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運子告別後,雲稀再次來到了雜貨店。
「打擾了!我想問你一件事。」
忙于擺放貨物的雜貨店老板娘連眼也沒有抬,「問吧!」
「請問您有看到張楠京從這里經過嗎?」
張楠京?雜貨店老板娘抬起頭,盯著雲稀看了好一會兒,「你……你不就是上次那個小伙子嗎?你怎麼又來了?」
「可不可以請你幫一個忙?」
「什麼啊,你快說,我忙著呢!」
「如果你再看到張楠京,請您馬上給我打個電話。」雲稀說著掏出一張名片。
雜貨店老板娘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雙手接過名片,看了看,嘴里念道︰「江雲稀?」
「我會給你報酬的,拜托了!」
「沒問題!」雜貨店老板娘爽快地回答道。有錢就好辦事嘛!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
開車回城的路上,雲稀從頭到尾想的就是楠京。
楠京,我的楠京,還活著的你,現在在哪里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想見你?你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麼心痛嗎?
回到家,雲稀靜靜地看著母親,專心地在為自己織毛衣的母親……
「媽……」
韓美麗看了眼雲稀,又繼續做著剛剛做的事情。
「我……我在你的眼里是乖兒子嗎?」
「你為什麼這麼問?媽媽有說你不乖嗎?」
「媽媽,你可以讓我自己選擇未來嗎?我要自己把握人生,媽媽,可以嗎?」
「自己把握人生?」韓美麗吃了一驚,「怎麼把握?」
「我要按我自己的心往前走,如果因此會讓媽媽擔心,我只能先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媽媽……」
「雲稀,你到底在說什麼?」
「媽媽,請你理解我!讓我自己去把握人生吧!」說完這句,雲稀站起身,走進了臥室。
客廳里,韓美麗在喃喃自語︰「這孩子是怎麼啦?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想到曾末寒的生日快到了,天京提前在一家餐廳訂好了一個位子。
席間,第一盤菜剛上,天京就開始為曾末寒夾菜,並說道︰「我點了你最愛吃的松鼠桂魚,今天你得多吃點哦!」
一會兒,天京品嘗松鼠桂魚時,一嘗到魚味即做嘔狀。
「你是不是有了?」
「什麼有了?」
「是不是有喜了?」
什麼?天京瞪大了眼楮。
「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若是有了,就生下來。」
「說什麼呢?誰知道是不是啊?」
「我明天得到鄉下工作去了,」說到這里,曾末寒苦苦地笑了一下,「這是必然的結果,我早就做好思想準備了。」
「對不起……」
「這大概就是命吧!是命運!」
一大清早,曾末寒就坐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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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天京對自己是否懷孕產生了疑問,左思右想,決意在醫院做個血孕檢查。將那份血孕檢查結果拿在手里,醫生遺憾地說道︰「你的血液里並無血孕成分,是不容易懷孕的。」
什麼?不容易懷孕?
天京聞言一怔,馬上問道︰「你是不是在說我此生會不孕不育?」
醫生模稜兩可地勸慰道︰「你還年輕,先養好身體再說,以後醫學會越來越發達,懷孕的機會肯定有。」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醫生笑了笑,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
天京的心跌落到了痛苦的極限。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也處在痛苦極限中。那個人就是雲稀,沒法見到楠京的他極度痛苦。
楠京,我們是不是擦身而過了?雲稀特別害怕遇到這種狀況。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雲稀有想哭的沖動。
也許楠京此時也在看藍色的天空吧?與她同在一片藍天下生活,卻見不到她,沒法得到她的消息,讓雲稀的心都揪結了起來。
雲稀的心就像被攪亂的線團一般。
「哥,你跟我說說話啊!我想要听你說話,這樣干坐著好無聊哦!」
听到岑惠的聲音,雲稀才意識到她與自己坐在同一張長椅上。
「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我不,我要你陪我說話嘛!」岑惠像個小孩子似地撒起嬌來。
「沒心情。你不走,那我走好了。」雲稀站起來就往里走。
在大街上徘徊了很久,考慮了很久,天京鼓足勇氣把自己無法懷孕的這個結果告訴了曾末寒。是真愛的話,應該就不會計較這些吧?
哪知從曾末寒嘴里吐出來的話竟然是︰「你不能懷孕,難道我就不能找別的女人為我生一個孩子嗎?待生下即把孩子交給你來養育,這不行嗎?」
這麼說來,他愛自己還是不夠多了。
「我以後若想養育孩子就會到孤兒院去領養一個,絕不會接受你與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我絕不接受!」
「不接受算了!我們分手,馬上分手!自己生不出孩子,又不讓我找其他的女人為我生孩子,你這不是要我們曾家斷後嗎?」
「難道沒有孩子就做不成夫妻了嗎?難道結婚就只是為了生孩子嗎?」
曾末寒不理會天京,自顧自地開門走了出去。
這時候,天京突然想起楠京曾說過的話,那段自己當時並不認可的話。
「好,你沒整我,你沒整我行了吧?姐姐,你不要太相信他的話,他的為人很不好,你得注意,你一定得注意,姐姐,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你要記住我的話,姐姐……」
這個男人還真的是為人很不好,丫頭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從小就沒有人能跟天京搶玩具,搶衣服,可是現在,自己用情至深的男人卻要離開自己去找別的女人生孩子,這是天京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她不能接受別的女人為曾末寒生孩子,也不能離開曾末寒……
轉眼間,中秋節將至,天京想回家過節,便對曾末寒說了自己的想法。曾末寒馬上說道︰「還回去做什麼?你以為你回去還有人能給你好臉色看嗎?」
「別人不給,媽媽會給,媽媽她疼我……」
「我要上班,去不了,你自己回去吧!」丟下這句話,曾末寒起身回房去了。
天京清楚地記得張敬民當時的震驚與他臉上隨即出現的失望神情。
「你這個丫頭,怎麼這樣自私自利?丫頭可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到這個時候你還在擔心房子,難道房子比親妹妹的命還要重要嗎?」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自私自利的孩子?出去!馬上從這個家里滾出去!」
爸爸,你說得對,我真的是很自私自利,如果不是我的緣故,丫頭又怎麼會離家出走?現在想想,我在自私自利的時候,一點也沒有考慮到家人的感受,尤其是丫頭的感受……那個丫頭,一分錢也沒有帶,她現在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雜貨店老板娘看到的那個一定就是丫頭嗎?
又回家了!
家還是老樣子。
爺爺、女乃女乃和爸爸對自己的態度很冷漠,就像自己不存在似地一般。
飯桌上是一片沉寂。
「吃飯吧!」看見天京沒有動手,潤子忙說道︰「天京,你趕快吃飯吧,吃了飯去睡一會兒,坐車肯定累了。」
天京扒了一大口米飯放在嘴里,無聲地咀嚼起來。
張敬民撂下筷子,站了起來︰「你這丫頭,你還好意思吃家里的飯?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吃得下?難道你對丫頭一點感情也沒有嗎?如果不是你,丫頭又怎麼會離家出走?」
埋頭吃飯的天京根本沒有抬起眼來︰「丫頭離家出走是我的錯,爸爸你不是已經教訓過我了嗎?我知道自己是罪人,可是罪人也得生活不是嗎?犯人還吃飯呢,更何況我不是犯人。」
運子一句話也不說,冷冷地看著天京。
「丫頭離家出走也已經大半年了,不知道到底在外面會受多少欺負……丫頭……」一仰脖,張揚將一杯辛辣的燒酒灌進喉嚨里。
給全家人都盛上飯後,潤子一口飯也沒有吃,就在臥室里躺下了。丈夫和公公婆婆對天京冷漠的態度,讓她看著很心煩。
該怎麼辦呢?要怎麼樣才可以找回丫頭呢?天京又開始痛恨起自己來了。
「天京,你怎麼洗起碗來了啊?」在房間躺了一會兒的潤子挽起袖子走進廚房,準備把剛剛的碗洗掉,卻意外看見了天京正戴著膠皮手套在洗碗。
「媽媽,我回來了你很高興吧?」
「是啊!當然了!你是媽媽的寶貝女兒啊!」潤子連連點頭。
「媽媽,你把剩下的幾個碗洗了吧,我回房間了。」
「快走吧!這些事媽來做就好了嘛!誰讓你干這些的?」
天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門外好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天京急匆匆地跑出去,左右張望著、尋找著,她多麼希望是丫頭回來了!但是,漆黑的夜空下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里啪啦地。
「奇怪,天京跑到哪里去了?」在各個房間里遍尋不著,潤子又回到客廳。看客廳里的三個人仍然一動不動,讓潤子忍不住抱怨,「你們……天京現在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你們怎麼這麼不關心她?
「在你的眼里,家里本來一直就天京一個孩子,自從丫頭與蛇接觸後,你有把丫頭當過你的孩子嗎?」運子冷笑道。
其他兩個人仍然無動于衷。
就在潤子緊張萬分的時候,天京正坐在自家的院子里。
握著母親的手,天京緩緩地說道︰「媽媽,如果丫頭回來了,你要對丫頭好一點。」
什麼?潤子瞪大了眼楮。
「媽媽,丫頭會那樣,那不是她的錯,那是上天的錯,所以媽媽你以後把你的愛多給丫頭一些吧!」
「天京?」
秋風吹拂著天京額前的發絲,也吹落了一直含在她眼眶里的淚水︰「我覺得我很對不起丫頭,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對她好過一天,甚至連半天也沒有,我不是個好姐姐……」話音未落,天京就已經開始輕輕抽泣起來。
「天京,你這是怎麼了?」
「我就是心里很內疚,對丫頭很內疚,我很擔心她,想見見她,我現在才明白我原來也擔心她,可卻不知該去哪里見她?」
「誰知她死到哪里去了?」
「媽媽,以後請你把母愛給丫頭一些吧!好不好?」
給丫頭母愛?那你呢?媽媽想要把母愛都給你,天京,你知道媽媽最疼的人就是你了……
見母親不回答,天京又說道︰「可以嗎?媽媽,你可以做到吧?」
「你這孩子,是不是喝醉酒了?竟然會想到那個丫頭?」
「我是突然覺得丫頭很可憐,媽媽。」
潤子不解地望著天京。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讓天京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潤子的心都撲到了天京身上。
「媽,我傷了爸爸和爺爺女乃女乃的心,更傷了丫頭的心,媽媽,我該怎麼補償丫頭才好?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她……」
「天京?你到底怎麼了?」
「我的內心里充滿了罪惡感和內疚感,很難受,媽媽……」
「丫頭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命的人,你不用自責……」一定是公公、婆婆、丈夫的態度讓天京有了這種感覺,一想到這點,潤子在心里又責怪起楠京來。
「不是的,媽媽……」
「媽媽最愛的女兒就是你,你是我的寶貝女兒,天京啊,在這個世界上,媽媽最疼的人就是你了。」
撫摩著天京臉上的淚水,潤子再一次把天京擁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