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嫡妃 第九十五章 王爺來干嘛?千里尋妻!【手打VIP】

作者 ︰ 清水飛雪

夕鳶听到那聲音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的朝門外望去

那人含著淡淡笑意,負手而立,抬眸亦向她望來

這……這是做夢

她忍不住揉揉眼楮,卻將那人的身形輪廓瞧得越發清楚,身上的黑色鶴氅是見慣的,卻襯得膚色愈發瑩白,幾乎如玉一樣

的頭發以玉冠束起,卻不經意的落下幾縷,散落在臉側店門處正是風口,一陣陣涼風吹過,拂的鬢發輕飛舞動

腦中忽然閃過幾句話來……如今眼前所見,真是輕雲蔽月,流風回雪的模樣

怎會呢,怎會在這兒呢

夕鳶全然怔在原地,腦子里仿佛一下子全空,只知道愣愣的看著門外

那人臉上的笑意卻愈發深,竟有些促狹之意,「怎,看傻不成

她下意識的輕輕搖搖頭,而後想說些什,出口聲音卻很低,「……怎來

輕嘆一聲,微微笑道,「怎,就許躲來蘇州逍遙在,不許來

若不是身後還有人痛呼不止,四下也吵雜異常,夕鳶真要以為己是在做夢

這大年根底下的,堂堂親王,是必不能缺席年宴的,可怎跑到蘇州來

已經受太後苛責,如今再缺席宮宴,豈不更顯得惹人側目

這可真是……這可真是……

到底在想什啊

「是什人竟敢打傷大哥,不想要命

身後人的惱火怒喝提醒夕鳶,是是,店里還有事等著料理呢……

那人語出不遜,幾乎是吼出來的,宇文昊卻只是一哂,走進店中解下大氅,隨手放在一旁,又坐在方才被打倒的那人的位子上抬眼看著說話之人,不緊不慢道,「說什,誰不要命

受傷的大漢四下圍許多同伙,而方才說話那人給宇文昊這樣一激,便更是氣惱欲炸,手指直指著宇文昊道︰「說的就是這畜——

話音未落,夕鳶便听到耳邊又是慘呼一聲,簡直都不忍心去瞧看宇文昊手上還留著半截筷子,那另外半截,估計都插進這人手掌中罷

酒樓里的客人早就驚嚇不已,夕鳶見這邊的情形已經不受她的控制,便先去同旁的客人賠禮,請們先行離去,免得一會兒誤傷誰至于酒菜錢,便只當她請大家伙,都不必給

眾人都被夕鳶王富護著走出酒樓之後,她才顧得上回頭去看那一攤子,只見宇文昊好整以暇的坐在桌旁,面上的笑意雲淡風輕,隨意把玩著手中剩下的半截竹筷,「已經有一個不要命的,竟還冒冒失失的闖過來,當真可笑

被打傷那兩人都已疼的說不出話來,而剩下的幾人見狀,也不敢再口出不遜掃幾人一眼,隨手將竹筷扔下,淡淡道,「往後若再敢來生事搗亂,可就不是受些皮外傷這輕巧,還不快滾

那被打傷手掌的人,哼哼唧唧的站起來,一邊朝著門外退去,一邊壓低聲音喝道︰「……到底是誰知不知道這蘇州城是誰做主的,今日打咱們,明兒個還想讓這酒樓做買賣不

宇文昊聞言勾唇一哂,恍然大悟一般點頭道︰「是是,倒是提醒,這樣放走們,豈不成放虎歸山看來還是應該先報官,讓蘇州知縣來論一論,看看這蘇州城到底是誰做主

那人聞言變臉色,捂著手掌的傷口,揚手招呼幾人先走,臨走前又撂幾句狠話下來,無非是要宇文昊與夕鳶心之類只是一見宇文昊漫不經心的捏起筷子,便嚇得連話都不敢說全,跳出門外便跑的不見蹤影

這樣一場鬧劇,到如今才算告一段落,掌櫃的見人可算走,便招呼伙計都出來,將桌椅板凳,砸碎的盤碗杯碟一一拾掇起來夕鳶吁下一口起來,同王富說,「也先過去收拾收拾烤鴨台子,然而便去歇一會兒罷,看到這個時辰,大約也不會再有什客人來用飯晚上的鴨子不必急著準備,今日之事回去也莫同染香她們提起,免得她們又擔心

王富點點頭,又見桌旁的宇文昊坐在那兒,心頭不免有些擔憂之意,「姐,王爺……

「無妨,去歇著就是,怎說也許久不見王爺,招待就是夕鳶抿唇一哂,已經沒初見時那驚詫的模樣,「去罷,王爺不會為難的

這句話,王富倒很是相信,方才若不是宇文昊出手相助,與夕鳶還不知要如何應付那起子地痞流氓再一想,怎說也都是們「夫妻二人之間的事,己這外人杵在這兒,確實也不大像話便點點頭,又同宇文昊行個禮,才轉身進弄烤鴨的隔間里去

此時正廳里空無一人,夕鳶上前去將店門掩上,且插門栓,如此便不會再有人進來她走到宇文昊身旁坐下,拿個干淨的茶杯,替斟滿一杯推到面前,「王爺請用茶

宇文昊微微頷首,抬眸打量著這酒樓的四下,含笑開口道︰「這大個酒樓,全靠一人撐著,會不會力不從心

夕鳶沒想到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怔怔後緩緩搖頭,「還好,其實這陣子一直都太平安穩,也不知今日是怎,忽然有人來尋釁生事

「這些人不必在意,今日稍晚些便回知會蘇州知縣,要去處理打點,必定不會再讓人到這兒來鬧事宇文昊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眉梢眼角與夕鳶離去之時仿佛並無什變化,「在這兒住著可還慣蘇州與京城氣候大不相同,這一路過來,便已是感受良多在京中長大,乍然來這兒,想必是有很多不適的地方

這樣的溫文關切,柔情語氣,壓根不像是兩人已經離恍若是還在王府時,一起用膳敘話的光景

夕鳶听得心頭有些頗不是滋味,只噙淡淡笑意,「多謝王爺關懷,初時是有些不適,只是如今都過數月,再不習慣也都慣

若有所思,「是……听這一說,才覺得確實過許久,本想著在剛到蘇州之時便過來見,只是府中之事接二連的層出不窮,也實在是分身乏術,就一下拖到現在

夕鳶隨口問道︰「王府中怎

其實她也能夠猜到一二,在她走之前,李氏所作之事便已經敗露,宇文昊也曾說要找她爹來府中,再做懲處爹官高權重,又對這個女兒頗為疼愛,想必料理起來,是費些力氣罷

「走之後,便命人去將華音爹請來府中,將她的所作所為都盡數告訴與以她做下之事,稟明太後發落也是應該,只是……念及她在王府多年,又失蘭珍,便從輕發落,只說要休她回去她爹開始也為她說說情,後來見執意如此,便也強硬起來,說要帶她離府誰知華音回府後的第二日,便傳來消息,說她……縊在家中

夕鳶不可置信,驚呼道,「李華音殺

宇文昊眸中神情有些復雜,蹙眉嘆道,「是,沒想到她性情這樣烈,還留書信給,說是今生做不成夫妻,她還不如一死之來的痛快她爹痛心不已,沖來王府闖到母妃面前,將此事盡數說出來母妃本就氣息奄奄,哪里受得這樣的驚嚇,那天晚上,便……的聲音愈低,後面的話音終于有些說不出,只是夕鳶卻已經听得明白

一日之內,先是李氏縊,而後太妃身亡,這對宇文昊來說,不知是何等打擊

雖說當初的所作所為,讓夕鳶覺得有被騙之感,可不能否認,宇文昊終究心腸還是善良之人,沒有將李華音所作所為稟明太後,便是對她心存善念更不用說太妃是嫡親的母妃,雖然曾逼迫做下許多不願為之的事,但終究母子情深,血脈相連

難怪今日穿著白衣,這樣的顏色本不是慣穿的,大約是為替太妃守孝,盡一盡心意罷

如此一來,夕鳶心頭也不禁軟下幾分,低聲勸慰,「人死不能復生,王爺也不必太難過

「母妃的病拖這樣久,如今走,對她而言或許是個解月兌至于華音……倘若當初執意不肯娶她,或許也不會耽誤她至此,最終連性命都賠上抬起眸子,靜靜的注視著夕鳶,「鳶兒,如今是否還在恨

夕鳶緩緩搖頭,「一直都告訴過,從來也沒有恨過,有的無可奈何,也有的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就不要再替罷

宇文昊斂眸嘆下一口氣來,片刻之後再抬頭時,臉上那般情愁便已經不見蹤影,換素日常見的溫笑意,「是,說的不錯,那些事情都已過去,再提也是無用

「如今都快到年下,怎到蘇州來,不怕太後皇上怪罪她想想,還是忍不住問出心頭的擔憂來

宇文昊微微哂道,「離京之前,便已經同皇兄說,至于太後那兒……當初她听說休棄時,大發雷霆,如今听說要來尋,然沒有比這更合她心思的當初那些事情,太後都是不知情的,皇兄並未與她老人家說過,所以太後是真心疼,也是一心想要好好待

夕鳶刻意避開話中敏感之處,淡淡道︰「可是王府里頭畢竟還有旁人,這樣一走,讓蘭清怎辦,沈姐姐她們又該怎辦大過年的,要她們守著空屋子過

「那呢,若不來蘇州,就要己過節宇文昊語氣忽然銳利起來,卻又帶著少許愁懷嘲,「問們該怎辦,怎就不想想,己的心意呢從前一直為旁人活著,為皇兄做事,為母妃順心,如今……也該順著己的心意做一回

夕鳶有些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得悶悶道,「說不過,可來這兒究竟想做什倘若……倘若是想讓跟再回王府去,那也只能對不住無論是京城還是王府,都絕不會再回去

宇文昊聞言不禁苦笑,「只是想,過來看看,哪里敢奢求要與回去呢總不會,連見到的臉都不願意吧

這樣的語氣,帶著些懇切相求之意,夕鳶只覺得己若再冷然對之,仿佛顯得有些太不留情面

但她很快的又想起另外一事,語氣也不覺提高幾分,「方才多謝王爺出手相救,只是有一點……王爺方才說的那話,為威懾歹人也就罷,往後可別再亂說

什「本王的女人,她壓根也沒有做過的女人啊,從前在身體上就不是,如今連名份上都不是,怎還這樣去說……

雖然,在听到那句話的時候,她心頭仿佛也有一瞬間的停滯

宇文昊卻不經意的笑起來,眸光盈亮,薄唇揚起的弧度顯得心情甚好,「怎,還害羞不成

「這……這不是害羞不害羞的問題啊,已經休,那無論從什方面來說,咱們都不再是夫妻關系既然沒關系,那有些話,當然不能隨便亂說夕鳶刻意板下臉來,說的一本正經,想讓宇文昊听個清楚明白

誰知她說的一本正經,宇文昊竟也一本正經的回她,「當初是逼休的,心里可是從沒想過要休的,既然這不是的本意,那順心而為,又有何不對

夕鳶無言,「可已經不是的王妃,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宇文昊深深注視她的雙目,薄唇中說出的話音富有磁性,一下一下的仿佛在輕輕叩擊著夕鳶的心,「可是,在心里,永遠都是唯一的王妃,唯一的妻子

「……若再要胡說,就趕快回京城去罷,別留在蘇州來回晃悠,滿嘴胡話夕鳶將眸子挪開,口中語氣仍舊利落,只是耳根子卻有些不爭氣的微微發紅

宇文昊看在眼中,勾唇一哂,眼底眉間都蘊著極溫柔的笑意,濃的化不開,似乎已經快要漫延出來

結果一直到夜里打烊,宇文昊除中途出去一次,說是去見這兒的知縣以外,便一直坐在酒樓之中夕鳶每一抬眸,便總能與的目光相遇,含著脈脈笑意,仿佛從頭到尾,目光都沒瞧過別處,只是一直望著己

這人……可真是的……

夕鳶壓下心頭的觸動,只作不理,誰知宇文昊卻也毫不在意,一直等到她關店,才起身走到門外,仿佛要與她同行

「王爺,夜已經深,王爺還不回客棧去

宇文昊輕輕搖頭,「不住客棧

「那就官邸

笑道︰「一向聰明絕頂,怎會猜不出,想要住在哪兒

幸虧這會兒天色已黑,否則臉上的尷尬局促又要被一覽無余,夕鳶抿抿嘴唇道︰「那兒地方狹簡陋,只怕怠慢王爺,王爺不妨,還是另找一處地方罷

宇文昊卻搖頭道︰「不拘什地方,便是讓睡在門房上也好,權當替守夜七日前離京,一路快馬加鞭,幾乎未曾有歇,不過是讓給個容身之所,難道這也不肯

夕鳶想起,白日里看模樣雖無變化,但神情似乎真有些憔悴疲累她們從京城過來,當初走約有月余,宇文昊七日趕到,說一路未歇,想想也不是假話

可是……

「從前同床共枕那多次,對可曾有過半分的不敬夜色下旁的一切都看不大清,卻唯獨顯得宇文昊一雙眼眸格外明亮動人,「難得見,只是想多在身旁留些時日,就這一點私心,還不肯成全

夕鳶只覺得臉頰一陣陣的泛著熱氣,絲毫不像身處冽冽寒冬,她在心里不住告誡己,一定要硬下心腸,一定不能給言兩語就說動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記住,她,已經沒有任何的關系

結果……

「姐回來,今日怎回來的有些晚雲謹听見門上有動靜,連忙笑著迎上前來,結果卻不經意瞧見她身後之人,一下呆在原地,瞠目結舌,「這……這這……王爺

宇文昊抿唇而笑,「這些日子,多虧有照顧,才能讓鳶兒安然無恙

「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怎來

宇文昊笑著看夕鳶一眼,毫不避諱道︰「千里尋妻呀

雲謹臉色變又變,不知眼前這是怎一番情形,夕鳶見狀不由橫宇文昊一眼,「若再胡說,便真要趕出去雲謹,去把西廂那間屋子收拾一下,挪一床鋪蓋過去,只是暫住,旁的事情稍後再與細說,先去弄罷

雲謹屈膝應下來,轉身後又不住回眸瞧宇文昊一眼,只見神情坦然,含著悠悠笑意,沒有半分異樣之色

倒是夕鳶,蹙著眉頭,仿佛十分不快的模樣,又像是有些賭氣

雲謹揣摩不透兩人的意思,又不知今日白天究竟出什事情,便先行去替宇文昊打理房間,余下的事情……便照夕鳶所言,稍後再同她細問罷

將宇文昊的房間打理好後,夕鳶便匆匆說句白日乏累,扭頭回房中她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避諱著什,心里雖然清楚明白,且一便便的告訴己,們已經是離的關系,只將視作應少棠一般的朋友便好

可不知怎,只要一對上宇文昊的眸子,她心里的那般滋味,便實在……說不出口來

回房之後卸釵環妝容,又洗個澡才躺平下來,只是這會兒也色沉重,外頭就顯得格外寂靜,屋里漂浮著花香氣息,那是用新摘的茶花制成的香皂夕鳶喜歡這茶花清甜,便擺兩塊在屋里,連燻香都省

這樣寧靜安詳的夜里,夕鳶心頭卻並不安穩,翻來覆去的,總覺得難以入睡上一次在楚府失眠之後,這還是來到蘇州城中的第二次失眠,聞著茶花氣息,她忽然有些想去瞧瞧,在月色下的茶花,粉白成簇,不知該是何等美妙光景

睡意遲遲不來,索性便披著衣裳趿鞋子,輕輕推門而出門外廊下便有一大片茶花,是夕鳶親手種下的,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大,可卻有一層薄薄的霧氣,仿若罩上一層輕紗她俯去,望著這朵朵茶花,忽然想到在天龍八部那本書里,段譽頭一次見到王語嫣的情形,也是這樣一片茶花海間

在這般勝景之下,確實會襯得入眼之人事物都格外美好,月色映在花瓣上,仿佛連那茶花上也沾染融融月色,香氣四溢,伴著夜風一起,滲入身心之中

夕鳶的睡意這下子不僅沒有襲來,反而被消除的干干淨淨,她見有一朵茶花被風吹的飄搖凋零,便將它拾起,輕輕放于掌心之中

這時,她听到有人說話,「晚上風涼,心別受風

恰在開口的那一瞬間,夜風隨之揚起,將夕鳶手中的那多茶花卷起來,花瓣紛飛,彌漫在她的眼前夕鳶怔怔的看著眼前如幻夢一般的景象,月光的那一層薄霧似乎也被風吹的散開來,待花瓣都落地之時,那人也走到她的面前

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溫柔從容,含笑握握夕鳶的指尖,「怎不用那手爐呢就算是夜里想出來走動,也該仔細身子才是

夕鳶半晌才回過神來,側過眸子輕聲道,「身上的衣裳厚實,不礙事的

她這是怎,剛才有那一霎,胸口猛烈的跳動起來,幾乎無法抑制

不由主的抬手撫撫胸口,又怕讓看出端倪,便只作拉緊領口的衣襟似的,隨意弄弄

在她身旁坐下,眼眸清朗宛如冬日冰封後第一下破冰而出的春水般,「怎,睡不著

夕鳶低低嗯一聲,又解釋道,「興許是白日里鬧騰的太厲害,到晚上也總是沒有睡意

「已同蘇州知縣說,那些人是此地的地頭一霸,原先朝廷也想抓過多次,只是卻總沒有咯正經名目如今們那里頭為首的兩人已經負傷,何況又沖撞親王,罪名絕對是夠進牢獄如此一來,也不必擔心們再去搗亂

夕鳶微微頷首,聲音輕柔,「多謝,只是竟然也會功夫,是楚離教的

宇文昊聞言失笑,「豈會,學功夫是父王當年帶上戰場時,怕年紀,沒有保之力,便找一位武將教導楚離的功夫造詣,在之上,不過認識時,早已過習武的最佳時候,又如何能教呢

夕鳶抿唇一笑,「這說來,若與楚離比試功夫,是絕對打不過的嘍

「那是然,所以也從不與比武人若要去做,就該做己最有把握的事情,明知不可行還偏要為之,那並非執著,而是痴妄

「王爺話說的灑月兌,又通曉事理,活的再清醒不過既然如此,又何必千里迢迢的到蘇州來呢夕鳶話鋒一轉,直視宇文昊眼眸問道

又忍不住苦笑,「有些話,說起來輕巧的很,可若真要放下……又談何容易早就知道,下定決心要做的事,不會因為前來尋就改變心意也知道京城王府都是不願意回去的所在,蘇州逍遙在,也能活得更快活些所以,從來沒想過要強迫帶走,只是想來看看

夕鳶覺得胸口那種悶悶的感覺又回來,眼神微微動動,低聲道︰「那如今見到,回去以後就別再來,沈姐姐溫柔聰慧,識得大體,是個最賢惠不過的人在這世上,值得記掛的人,並非只有一個

宇文昊卻搖搖頭,似是喟嘆,「于而言,沒在身旁,余下再好的人,也不過是‘除卻巫山不是雲’罷

夕鳶見這話再說下去,大約也說不出什結果來,便轉個話頭,「蘭清如今怎樣,等過來這個新歲,再過個年,她也就該出嫁罷

「一切都好,只是十分掛念,剛走的時候,她將己鎖在房中,哭兩天宇文昊隨手捻過一朵茶花,花瓣在手中隱隱抖動,白衣素手,與那粉白的茶花幾乎要溶成一體,「倒是雲澤,來王府陪她說幾次話,後來仿佛是好些,卻不似從前那般愛笑

「當時走得匆忙,也確實不知要怎對她當面辭行,猜到她的難受,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若是走的拖泥帶水,一哭送的,只怕她要更加難過

「那當時,沒有來與辭行,也是不知該怎同告別

夕鳶被問的一怔,卻覺鬢邊一暖,仿佛被柔軟的輕輕拂過,才發覺宇文昊將手中的那朵茶花簪在她的鬢邊,香氣順著的指尖緩緩在面前滑過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搖搖頭,「只是,不知道見該說些什,是一定要走的,要不要說上那一聲再見,既然都無法改變最後的結局,那說與不說都沒什分別罷

誰知她說完這話之後,宇文昊倒也十分體貼,不再追問,「有楚離一路陪著,想必不會遇到什凶險,只是到蘇州,都肯給哥去上一封平安信,為何不肯寫一封給呢

平安信

「那……那既然只寄給,又是怎知道的夕鳶不解又猜疑的看著,「這事兒,可連楚離也不知道

她在蘇州的事大約是楚離告訴宇文昊的,這也並不奇怪,既然楚離當日是從宇文昊那兒前來陪她出京,那到地方然要宇文昊知會一聲可平安信,是她在剛剛搬出楚府的時候寫的,這件事從頭到尾連雲謹都不知道,更不必說楚離

豈料宇文昊竟道,「這也沒什,是哥與在宮中相見的時候,告訴的

夕鳶眨眨眼楮,似乎有些沒能听懂,「睿親王告訴的為什要告訴

宇文昊笑意溫柔,「哥是正人君子,雖說二人是情敵,可也要公平為上所以收到平安信,便也告訴一聲,讓放心

頓頓,又說道,「卻不似那般君子端方,這一次離京來蘇州找的事,便沒有讓知曉確實是私些,只是……見一面都不大容易,若連也來,豈不是要月復背受敵

她一時未解,「什叫月復背受敵倘若真的來,至多也就是個月復或是背,另一面在哪兒呢

說到這兒,宇文昊卻忽然輕哼一聲,語氣帶著些微酸之意,「還不在這兒,一個楚離就夠頭疼的,若來,怎不算月復背受敵听說,剛剛到蘇州的時候,還住在楚離府上,那樣冷硬的性子,竟讓與住在一處,還猜不出的心思

夕鳶這陣子與楚離關系親近,下意識就開口為辯駁,「是個好人,一路對照顧良多,剛到蘇州的時候,找不到宅子,才暫住在那兒的怎從嘴里說出來,仿佛對別有用心似的,未免……以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宇文昊聞言不禁撫掌笑道,「听這說,反倒放心下來,看來楚離與當初一樣,不夠果決,否則……如何能讓從身邊離開呢

夕鳶一時間有些不知該說些什,恰好這會兒夜風刮得厲害起來,她便起身低低說句,「夜深,先回房去,也早些歇下罷而後,拉緊衣裳,頭也不回的走進屋里

直到回屋之後,她才覺得松下一口氣來,又忍不住從窗縫中向外望去只見宇文昊沒有挪動地方,仍舊坐在那兒,低頭撫著身旁的茶花瓣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也抬手模模鬢邊的那一朵,拔下來放在妝奩旁,慢慢回到榻上

這下子,只覺得睡意更淡

次日是除夕,夕鳶給兩間鋪子里的伙計都放大假,打算一直歇到初七才開門染香與雲謹一樣,見宇文昊都嚇得快要合不攏嘴巴,兩人躲進夕鳶房中,七嘴八舌的問一通,最後還是夕鳶簡簡單單道,「太妃過世,王爺覺得留在京城觸景傷情,就出來散散心,來蘇州

染香對這番話全然不信,「若要散心,哪兒不能去,怎偏偏往蘇州來呢王爺對姐,分明還是心中有情,何況……奴婢可听王富說,昨兒個王爺在店門外說的那句話姐,王爺這一來,楚公子可怎辦

夕鳶哭笑不得,橫她一眼道︰「胡說八道些什,王爺來,楚公子有什關系再說,楚公子從前就是跟在王爺身邊的人,論起親近程度,比可要近得多,王爺過來,們二人也好敘敘舊

「這情敵相見,是分外眼紅,還敘什舊啊

「越發沒規矩,嘴上沒個遮攔,什話都瞎說夕鳶睨她一眼,嚇唬她道,「若再胡說,明兒個就找個牙婆來,將賣換酒錢

染香辯駁道︰「哪里是奴婢胡說,王爺昨兒還雲謹說,是來千里尋妻的,難道還是王爺胡說的不成姐,您這心里究竟是怎想的當初您執意要離開王府,是為什奴婢也不知道,可如今王爺都追上門來,姐還不肯與們說倘若王爺真是做出什大錯特錯之事,如今這樣不辭辛苦的趕來,倒是也挺有誠意的

夕鳶也忍不住調侃起她來,「可真是牆頭草,風往哪兒吹就往哪兒倒呀,剛剛離京的時候,就勸楚離人品甚好,現下王爺來,又開始游說這些這丫頭,年歲不大,心眼倒多的很,可惜啊想的淨是些沒用的荒唐念頭

雲謹卻也含笑幫腔,「香姑娘說的話哪里荒唐呢,她可是說到點子上何況王爺既然是來散心,為何不住客棧,不住官邸,甚至都不住楚公子那兒,而是要住在咱們宅子里頭呢姐冰雪聰明,豈會不懂王爺的用心,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

夕鳶被她二人合力圍攻,甚是無奈,「們兩個,別再開這樣的玩笑,王爺已經休,對而言,那就叫‘下堂妻’可听說過哪個王爺要下堂妻回去重為王妃的更何況,京城也絕不會再回去,這事兒根本不像們揣測的那般綺麗至于楚離……雲謹是知道的,那會兒指點的功夫,教許多,們私下里都是師徒相稱與,除師徒情分朋友情誼之外,再無其們兩個也不是什情敵,現在到年下,不見們忙著剪窗花、貼對聯,反而替操心起這些來

說罷,搖搖頭,起身將兩人往門外推,「好好,雲謹去瞧瞧肘子炖好沒有,晚上去楚府的時候還要帶著過去染香去瞧瞧門上那寫對聯的秀才來沒有,趕緊讓將對聯寫出來還有要掛在樹杈上祈福的紅繩,不是早就吵著要掛許願,還不快去瞧瞧

兩人見她忙著岔開話題,只得無可奈何的應下來,卻又不忘打趣夕鳶兩句,說一通什「下堂王妃值千金之類的話,嘻嘻笑著跑出去

等兩人走之後,夕鳶拍拍手,覺得耳根總算清淨下來這時還沒過午,時間還算富裕,兩家鋪子的賬目都還沒有合計雖說這開沒有多久,但畢竟也是一年過去,等到新的一年,便該換上新的賬目來計,這樣才能井井有條

她坐在窗邊,為己沏杯淡淡的普洱,茶香茶花氣息混在一起,分外好聞這一日時氣甚好,此時更是陽光充裕,又沒什風,窗戶也被她支起來半扇,暖陽映在身上只覺暖融融的,十分愜意窗外有喧嚷之聲傳來,雖然听不太真切,卻覺得似乎很是熱鬧

夕鳶伸頭向外一瞧,卻發現是宇文昊在院子里支張桌子,手中握著毛筆,桌上鋪開的是寫對聯用的紅紙,染香在一旁替研磨

怎那寫春聯的秀才沒來

不知是染香找寫的,還是己要寫的,不過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的字,一定強過外頭支攤子的秀才

這樣靜謐安穩的清晨,她坐在屋里的炕桌旁看賬,宇文昊在外頭寫春聯,宅院外的街上還能時不時傳來鞭炮 啪作響的聲音,孩童們不住奔走,歡笑不斷

不知怎的,夕鳶忽然就覺得心里頭十分的安穩,看賬目的時候,也分外靜心

可是等賬目看完,她卻想到另外一個重要問題,宇文昊是趕來蘇州她一起過春節的,到這個節骨眼不可能將人趕回去,那就是要一起過

但是她早早就答應楚離,除夕夜是要去楚府過的,所以照如今這個情形看來……

她就只得帶著宇文昊這個「拖油瓶,一起去楚府嘍

她己倒是沒所謂的,可昨晚宇文昊還說楚離宇文哲讓月復背受敵,這樣帶著去楚離那兒過年,能點頭同意,而楚離……又能願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啊……為什都到年根底下,還是這多的頭疼事,就不能讓她過個清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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