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上次同學聚會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幾個醉燻燻的男人還非要去河堤上吹吹風。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六個人還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可後來，他們四個竟成雙成對漸漸的不知道躲到哪里情言蜜語去了，只剩下我和建昌孤零零地呆在這尷尬的大橋上。
那是一個夏末的夜晚，
太陽拖著疲倦的身體
沉下了西山；
樹上的知了似乎還有些余力，
仍在斷斷續續地
嘶喊
遠處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
那是載著收獲歸來的
漁船
……
我伏在欄桿上，看著泛著星光的水面陷入了忘我的沉醉中。不是所有的感覺都能用文字描繪出來，這世界上最難懂的就是少女的情懷。我喜歡水面上這寧靜的夜晚，喜歡微風拂過水面時泛起的波瀾。
「你在看什麼？」忽然有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那聲音還有點發顫。我轉過身來，發現他的目光正穿越茫茫夜色凝視著我的雙眼。我趕緊躲開說︰
「沒看什麼，只是覺得這里的寧靜比較符合我的心情。」
他說︰「你的眼神就像這天上的星星，每當我看它時，就覺得它好象總在對我眨眼楮，可是當我懷著一顆熾熱的心情去迎接它時才發現，它是那樣的寒冷。我知道，是我自做多情，因為別人看它時也會有同樣的幻覺。」
我說︰「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詩一般的心情。」
他一把將我攬在他的懷里說︰「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樣冷漠？不要總是嘲笑我，听听我心跳的聲音，求你給我一點自信。」
他的心髒果然在敲鼓，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瞬間膨脹。我被他擁得緊緊的，感覺快要窒息了，我努力掙月兌他結實的雙臂。我說︰「天不早了，我該回家了。」然後頭也不回地一口氣跑回了家。
建昌從宿舍里出來時手里拿了一串鑰匙，他在我面前晃了晃說︰「你今天可以不用去女生宿舍和她們擠在一起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我有兩個同學，他們在附近租了一間房子，其中的一個今天回家了，我讓另一個住在宿舍里，反正我們宿舍今天空了好幾個床位，你就住他們那里吧。」
這是一個離學校不足200米的小院︰四間正房，兩間偏房，他們租的是靠近大門口的一間小偏房。進去之後打開昏暗的燈光，看見有兩張單人床各自貼著牆邊相對擺設，兩張床上的被子都沒有疊，床下的鞋子發出了燻人的臭味。一張桌子剛好卡在兩張床的中間，上面擺滿了一些復習資料和高考指南。牆壁上貼滿了周潤發和張國榮的名星巨照，張國榮臉上那憂郁的表情和迷離的眼神使我無法穿越他生前那不為人知的內心。
建昌提了暖瓶接了些涼水，又取下掛在牆上的「熱得快」燒了一壺水，讓我洗了臉，然後他自己也洗了臉和腳。
我說你趕緊回去吧，別等到學校里鎖上大門。他看了看表說︰「都十點半了，學校里已經鎖門了。」我說那可怎麼辦？他說︰「只好睡這里了。」我說這可不行，你可別嚇唬我。他說怕什麼，我又不和你睡一張床。我說那也不行，孤男寡女同宿一室會讓人產生誤會的。他說誰會去注意你呀，然後自己先上了其中一張床蒙頭睡去了。
我坐在另一張床上不知如何是好，屋子里出奇的靜。除了桌子上鬧鐘發出了清脆的「嘀噠」聲就能听到我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坐了大約有半個多小時，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一刻。折騰了整整一天，這時候只覺得兩腿發軟，眼皮發澀，再看床上的劉俊沒有一點動靜，似乎真的睡著了。覺得他應該不會有什麼舉動，也許自己真的想多了。勉強著月兌掉了鞋子和外套，甚至沒月兌襪子就半躺在床上。又過了大約十分鐘，建昌仍然沒有動靜，這才放心地關了台燈倚在床頭上睡著了。
忽然被一陣開門聲驚醒，我打了個激靈睜開了眼楮，是他開門上廁所，我長舒了一口氣。他回來了,站在我的床前看著我說:「你怎麼還沒睡？」
「我睡不著。」
「你跑了一天了不累呀？」
「是很累，可是有你在，我睡不著。」
他笑著說︰「你怕我？」
我說︰「有點。」
「其實我也沒睡著」，他邊說邊坐在了我的床邊看著我。「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我們班有個男生，他一直暗戀鄰班的一個女生,可是他沒勇氣跟她說明,因為那個女孩太純潔、太美了，她簡直就是男生心中的女神，他喜歡那個女孩卻不敢說，于是整天郁郁寡歡。」我說男孩兒應該把精力用在學習上，不該胡思亂想。他說︰
「不對，有時候越是強迫著把心事壓在心底，就越不能靜下心來做別的事情。」
我說我困了，你也睡去吧。然後拉了拉被子閉上眼楮躺了下來。朦朧中覺得臉上熱乎乎的，是他的唇。我睜開眼楮，他的身體已經沉沉地壓了過來，讓我覺得透不過氣來。我掙扎著想起來說︰「你別這樣。」他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擁著我的身體，撫模著我的頭發狂吻。我用力推開他說︰「你怎麼能這樣？」
他停下來，眼楮盯著我說︰「這種感情在我心里積壓很長時間了，你沒感覺到嗎？」
我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說︰「怎麼不是時候？我們都二十多歲了，早就是成年人了。」說著他又要去解我的衣服，我拼命推他，可他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我知道，這樣硬對硬地反抗是不起作用的，因為我根本就無能為力，我漸漸地平靜下來任他撫模，不再掙扎，他的動作似乎也緩下來了。
我說︰「你要是真喜歡我就不該強迫我，難道說你就真的甘心讓你深愛的人在這樣又髒又破的小屋里獻出她的貞潔嗎？你忍心嗎？我希望能在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充滿溫馨和浪漫的小屋里完成這初愛的過程，你不希望有這麼一天嗎？」
他的動作完全停了下來，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不說話。我趁機坐起來整理好凌亂的衣服，這次是我改被動為主動在他額頭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又輕輕地吻了他的唇說︰「謝謝你——沒有繼續強迫我。」然後下床把他的被子抱了過來說︰「今天晚上我們就睡一個床吧，也是對你的一次考驗，看你能否象柳下惠一樣坐懷不亂。」
他苦笑了一下，我們就這樣合衣而睡，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