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我不得不從高中說起。
高三那一年風平浪靜,我、趙頊、沈凌都安分地做著好學生,為人生的第一次轉折做準備。
高考完之後就是填志願,我一直向往著A城,分數又剛好過A大的分數線。便義無反顧填了這所學校。
趙頊會跟過來是理所當然,可是當沈凌的母親帶著一大堆我喜歡的零食上門要我好好照顧她的時候,我沉默了,她也填了A大。
我以為她會遠離我們,逃得遠遠的。
沈阿姨說是去整理沈凌要帶去學校的東西便先回家了。
留下我和沈凌兩個坐在沙發上看肥皂劇。
要是以前,我一定又在她耳邊唧唧歪歪個不停,講對大學生活的向往,講自由,什麼都講。可是如今,一切不一樣了。
連著幾個夜晚都會做噩夢,夢里全是她扭曲掙扎的臉,死死地盯著我,「張靜,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我。我要去死,然後拉你下地獄!」
愛情不分對錯,我不知如何才能撫平她的痛,或許永遠撫不平。
見我沉默,她便開了口,「你放心,我去A大絕對不是為了別人,只是也喜歡A城而已。從小到大,我們喜歡的哪件東西不是一樣的呢。」
我輕輕「嗯」了一聲,並不是不想說話。而是找不到適當的言語。
她見我沒有搭言的意思,便起身回家了。
其實我知道她想問我我們還能不能回到過去,其實我也想問。其實那個時候如果我們誰跨出了那一步,結局將是皆大歡喜。
但這世界又容得誰有其實?
青春是出現場直播的戲,容不得誰放肆回去。
A大是所二流學校。大一開學比較早,報名的那天我和趙頊穿著新款的情侶裝招搖過市,沈凌因為身體的原因校方直接批準她可以不參加軍訓還呆在家里。
趙頊在經濟貿易系,而我和沈凌在人文系。
開始是軍訓,後來就是學生會的換屆選舉,社團活動。自從當上學生會紀檢部副部長後趙頊總是有忙不完的事兒,他說大學時人脈擴張的最佳時機,說不定此時此刻跟你勾肩搭背的哥們十幾年後就是一企業的老總,所以對于那些飯局聯誼他總是來者不拒。
我也是班長,卻不見地有他那麼忙。
每次約會他總是要遲到幾分鐘,匆匆忙忙趕來,接個電話,再匆匆忙忙地抱歉離開。
我突然就有點累。
在和沈倩雯他們三個混熟後我也不再約他出來,寒假開始之前我驚恐地發現和他已經有一個月沒見面了。
于是聖誕節那天晚上我打電話叫他去太平老街放孔明燈,他有點為難地說部里有活動,還調侃我要不要作為他的家屬出席。
我自嘲地笑了笑,「趙頊,你知道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嗎?若是今天晚上你沒有來,那麼你以後也就不要來了。」
記得有個作家說過,女人天生就有一種貓性,高傲,若是在她需要你的時候你沒出現,那麼以後你也就沒必要出現了。
掛了電話之後半個小時,他就出現在我的身邊。
然而並不是一個人,身後還跟著沈凌。
沈凌一看到我,就急急忙忙解釋,「小靜你不要誤會,我也是紀檢部的,听到你打電話叫趙頊放孔明燈便央求他帶我過來了,我們以前不是一直一起放的麼?」
我走過去牽了她的手,「不用解釋,我相信你們。」
後來我和沈倩雯說到這一段的時候她笑噴了,「張靜你個傻×,人家這是在暗示你你的男人她也要用呢。」
趙頊接過我手中的包裝袋然後攬住我的肩,「那麼兩位美麗的小姐,現下最主要的事是不是該找個地方放燈呢。」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腦袋,「小頊子還不帶路?」
他笑著應了聲,。
***
寒假本來就短,加之新年新初的日子特別好打發,所以沈凌來叫我去學校的時候我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整整一個寒假我和趙頊都沒有見面。其實我家離他家不遠,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但我們彼此都沒有提出要見一見。
他忙他的交際飯局,我忙著我的動漫新年。
坐上回A城的巴士,我發了個信息給他,告訴他我去學校了。
不久就收到回復,到了給個電話,我來接你。
原來他已經去學校了,而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凌見我望著手機發呆,便推推我的肩膀,「小靜想什麼呢?」
把手機收進口袋,我搖搖頭,「沒呢,這些個垃圾短信太煩人了。你餓不餓,我有帶零食來。」
她聞言神秘地笑了笑,「讓我來猜一猜小靜帶的是什麼,嗯……首先是海苔,薯片……」
「好啦好啦,不用猜了,全是你喜歡的。」我打開背包準備掏零食,淬不及防被她在左臉頰上留了一個淡淡的吻。
「就知道全天下小靜對我最好了。」
記憶中的小時候,無論我給予她什麼,鉛筆,香香的橡皮,一個可愛的發夾,甚至于一套被她弄丟了的試卷題,她都會高興地親親我的臉頰,然後補上一句,就知道全天下小靜對我最好了。
我捏捏她的鼻尖,像戀人一般,沈凌還只是個孩子吧,過去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整整4個小時的車程顛簸地我一下車就有點想吐,這事說來也奇怪,沈凌雖說虛弱,但她從不暈車。倒是我在這個自詡健康超人的人坐一次就暈一次。
趙頊扶著頭重腳輕的我,從沈凌手中接過的行李,然後叫她去打車來。
他們倒是絲毫沒有尷尬,原來就我還糾結著過去的事,想到這里,我抱歉地朝沈凌瘦小的背影笑了笑。
到學校後我迫不及待回到寢室休息,趙頊說要趕著去參加紀檢部的會議,學生會的就是辛苦,不過他也樂享其中。
上樓梯的時候我突然反應過來,沈凌不也是紀檢部的?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兩個的背影,中間相隔了2米不止,于是我搖搖頭一邊罵自己多心一邊趕向寢室。
年少輕狂的時候怎會知道,若不是有鬼,又怎麼會那麼生疏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