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新記 第十章 初見蠶兒(下)

作者 ︰ 天授

少女格格地笑完,說聲︰「小寶哥哥,你看好啦。」話音甫落,崔小寶就覺眼前一花,麗人憑空消失,卻多了一只晶瑩剔透的蠶蟲,崔小寶認得正是那只冰蠶,又驚又喜︰「蠶兒,真的是你?」

那冰蠶口吐人言︰「小寶哥哥,你相信了吧?」崔小寶彎腰雙手捧起蠶兒,情不自禁地抱到胸前就要親熱,冰蠶猛一扭曲,頓然又變回人形飄開,站在三尺之外霞雲滿面地笑道︰「小寶哥哥,不要這樣啦。」

崔小寶情知這一切都是真的了,可他望著眼前嬌艷勝花的美少女,想起剛剛還是毛茸茸的蠶蟲,一時痴了,竟似還困在夢境之中,蠶兒叫了幾聲「小寶哥哥」,他仍沒反應。

蠶兒急道︰「小寶哥哥,我是不是嚇著你了?那我還是變回去吧。」說完又變成蠶蟲,匐依在崔小寶腳下,「小寶哥哥,你說話呀。」

崔小寶這才猛醒,忙叫︰「不不不,我一點也不怕。蠶兒,你還是變成人,快變快變,我喜歡看你變成人。」那冰蠶如人似地嘻嘻一笑,眨眼間一個絕色美女又立在崔小寶面前,笑道︰「就是啦,小寶哥哥,你是桃木之體,陰煞鬼氣克星,這點事哪嚇得著你呀?換了別人我還不敢變呢?嘻嘻。」

崔小寶一旦從夢境中出來,本性立時畢現,興奮得手舞足蹈地圍著蠶兒連連跑圈,時不時呵一下蠶兒,逗得蠶兒花枝亂顫,喘笑道︰「嘻嘻,小寶哥哥,哈哈,不要啦,我怕癢哈哈……你還不停,我、我就又變、變啊哈哈……變回去。」

崔小寶一听忙即收步停手,狠狠吐了幾口粗氣,站定問道︰「蠶兒,你怎麼到了這里?」

蠶兒笑道︰「小寶哥哥,是你要我來的呀,你怎麼反問起我來了呀?」崔小寶不解︰「我幾時要你來的?」

蠶兒笑道︰「你早晨不是說要我會說話嗎?我只有晚上在亂墳岡才能變回人形,才能和你說話啊。」

崔小寶恍然大悟︰「啊是、是這樣啊,蠶兒,這麼說難道我們就只能在這里說話?不能在家里說話了?」神色大是沮喪。

蠶兒道,「小寶哥哥,你別急,妖樹林一戰,我險些被毀了元丹,幸好你來得及時,我估計只要在這里練功一個月就能完全恢復,那時我就可以陪你到處說話了,你別急啊。」

崔小寶只覺對方吹氣若蘭,眼光如水,溫語解人,一時間只覺自己什麼話都可以向她說。他雖然有許多狡賴劣性,但那是從小被生活逼出來的,其實他骨子里是個善良至情之種,也跟普通孩子一樣渴望被人理解,渴望向人傾訴,只是他少時多磨早更事,不想給娘增添煩惱,而除了娘,他自然再無人可以一訴衷腸,所以見冰蠶能听懂他的話後就如獲至寶,現在蠶兒竟變成他心中的「仙女」陪他說話,其激情決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的,所以得知不能在家里與蠶兒說話時,心情自然一落千丈。

見蠶兒一臉歉意,崔小寶感動非常,走上前執住蠶兒雙手道︰「蠶兒,我沒有急啊,我有什麼好急的?大不了天天到這里來就是。」蠶兒低首垂眉︰「小寶哥哥……」卻是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風入月鄉,花草弄影,天空碧玉,萬籟俱寂,周圍墳舍歷歷若現,讓人油然生出一股無邊怯意,可誰又知道,此時此景卻有一個少年想永遠在這里站下去?

兩人並立良久,還是蠶兒先打破沉寂︰「小寶哥哥,我們坐下來吧。」崔小寶機械地「哦」了一聲,被蠶兒拉著走了幾步坐下,無意中看到恰坐在被他罵為「鬼媳婦」的墳邊,忙問︰「蠶兒,仙女姐姐呢?你一定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吧?」

蠶兒道︰「小寶哥哥,你是問青姐姐吧?青姐姐她早就走了。」崔小寶疑惑道︰「青姐姐?仙女姐姐叫青姐姐?」蠶兒點點頭︰「是啊,就是青兒姐姐,你應該知道的啊。」

崔小寶失口道︰「啊,是不是青蛇……青蛇姐姐啊?」蠶兒道︰「是啊。」

崔小寶道︰「原來是青……青姐姐啊,我听大人說,白蛇娘娘被法海壓在雷峰塔下後,她就找法海報仇,險些被法海打死,原來青姐姐是躲到這里來了?要是法海找到這里那還得了?」

蠶兒搖頭笑道︰「才不是呢,青姐姐告訴我︰她苦煉修成玄陰**,法海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救出白蛇娘娘後,是玉帝派天兵追殺她們才身負重傷,後來被一個從不現身的大神救了,那大神好厲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李天王和哪吒都抓走了,天庭從此也就不敢對白蛇娘娘和青姐姐怎樣,青姐姐是被白蛇娘娘安派在這里練玄陰**治傷的,安全得很呢。」

崔小寶大叫︰「啊,好厲害,哪吒都被活捉了!那蠶兒,你就沒問青姐姐,她和白蛇娘娘在哪里?」

蠶兒道︰「我問了呀,青姐姐說是叫‘無虛幻境’,大神抓了李天王和哪吒後,天庭就再沒有派天兵攻打無虛幻境,青姐姐要我去,可我跟著師父,不能去呀,去了師父饒不了我。」

崔小寶好不神往︰「無虛幻境?那大神好厲害,連天庭都不敢管他。」

蠶兒道︰「不說這些了,小寶哥哥,青姐姐跟白蛇娘娘一樣,心腸可好了,你以後可不要怨青姐姐啦,青姐姐可是真心幫你」

崔小寶笑道︰「真心幫我?她說要幫我發財,你看,我還不是窮光蛋一個。」

蠶兒道︰「小寶哥哥,說了要你別急的呀,青姐姐要你去救我就是要我幫你發財啊。」

崔小寶眼楮一亮︰「蠶兒你幫我發財?怎麼發財?」蠶兒笑道︰「這個,哎,一時也講不清楚,小寶哥哥,反正你放心,七天後你就會知道的,到時定讓你過上小王爺的日子。」

崔小寶心花怒放︰「真的?我也能過上小王爺的日子?蠶兒,你不會騙我吧?「蠶兒撅著嘴道︰」小寶哥哥,我騙你干什麼?我要是騙你,我、我、我就是小狗。「崔小寶心里一樂,笑道︰「哈哈,你是冰蠶,怎麼會是小狗?」蠶兒一扭身︰「小寶哥哥,你、你欺負我,我不理你啦。」

崔小寶見對方說得一本正經,哪還有不相信的?忙湊過去道︰「蠶兒,我是說笑的,你別生氣,來,我們又來捉迷藏玩一玩。」蠶兒道︰「那個,你又抓不到我,不好玩。」崔小寶搔搔頭︰「那蠶兒,我們一起唱個歌好不好?」蠶兒道︰「不要啦,在這里唱哥,驚動了城里的人,那就不好啦。」

崔小寶點點頭︰「也說得是,那些人膽子太小,會被嚇死的,嗯,那玩什麼呢?」蠶兒道︰「小寶哥哥,我最愛听故事啦,要不你給我講故事听吧?」

崔小寶說道︰「講故事,好啊,嗯,先講哪個好?白蛇娘娘和許仙的故事你都知道,牛郎和織女的故事你听過沒有?」蠶兒笑道︰「也听過。」崔小寶笑道︰「那就給你講一個我們鳳城發生的一件事,我也是听大人講的,你肯定沒听過。」蠶兒道︰「好啊,小寶哥哥,你快講。」

崔小寶悠然道來︰「以前我們這里有一個叫化子,沒爹沒娘,人們都不知道他是哪里來的?討飯的時候都念著什麼桃花仙子,瘋瘋顛顛的,因此常常討不到飯吃,餓得皮包骨,有一天餓得爬不起來了,嘴里還是念著‘桃花仙子’,蠶兒,你說是不是真有‘桃花仙子’這麼一個仙女?」

蠶兒道︰「桃花仙子,我沒听說過呀,以後我問問師父去。哎,那孩子真可憐。小寶哥哥,後來呢?」

崔小寶道︰「後來,那叫花子突然不見了,人們都以為他已死,不想後來他又出現在鳳城,而且還娶了媳婦,我听大人講,叫化子的媳婦美得就象仙女,說不定真的就是桃花仙子,她們就象一對神仙夫妻,逍遙自在,嘖嘖,家里有用不完的錢,只怕比白蛇娘娘和許仙過得還好啊……」

蠶兒接道︰「真有這事?那現在她還在鳳城嗎?」崔小寶搖搖頭︰「沒有,我問過我娘,我娘說這都是傳說的,誰也沒親眼見過。」蠶兒「哦」了一聲,輕輕嘆了口氣。

崔小寶眼珠一轉︰「不過,我倒是親眼見過?」蠶兒笑道︰「小寶哥哥,你是做夢吧?你娘都沒見過,你怎麼見過呢?」

崔小寶邪邪一笑道︰「真的見過,蠶兒,我還能騙你嗎?」蠶兒長睫閃動︰「啊對不起,小寶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小寶哥哥,你是在哪里見過她們?」

崔小寶笑道︰「我也不知見到的是不是桃花仙子,但我肯定她是仙女,世上哪還有比她長得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我有那叫化子的福氣沒有?她現在已答應了幫我發財……」

蠶兒開始還睜大雙眼認真听,可听到後來就偏過頭去,輕嘆一聲,嗔道︰「小寶哥哥,你、你好壞喲,你這就是騙我嘛,不理你啦。」

崔小寶忙陪小心道︰「蠶兒,我、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千完不要生氣,我要是存心騙你,我、我他媽的不得好……」忽覺一只溫柔玉手蓋住他嘴巴,那個「死」字就沒說出來。

蠶兒道︰「小寶哥哥,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不要說那些不好听的話啦,我本來就沒生氣的,」說著就要抽回捂嘴的右手,崔小寶一把抓住,按在臉上細細摩拭,蠶兒低下頭,鼻子一酸,險些就要流下淚來。

良久,蠶兒才輕輕抽回玉手︰「小寶哥哥,你再給我講幾個故事吧,就講你親眼見過的。」崔小寶道︰「好。」

崔小寶講了一個又一個,講得毫不厭倦,不知不覺已是月兒西墜,他也伸出右手慢慢抱向蠶兒縴腰,蠶兒也沒拒絕,只是低下頭勸道︰「小寶哥哥,不早了,你還是回去睡覺吧,我也該練功了。」

崔小寶悵然若失︰「蠶兒,我們一起回去吧?」蠶兒道︰「小寶哥哥,你先回去,我還要練功。」崔小寶道︰「那好,我就等你,等你練完了功同你一起回去。」

蠶兒嫣然一笑,勸道︰「小寶哥哥,你听我說,我得在這里練一夜功,真的,要是不練功,七天後我就不能、不能幫你發財了,快回去睡覺吧,白天我又會回到蠶房里,我還是可以听你說話的呀,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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