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失的光年 畢業情結(上)

作者 ︰ 活著活著就老了

時光飛逝如電,很快便到了初中畢業考試的時間,有很多自知學習成績不夠繼續求學資本的學生,開始越來越放縱自己,每天游游逛逛,之所以還賴在學校,只是為了拿那張初中畢業證書,然後給父母一個交代。而有一部分和張雲霞一天踏進鄉中學大門的同學,早就輟學了,像在小學一樣,初中三年,總有一些同學因為種種原因輟學,初一時大約六七十人的學生人數到初三畢業時最多剩下四十多人。輟了學的同學,有的繼續幫父母務農,有的學一門技藝以便日後謀生所用,也有的去外地打工,也有的跟人學著做小買賣,這些人便成為十年後農民的主力軍,比起父輩似乎更有學問更有膽識,可比起後來在學業上有成的同齡人又顯得愚昧而膚淺幾許。

而有極少一部分學習較差的男生,便看準了當兵這條出路。對當時農村孩子來說,似乎還延續著父輩們的舊觀念︰只有當兵和考學才是能鯉魚躍農門的唯一出路,因為有前人的經驗教訓在那里做著鮮活的榜樣。

在得知楊揚在明天就要當兵走了的時候,張雲霞心里萬分的失落。看著有的同學開始給楊揚送筆記本等東西作為留念的時候,張雲霞卻不知該何去何從。也像其他同學那樣送個本子或鋼筆嗎?如果那樣,連自己都覺得不能接受,好像是對自己兩年來苦苦暗戀的一種輕薄,但是,還能怎麼做呢?

晚上的時候,張雲霞平生第一次失眠了,在炕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後來索性穿上衣服坐起來,拿出信紙和筆想給楊揚寫點什麼,可寫什麼呢?祝福他顯得太過俗套和疏遠,叮嚀他好像關系還沒近到那個地步,對他表白自己這兩年對他的情感嗎?

鋼筆在一張張信紙上劃下一些詞不達意的詞句,總是寫不了幾句就讓張雲霞懊惱的撕毀,然後再寫……

但最終,張雲霞還是沒有寫成一封完整的信件,想想平時自己跟筆友們通信總是文思泉涌的,可今天這封信不知怎麼就寫得如此艱難,萬分無奈和惱怒的張雲霞最終還是決定——不送任何東西給楊揚了。

可是第二天楊揚並沒有如馬書杰所說的來學校見同學們最後一面,害的張雲霞一整天都神情恍惚,又不好意思直截了當的問馬書杰關于楊揚的問題,一顆心空落落的無所依附。

馬書杰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張雲霞好,對張雲霞言听計從,全班同學包括張雲霞自己都知道馬書杰喜歡自己,但他不表白,張雲霞也只好裝傻充愣。

張雲霞的筆友是劉愛玲介紹的,因為劉愛玲喜歡听廣播,結識了很多筆友,跟各行各業的筆友通信是劉愛玲很重要的業余生活,這使本來學習成績就一般的劉愛玲在畢業時期成績下滑的越發快速,實在疲于應付筆友的劉愛玲便分了兩個筆友給張雲霞。

于是,與筆友通信也成為張雲霞在枯燥的學習生活中唯一感到輕松和快樂的事情。

張雲霞的兩個筆友,一個是和自己同齡的女孩子,在外地的一所中學跟自己一樣在為中考而夜以繼日的努力著。因為學習任務的加重,兩人便商定等中考結束後再聯系。一個筆友是一個已經工作的二十歲左右的男孩,在外地的一座城市,男生風趣幽默,張雲霞很喜歡他,鴻雁往來的便比較頻繁。

一旦有筆友來信,馬書杰便帶著一種好奇又氣惱的表情窺視著張雲霞,有好幾次因為搶奪筆友的信件,張雲霞跟他翻臉,一連幾天不理他,直到他道歉發誓的不再招惹張雲霞才作罷。

班里有一個叫白樹增的男生,個子高高的,學習成績一般,平時就喜歡和張雲霞打鬧,張雲霞知道他只是調皮,不是太討厭他,但也談不上喜歡。

一天,白樹增趁張雲霞下課上廁所的時候,偷偷從張雲霞的書桌里掏出張雲霞剛剛收到的筆友的信,在班級里大聲的朗讀著……

上廁所回來的張雲霞一看這情景,不禁怒從心頭起,圍著班級追打著白樹增,意圖從他手里搶奪回自己的信。

但白樹增圍著班級翻騰跳躍,任張雲霞氣喘吁吁的追趕,依舊沒模到白樹增的衣服一把。憤怒至極的張雲霞在無奈之下,忍不住蹲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

白樹增開始還以為張雲霞是裝哭,繼續在不遠處讀著信,一旁的馬書杰卻已經怒不可遏了,沖上前去搶奪張雲霞的信。

兩個男生因為搶奪最終大打出手,直到看到張雲霞抬起頭後,那眼淚汪汪的楚楚樣子,兩個人才住了手,都慌忙趕過來安慰張雲霞。

張雲霞奪過自己的信,誰也不理,自顧趴到課桌上痛哭失聲,一直到上課鈴聲響起。

以後的幾天,任由白樹增再怎麼跟自己道歉,張雲霞都板著一張臉不予理睬,白樹增實在沒辦法,便央求劉愛玲幫自己說情,但任由劉愛玲怎麼說,張雲霞還是固執的不理白樹增。

周末的時候,出乎張雲霞意料的,劉愛玲帶著白樹增竟然找到了張雲霞的家。

當時的張雲霞正在幫母親給人做加工活兒︰把細細的塑料吸管一層層包裝好,賺些零花錢花。

看到劉愛玲和白樹增進屋,張雲霞很驚訝,但出于禮貌還是把白樹增讓進了屋。

郭素英見女兒來了同學,很熱情的詢問著兩個人的家庭情況,惹得張雲霞又厭煩又無奈,也許是感覺到女兒的別扭了,終于郭素英意識到因為有自己在場,讓三個孩子感覺不自在了,便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沒想到郭素英出去後,氣氛卻變得更加的尷尬,因為有白樹增在場,使平時無話不談的劉愛玲和張雲霞也變得有些尷尬。白樹增也感到了氣氛的尷尬,說了幾句閑話就走了,臨走時,還給張雲霞留下了一個嶄新的筆記本,說自己反正也考不上學,中考後估計就退學了,送張雲霞一個筆記本算做畢業留念。

張雲霞開始死活不要,但看著白樹增難堪的要哭的表情,最終還是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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