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 第二章

作者 ︰ 中聯無怨

第二章

「你是曉梅的家屬嗎?快來醫院!」一陣響亮手機鈴聲把南海從睡夢中驚醒,立即接了這個陌生電話。

「是我,我馬上到!」南海匆匆掛斷電話,翻身起了床,邊穿衣服邊向門口奔去。

十幾分鐘後,南海趕到醫院,坐電梯爬到六樓,沖進病房,目瞪口呆。

妻子曉梅安靜地躺在床上,鼻孔插著氧氣,心電、脈搏、血壓監控放在一旁,大夫護士正在搶救。

「多跟她說說話,有可能她會醒……」一個護士忙完手中的活兒,把南海叫到一邊叮囑道。

「她怎麼了?」南海急切地問,

「可能是肝昏迷,也可能是昨晚起來解手摔倒了,不過看她身上的傷並不重,應該不是後者。」

南海走到妻子床前,淚流滿面,哽咽著,呼喚著妻子。妻子眼沒有睜,身體沒有動,一滴渾濁的眼淚留在眼角。胳膊扭曲著,腳板冰涼。

「姐姐,快來吧,曉梅昏過去了!」南海打電話求救。

沒多久,姐姐曉蓉從家趕來,見此情景,嚎啕大哭,哭的像個淚人。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昨晚我要是不回去,她就不會出事,為什麼不在這陪著她呀?」姐姐曉蓉捶胸頓足、懊悔不已。

「凌晨四點左右,我推門進來打掃衛生,見她躺在地上,急忙去找護士,醫生護士過來搶救,忙到現在。」一位穿藍色工作服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訴說著當時的情景。

約莫過了半小時,曉梅的哥哥曉雨匆忙趕來,見此情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曉雨拉著南海的手把他叫出來,問道︰「通知你家人了嗎?」

「還沒有,一會吧」南海擦著淚說。

「你是怎麼打算的?如果她真的醒不過來?」曉雨急切地問道。

「盡最大努力為她治療,直至最後,也不必回老家了,實在不行就讓她在地下室過世。」

「那不行,地下室那麼小,怎麼能放開?」曉雨搖了搖頭。

「要不就住殯儀館,城里的鄉下人很多這麼住的,我單位一個主任的妻子就是因為家遠住的殯儀館。」南海解釋著,試圖說服他的大舅哥。

「那得多少錢啊?,殯儀館咱住得起嗎?再說也該落葉歸根呀,還是讓她回去吧」曉雨堅持自己的觀點。

「家里沒有房子,幾間老屋就等著倒了……」南海解釋著,無可奈何。

「那不要緊,可以在家門口打個靈棚,兩位老人健在,咱不能強求」曉雨道,「不過你最好跟他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南海掏出手機,撥通了妹妹南萍的電話,「你三嫂快不行了,你去家里說一聲吧……」

「啊?!……」電話那端傳來妹妹的哭聲。

走回病房,南海、曉雨、曉蓉不停地呼叫者曉梅的名字,期待著曉梅能盡早醒來。

淚水打濕了每個人的雙眼,哭叫聲縈繞在所有人的耳畔,病房內一片凌亂。

又過了大約一個小時,是上班的時候了,白衣大褂們紛紛趕來,詢問著前因後果,來龍去脈,然後為曉梅輸液。

走廊里擠滿了人——南海的家人從鄉下趕過來。

「他三嫂啊,醒醒吧,睜開眼看看我是誰啊?你不是說等進站的時候回家,咱娘倆好好拉個呱嗎?快進站了。你快醒過來吧,你可不要嚇唬我啊?……」白發蒼蒼的母親呼叫著兒媳曉梅的名字。

「他三表嫂子,你怎麼了?快醒醒啊!睜睜眼看看你的親人,還認識我嗎?我是你姑姑啊……」又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他三嬸子,睜睜眼看看我,我是你二嫂哇,那天我在縣醫院做手術你去看我,你說是我們最後一面,我沒在意,要知道這樣我早來看你了……」南海的二哥南河之妻大哭,鼻孔內的藥棉被淚水沖掉。

「三嫂啊,三嫂快醒來啊……」南海的妹妹南萍抱著三歲的爽豪哭著跑出病房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曉梅的十五歲的兒子文靜呼喚著,痛不欲生。

所有的人都在哭喊,試圖喚醒曉梅,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哭了、累了,鄉下來的那一群親人被查房大夫勸住了,在曉梅的枕邊放了厚厚的一摞錢,離開了病房。

「來,給他灌灌腸吧!」醫生過來吩咐道︰’「你下去拿點藥。」

南海走出病房,來到電梯,乘上電梯來到一樓藥房取藥,那里早已準備了幾瓶乳果糖口服液,拿上藥朝電梯口跑去。

病房內一陣忙活,護士待南海月兌掉曉梅的褲子,把乳果糖口服液稀釋後掛到架子上,將導管末端插到曉梅的肛部,疏通了導管,讓瓶內乳果糖口服液完全自然流進,曉梅的下面墊上一層層厚厚的衛生紙,讓南海準備好便盆。

所有的人都離開了病房,只留下了南海和曉雨。

漫長的等待之後,曉梅依舊沒有醒來,這時窗外烏雲密布,北風驟起,閃電也接踵而至,驟然間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天地間灰蒙蒙一片。突然,曉梅的下有了動靜,南海和曉雨急忙抬起曉梅的,將便盆置于下。

「嘩——「黃黃的流體沖出了出來,濺出便盆,撒了一床,南海和曉雨接完了黃黃的流體,南海送到廁所倒入蹲便器,開水閥沖了沖,曉雨扶著妹妹曉梅,南海趕緊為曉梅擦拭,右手染成黃色。

收拾停當,南海抱起曉梅放進溫水,為她洗淨,更換了被褥。

‘」小姑——小姑——小姑——小姑——……」十八歲的佷子鵬鵬哭喊著跑進來,渾身濕漉漉,整個一個落湯雞。

‘」小姑——小姑——」鵬鵬跟噎著叫到,每個人都在目不轉楮地望著曉梅,突然,幾乎同時所有人都歡呼雀躍起來。

「醒了!醒了!」曉梅的眼楮慢慢睜開了。

嘴角微微動了動,只是沒有聲音,鵬鵬喊了一陣小姑,見很奏效,于是向小姑承諾道︰「小姑,我今天開始上班了,掙了錢給你買好吃的啊」

「嗯!」曉梅的應答很微弱,但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窗外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來,看來蒼天也哭累了!收起來它的殘忍,讓周圍世界漸漸亮起來。

「大夫——,曉梅醒了!南海趕緊跑向醫生辦公室,興奮地喊著。

「這麼快?醫生有些驚訝的問,「前幾天那位老太太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像她這樣不到一天就醒過來的很少見,一定注意監護。」

「是啊,我也怕是回光返照。」南海接上一句。

「回光返照倒不至于,畢竟她還沒到那個時候,雖然癌細胞已經擴散。走,過去看看!」醫生有些興奮。

醫生跟著南海來到病房,喊著曉梅的名字,曉梅只是以微弱的聲音答應著,眼珠輕輕轉動著,面如土色。

曉梅開始抓撓右臉,試圖撕掉膠布粘貼的輸氧管,醫生見此,再三叮囑要好好監護。最後經南海同意簽字撤掉了氧氣和監控設施。

‘」這麼不要臉啊,這麼不要臉啊,光叫人伺候……」曉梅痛苦地自責著,「南海,我怎麼報答你啊?欠你的太多了!」

別說啦,誰叫你是我老婆呢?不伺候你伺候誰?」南海安慰著。用毛巾擦拭著妻子臉頰的淚水。

「南海,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妹妹,對不起你全家,你們對我那麼好,我卻沒出息……」曉梅泣不成聲

「好了,你醒過來就好,別多想,養好了身子咱娘還等你回家呢。把咱結婚的房間收拾出來讓咱回去住一陣。」南海岔開話題,關切地問,「餓了嗎?喝點小米粥吧?」

「嗯——」南海扶起妻子,接過曉雨遞過來的溫水,送到曉梅唇邊,曉梅含了一口漱了漱,吐在洗臉盆,南海接過曉雨遞過來的小米粥,用湯匙輕輕舀著,緩緩送到嘴邊,曉梅張開口,拼命吞咽,剛吃幾口,突然嘔吐不止

南海扶曉梅躺下來,平靜了一會兒,扶她起來,讓她漱漱口,再喂小米粥,喝了幾湯匙,幸好沒再嘔吐。

南海和曉雨商定輪流值班,悉心照料,不能再出任何差錯。就這樣曉雨躺在南面空床上,南海坐在妻子床前,目不轉楮的望著妻子,直至妻子進入夢鄉。

大約凌晨一點的時候,南海趴在妻子枕邊睡著了,听到妻子在動,趕緊扶她起來,把便盆放到下面,尿不是很多,倒進妻子原來自制的量筒,不到二百毫升。

曉雨听到動靜,起床和南海換了班。

終于到了天亮,姐姐曉蓉來送飯了,曉梅其實早餓極了。

病房內圍滿了娘家人,問長問短,體貼備至,每人帶了現金補品之類,期待著曉梅快快康復。

上班了,大夫來查房,測血壓、問病情,護士為她輸液,南海扶起曉梅讓她靠在肩旁,時而為她按摩後背,悉心照料,感動著病房內所有的人。

幾日的相處使得病房內變得熟悉起來,臨床住著的那位六十歲的老太太深受曉梅的感染,徑自講述起自己的病史。

「他姐姐你就認命吧,听說咱這種血分就得這種病。「老太太說了一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接著說道,」三年前的一天,我突然覺得呼吸不暢,嗝氣厲害,三女兒帶我去醫院檢查,找的就是這兒的來院長,來院長安排做了全身ct、加強ct,最終找到病因——在肝髒的右頁終于發現了花生米大小的東西,來院長介紹我去了青島一家醫院,做了介入手術,總共做了三次,住了幾次院,每次都得一萬元以上,算是好的差不多了。不過現在政策好了,住院費能報銷了,還不用交押金了。我還听說國家對咱這類人很關心,給我們辦低保呢。……」老太太喋喋不休,說個沒

「我的病都是累的,從小俺爹就離家出走了,俺娘腿腳不好,姐姐出嫁早,哥哥弟弟在水泥廠上班,家里的活都是我干的,天不亮就下地干活,有時候刨完了半畝地太陽都不出,累了餓了就從口袋里掏出個干煎餅,啃上兩口,再繼續干活……」曉梅激動不已,「俺嫂子倒是很好,就是弟弟曉正的媳婦不好接觸——結婚以來,曉正口袋里總是空空的,下班自行車壞了都得扛著回家……」曉梅越說越激動,淚水打濕了枕頭。

「別說了,休息一會兒吧,」南海見妻子氣喘吁吁的樣子,趕緊制止她。

將近吃午飯到時候,臨床老太太輸完液回家了,南海下樓去餐廳買了飯回來喂妻子,曉梅沒有食欲,昏昏沉沉睡去了。曉雨見妹妹睡了,趕緊告別南海,匆匆去上班了,姐姐也回家準備晚飯了。病房內只剩下曉梅和南海,南海陪在曉梅的床邊,目不轉楮地望著妻子,心事重重的。

「來,再灌灌腸吧!」醫生推門進來,叫醒了曉梅,為她灌腸,忙完之後叮囑道「盡量憋住啊,最好是半小時以後再排便,好讓藥物發揮最大作用。」說完便離開了。

「不行,我要解手,快!」曉梅急喊,南海趕緊扶起曉梅,將便盆塞到下。

「嘩!——」黃黃的流體沖進潔白的便盆,好在這次沒有弄髒衣服和被褥。排完大便,擦拭干淨之後,南海為曉梅提上褲子,扶她躺下,然後端著便盆匆匆去了隔壁的洗手間,將便盆沖刷得干干淨淨,回到病房。

妻子依舊昏昏沉沉地睡,南海依然目不轉楮地望著妻子,直至陽光漸漸被太陽抽走,天慢慢黑下來,這時姐姐曉蓉推門進來,提著保溫桶和暖瓶。

「醒了嗎?」曉蓉輕聲問南海。

「還沒呢!」南海回答道。曉蓉悄悄走到曉梅床前,端詳著妹妹的枯黃的臉,傷感地嘆了一口氣,這時只見曉梅左眼睜開了,嘴也咧開,咬緊牙關,似在大笑,只是沒有聲音。

「別這樣,怪嚇人的!」姐姐急忙叫醒了曉梅,起身從保溫桶里倒出了妹妹平時最愛吃的菠菜,從暖瓶里倒了些小米粥,端到曉梅跟前,扶曉梅起來,喂她吃飯。

曉梅沒有食欲,強忍著吃了點,便躺下休息,姐姐曉蓉也匆匆回家了。

「俺哥哥怎麼還不來?——俺哥哥怎麼還不來?——」曉梅急切地四處張望,焦慮地地期盼著,嘴里不停地嘟囔著,顯然有些生氣了。

大約八點多種的時候,南海手機突然響起來,趕緊掏出來接通了電話,

「曉梅吃飯了嗎?要不要帶點吃的?」電話那頭傳來了曉雨的聲音,南海急忙答道「不用,剛吃了!」

此時曉梅听到了哥哥的聲音,有些惱火了「南海,你跟他說,要麼早來,要麼別來,都幾點啦還不來?」說著說著曉梅有些慍怒了。「俺哥哥肯定在家看電視,他有邊吃飯邊看電視的毛病!」曉梅猜測著,無可奈何的樣子。

躺在病床上的曉梅暗自生者悶氣,倍受著等待的煎熬。四十分鐘過後,曉雨風塵僕僕趕來了。

「你還來啊?,幾點了?又看電視了?」曉梅極為不滿地問道,一臉的無奈和傷心。說罷嚎啕大哭,哭得像個淚人一樣。

「別哭別哭,讓人家听了多不好,再說哭對身體不好,哥哥不是上班去了嗎?」南海安慰著曉梅。

「別哭了妹妹,我下班晚了點兒,回家就吃飯,吃完就趕過來了。」見妹妹誤會,曉雨急忙解釋。

「今晚輪著你值班了,你忘了?」曉梅責問著哥哥,「不說了,給我洗洗腳,睡覺吧!」曉梅命令似地說道。

曉雨端過臉盆去洗手間接了點涼水,拿暖瓶倒了些熱水,用手試了試不冷不熱,端到曉梅床前,扶她起來,拿毛巾為曉梅擦了把臉,擦了擦手,然後將其雙腳拿出被窩,緩緩放進臉盆,用心輕輕地揉搓著。曉梅的慍

怒漸漸淡去,態度有所緩和了,睡意漸漸襲來,打起哈欠來了。

「好了,快睡吧,我的好妹妹!」曉雨扶妹妹躺下,然後加了一句「還喝水嗎?」

「不喝了,睡吧!」曉梅說著,開始合眼。

「哥,我喝水!」曉梅睜開眼楮朝剛剛躺下的哥哥望去。

「我給你倒去!」曉雨急忙爬起來給妹妹倒水,暖瓶里倒出的水冒著濃濃的熱氣,曉雨找了個易拉罐空桶給倒了倒,待水冷得差不多了,端給曉梅,此時曉梅已經睡著了。曉雨輕輕呼喚了幾聲沒有應答,只好躺下睡了。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曉梅醒了,嚷嚷道︰「哥,我餓了——我餓了!」南海趕緊爬起來給曉梅找吃的,被曉梅制止了「今晚輪誰值班?你忘了?回去睡覺去!」

「你想吃什麼?」曉雨看看表正好十一點,然後說,「這麼晚了,都關門了,買不到飯,將就著吃點吧……」邊說著邊從櫥櫃里拿出個八寶粥放到餐杯,倒上熱水燙了燙,然後打開,用湯匙喂她。

「我不吃,胃里、嘴里一直發酸,不想吃甜的!」曉梅搖著頭擺著手,緊閉雙唇。

「那怎麼辦啊?曉雨無可奈何,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給她泡點饅頭吧!」南海過來解圍。

「你怎麼回事?不是說不用你管嗎?,今晚沒輪到你!」

南海還是起了床,找遍了櫥櫃,找到了一塊發霉了的干饅頭,除去了外層,露出比較新鮮的瓤,掰了一點放進餐杯倒了熱水泡了泡,估計不熱了,用湯匙喂給曉梅,難以下咽,勉強吃了幾口,曉梅躺下睡了

睡意朦朧中曉梅被隔壁洗手間里的沖刷之聲驚醒了,清潔工開始收拾衛生了,曉梅極為不滿,抱怨道「真沒素質,不會小點聲?人家正在睡覺呢!」

這時曉雨和南海也醒了,關切地問,「餓了吧?」

「早餓了,都餓死了!昨晚上俺哥哥不給我吃,我餓死了……」

「不要亂說,你不是吃的饅頭嗎?」南海解釋道。

「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去做!」曉雨一邊疊著被子,一邊問曉梅。

「喝古扎湯——」曉梅有氣無力地說。

「那好辦,你等著,我這就回家做去。」曉雨趕緊收拾停當,下樓去了。

「怎麼還不來啊,怎麼還不來啊?——」曉梅餓極了,肚子咕咕叫著,焦灼地等待著。

「餓了吧,曉梅」是姐姐的聲音,門開了,姐姐曉蓉提著保溫桶走了進來

「姐姐,我餓死了,昨晚俺哥哥沒給我吃,我餓死了!」曉梅見了姐姐居然委屈地哭起來了。

「沒事,我找他算賬,我打他」曉蓉急忙安慰著妹妹,取出櫥窗里的飯碗,倒上熱水刷了刷,為她盛上了小米粥,用湯匙攪了攪,估計不燙了,開始喂曉梅。

「古扎湯來了,古扎湯來了!」曉雨從門外跑進來,高喊著。

看到了哥哥曉梅又開始向姐姐訴苦「昨晚俺哥哥沒給我吃,我餓死了……」

「好了好了,我打他」姐姐曉蓉急忙安慰妹妹,做了一個打曉雨的動作。打開方便袋,曉雨將古扎湯放到曉梅眼前,曉梅一看火冒三丈,厲聲道︰「你會不會做古扎湯,古扎這麼大?」

「對不起,妹妹,下一次我一定做的小一點!你先將就著吃吧?!」曉雨懇求道。

「是啊妹妹,你就將就吃點吧,你哥哥沒做過飯,能做成這樣就很不錯了,你說呢?」曉蓉的話曉梅最願意听,曉梅沒再說什麼,勉強吃了點,這時護士過來查房了。曉蓉、曉雨和南海相繼走出病房,在走廊里壓低聲音商量著什麼,他們三人做出一個決定——趁著曉梅清醒,送她回家。

輸了一上午的液,臨床老太太結賬出院了,臨走放下兩包未用完的衛生紙送給曉梅,曉梅卻沒有出院的意向,嘴里不停地說著,「這次我一定徹底治好我的病,醫生不讓我走我堅決不走,一定治好了再走」。听到這里曉雨有些躊躇,向南海遞了個眼色,南海會意地走出病房,曉雨隨後跟了出去。

「我托人問過來院長了,肝昏迷隨時都有危險,要是再睡過去可能就醒不來了,這種人財兩空的病再住院也沒多大意義,總得為你和文靜考慮吧,文靜都十五歲了,馬上就該買房子了。曉雨說完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去跟醫生說,讓醫生通知她出院,她最听醫生的話」「其實去年臘月就查出來了,她門靜脈上長了一個東西,我只告訴了姐姐,並約定保守秘密,。」听南海這麼說曉蓉點了點頭,商議完畢,南海去找大夫,曉雨回到病房。不久大夫過來對曉梅說,「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拿上兩天的藥回家掛針吧」

听了醫生的話,曉梅有些激動,臉上劃過一絲笑意,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姐,好點了嗎?門外走進來曉梅的弟妹——曉正的妻子,關切地問,「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看見弟妹提了一大包西紅柿,曉梅興奮不已,用力撐起身子,試圖爬起來,南海扶她坐起來,細細品味著弟妹洗好的小小的紅紅的西紅柿,「真香啊,真好吃!——」听著听著,弟妹的肥胖的臉上布滿了紅潤。

「好吃吧,姐姐?等你好了,回家我天天買給你吃!」弟妹被二姑姐興奮的情緒深深感染著。十幾年來姑媳相處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了,有些受寵若驚,似乎有些坐不住,借故離開了。

約莫過了半小時,曉正來了,提了一箱牛女乃,放到櫥櫃上,剛一坐下來,曉梅的話匣子又打開了。

「曉正啊,別再拆鋼筋了,你都累成什麼樣子了,上了一晚上的班,撈不著吃飯,站在那麼高的房頂上多危險啊?,再說村里統一拆遷,拆遷安置費不是拿到手了嗎?小心被他們再收回去,下了班趕緊回家,不然你岳母和你妻子吃完飯鎖門走了,你又回不了家趕不上飯了,要不找你老婆好好商量商量配把鑰匙吧?……」

「沒事啊二姐,我餓不著,這幾天我已經攢了一大堆鋼筋,賣了一些,手里有錢,你就安心養病吧!」看到二姐傷感的樣子,曉正有些難過,急忙安慰著。

說著說著,曉正的手機響了,是妻子打來的,曉正急忙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怎麼還不回來?」一個恐怖的聲音傳過來,令人不寒而栗,曉正稍稍哆嗦了一下,起身掏出二百元錢塞到曉梅枕下,便匆匆離開了,

曉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若有所思輕輕倒下了,兩顆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滑落。

夜幕即將降臨,曉蓉夫婦開車來了,大伙七手八腳忙活著,收拾停當準備回家了,南海跑上跑下忙于辦理出院手續,並開了些藥,一切收拾完畢,南海從病床上抱起曉梅走進了電梯,兒子文靜、曉雨、曉蓉等人收拾行李

「這字我認識,我都認識,這字我認識——‘」曉梅指著電梯里的標識對南海說,口無遮攔精神恍惚,見周圍有人投過詫異的目光,南海急忙制止她,讓她安靜下來,把她的胳膊摁下去,把手夾到自己腋下,哄著她,極力穩定者曉梅的情緒。電梯很快到了一樓,打開了電梯的門,他們來到停靠在北大門的白色面包車,打開車門,南海把妻子抱進車上扶她坐下,曉雨等人將行李放進車廂,姐夫史學開啟了發動機,面包車東轉西拐沖出醫院直奔南海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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