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丫II魚魂 身體不痛心會痛

作者 ︰ 張萌萌

丫頭啊!我平時再疼你,可在這個時候我不能再依著你了……運子一臉嚴肅︰「丫頭,你爸爸他可跟你不一樣,他怎麼能在口袋里放條毒蛇,我從沒說過你的不是,可今天這事我絕不同意,不管你說啥,我都不同意,你若再說,小心我像你媽一樣打你。」

悲哀死了!「女乃女乃!女乃女乃!」

面對孫女的連聲呼喚,運子干脆背過身去,不再理會孫女了。

張敬民也陷入了沉默中。

爺爺啊!你若在家,你也不會支持我這個做法,對吧?對于蛇,村里人都說它是冷血動物,它是恐怖的象征,確切地說是很多人在內心里排斥蛇,還有些人是極度厭惡蛇,甚至恨蛇。爸爸啊!如果你不帶青青,我自然也不能強求你,但憑直覺,你會選擇帶青青走,因為你並沒有一口回絕我,對嗎?

楠京把頭低了又低。

「你把青青給我吧,我帶著,我相信你。」稍傾,張敬民抬頭看著楠京說道。

「爸爸!」

一切既在楠京意料之中,一切又在楠京意料之外。

爸爸啊,看著你這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我從你的眼楮里看到的是平靜,真誠以及信任,這出乎我意外之外,究其你這麼信任我的原因,我想跟以往我所經歷的那些奇事怪事月兌不了關系,對嗎?

「爸爸?」

張敬民笑了笑︰「楠京啊,我想你剛剛所說的話一定是你心里的話,它來自你內心深處,所以我相信你。」

運子很生氣地沖張敬民說道︰「兒子啊,你怎麼能听丫頭一個小孩子家家說的話?這怎麼行?身上帶條毒蛇,萬一被咬一口,那咋辦……到時都沒地賣後悔藥去。」

張敬民又笑了笑︰「媽,應該沒事,不會有啥事的,你放心吧。」

運子悲傷地說道︰「你讓我放心,我怎麼能放得下心?我放得下心的話,除非你不是我生的兒子,天下有哪個做娘的不為孩子擔心操心的?」

這時,潤子的聲音從院外傳進來︰「死丫頭,你又在做什麼?你個死丫頭,你又在惹什麼事?」

一听到是潤子的說話聲,楠京的雙腿就開始打顫,連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楠京連忙站到張敬民身後,並用眼角偷偷瞧著院門口。

院門沒有關,潤子一邊往里走一邊說道︰「你能不能少惹點事?怎麼你就沒讓家里人過一天舒心日子呢?你到底要怎麼樣?你不折騰是不是皮就癢了?」說話間,潤子已行至張敬民的面前,死丫頭,你給我站到我跟前來,快點給我站出來!」

楠京兩腿哆嗦得厲害,兩眼怯怯瞧著潤子。

張敬民決定相信小女兒,轉身在楠京面前蹲下︰「好了,都不要說了,楠京,你把青青給我,我現在得走了,我還想著今兒一去就把事處理好,明兒個早點回來。」

「你個死丫頭,你要把一條毒蛇往你爸爸身上放,這事你也做得出來,你真是鐵石心腸,你的心就跟蛇一樣,完全是冷血動物,死丫頭,死丫頭,我不活了,這沒活路了。」潤子說罷就坐在地上哭。

運子嘆了一口長氣,眼淚無聲涌出。

面對潤子的嚎啕大哭,看著運子默默流淚,楠京只能選擇放棄,這還是第一次見運子哭。

女乃女乃啊,看來這次你是傷透心了,對吧?楠京痛苦地咬著嘴唇︰「爸爸,你走吧,你不要帶青青了,你會沒事的,你會平安的。」

這孩子是怎麼了?張敬民緊盯著楠京的臉,許久才嘆了一口氣︰「你這孩子,你怎麼變來變去?你怎麼了?」

張敬民的兩眼

緊盯著楠京不放,想要尋找答案,然而楠京的臉是一本正經︰「爸爸,我沒事,我很好,我一點事也沒有,謝謝你相信我,謝謝你!」

張敬民輕輕拍了一下楠京的右肩膀,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好了,你們都別哭了,又沒死人,哭什麼,我走了,看清楚,我可沒帶什麼蛇。」

潤子聞言忙抹了一把淚,拍拍褲子上的灰,站了起來︰「那你早去早回啊!」

運子則沖張敬民的背影嚷道︰「兒子啊,注意安全!」

張敬民嘴里答應著,頭也不回出了院子門。

現在該收拾那個可惡的丫頭了!潤子兩眼直瞪著楠京︰「你給我把那條爛蛇給丟了去,听見了沒?」

丟?我怎麼可以丟了青青呢?楠京使勁搖頭︰「不,我要把它給送回洞里去。」

死丫頭,你是不是想把我給逼瘋啊?潤子用手指著楠京的鼻子,大吼道︰「我叫你把它給丟了,你听見了沒?死丫頭,你听到沒?死丫頭,你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呢?」

「媽媽,我只會把它給送回洞里,我絕不會把它給丟了。」

好!等你把這可惡的東西送走,看我怎麼收拾你!潤子撫著胸口喘了一口氣︰「那好,你送,你趕緊把它送回去,你馬上把它送回去,我在這里等你。」

听潤子這麼說,楠京拔腿就往外面跑去。把青青送到洞里,她沒有一絲停留,立即就往回跑。

媽媽啊,你說你等我,我就不敢耽擱一點時間,媽媽啊,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嗎?

一進院子,楠京就知道自己又要挨打了。

潤子手上拿著一根木棍,從潤子進院子時起,楠京就知道自己今天是免不了一頓打。

媽媽啊,你打我已不是一兩次了,我想你不再打我的時候,那估計是我在她面前消失了……消失了!

果然不出楠京所料。

「你給我跪下。」潤子的臉冷冰冰,她那張臉讓楠京提前進入到了冬天。

楠京的兩條腿都在發顫,整個身子都打著哆嗦。她剛一跪下,潤子手中的棍子就往她身上打來來。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當潤子打到第五下時,運子從屋里跑出來了,「你這是在干嘛?你怎麼又在打丫頭了?你不打她成不成?」

「死丫頭,不打她不行,打她一回,她就能長長記性,不亂說話,這死丫頭,完全是誠心讓人沒好日子過,死丫頭……」潤子一邊罵一邊繼續打,

媽媽啊,我沒有力氣數你究竟會打我多少下了,我的頭昏沉沉的,好難受啊!媽媽,我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了,媽媽,你知道嗎……你不會知道的……

支撐不住的楠京最後昏過去了。

將楠京抱上床,替楠京蓋好了被子,運子走了出來。潤子坐在凳子上,滿臉怒氣似乎沒有消退地時刻。

「以後不要再打丫頭了。雖然你打她,她的身上沒有出一點血,但我認為她還是會痛。即使身體不痛,心也會痛。」

「我一看見她就來氣,氣死了!」潤子站了起來,「我店里有事,就先走了。」

「看看丫頭再走吧!」

「有什麼好看的,看見她只會令我發火,沒別的好處。」潤子說完就走了。

楠京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白天。她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身體軟得就像一團棉花。

房間里一個人也沒有。

「女乃女乃,你在不在?」

听到孫女的叫喚,在外面剝花生的運子忙答道︰「在,我就在外面呢。」

「現在幾點了?」

「好象是十一點多鐘吧。」

什麼?

希望還來得及!

楠京驚地坐了起來,迅速穿上了衣服和鞋,下床,開了門,跑了出去。

楠京沖出院子。

身後,傳來了運子的呼喚聲︰「丫頭——」

而楠京已經不顧一切地沖進了濛濛細雨中。

女乃女乃,我要去找爸爸,不管怎樣我也得找到他,我要讓他跟我一起回家。女乃女乃,我這會兒沒時間跟你細說,對不起!青青,我要帶你一塊去,行吧?

楠京在家附近的竹林中找了一條土褐色的蛇,村里人稱呼它為土蛇,土蛇顏色跟泥土很相似,毒性也很強,只比竹葉青蛇的毒只稍稍遜色一點。

得抓緊時間了!時間一點點在流失啊!楠京不敢再多耽擱,拔腿往前跑去。

爺爺,謝謝你平時告訴我去四周的道路……

那是一個下雨天,楠京正在做作業,突然張揚開口問道︰「丫頭啊,你知道去亡兒荒的路嗎?」

「嗯?」楠京搖了搖頭,「不知道。」

「走到我們村莊最高處,然後走一大段下坡路,前面就會出現一座很陡峭的山,那座山三面懸崖絕壁,只有一面有小路可以上山,山上那個村子就叫亡兒荒,要到亡兒荒就這一條路可以走。」

爺爺,我想著你的話,順著你說的路往前走,應該能到達目的地,是吧?雨變大了,楠京使勁跑了起來。

一直走到村莊最高處,楠京都沒有踫見一個人。每逢到下雨天,村里人就都喜歡貓在家里。

楠京的頭發早已淋濕,鞋子底上也沾滿了泥巴,褲腿上也濺了不少。下坡路很陡,為了以防摔跟頭,楠京只好揪著路旁小灌木走了下去。

到了山下,楠京呆了,那座山跟張揚說的是一模一樣,真的是三面絕壁,看著它會讓人產生一種望而卻步的感覺。

然而楠京卻沒有一點遲疑。

爸爸啊,我不怕辛苦,也不怕累,我就怕失去你啊……只有這條路到亡兒荒,而我來的路上都沒有遇到你,這就證明你還在上面,對不對?路再陡我也不會退縮……這是因為你是我爸爸,我要你平安回家……

楠京咬著牙,揪著路旁的小樹和小灌木慢慢往山上走去,她的衣服早已濕透,然而她卻沒有冷的感覺,她的頭上反而在冒汗。

楠京走到半山腰,回頭往下俯瞰,峭壁深谷,十分陰森,害她差點失足。這時,張揚的話回響到她的耳邊︰「丫頭啊,知道亡兒荒的路多難走嗎?」

「有多難走呢?」

「有一個女人嫁到了亡兒荒,那一年,山上面缺水,她就下山來挑水,她擔著一擔水,走到半山腰,她走不動了,想把水桶放下歇歇腳,竟然找不到一處平地來放,她氣極了,她讓水桶里的水順路流走,把扁擔和水桶踢到了山下,自己回家上吊了。」

「這樣啊,她好慘哦!」

爺爺啊,當時我說別人好慘,現在是你的孫女——我——慘了,你知道嗎?再次咬著牙,楠京繼續往上走。

「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丫頭中午就跑出去了,到現在沒有回來?」剛進家門的張揚听見這個消息,驚訝地跳了起來,「都這麼晚了,這個丫頭跑哪里去了?」

「整個村子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她。看她急急忙忙跑出去,我以為她是要去看青青……」

「這該怎麼辦?怎麼辦好呢?要到哪里去找她?」

運子搖了搖頭。

山高風大,松樹有很多是屈曲上挺縱橫伸展,「吸翠霞而夭矯」的它們不怕山高,把根扎在絕壁的縫隙,在半空中展開枝葉,吸取日月之精華,沐浴大地之靈氣。柏樹雖然很老,但主干卻很細,恐只有人手臂粗。

一路上楠京都是拽著路旁的草棵子和荊棘,踏著一塊塊青石板拾級而上,石壁陡立,她根本不敢再後望。

路旁野草野花有不同形狀,不同顏色,挨挨擠擠,芊芊莽莽,似要把整座山都裝扮起來。

當楠京爬上山頂的時候,暮色降臨,雨剛止,寒蟬的叫聲分外悲涼淒切,面對她的就是亡兒荒的第一戶人家。房子緊貼著崢嶸的山石,前臉正對著懸崖絕壁。

門戶緊閉,屋子里沒有燈光也沒有說話聲,估計沒有人。

嘆了一口氣,楠京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然而她走了兩百多米卻還不見第二戶人家,而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下雨天,天就是要黑得早一些。四周是濃黑的夜色,虛虛地好似沒有止境,茫茫的夜色中,楠京根本辯不清方向,只能模著黑往前走。說她是在走,其實不是這樣,她完全是在地上爬。

張楠京,你好悲哀啊!你怎麼像個蟲子似地在地上爬呢?這樣爬什麼時候才可以遇到爸爸啊,楠京,你想過嗎……想到這里,楠京哽咽了。

為什麼自己會這樣?為什麼自己會落到這份上?可是要站起來走的話,自己根本就模不著路……楠京……你為什麼會這樣?

與此同時,張敬民正拿著一只手電筒走在一處密林里。

楠京那個丫頭會不會又被潤子打一頓啊?這丫頭,該拿她怎麼辦呢?一想到楠京,張敬民就覺得心里很難受。

快點走,要早一回家才行!

張敬民邁開大步往前走去。

突然,手電筒掃出了一個小孩子的身軀來。這模樣,這打扮,不是咱們家楠京嗎?這丫頭是來找自己的嗎?

手電筒發出來的光掃到了楠京的臉上,很刺眼,楠京都不敢睜開眼楮。

「楠京,你怎麼來了?」

听到張敬民的聲音,楠京站了起來︰「爸爸!」

這丫頭!真是善良!張敬民心里感動極了,但卻帶著責備的語氣對楠京說︰「你這孩子,你跑來做什麼?這下著雨,路又不好走,摔著你可咋辦?」

「我不怕摔,我就怕爸爸晚回家。我為爸爸而來,爸爸,我是為你而來。」

這丫頭!張敬民嘆了一口氣︰「你出來家里有人知道嗎?」

楠京搖了搖頭。

爸媽肯定急死了!然而張敬民卻說不出責怪楠京的話語,他模著楠京的頭說︰「你這樣跑出來,爺爺女乃女乃會擔心你的。」

知道啊!可是我也是著急嘛!楠京點了點頭︰「爸爸,你把這條蛇放到口袋里,我已經跟它打過招呼,它不會咬你,在未見到爸爸前,紅布條一直系在它頭上,剛剛解開,若是到危急時刻,你就把外衣月兌掉,連同衣服丟給壞人,可保得你平安。」

听楠京的意思是自己的危險時刻還沒有過去?張敬民笑了笑︰「讓它咬人?」

「逼不得已也只好放它出來咬人了。爸爸,你走在我前面吧!」

「說什麼呢?哪有把孩子放在自己身後走夜路的大人?」

「爸爸,你就听我的,我有我的道理,我會跟在你後面,絕不會丟。」

看著小女兒充滿渴望的臉,張敬民不由地點點頭︰「好吧!」

「媽,你剛剛說什麼?你說死丫頭不見了?」潤子瞪大眼楮瞧著運子說道,「這個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完全天生就是個要讓父母操碎心的丫頭,當初真應該把她給丟掉,讓她自生自滅,煩死人了!」

「這個時候你怎麼能說這種話?」運子感到非常憤怒,「丫頭可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現在她下落不明,作為她的媽媽,你不急著去尋找也就算了,竟然說出這種話來!」

「如果時間可以向後倒的話,如果我事先知道丫頭是這樣一個孩子,我絕對不會讓她出生。有這樣的孩子我真的很心煩,世界上有誰會願意要丫頭這樣的孩子,沒有人願意,沒有人願意!」

「我願意要!我願意要!你不願意要那就給我好了,以後丫頭我來管,我管可以吧?」運子再也不想和潤子多說一句話,拍案而起快步走了出去。

站在潤子身旁的天京什麼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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