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丫II魚魂 詛咒與失去

作者 ︰ 張萌萌

晴朗的星期天早晨,道邊的一家賓館里閃出一對青年男女的身影。一個穿著白色襯衫,油頭粉面的年輕人,摟著一個頂著爆炸式頭發的女人,出了賓館在道路邊公然打情罵俏。

從市場歸來的天京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曾末寒!」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曾末寒一副處事不驚地樣子對天京說道。

天京走到女人面前,「你要給一個窮光蛋生孩子嗎?你想住那三間滴水的瓦屋嗎?你想睡他家那黑黑的棉絮嗎?」

女人笑了,「怎麼?我看你快想要動手打人了,是嗎?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囂張什麼啊?連最原始的武器也沒有,你得意什麼?知道你家里有幾個錢,可不會生孩子的女人有哪個女人願意要?」

過分!太過分了!天京一把揪住她的衣領︰「你以為你現在是仗著誰在這,竟然對我說這種話?」

「放手!」曾末寒大吼道。

天京的火氣就如火山爆發般,「騰」地一下洶涌而出︰「曾末寒,你給我听好了,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任人欺負的人嗎?你非得要我替你養你和別的女人的孩子嗎?你想都不要想,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威脅是嗎?曾末寒笑了笑︰「那個能夠幫你的丫頭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再說了,即使她活著,她也不並一定會幫助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姐姐,做為人的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我死也會帶著你死,你給我記住了。」丟下這句話,天京就走了。

「張天京,這是你的詛咒嗎?」

天京沒有回答曾末寒的問題,就離開了。

無法離開曾末寒,沒法過沒有他的日子,他要離開自己,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天京帶著這樣的思想,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自已住的樓下,見有位老人正在賣耗子藥,天京便掏錢買了兩包。

只有自己死掉才不會傷心難過,只有自己死掉才可以從痛苦悲傷中解月兌,天京一步做兩步走上樓梯,開門走進了房間。

本來正給青青喂食的楠京,突然間視線一片模糊。對于在玻璃缸中的青青,它的頭,楠京看不見,至于它的眼神楠京就更無法看到,楠京能看到的只有青青的尾巴,青青的身體和頭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楠京急了,慌了,連忙去抓青青的尾巴,然後試探著用手往青青前面模去,結果模到了青青的身子和頭。

無法看見青青的頭和身體,但卻能模著,楠京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緊接著心口也開始痛起來。

抬頭往四周看去,各種各樣的鮮花鮮艷奪目,顏色分明,連裝修成黑白色相間的牆壁哪一道是白哪一道是黑,楠京都看得一清二楚。然而當她再次低下頭看青青,看到的仍然是青青的尾巴。

將兩包耗子藥對燒酒喝了下去,天京的肚子馬上就開始劇烈地疼痛了。想要吐,卻吐不出,想要往門口爬,卻全身無力。

丫頭啊,你來救救我,丫頭啊,你來幫幫我……

「……丫頭,你來救救我吧!救救我吧……丫頭,你快來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現在又不想死了。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好害怕!曾末寒,你不得好死!」

環顧四周,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再次看青青,還是只能看到它的尾巴。這一刻,楠京絕望了。淚水席卷了她,包圍了她。心在跳跳地痛,疼一下,歇一下。

從外面進來的順逆見楠京坐在地上,很是奇怪︰「楠京,你坐在地上做什麼?」

「你能看

見青青的頭和身體嗎?」

順逆點點頭︰「我能看見,怎麼了?我在門口看得清楚著呢。」

「我只能看到它的尾巴,我看不到它的頭和身體,我不知這是怎麼了?我該怎麼辦?」

什麼?順逆瞪大了眼楮。

「我別的東西都可以看見,唯獨看不到青青的頭和身體,只能看見它的尾巴。」

楠京這是怎麼了?

「你再試試看,也許這一下就能看見了。」順逆安慰起楠京來,「再試試,別著急,不要慌。應該會好的,沒事的,你又沒做壞事,一定會好的,再等等,別哭了,呆會都成熊貓眼了,人家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也只能等了,沒辦法了。順逆姐,謝謝你!」

「瞧你,跟我客氣做什麼?」

「我是發自內心的感謝你,要不是你,我這會兒還不知帶著青青在何處飄呢。」

「不要這麼說,你來幫了我很多的忙。」順逆總是那麼溫柔地笑。

下課鈴響後,曾末冬抱著文件夾走出了教室。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趕緊拿起手機來。

「喂!是……什麼?你說她自殺了?」曾末冬驚慌失措地把文件夾遞給從對面走過來的一位男老師,「對不起!我現在有點事情必須要出門,麻煩幫我把這個帶到辦公室去。」

曾末冬對男老師說了這句話後準備往前跑,這時男老師的聲音從後頭傳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誰自殺了?」

「等回來再說!」

曾末冬一到了醫院便在走道上慌慌張張地奔跑著。

看見弟弟呆坐在椅子上,曾末冬就知道電話里說的事已成為了現實。

「現在沒有辦法了嗎?她不會再醒了嗎?她是不是不會再醒了?」見到醫生走過來,曾末寒這樣問道。

醫生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救救她吧!救救她吧……」

「去看看她吧!」醫生這麼說了一句就走了。

「哥,該怎麼辦……我好害怕……哥我好害怕。怎麼辦……我好害怕!」

「還能怎麼辦?只有把她送回家了。」

太平間就在眼前,曾末寒卻不敢走進去,他緊緊地咬著嘴唇在原地打轉。用力撞了好幾下牆,深深吸了一口氣並且來回踱步。

怎麼辦……該怎麼辦?應該要怎麼做才好……無論如何,兜里的遺書是絕不可以交給天京爸媽的……

夜晚,楠京流著淚在日記本上寫道︰

為什麼我就是看不到青青的頭和身體?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上天是要讓我離開蛇嗎?怎麼會這樣對我?我並沒有做一件壞事,我沒有故意去傷害過一條蛇,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是不是對我太殘忍了?

人常說眼楮是心靈的窗戶,我看不到青青的眼神,我怎麼能夠與之交流呢?要知道以前是因為我看得懂蛇的眼神,所以我才能與蛇和睦相處,現在讓我怎麼辦呢?要我離開蛇嗎?

我做不到。

我無法做到離開蛇。

通常人們都認為蛇丑陋,蛇的樣子令人惡心,但我沒有這樣認為過,尤其是青青,我認為它是我所見蛇中最美麗的一條,有時我在想,若是真有修煉這回事的話,它修煉五百年後,能與《白蛇傳》中的青蛇相媲美。

與此同時,楠京家里是哭的海洋。

在院子中央捶胸頓足嚎啕大哭的潤子,慘叫一聲天京的名字之後,支持不住昏倒在地上。

張敬民、張揚和運子淚流滿面。曾末寒跪在院子中央哭泣。

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枕頭邊有一種好刺耳的聲音一直在響個不停,吵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進入深深的夢鄉。揉著酸脹的太陽穴爬起來,雲稀此時真想把那個打電話的家伙給抓起來揍一頓。

「哥,是我。」電話听筒里傳來的是岑惠的聲音。

雲稀冷冷地哼了一聲。

「哥,你的聲音很奇怪,是在睡覺嗎?又喝酒了是不是?」

「掛了。」害怕岑惠再打來電話,雲稀干脆把手機電池給卸了下來。

听著雲稀掛掉了電話,岑惠非常生氣。

江雲稀,你有什麼了不起,你有什麼了不起?我為什麼要一直想著你,我岑惠決定從現在起不理你了。

一把將手中的電話摔到牆角,岑惠抱著枕頭大哭起來。自己真的能離開雲稀嗎?她曾在內心中將這個問題重復了幾十遍,然而最終得出的答案還是︰不能!

與此同時,村里雜貨店老板娘正拿起電話機,準備給雲稀打電話。

蛇丫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也許蛇丫會跑回來,我得給他打個電話……

雜貨店老板娘連打了四次電話給雲稀,結果傳來的聲音總是︰「你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

雜貨店老板娘氣得「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天京啊,你這樣走,離開爸爸,爸爸即使是迎著風哭泣,淚水也一樣沾濕了胸口的衣裳,淋得我的心也要下起雨來……你就是這麼自私,只想著自己舒服解月兌,卻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你不是不知道,你媽她有多麼疼愛你,你不是不知道,你一直是我的希望之翼……爸爸只有你,只有你啊……你走了,讓爸爸怎麼辦?怎麼辦?

天京的死,讓張敬民看起來一下子就老了好幾歲。

丫頭啊,你到底在哪里?你有沒有听到女乃女乃在心里呼喚你的聲音啊?天京走了,離開了,丫頭啊……

悲傷的運子說不出一句話,只是不停地流淚。

張揚一個勁地喃喃自語︰「該怎麼辦?怎麼辦?」

記德走到張敬民面前,小聲問道︰「大哥,蛇丫還是沒有消息嗎?」

蛇丫?

看大哥瞪大的雙眼,記德說道︰「就是丫頭啊,你的小女兒張楠京……」

我的小女兒?張楠京?

「你是不是因為悲傷過度,失憶了啊?這個時候你應把她給找回來啊?已經死了一個了,再不把丟的那個找回來,你以後想靠誰啊?」記德用十分高的聲音說道。

找回來?

運子站了起來︰「是得把丫頭給找回來,丫頭沒有死,她曾回來過,就證明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醒過來的潤子開門走了出來︰「找那個死丫頭做什麼?找她做什麼?我不要見到她,我不要再看到她……」

清晨,正準備出門的雲稀看見岑惠正站在自己家門口。

「哥!」

「什麼事?」雖然覺得岑惠太黏人,但考慮到父母親,雲稀還是盡量用溫柔的聲音回答她。

「為什麼昨晚掛我的電話?你為什麼要掛我的電話?」

「我心情不好。」

「我心情也不好,非常不好……」

「岑惠,我問你,人一般遇到什麼樣的情況才會發瘋?」

「哥?」

「回去吧!快回去吧!別來找我,不要找我,請你回家吧!」

「為什麼你只把我當妹妹,難道我在你的眼里只是妹妹而不是女人嗎?難道我就不是女人嗎?在你的眼里,我永遠都只是妹妹嗎?」

「在我的眼里,你只是妹妹,是妹妹。」雲稀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他已經這樣回答岑惠很多次了。

「哥,我討厭你!」岑惠一巴掌打向雲稀的臉頰後就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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