一分回來。

「姑娘你謀算太深了!」只是片刻的功夫,蔻丹就已經明白了夙苒的一點心思,既然她可以知道藍家家主之爭,那麼現在又知道了自己是鳳裔之洞的弟子,那麼如果想要她幫忙,那麼必然自己要付出一些東西。

「可是你要我幫忙啊。」夙苒輕輕一笑,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時間不早了,如果要掐點演戲,那麼就要抓緊了。」

蔻丹臉色微微一變,從懷中取出一個絹帛︰「離開鳳裔之洞,蔻丹每逢想念之時,就會寫下小記,這里面的資料,很全面。」

夙苒倒也不著急接過,輕嘆一聲︰「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

蔻丹臉色更加蒼白,捏緊了自己的手,慢慢道︰「我要讓藍蔚然成為真正的藍氏家主!」

這一句話雖然聲音不高,卻極為有穿透力,夙苒深深地看一眼蔻丹,然後點頭︰「我幫你。」

「說的輕巧,藍氏——」蔻丹想起之前自己的經歷,不禁搖搖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夙苒卻是輕輕一笑,平靜地掃過蔻丹,「難道你不懷疑,為什麼我的身邊會有殘音鳳裔兩洞的高手?」

驚音和鸞衣,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兩洞,只在昊天府之下的鳳裔殘音。試問,天下有誰,可以讓兩洞的高手伴隨在側?

「你是?」蔻丹忽然想要笑,是啊,她怎麼這麼笨?鳳裔殘音兩洞的高手是何等的驕傲和尊貴,怎麼身側會有普通人,難道是她這些年小心翼翼慣了,然後忘記了自己的尊嚴和驕傲?

「我是夙苒。」夙苒在陽光之影中慢慢起身,負手而立,淺笑盈盈,笑道,「謖帝金口所封之後。」

王後?!

蔻丹好似覺得自己在夢里一般,聲音似近似遠,愣愣地看著夙苒,王後!謖雲的王後?!

「現在可以相信了?」

「蔻丹見過謖後!」蔻丹急忙深深一禮,俯身久久不曾起來,恍如隔世一般,她終于知道軒轅公子為什麼橫空出世卻誰也找不到行蹤了,她也知道為什麼軒轅看不上藍蔚然了。

蔚然他,的確配不起她。

「免禮。」夙苒深深地看了蔻丹一眼,心中感慨這個特別的女子,也許日後很久都未必有這麼美好的女子出現了。

「請姑娘帶我去藍家主宅。」蔻丹深深地吸一口氣,「我要討回公道!至死方休!」

驚音和鸞衣找了很久方才找到藍府,而找遍了整個府邸方才在祠堂之內找到了藍蔚然,鸞衣驚訝地看著滿室的狼藉,禁不住疑惑︰「藍蔚然?」

酒氣彌漫,遍地都是空著的酒瓶,連驚音都忍不住皺皺眉頭︰「這里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還是找人吧。」鸞衣輕輕道,「我不想讓大師姐傷心。」

從來都沒有見到鸞衣如此在乎一個人,此刻的驚音也多了幾分的好奇︰「你和她關系很好?」

「大師姐,人真的很好很好。我小時候哭的時候,只有她抱著我才不會哭,我是師父最小的弟子,而她則是鳳裔之洞下一任繼承人。」鸞衣其實也對當年的事情知道不多,當時年少,記得的事情一只有大師姐的好。

「我略有所聞,當年好似是蔻丹師姐為了什麼事情執意要走,鳳裔之洞洞主一怒之下趕她出了師門,記得她當年是最有天賦的弟子,已經是紫階武王的境界,可是今天看她似乎依舊還是紫階武王,並無長進。」驚音狐疑,按照蔻丹的天賦,應該成就不止于此,那麼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有什麼人的魅力,會超過青紇大陸兩洞之鳳裔之洞洞主的尊榮?

「我也不太懂。」鸞衣也有些猶豫了,「也許和藍蔚然有關系。」

正在此刻,一個角落里發出了細微的瓶子滾動的聲音。

驚音急道︰「在那里!」

角落里的藍蔚然簡直像是個最醉鬼一般,怎麼也叫不醒,而且一身的酒氣燻人,甚至有了幾分發霉的味道。

驚音毫不猶疑,出門打了一桶冷水︰「鸞衣,讓開一點。」

「好!」鸞衣剛剛退後,驚音一桶冷水從頭灌藍蔚然到了腳。

冰冷的井水,終于讓藍蔚然清醒了幾分,可是仍舊是迷糊著的,愣愣地看著對面的兩人,聲音因為飲酒而有些嘶啞︰「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見你!」鸞衣不屑地看著這個借酒消愁的男子,心中憤怒,自己的大師姐為了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勢,他倒好,喝的大罪!如果不是因為師姐有命,她一定好好地教訓他一通。

卻不料,藍蔚然搖搖腦袋重新抱起一瓶酒,搖了搖,卻是空著的,嘟囔道︰「不去,除了軒轅我誰也不要見!」

軒轅?!鸞衣驚訝地看著這醉酒的男子,哭笑不得,難不成他是因為失戀了?

「你不去也得去!」

藍家主宅。

院落中蔻丹傲然而立,堅定地看著那滿臉老成的男子,也就是藍家現任的家主。按照藍氏的規矩,每一任的家主在位時間都不得超過三十年,因為藍蔚然的父親早逝,所以代家主的指責就落在了藍蔚然叔父的身上,藍蔚然即將行成人禮,所以,這家主的位置也該歸藍蔚然了。

只是藍蔚然雖然是天才,可是卻對家主之位不是那麼熱衷,而代家主因為這些年來享受家主的尊榮,一點都不想將家主的位置讓出去!

而他這麼多年來想的一直是,抓到藍蔚然的錯處,將他驅逐出藍氏,那麼他們一家人就可以穩坐家主的位置,也消除了心月復大患!

「蔻丹!你別以為你身份特殊,就可以對我這個家主指手畫腳!」藍天明咳嗽一聲,冷眼看著院落中央的蔻丹,還有身旁的那個女子。

「藍天明,既然你知道我身份特殊,那麼就應該明白,本姑娘的身份就算是藍家家主也要乖乖地叫我一聲前輩,更莫說你還是代家主!」蔻丹臉色有些蒼白,卻因為夙苒混沌之力的緣故,終是提起了些力氣,說話的底氣也足了。

一個代字讓藍天明冷了臉色,這十幾年來最恨的就是人們說他的這個代字,有這個字,他永遠都不是光明正大的家主,藍家規矩的嚴苛,幾乎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如果有人敢要僭越,那麼飛銀長槍絕對不會允許!

那個幾百年前死去的女人,這麼久了還要管藍家的事情!

藍天明想起就是一陣煩惱。

「蔻丹前輩是鳳裔之洞的弟子,藍家自然以禮相待,蔻丹身為大嫂的妹妹,下任藍家家主的監護人和師父,又是飛銀長槍認可的人,天明怎有不尊重的道理?」藍天明笑道,「只是,按照藍家的規矩,藍蔚然已經失去了繼承家主的資格!」

最後一句話說的好不伶俐。

蔻丹臉色一變,卻終于冷笑︰「藍蔚然年幼,犯下了大錯,一不該私自參加比武招親擂台,二不該動用飛銀長槍,三不該心儀錯的人,只是這三點蔻丹代替他受過藍氏法規雙倍的責罰,照理說他現在已經清清白白,根本沒有任何錯誤!可是你居然出爾反爾!?」

「錯!」藍天明冷冷一笑,「天明不曾說話不算話,那三件事情就此抹平,但是現在藍蔚然失去了家主資格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蔻丹忽然覺得不好︰「什麼事情?」

「他丟失了飛銀長槍!」藍天明一字一句道,語氣中是說不出的痛惜和恨鐵不成鋼,「藍氏先祖的飛銀長槍,雖然認定了他是主人,可是他卻罔顧了家住的指責和藍氏的使命,這樣欺師滅祖的弟子,怎麼配做藍氏家主?」

蔻丹差點踉蹌地退後兩步,卻被夙苒扶住,夙苒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莫急。」

「代家主!」夙苒說話毫不客氣,玉眸掃過藍天明,「根據藍氏家譜,藍氏家規,唯有正統所出的子孫方可成為繼任家主,據我所知,藍氏一脈,唯有藍蔚然是屬于正統,如果藍蔚然沒有資格,那麼誰有資格?」

藍天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心中暗道這女子是誰,怎麼會知道藍家家譜和家規?原本準備好的話,此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中暗自憤憤,是的,嫡系一脈從來只有一個男子,連他都是旁系,根本沒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

「姑娘倒是對我藍家知之甚深!」藍天明咬牙切齒,可是臉上卻是笑容,「不是藍家的人,似乎無法質疑我藍家,姑娘是藍家下任當家主母嗎?」

「藍家,也是屬于謖雲的。」夙苒倒是沒有生氣,單手一揮,立刻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橫刀架在了藍天明的脖頸之上,冰涼的刀刃貼著脖子,好似下一刻就要送他去鬼門關一樣。

藍天明的護衛甚至都來不及動手,他們的代家主就被挾持了!?

「好大的膽子,讓你嘗嘗藍家軍的厲害!」代家主眸中閃過一絲的狠辣,單手一揮,整個院落都圍滿了玄衣藍家軍,「本家主讓你進的來出不去!」

「是嗎?」夙苒冷冷一笑,「區區藍家軍,我還放在眼里,不過在我們被攻擊之前,一定先送你先走我們一步,代家主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藍天明沉默許久︰「你想要怎樣?」

「不想要怎樣!」夙苒輕輕道,「藍蔚然有錯,那麼家法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可是他照樣是藍家繼任家主,這是無容置疑的!」

「好!」藍天明轉了轉心思,答應了。

「飛銀長槍在哪里?」夙苒走到藍天明的身邊,輕輕笑道,「交出來!」

「你——」藍天明怒極反笑,一字一句地看著夙苒,「你以為藍蔚然此刻還能獲得飛銀長槍的許可嗎?他背叛了飛銀長槍,飛銀是不會再承認他了!」

愕然!

怎麼會這樣?

「飛銀在藍蔚然的手中傷過蔻丹前輩,那麼除非蔻丹前輩願意心血染紅飛銀,否則這個詛咒是無法解除的!」藍天明哈哈一笑,「藍家家主,只要無法使用飛銀長槍,就絕對不能服眾!」

字字句句,泣血滴淚。

「我願意。」蔻丹定定地看著藍天明,飛銀長槍明明在藍府,怎麼會來到藍天明的手中,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必然是藍天明在藍府中安插了人手。

什麼?

藍天明臉上的笑容僵硬了,看著蔻丹的眼神充滿了詫異,她居然願意犧牲自己去喚回飛銀對藍蔚然的信任?

「好!來人,拿槍來!」藍天明喝道。

藍蔚然此刻已經來到了,看著院內的場景,愣愣的一點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怎麼會這樣?

小姨!

飛銀長槍槍尖是熟悉的金屬光澤,散發著絲絲的冷意,可是他分明能從中感覺到那其中的濃濃血意!

「大師姐!」

鸞衣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伸手奪過她手中握著的長槍,扔在了地上,急道︰「大師姐,你不要做傻事啊!」

「好大的膽子,敢對藍家祖傳的飛銀長槍不敬?!」藍天明本想趁著這個功夫殺死蔻丹,只要蔻丹死了,那麼飛銀長槍的詛咒就無法解除,而藍蔚然這輩子都休想得到飛銀的認可,卻不料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怎能不讓他怒火中燒?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鳳裔之洞的人不敬!」緊接著的聲音是驚音的,藍天明如此大言不慚,剛剛對付蔻丹的殺招差點落在了鸞衣的身上,怎能讓他不怒?

「鳳裔之洞?」藍天明這才想起來,恍然,「區區鳳裔之洞的普通弟子而已,干涉凡塵之事,不怕洞中處罰?」

「你——」鸞衣大怒,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瞪著那不知好歹的藍天明。

「誰說鸞衣是你普通弟子的?」臉色蒼白的蔻丹輕輕一笑,「我的小師妹是下人鳳裔之洞的洞主,藍天明,你好大的膽子,見到鳳裔之洞的繼任洞主,居然敢動殺心?」

藍天明徹底的傻了!

這個女子是鳳裔之洞的繼任洞主?他怎麼不知道!藍天明冷笑︰「話不能亂說,有何證據?」

「鸞衣,從你脖子里,拿信物給他看!」蔻丹一字一句說道。

不但是藍天明驚訝,連驚音和鸞衣都是驚訝的,鸞衣狐疑地模模她的脖子,當一枚鳳凰飛天的翡翠石出現在日光下的時候,居然折射出了五彩之光!而那光華中則赫然是鳳裔兩個字!

鳳裔之洞的繼任者信物!

「這——」藍天明萬萬不曾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是真的鳳裔之洞的洞主,不禁拜倒在地,「見過鸞衣前輩。」

驚音眼神復雜地看著鸞衣,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繼任,洞主。居然是鸞衣?!明明她是鳳裔之洞中資歷最淺,功力最低的那一個人!

「大師姐?」鸞衣也有些不可思議,她好像記得,自從大師姐走後,師父再也沒有拿出繼任者的信物了。

難道說,那信物一直在大師姐的身上?!

蔻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知道藍蔚然就在旁邊,卻不曾看他一眼,狠狠地將鸞衣一推,然後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功夫,拿起飛銀長槍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噗嗤!」心血噴射而出,比上一次更加耀眼,更加滾燙。

「小姨!」藍蔚然徹底的醒了過來,飛奔而去,慌忙地捂著蔻丹的胸口之處,想要阻止那血流的速度,可惜不管他怎樣堵,那血就像是流不盡一樣,怎樣也不肯停止。

小姨。

鸞衣,夙苒和驚音,以及周圍的人都被蔻丹的舉動驚住了,她真的用自己的生命之血來換取消除飛銀的詛咒?

「小姨,你為什麼要這樣啊!不要離開我!」藍蔚然的酒徹底的醒了,那滾燙的鮮血,喚醒了他記憶里另一場的鮮血,紅色,遍地都是紅色,他又要失去一次了嗎?

「蔚然。」蔻丹口中鮮血一口一口地吐著,而心口之處那簇簇鮮血也盛開著妖艷的花朵,可是她卻笑著,「小姨不能陪你了,姐姐的囑咐我沒有做到。」

只是這麼一句話卻讓七尺男兒熱淚滿眶,他的小姨,一直以來都默默地關心他,保護他的親人,陪著他,願意刀山火海也替他闖的師父!

「小姨——」藍蔚然除了這麼一句話,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懷中的蔻丹,生命在一點點地走到了盡頭。

「以後,要靠你自己了。」蔻丹艱難地在丹田處掐動了一個印結,快若飛花,慢慢地從她的丹田出現了一朵紫色的牡丹,而那朵牡丹在迅雷不及掩耳中,射入了鸞衣的額頭處!

鸞衣痛呼一聲,癱軟地倒了下去。

「鸞衣?!」驚音將鸞衣抱在壞中,目光看向了蔻丹,卻驚訝地發現蔻丹的容顏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了下去,烏發成雪,光潔的皮膚滿是皺紋,連眼楮都渾濁無光了,再看一眼鸞衣的額頭,卻發現她只是昏迷了過去。

「我知道你一定會善待她的,」蔻丹已經垂垂老矣,聲音不復年輕,蒼老無比,「記得,典籍。」

驚音神色微微一變,典籍?

「我是不是很老了啊?」蔻丹已經回光返照,眼神一瞬間清冽了起來,看向了夙苒,「真是太不敬了,讓您看到我這個樣子!」

夙苒搖搖頭,指尖輕抬一道藍色的混沌之力飛射而出,攝入蔻丹的眉心,頃刻間蔻丹恢復了之前自己年輕的容顏,像是魔法一樣︰「我送你的禮物。」

蔻丹臉上含笑,頭一歪,終于停止了呼吸。

藍蔚然愣愣的,懷中的女子一點點冷了下去,他才痛哭失聲︰「小姨——」

他的親人就這樣死在了他的懷里,而他卻無法保護她!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卻無能為力,他恨他自己!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藍蔚然仰天長嘯一聲,像極了失去了親人的野獸,那一聲長嘯讓聞著動容!

飛銀似乎感覺到了生命逝去的信息,居然在此刻低低地嗚咽了起來,宛如女子的哭聲。

「哭什麼哭?」藍蔚然周身是冰冷的氣息,眼看著手中蔻丹的尸體慢慢地化成了一片片的雪花,飛散,心痛的難以抑制,小姨,你連個念想都不曾給我留下嗎?

飛銀微微一動,居然自動飛回到了藍蔚然的身邊,歪歪槍身,好似在討好他一般。

飛銀染血今猶在,可是人卻永遠不在了。

這桿用蔻丹生命之血換來的長槍,或者是自己以後唯一的伙伴了。藍蔚然哈哈大笑,笑的悲涼無比,這樣的劇變,讓他不長大也難,蔻丹的生命徹底激起了他骨子里的血性!

「你!?」藍天明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他知道他的計劃失敗了,藍蔚然居然可以重新使用長槍了!

可是,就算如此,也絕對不會輕易地放過他!要想繼任家主,那是做夢。

可是正在他盤算的時候,藍蔚然卻‘噗通’的一聲,跪倒在了藍天明的面前︰「叔父大人在上,藍蔚然違抗家規,自請—家法雙倍處罰!」

藍天明看著藍蔚然的樣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可是臉上卻是沉痛無比︰「佷兒啊!」

皇宮中,夙苒和驚音帶著鸞衣回去的時候,著實惹起了一陣的風波,天師和無刀,天弄和灰琊驚訝地看著鸞衣的情況,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命蝶,那是鳳裔之洞每一個弟子一生修煉的精華,鸞衣不過是藍階武帥的實力,如果徹底消化命蝶的功力,最少都是紫階武王的層次!

不得不說,這個鸞衣的運氣真是不錯,只是卻有一個人犧牲了。

蔻丹當年的事情,他們其實也知道一些,當年鬧得紛紛揚揚,其實真正的原因他們並不清楚。

「這個蔻丹,沒有想到居然就在京城,咱們的眼皮底下?」無刀嘆息一聲,「當年鳳裔之洞的洞主是多麼看重這個徒弟啊,簡直看親閨女一樣啊。卻不料——」

「傳說她是因為一個男子——」天弄冷冷道,「男女私情害人啊,怪不得鳳裔之洞要杜絕男女情愛呢。」

「不是。」夙苒搖搖頭,怪不得蔻丹什麼都不肯說,一切都寫在了她留下的絹帛中,那小小的絹帛細細密密地寫著她離開師門以後的一切,還有她離開鳳裔之洞的真實原因。

「不是?那是什麼——」驚音微微驚訝。

「根據蔻丹所說,她曾經是因為受托于姐姐,要照顧藍蔚然。」夙苒看著鸞衣眉心的命蝶,嘆息一聲,「她的姐姐,其實是被藍家人逼死的,而藍蔚然那時候年紀還小,藍蔚然的父親也過逝了,按照藍蔚然的身份,她根本無法相信任何人,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妹妹。」

「所以,蔻丹就這樣離開了師門?」天弄眼中是驚訝,「她完全可以說明情況啊,師門不會不理解她的,她為什麼非要說自己愛上了別的男人呢?」

「我想蔻丹是知道她一輩子都無法回去師門了。」也許她早已經料到了今天的結局,或者說算計到了今天的結局,所以索性斷絕了和師門的關系,讓她的師父痛心過後,卻可以重新選出鳳裔之洞的繼承人。

「這個蔻丹,沒有想到也是烈性女子啊!」灰琊感慨一聲。

「嗯。」夙苒走出了鸞衣的房間,慢慢地朝著秋千的地方走去,如果她所料沒有錯的話,謖帝應該會去那里。

傍晚的晚霞似火,夙苒望著那晚霞,不禁想起了那個素衣卻一身牡丹的女子,雖然長的不是最美,卻最有味道,那一種風情任誰都無法模仿,獨一無二,舉世無雙。

「蔻丹——」

想到她和蔻丹的約定,夙苒不禁一笑,看來最近要費點力氣了。

「怎麼了?心情不好?」謖帝的聲音低低傳來,卻隱然帶了幾分的笑意。

夙苒合上了手中的絹帛,抬眸,淺笑盈盈︰「沒有,就是有一些傷感罷了。」

「傷感?」謖帝自然而然地坐在夙苒的身邊,輕輕一笑,隨手攬著自己的小王後,「因為蔻丹?」

蔻丹的事情當然瞞不過謖帝的眼楮,他早已經有人告訴他發生的一切。

「是啊。沒有想到她最後選擇了這樣的方法,」夙苒語氣沉沉的,「恐怕最近,藍家要變天了,而鳳裔之洞也——」

鳳凰飛天的翡翠石一出,鸞衣的繼承人身份也確定了。恐怕到時候傳回去,鳳裔之洞也要動蕩片刻了。

「嗯。」謖帝眯著眼楮靠在夙苒的肩膀上,沐浴著晚霞,懶懶地。

夙苒沒有動,只是眼角的余光看著謖帝的側臉,心中再多的失落也被這種幸福的感覺填滿,其實何嘗謖帝覺得有她是滿足和幸福?在她的世界里,有他也是幸福啊。

有一種感覺是相互的,她給予了他的同時,他也給予了她。

夙苒的嘴角輕輕勾勒出了一抹笑容,微微垂眸,展開蔻丹留下的絹帛,仔細地看著,尋找著其中有用的信息。

當夙苒的目光看到一處凌亂的小記的時候,臉色登時大變,難掩驚愕,怎麼會是這樣?

蔻丹很早就被鳳裔之洞洞主定為了繼承人,所以她在幼年的時候曾經服食了一種名為斷情的草藥,顧名思義,鳳裔之洞的繼承人一生都不會動情!

那麼就是說,其實鳳裔之洞的洞主知道,蔻丹並不是因為對男子動情而離開的,而是因為別的緣故,但是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鸞衣!

蔻丹一生功力的精髓都在那命蝶之中,而此刻鸞衣接受了蔻丹的命蝶,豈不是也同樣接受了︰斷情?

那驚音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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