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失的光年 師專生活

作者 ︰ 活著活著就老了

軍訓過後,一切步入正軌。比起高中時的緊張忙碌,師專的生活便悠閑了許多。課程安排的少了,上課的時候只要不逃課,把老師勾畫的重點背下來,考試的時候考個及格便萬事大吉了。

除了《政治經濟學》等政教系的專業課程,像其它系的學生一樣,大家還要練粉筆字、毛筆字。但在師專所有的系中,除了美術和體育系,就數政教系最輕松了。比起整天釋解晦澀的古文的中文系和無休止的背新單詞的英文系,政教系的輕松課程讓別的系的學生艷羨不已。在師專也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政教、政教,睡覺、睡覺。政教系學生的輕松便可見一斑了。

課余時間變的越來越多了,同學們便都開始發展自己在高中時無暇顧及的愛好。同宿舍的老七報了學校的吉他班,雖說是學校的吉他班,招收的學員也都是本校的學生,但教吉他的老師卻是在校外開樂器店的一個小老板。報名費收的很低,也不靠著這點學費來貼補生活,主要還是為了賣吉他,當然,也是出于愛好,看著自己教的學生能彈出動听的吉他曲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這也許就是為什麼有很多人好為人師的原因。能教別人一門技藝或者能為別人答疑解惑真的是一件很令人開心的事,會不由自主的在心理上產生一種優越感,也會更加肯定自己的存在感。

「哎呀,你說,我這手怎麼就跟死的一樣呢?你看,我們那張老師,人家那手,呵,簡直就不是人手……」

老七本來就愛說,自學了吉他以後,不光嘴不停的說,還伴隨著吉他時而動听時而呱噪的聲音來折磨大家的耳膜。

老八撇撇嘴,一臉的不屑︰「唯手熟爾罷了。」

老七瞥了一眼老八,轉頭跟一邊在狹窄的宿舍里來回轉悠一邊讀著畢淑敏的老大說︰「哎——你別讀了,你說說為什麼呀?「

老大把頭從深埋的書本中抬起來,往上推了推黑框眼鏡,故作深沉的沉思了片刻,然後一臉認真一字一頓的說︰「唯——手——熟——爾,罷了。」

老大的話音一落,宿舍里馬上爆發出雷鳴般的笑聲。

在床上認真攻讀專業課的韓揚,認真讀名著的張雲霞,還在熱乎乎煲電話粥的陳瑞,在床上寫信的老六,都不可抑制的大笑起來。連在一旁洗腳的沉默的老四和剛受了老七白眼的老八都忍不住抿嘴笑起來。

老七又好笑又可氣,把新買的吉他往床上一扔,便撲向老大,不留情面的不停咯吱著她,後來干脆扭倒在老八的床上。大家都知道老八是最討厭別人坐她的床的,愛整潔的她最討厭別人把她的床弄的亂七八糟的,便氣急敗壞的嚷著老七︰「老七,你趕緊給我滾起來!」

可老七就是為了故意氣她才跑到她床上的,不顧老大不停的使眼色,裝作沒听見老八的怒吼,繼續跟老大在老八的床上笑鬧著。

大家也都知道老七純屬故意,但因為平時也都對老八的小氣不滿,便都裝作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听到,看書的接著看書,寫信的繼續寫信,打電話的依舊打電話。

直到老八氣呼呼的跑到隔壁宿舍的好友那訴苦去,老七和老大才不再打鬧。

這樣的場景在張雲霞讀師專第一年的時候,是經常出現在晚自習後宿舍里的一幕。

張雲霞最大的課余愛好還是看書,每天下午放學後都要去學校閱覽室里去翻閱一些雜志,隔幾天還要去學校圖書館里去借書。每天沉浸在中外名著和詩歌散文中的張雲霞變得臉上越發顯得書卷氣十足。要不是熱愛搖滾樂,張雲霞一定會因為書籍的燻陶變成一個十足知性、敏感而細膩的女生。但一方面接受著最正規的文化燻染一方面又不斷的受著搖滾樂的震撼,這使張雲霞的性格變得復雜而具雙重性。平時的她是謙和有禮、拘謹內向的,但跟人混熟了以後,便會口不擇言,暴露出性格中瘋狂的一面。

比如,張雲霞就曾經在陳瑞煲完電話粥後,冷不丁的像想起什麼了似的問她︰「你還是處#女嗎?」

這樣的毫無前兆的公開詢問,讓周圍的女生都有些不安又不好意思起來,好像被問的是她們一般。即使連平時開朗好動的老三陳瑞都被問的一愣愣的,臉一下子紅了,推了一把就好像問了一下人家吃飯沒有這樣稀松平常問題的一臉坦然的張雲霞︰「去你的!」

但張雲霞卻不以為意,有些不屑陳瑞的保守︰「真是的,有什麼可害臊的?」

「那你先告訴我,你還是嗎?」也許一個自詡開放的人是很忌諱別人來嘲笑自己的保守的,陳瑞馬上反擊。

「我,當然不是啦。」張雲霞依舊一臉坦然的回答,就好像回答‘哦,我已經吃飯了’那樣坦然。

宿舍里立馬出現了少有的一陣安靜,大家顯然都被張雲霞的回答嚇到了,竟然沒人敢于追問其究竟。

後來,跟張雲霞最要好的韓揚嗔怪的對她說︰「你要瘋啦,這種事你也說?」

「這種事怎麼啦?大家正常戀愛正常發生性行為,多正常的事,干嘛你們都像遭遇洪水猛獸一樣慌亂啊?」張雲霞仍然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

一听「性行為」三個字,韓揚更是嚇得不知所措,再不敢跟張雲霞細說下去,只低聲說了一句︰「瘋子。」

對于張雲霞愛听的搖滾樂,宿舍里也是一片討伐之聲,除了曾經在高中接觸過一點搖滾樂的陳瑞,其他的女生都對這種類型的音樂感覺莫名其妙接受不了。但張雲霞不管那些,有時間的時候,便用小錄音機放崔健、黑豹、唐朝、許巍等人的音樂。

一開始大家說唐朝的歌唱的像「驢叫」,又說他們的音樂太過喧囂噪音一般,又說歌詞都听不出來,什麼玩意兒。

但也許是因為耳濡目染,听得多了,竟然開始有幾個女生能接受一些比較柔和的流行搖滾了,尤其是韓揚,後來竟然喜歡上了黑豹喜歡上了竇唯,說越听越有味兒,這讓張雲霞感到很有成就感,撫模著韓揚的肩膀說︰「孺子可教啊……」

听張雲霞如此說,宿舍里的女生便一片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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