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柳妻緣 第六章 自定終身

作者 ︰ 劉澤讓

這奇妙的美事發生以後,多情的柳先開,心中痴痴地想著英男有個漂亮的姐姐,名字叫英婕,她長得不僅像英男般美貌,而且有神射之技,可謂將門虎女,才貌俱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以柳先開當機立斷,不失時機下了聘禮。對此事,柳先開越想越美,越想越得意。不過他將這事私下委托于英男,由英男當「紅娘」,而倫文敘並不知道。細心的柳先開心里想,當時箭是倫文敘拾著的,如今自己卻當仁不讓,把它當做寶貝珍藏起來,此事辦得也有瑕疵,恐怕他知道以後,或許會找我要了去,搶走了到手之物,讓煮熟的鴨子飛走了。想到此,心中不免有點忐忑。

事情的確象柳先開顧慮的那樣,里面的確還大有文章。

首先這箭射的很不一般,確有美好動機在里面。少女懷春的英男,對倫、柳二位師兄心儀已久,說實話這兩位師兄她都喜歡。但怎麼處理她不知道,于是她請教了校長。但陳老師說過了,愛情必須有婚姻才能保障,早晚只能選擇一個人去愛。看來,愛是兩個人的事,不是三個人啊。所以射出這一箭的時侯,英男便懷有了擇偶的決心。自己把握不準的事,她想讓卦誓來決出。古人迷信卦誓。

英男從小練武,喜歡射箭,箭法十分高超,能百步穿楊。英男射出的那枝箭,說是一枝箭,倒不如說它是一件精美的工藝品。那箭頭是黃銅鑄造的,方寸之間,有饕餮紋、回紋等精美的紋飾。箭鋒尖銳如錐,箭刃鋒利如刀。那箭竿是韌竹制成,挺直如尺。整枝箭金光閃閃。人家的姑娘喜歡針線、女紅,而這寒氣逼人的箭卻是英男閨中最珍愛之物,時不時地拿出來把玩一下;平時射箭訓練是用的是別的粗箭,哪里舍得用這枝好箭。這一次用上了這枝心愛的箭,自然不同尋常。這箭桿上刻著「箭不虛發,發必應弦」,是英男自己刻上去的。八個字既是她的意志,又是她的讖語。她自信發箭必中目標,同時也暗藏個應弦後有個機緣巧合。所以她準備射那烏鴉的時侯,心里早已有小九九了,知道那樹上的烏鴉必被射下來,肯定會掉落在書房門前,也很快就會有人發現。她射去這枝箭的時候,心里暗許一卦︰看倫、柳二人誰先拾得,拾得者,即許為姻緣。為此,這箭一發出,英男即急急來尋下落。古時候,有少女拋繡球擇婿的佳話,很是斯文;而英男是來武的,要一箭定終身!

無巧不成書,事情就是那麼巧。巧的是倫文敘先拾到,卻因事走了。英男不知是倫文敘先拾著那箭,後來轉交在柳先開手里的,英男發現柳先開拿著箭,便以為柳先開拾得,斷定是此箭已幫她定了姻緣,這白馬王子肯定是柳先開無疑了。當柳先開手拿著箭,追問箭的主人時,英男心里激動得  直跳,又不好直說,急中生智,便謊稱說這箭是姐姐射出的,並痛快地答應可以幫忙,並向柳先開多暗示自己能做得了主。柳先開不知其故,信以為真,听說她有個姐姐,不僅善射,而且美貌,愛屋及烏,愛意頓生,當即表態要聘下這個「姐姐」。信物交給英男後,自然樂不可支。當然是偷著樂。

以箭為讖,一箭定情,箭在柳先開手里,英男固然認了柳先開,認定他便是天定之緣。但激動感嘆之余,仔細回味,心里卻仍對倫文敘心儀著、愛慕著,想尊重箭誓天擇,心中依然耿耿,好難撇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眠。她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唉,俗話說得好,一馬跨不得雙鞍,一女不能事二男。既然天意如此,違背不得,我就認了。至于倫師兄,來日方長,改天尋個機會,補還他人情就是了。」想到這一層,英男總算想開了,也漸漸進入了夢鄉。夢中,有一白衣少年,騎一匹白馬,伸手輕輕將她拽上馬背。二人在山野疾馳,繼而騰空而起,馬在空中飛行,江河山川盡收眼底,她激動、緊張,雙手緊緊抱住白衣少年,覺得渾身發熱臉發燒,不斷地騰雲駕霧起來……

雄雞報曉,英男起了個大早,練了一套拳腳,覺得神清氣爽,昨夜思路,已了然于胸。

她整好衣冠,悄悄找到柳先開,說︰「師兄昨日拾箭並聘姻緣之事,我在父親與家姐面前把話說清楚了。不僅如此,我還十分盡心盡力地說服他們半天,在我的耐心說服下,他們已有初步同意的意思,玉佩也留在家姐處了。家父的意思,此事要等鄉試過後,待師兄高捷了,方議婚事為宜。我想此要求也不為過吧?」

柳先開說︰「哦,這樣好,也比較符合我意。我詩中早有這層意思;只是婚姻大事,一言既定,再無翻變才好。」

英男拍拍胸說︰「師兄放心,有我在,誰翻變得了?」

柳先開不勝欣喜,連忙鞠躬︰「多謝,一切有勞賢弟啦!」

柳先開想了想覺得還不放心,拉過英男,又小聲地反復叮囑了一遍,最後說︰「倫文敘鬼機靈,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愛情是自私的,別人無法分享。此婚姻大事,當慎之又慎。此事尚存疑慮,以暫不告倫文敘為好。」

看到一向爽快的柳先開也婆婆媽媽的,英男笑著說︰「放心好了!」

區英男、柳先開秘而不宣,守口如瓶,一切似又恢復正常。

不過,不出柳先開所料,沒多久,倫文敘還真的問起那支箭的下落。因事先早有盤算,柳先開便支吾說已把那枝箭交還給英男了。倫文敘听後,觀柳先開臉色不太自然,有些疑惑,又不好繼續刨根問底,便轉問英男,英男回答也很簡單,含糊地說箭是家里人的,已交還了。倫文敘雖仍狐疑,但覺得再追問不妥,這事就算過去了。

與第一次來白雲山莊造成的誤會不同,倫、柳兩位翩翩少年再次蒞臨山莊,最為高興的當屬區式尊將軍。將軍早就領略了二少年之超人才華,感到二少年才貌均非同一般,前途不可限量。如將來繼續深造提高,他日成為國家棟梁也未可知。

想到這一層,將軍又突然想到自己的愛女英男女扮男裝,雖常年行走于市未出破綻,但不是長久之計,早晚要還她女兒本色,並且得給她談婚論嫁。既如此,宜早做打算。倫、柳二生均很優秀,且又都是英男好友,不如從中挑選一個乘龍快婿,成就郎才女貌的佳偶一對,這樣也可告慰英男早逝的母親。

將軍捋著濃黑的胡須,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有二才子在此,將軍興之所至,少不了要在鄉人面前露一手。將軍最拿手的是什麼,當然是武藝;將軍感到最不足的是什麼,是文采。今日這兩樣都齊了,將軍能不高興嗎?

山莊有一開闊場院,平時也是將軍練武之地。這天正好雲淡風輕,天氣清爽。將軍命家人打掃場院,院內擺上幾桌酒席,請全村老少來歡飲、看節目表演。

水果、酒飯剛準備完畢,白雲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陸續到來。管家熱情招呼,依次引導入席。安排完畢,大家濟濟一堂,歡聲笑語,好不和諧。管家應酬完後,過來伺候主桌上的主賓。

區家來的客人,此刻也算白雲村的尊貴客人,倫文敘、柳先開,由區式尊將軍、村長和區英男作陪。村長是個白須長者,一看便知是經多見廣之人。他眯著小眼楮,捋著白胡子,上上下下仔細端詳倫文敘、柳先開,「好儀表!」「好靚個後生仔!」白話里夾著哩語,贊不絕口。

開飲前,為了助興,村里舞獅隊先表演了精彩的獅舞。

獅子舞,在我國南方歷史悠久,具有廣泛的群眾性,幾乎村村有舞獅隊。最值得一提的是,「老廣」的南獅,形成了中國獅舞的主要流派,其造型精巧、夸張、熱烈,且便于操縱,目前已傳播到世界各地。

白雲村的舞獅人以跳躍、登高、跌打、騰越等系列表現獅子勇猛和靈巧,伴隨敲鑼、打鼓,氣氛熱烈非凡。

獅舞過後,接著是南拳表演。村里的年輕人,農忙之余,個個演習拳腳,區式尊退休在家,閑來無事,成為村里的業余武術總教練。年輕人在他的點撥下,一個個練得拳腳紛飛,龍精虎猛。場內呼喝有聲,場外喝彩不止。

年輕人表演完集體、個人套路後,有序列成兩排,迎接德高望重的區將軍表演。

只見區將軍微笑著離席,從場邊一個兵器架上取下一把春秋大刀。這把刀足有二百斤重,一般人拿起都吃力。區將軍輕松提刀,龍驤虎步,瞬間到達場中。將軍挺胸凹月復,氣沉丹田,首先來了一個「南天一柱」的起勢,單臂將大刀垂直高高舉起,形成天人合一、人刀合一,接著揮刀躥蹦跳躍、輾轉騰挪、撩刺砍劈,一招一式,精準嫻熟。將軍年過半百,然而他的動作既輕靈,又勇猛無比,似乎身臨戰場,招招致敵死命。舞到勁處,人刀如球,看不到人,也看不清刀。將軍的刀法,博得全場熱烈喝彩。

一套春秋刀演完,將軍讓兩青年將刀抬回原處,自己微笑著回到席間,只見他面色平靜,氣息如初。倫、柳二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情不自禁鼓起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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