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56年之後 正文 第十章 永遠離開這個國家

作者 ︰ 約翰利文斯頓

王翔瞬移回了北京。

煙城和北京的直線距離,超過8000公里,王翔只用了一瞬間就完成了他在地球表面的位置切換。

頓時,他又感到渾身乏力,饑餓空洞。

剛剛入夜,北京的人們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王翔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他之前感覺不到疲勞,剛才在煙城喝了四杯又苦又澀的啤酒,現在居然頭暈疲倦。

王翔心想,有沒有一種變異,可以讓人不用睡覺。唉,胡思亂想什麼,如果真的不能睡覺,那豈不是少了一些樂趣。王翔揉著脖子,去刷牙洗臉。

有人敲門。明明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王翔,你起來了嗎?」

王翔急忙把滿嘴牙膏吐了,漱漱口,胡亂擦了一把臉,瞬移到門口,整了整頭發,打開門來。

明明捧著一塊蛋糕走進來︰「王翔,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王翔不解︰「啊?不是啊?我的生日還早著呢。」

明明說︰「我說是就是,今天我給你過生日。」

「好,反正有蛋糕吃,快快進來。」王翔請明明進屋。然後馬上取出一顆超濃的意大利黑咖啡,放進咖啡機。

「去你屋。」明明托著蛋糕,推開王翔的臥室門,走進去。

王翔倒了一杯意大利黑咖啡,又把一顆卡布奇諾膠囊放進咖啡機,生成一杯卡布奇諾。端起兩杯咖啡,進了自己臥室。王翔已經三天沒有進過臥室了。

王翔把光屏電腦搬到窗台上,明明把蛋糕放在了電腦桌上。

「王翔,你知道嗎?我等了你一天了,就等著你來吃蛋糕呢。」明明一臉溫柔的笑。

「還是少吃蛋糕,明明,現在是特殊時期,女乃油都是工業合成蛋白質做成的。」王翔把燈打開,從衣櫃里取出一件襯衫來穿上。

「點蠟燭吧,王翔,你今年28歲了,我買了14根蠟燭,一根代表2歲。」明明從睡衣兜里取出一包蠟燭。

「可是,我才26歲,過了生日才27歲。」王翔有點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你記錯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明明說。

奇怪,王翔心想,明明是不是也變成了變種人,她的超能力是改變別人的生日?

王翔接過蠟燭來,一一點上。

「快,許願吧。」明明催促他。

「好,我許願。」王翔閉上眼楮,認真地許了一個願,吹了蠟燭。

「快說,許的什麼願?」

「這個,還是不要說吧,說了就不靈了。」

「不嘛不嘛,我要听。」明明糾纏。

「好吧,我告訴你,你要保密啊。」王翔說︰「我的願望是,希望非洲聯盟能夠盡快重建。」

「還有呢?」

「沒啦,就這一個願望。」王翔說。

「那我呢?」

「你,你也好好的,平安幸福。」

「這還差不多。」

「明明,你是不是發燒了?」王翔問。

「快切蛋糕。」明明說︰「你看著蛋糕上,有你最愛吃的獼猴桃。」

「可是我不愛吃獼猴桃,我愛吃隻果啊。」王翔解釋。

「你就是愛吃獼猴桃的,你忘了。」

「好,好,你說我愛吃獼猴桃,我就愛吃。」王翔切下一大塊蛋糕來,遞給明明。明明卻把蛋糕拿到王翔嘴邊,王翔咬了一大口。太甜了,王翔很討厭甜食。這要放多少糖精啊,太難吃了,王翔心想。但為了讓明明高興,王翔還是把蛋糕都咽了下去。

一大塊蛋糕,兩個人只吃了一小半。

「明明,我實在吃不下了,這東西太甜了。我的牙都掉了。」王翔端起咖啡來,漱漱口,咽下去。轉過身來,發現明明已經月兌掉了上衣。

「王翔,你快過來抱著我。」明明說。

「啊?這也太快了吧?我們還沒正式戀愛呢?」王翔說。

「你又忘了!我們已經談了兩年了,這期間還分手過一次。」明明說。

王翔笑了笑,說︰「明明,你是不是在準備什麼話劇表演啊?」

明明走上來,抱住王翔的脖子︰「王翔,我等了你這麼久,你為什麼才回來?你本來說,今天早晨就回來的,可是你到了晚上才回來。」

「我說過嗎?」王翔說。

王翔還沒說完,明明吻上了他的唇。

吻了好久後,明明說︰「王翔,你抱我上床吧。」

王翔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感情︰「這個……我們還是先交往一段時間吧,明明。」

「不要騙我,每次你都騙我,這次你又要騙我。」明明很激動的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明明。」王翔說︰「你告訴我。」

「你這個壞蛋。付明明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蛋糕,等了你一天。你說從美國回來就會馬上來看我,可是你卻沒來。」說完明明大哭起來。

王翔這才明白了。明明在等著那個男朋友,似乎叫劉震。結果劉震沒來。

「唉。」明白真相後,王翔反而覺得有些難過。他拿起明明的上衣,給她披上。明明嗚嗚個哭個不停,王翔在一旁安慰。終于明明不哭了,趴在床上睡著了。

王翔關上門,走出來,心想這生活真是亂糟糟的。王翔瞬移至樓頂,舉目遠望,北京城的夜色很浪漫,燈紅酒綠中也滿是溫情。可是王翔的心情卻很亂。他在房頂上站了好久,點燃了一根煙。

王翔掐滅了煙頭,瞬移到北京飯店的一間空置總統套房里,躺在寬大的床上。閉上眼楮,很快就睡著了。

——

——

朱迪恩已經躲了三天。每天都躲在無人居住的公寓里,或者空置的旅館飯店里。而且偷偷躲進去的。

在制御體,沒有「手表」,簡直寸步難行。

制御體的每個公民,自從生下來就帶著一個「手表」。「手表」的全稱是「個人數據記錄終端」。因為戴在左手的手腕上,所以被人們稱為「手表」。「手表」可以用來付款,通行證,進門,住院,吃飯,坐地鐵。只要是社會上的組織和交易行為,幾乎都用「手表」來完成。

制御體政府可以根據手表來追蹤每個人的位置,從而控制和預防犯罪。雖然制御體政府聲明,所有的數據都存在中央電腦中,除非用于犯罪確認的需求,否則任何人都無權調用他人的數據。而犯罪確認在控制偵察局的權利範圍內。控制偵察局和中央電腦是維持制御體統治的工具。

正因如此,制御體國家的犯罪率普遍都低于其他國家的1%。可以說,在某些方面,制御體是最文明的國家。

但同時,制御體也是世界上最封閉的國家。每一個制御體的公民,如果要離開制御體,必須向控制偵察局提出申請天數,然後在「手表」中記錄天數,一旦超過日期,回國後就受到懲罰。而外國人要想進入制御體,必須帶上臨時手表,並且在制御體內的每一步行蹤、消費、交流都會受到制御體的嚴格監視。

這一切的初衷和理由都是︰為了社會的安全和穩定。

朱迪恩需要找到一輛車,才能離開利雅得。而乘坐任何交通工具,或者租車、買車,都需要使用「手表」。

在制御體的每一個小時,朱迪恩都煩得要死。他要趕緊離開。而且他發了個誓,今晚必須離開。否則他就徒步走進沙漠去。

然而,5分鐘後,他的計劃就被打斷了。

朱迪恩要餓死了,餓得渾身沒勁,他決定去吃一頓霸王餐,然後就此離開利雅得,所以他找到一家最豪華的酒店,找了個人少的角落里坐下。

朱迪恩點了很多大菜。點完之後,等了5分鐘,菜沒上來,控制偵察局的三名警察端著槍圍上來。就這樣,他被帶進了局里。

進局里,他才知道,酒店的服務員發現他的左手腕上沒有手表,所以把他舉報了。真他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朱迪恩心里大罵,真想那個混蛋暴打一頓。

但也有個好消息。警察不知道他三天前剛剛從醫院里逃出了控制偵察局的監控。所以他編了一個最安全的借口︰他是一個走私販,專門從非洲煙城走私煙草過來,這次的貨剛剛月兌手,準備離開御制體。

在控制偵察局的條例里,只要不是涉及政治和國家安全,那麼走私這種賺錢的小把戲,他們才懶得管。甚至他們還挺喜歡這些走私販,如果不是他們,那麼就買不到黑市香煙。如果沒有香煙,那真是少了一大樂趣。

警察讓朱迪恩給老家的朋友打電話,來繳納贖金,他就可以帶上手表正式出境了。可是朱迪恩絕對不能給安全局打電話,而其他朋友的電話他都沒記得。而且他的手機都隨衣服一起,在醫院里被取走了。

朱迪恩無計可施,于是撥了煙城的區號,隨便編了一個號碼,假裝給煙城的朋友打了個電話。結果還真打通了。朱迪恩也不管那邊烏拉烏拉說什麼,只是演了一場戲。那邊已經掛了,朱迪恩還在演︰「記住啊,12點之前必須送來,不能晚了啊。」

然後,朱迪恩在監獄吃飯了一頓飽飯。制御體的監獄伙食,還不錯。

朱迪恩吃飽了之後,躺在監獄的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他覺得這半年的奇遇真多,半年前還在歐盟當公子,花天酒地。然後在迪拜憋了五個月。後來差點死掉,被人送進了醫院。然後逃出醫院。結果被抓進了監獄。在制御體的利雅得市蹲過監獄,這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至少在明天中午12點之前,朱迪恩可以在監獄里好好休息了。

朱迪恩將對鐵元素的感知全都釋放出來,然後他發現自己處于了一個鐵的籠子里。監獄里到處都是鐵。自從進監獄的那一刻時,他就在謀思越獄計劃。在監獄的時間越長越危險。送他去醫院的人也是控偵局的警察,而制御體的中央電腦還沒有發現自己就是逃出醫院的人,只有一個原因︰在醫院里和趙小蘭小護士對話的男人,還沒有把自己的情況上報給制御體中央電腦。否則剛才在接受審訊時,電腦早就報警了。

朱迪恩已經計劃好了,再過1個小時,凌晨4點鐘,他就要逃出去。而且,他還必須偷一輛控偵局的警車。

「嗨,外國人!」隔壁的一個男人,用英語招呼他︰「你好,外國人。」

「你好,本國人。」朱迪恩本來不想理他,但想到對方是英語,也許有話聊,就答道。

「我叫穆薩。」男人說︰「你叫什麼,朋友?」

朱迪恩從沒想到他能在監獄認識新朋友︰「我叫朱迪恩。」

「你為什麼被抓進來?」穆薩問。

「非法入境。」朱迪恩說︰「你呢,穆薩?」

「非法出境。」穆薩說︰「未遂。」

「啊?為什麼要出境?」

「我要離開制御體,去追求自由的生活。」穆薩說︰「我要去觀看民主世界的日出和日落。」

「操,你是詩人啊。」朱迪恩說。

「我是一名學者,不是詩人。」穆薩說。

「好,很高興認識你。」朱迪恩說完之後,就不再說話了。

「你回國之後,可以把我贖出去嗎?」穆薩說︰「我會想辦法感謝你的,雖然我沒錢。」

朱迪恩不說話。

「我要離開這里。你們覺得制御體國家的生活好像很幸福,但是我什麼都知道。」穆薩說︰「我知道內幕消息,制御體高層的陰謀,維持統治的手段。簡直太黑暗了。」

「哦,你怎麼知道的?」

「我剛剛知道的。以前我也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小心知道的。」穆薩說。

「唉,我也出不去啊。」朱迪恩嘆口氣,決定小睡一會兒,不再理他。

「你朋友把贖金送來,他們就放你出去了。控偵局不會惹外國人,而且你是歐盟人,我听出你是歐洲口音。只要有錢,他們就會放你出去。只要有錢,他們也會放我出去。你假裝我的朋友,我去歐盟拜訪你,這樣我就能逃出去了。只要能逃出去,我就申請歐盟政治庇護,再也不回來了。」

「我可以報答你的。」穆薩說︰「像我這種有特殊技能的人,在歐盟肯定會賺很多錢,很多錢。請你相信我。我可以給你100萬歐元作為報答。當然現在不能給你,去歐盟之後,我找個工作,馬上掙夠100萬歐元給你。」

這家伙是個瘋子。朱迪恩下判斷。

「你可能以為我瘋了。」穆薩說︰「正常人都會這麼認為,但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待這個問題。你要用不正常人的思維來對待這件事。你只需要花1千歐元就能救我出去,然後假裝我朋友,邀請我去歐盟旅游。我再拿1千歐元賄賂警察,肯定能得到簽證。等我出去後,很快就能掙到100萬歐元,都給你。」

「瘋子。」朱迪恩說。

「哦,伙計,你不相信我嗎?」穆薩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向中央電腦發誓。啊,不,我向上帝,你們的上帝發誓,雖然你們也不信上帝了。」

朱迪恩轉過身去睡覺。

穆薩還在喋喋不休︰「你想想看,朱迪恩。你看我的長相,典型的老實善良的伊斯蘭人。我不會說謊話的。哦,你也看不到,真可惜。只要2千歐元,你就能換來100萬歐元。只要你冒個險,把我救出去。」

……

朱迪恩大約睡了一個小時,醒來之後,跳下床來,活動活動腰肢。同時把鐵元素感知力完全釋放了出去。

穆薩發覺朱迪恩醒了,馬上湊過來,繼續說服朱迪恩。朱迪恩第一次見到穆薩的長相,卻也不是絡腮胡子的典型阿拉伯人,而是干淨利索的一位工程師模樣的中年人。

朱迪恩探測了附近500米的鐵元素,形成一個計劃︰割斷一根欄桿,悄悄走出去,再割斷三根欄桿,就可以到達外邊。制御體的監獄看守得都比較松懈,因為警察相信在中央電腦的監控下,沒有人膽敢越獄。然後偷一輛控偵局的警察,開著警車悄悄離開,連夜直奔西部邊境。到時候再想辦法越境。

計劃好了。朱迪恩開始行動。他馬上弄斷了一根鐵欄桿,悄悄往外走。

穆薩發覺朱迪恩居然從監獄出來了,而且沒有報警,悄悄說他︰「朱迪恩,你是怎麼出來的?」

朱迪恩不理會穆薩,只希望這個阿拉伯人不要大呼小叫,否則朱迪恩也許會殺了他。

穆薩孤注一擲地說︰「朱迪恩,你是變種人吧?我也是變種人。」

朱迪恩听到這個詞,很感興趣,問他︰「變種人?」

「你不知道嗎?太陽耀斑大爆炸後,由于基因的異常突變,導致地球上出現了很多變種人,就是具有超能力的人。否則你怎麼可能從監獄里出來。你肯定是變種人,你是不是解除了監獄的警報?你怎麼打開鎖的?」穆薩急切的說。

噢,變種人,好久不關注新聞了,原來自己的超能力是基因變異的結果。具體情況回到歐盟再調查,眼前的當務之急是逃出去。而且朱迪恩剛剛做了個決定,帶這個阿拉伯人一起逃出去。

朱迪恩抬起右手來,扭曲穆薩的監獄鐵欄桿。他把鐵欄桿扭曲了,從正中間擠出一道容納人通過的縫隙。

「哇!你居然能夠控制物體!朱迪恩!」穆薩激動地說。

「不要吵。快快出來,听我指揮。」

兩人一前一後逃出去。朱迪恩的計劃成功了,他們逃進了一輛警車內。沒想到制御體的監獄看守居然松懈到如此程度,出了監獄鐵門,沒有任何巡邏。只是在大門口,一個警察在站崗,背對著他們。

朱迪恩說︰「穆薩,你來開車。不要慌,慢慢開出去,守衛問起來,你就說去執勤。」

穆薩坐到駕駛員座位︰「我才不慌呢。你會把警察的槍械都控制住,對不對。你太厲害了!朱迪恩!」

朱迪恩坐好了︰「好,開車吧。」

「可是……」穆薩說︰「可是我不會開車啊。」

「我操!居然連開車都不會!我教你!」朱迪恩把車發動起來,按下第一速度按鈕,然後讓穆薩慢慢的扭轉方向盤︰「你慢慢開,好,很好,對準大門,開過去,左轉!右轉一點!」

穆薩小心翼翼地開車,通過大門。

「好了,開慢一點,顯得從容一不迫些。」朱迪恩說。

「怎麼開慢一點,怎麼弄?」穆薩問。

「踩左腳下的剎車。左腳。」

結果穆薩踩了右腳的加速踏板,汽車迅速沖出了大門,從守衛身邊閃過去。

「我操!」朱迪恩大罵︰「左腳!左腳!我讓你踩左腳!」

「左腳,這不是左腳嗎?」穆薩看著腳底下︰「左,右,哎呀,真不好區分啊。」

「哎!哎!你別低頭啊!看前邊!」朱迪恩嚇壞了,回頭去看,結果發現守衛壓根就沒有理會這輛沖出來的警車。

「開車挺簡單的一件事嘛。」穆薩駕駛著警察,朝城外開去︰「比開飛機簡單多了。」

朱迪恩松了一口氣,靠在座位上︰「你開飛機?即使沒有降落傘,我也會馬上跳下去。」

「哈哈,朱迪恩,你太幽默了。你的名字全稱是什麼,朱迪恩?」穆薩邊開車邊問。

「朱迪恩•凱奇。你呢,穆薩?」

「穆薩•莫那德•易卜拉欣•穆罕默德。」

「好的,穆薩,以後我就叫你穆薩,ok,穆薩?你的家人知道你逃跑的事嗎?穆薩。」

「我是個孤兒,我父親死于制御體戰爭,母親,我幾乎從沒見過。」穆薩說。

「噢,真抱歉。不過這個故事就省去了一半的筆墨。那你是做什麼的?穆薩。」

「教師。利雅德大學的講師。」

「啊!還是個老師,真不錯。」

「馬馬虎虎,夠吃夠喝啦。」

兩人邊走邊聊。

凌晨的利雅德很安靜,簡直不像是中西亞的第二大城市。路上幾乎沒有行人,處處都是整齊劃一的建築群。雖然標榜人間天堂和極低的犯罪率,以及法律的完善和監管的徹底,但是利雅德市卻處處彌布著專制的氣息。朱迪恩很不喜歡制御體,他向往自由自在。

穆薩已經喜歡上了開車,而且開得飛快。

朱迪恩眯縫著眼楮,坐在副駕上。他想睡一覺,但是穆薩的車技讓他不能安心,一旦汽車失控,朱迪恩就要把汽車管理權接過來,而且赤果果地接管汽車的所有鐵元素。

前方500米,是城市的出口隧道。

雖然制御體的邊境管理十分嚴格,但在制御體國家內部,自由通行完全沒有問題。只要身上佩戴著「手表」。

在隧道的出口,沒有任何警戒。朱迪恩猜測,他們越獄之事,還沒有被監獄發現。

穆薩飛快地開車沖出了隧道,前邊是一條筆直寬闊的高速公路,一眼望不到邊。兩人暫時獲得了自由。

但是,東方的天際,已經出現了赤紅的火燒雲。車上的電子表顯示,時間4點32分,距離日出還有1小時55分。

朱迪恩調出車上的地圖,查看最近的邊境線。距離最近的歐盟大區是以色列。地圖顯示,直線距離是1062公里。兩個小時內,根本無法離開沙特阿拉伯。

朱迪恩問穆薩︰「你還有其他朋友嗎?或者親戚,我猜我們要找個地方過夜了。」

穆薩暫停哼歌兒,說︰「沒有朋友,我是個孤獨的學者。」

朱迪恩說︰「還有兩個小時,親愛的太陽就要升起了。距離邊境還有1000多公里,你看,我們必須找個地方躲過白天。」

穆薩晃了晃左手腕上的「手表」︰「放心,朱迪恩,我還有幾萬第納爾,足夠我們去五星級飯店住一周了。但我一天都不想生活在這個地方。」

朱迪恩放下心,至少不會露宿街頭了︰「太好了。我看看地圖,最近的城市,嗯,西北方向……」

「不用看了。」穆薩說︰「西北方向,200多公里,布賴代,今天白天咱們住在布賴代最豪華的酒店。朱迪恩,咱倆是朋友了吧?既然是朋友,你就要幫我一個大忙。當前最讓我頭疼的事情,就是如何盡快把這幾萬第納爾花光了。我以後再也不回回來了,所以必須花光。」

「那太好了!這是我最擅長的。」朱迪恩確實擅長花錢。當年在迪拜執行任務,朱迪恩天天住在伯瓷酒店,吃大餐,泡好妞,日均花銷上萬第納爾。以至于情報局中西亞組的隊長做出了十分遺憾的決定︰留給他3萬個第納爾,當做一個月的花銷。朱迪恩已經開始計劃了︰「咱們吃飯喝酒,肯定花不完這麼多。再找個高級會所,招兩個最頂級的漂亮妞。不行,還是花不完,那每個人招兩個妞,不,四個!」穆薩哈哈哈大笑︰「朱迪恩,就听你的。我還沒有招過妓呢,反正要離開了,我在品嘗一次制御體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兩人哈哈大笑。

突然,車載警用通訊機開始播報︰「通緝令︰今天晚上3點52分,利雅德市第一監獄,兩個犯人越獄,並且偷取了一輛警車,車牌號31。其中一人是歐盟的白種人,另一個是利雅德大學的講師。目前尚無逃犯的下落。控偵局已經凍結了兩人的所有賬戶,並且已向中央電腦申請調用其中一人的位置,1小時之內就會精確定位。請沙特阿拉伯大區的警察注意,如發現可疑車輛,請上報利雅德市控制偵察局。」

車內的氣氛很凝重。兩個人都不說話。

穆薩一腳踩在加速器上。汽車飛快地在高速公路上奔馳。

朱迪恩又打開地圖,尋找附近的修車店,他要找個扳手,把穆薩手腕上的「個人數據記錄終端」給翹下來。但是這荒郊野外,高速公路一眼望不到邊,哪里找得到修車店。很郁悶地把地圖關上。朱迪恩逃跑時,居然忘記了穆薩是個制御體公民,手上安裝有天然的追蹤設備。制御體號稱犯罪里0.0003%,朱迪恩親身體會到了「在制御體內做逃犯」的無奈。

穆薩知道自己是個累贅,也不敢開口。他害怕自己開口說錯了話,惹到這位可以撕裂金屬的歐盟變種人,就會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扔下車去。所以他只是一味拼命開車。

突然穆薩說︰「朱迪恩!機場!前邊是機場。如果咱們能夠搶一架飛機,日出之前肯定能飛出沙特。」

「噢?真有機場?」朱迪恩伸長了脖子看前方。

「現在還看不到。但我知道,大概還有20公里,前邊有個機場,咱們可以偷一架飛機。朱迪恩,你能控制金屬,偷一架飛機,對你來說是小菜一碟。」

「快,快,開往機場。」

10分鐘後,抵達機場的外圍。遠處的探照燈在不停地掃射,持槍的衛兵筆直地站立在機場主要入口處。

「穆薩,你剛才故意隱藏了最重要的信息。」朱迪恩氣憤地說︰「這,他媽的,是一個軍用機場!至少有一個連的士兵駐守在這里!」

「朱迪恩,不用太悲觀。這是第二機場,用于軍用物資的運輸。這里的飛機都是運輸機。」穆薩說。

「對了,我又想起來一件事。我不會開飛機,你會嗎?」朱迪恩說。

「放心,朱迪恩,我會開飛機。」穆薩說︰「真的,真的會。不過我不會讓你跳下去的。」

「你以前是飛行員?」朱迪恩問。

「我是利雅德大學的講師,飛行器設計與制造學院。我可以設計飛機,自然就能開飛機。」穆薩自信的說。

朱迪恩半信半疑。

「只要你能把飛機放在我面前,把飛機門打開,那麼,我就能坐在駕駛室里,2個小時內,帶你飛出沙特。」穆薩說。

「好吧。听你的,咱們去偷一架飛機。」

兩人丟棄了汽車,藏在草叢里,躲過機場入口,偷偷模模地從機場外圍接近機庫。

朱迪恩展開鐵金屬探測能力,將意識延伸到附近的500米之內。他很快探測到了十幾架小型運輸機,而且機庫里沒有守衛,這是個好消息。同時,朱迪恩還探測到,至少50把槍在機庫附近移動,這代表了機庫門外至少有50名荷槍實彈的警衛。

朱迪恩只是情報特工,對于偷飛機並在敵軍的槍林彈雨中成功逃離,從來沒試過,也從來不想去試。如今生死危機的關頭,況且朱迪恩已經是可以操縱鐵金屬的變種人,他突然有一種歐盟安全局 蛇特種部隊去執行秘密任務的參與感。

朱迪恩探測到,最近的一架運輸機,停在50米之外的機庫了。兩人溜到機庫牆壁處,機庫的外壁是鋼鐵制成。朱迪恩抬起雙手,去撕扯金屬,然而金屬牆壁太厚,竟然紋絲不動。

穆薩曾親眼見過朱迪恩伸手就將鐵欄桿切斷,對朱迪恩的超能力十分仔細,眼見金屬牆壁完全不變,建議說︰「這麼大的牆壁,肯定不會是一整塊鋼鐵做成,所以肯定有焊接的地方。那里的焊點,也許並沒有多牢固。」

朱迪恩找到了鋼鐵牆壁的連接處,結果一試才發現,焊接處居然比牆壁還結實。

「操!」朱迪恩說︰「居然紋絲不動。我試圖從鐵原子之間打開一道縫隙,可是太慢了。一年也不過打開一厘米的縫。」

「有沒有其他辦法?」穆薩說。

「沒辦法,除非你能穿牆進去。」

「穿牆不行。」穆薩說︰「但也許,上房頂呢?」

「房頂?」朱迪恩凝神探測了一下房頂的鐵金屬構成,並不是厚厚的鐵板,而是鐵架子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防曬塑料。「好主意!咱們上房頂。」朱迪恩說。

「好,你上還是我上?」穆薩說︰「你會飛嗎?」

「我不會。」

「我也不會。」

「那他媽的怎麼上房頂?」朱迪恩罵道。

朱迪恩突然探測到了一塊圓型的鐵板矗立在房頂上,那是房頂的雷達天線。朱迪恩並沒有看到雷達天線,他把自己的控制金屬意識,放在雷達天線上,將之托起來,並切換了下方的所有支柱和電線,然後將雷達天線從半空中移下來。

這是一塊直徑1米的原型金屬板,其中邊緣上是一圈鐵金屬,而中間是其他金屬。

朱迪恩說︰「你站在上邊去,我把你送上去。」

「好。」穆薩很自信朱迪恩的實力,站到雷達上。

朱迪恩穩穩地控制著雷達,把穆薩送到了房頂上,然後把雷達移下來,自己站在上邊,控制著雷達,飛上去。

「真奇怪,這就像一個人拽著自己的頭發飛起來,朱迪恩。」穆薩納悶地說。

「既然都變種了,就不用遵守物理學定律了,穆薩。」朱迪恩找到了一個氣密天窗︰「下面要委屈你先下去探探路了。」朱迪恩發力,把天窗的所有螺絲都擰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天窗取下來。

朱迪恩已經探測過,機庫里沒有移動的槍支,所以應該沒有士兵。

但是天窗太小,朱迪恩不可能用雷達把穆薩送下去。他看了周圍一眼,馬上想到了一個辦法。他把雷達的鋼鐵支柱也卸了下來,讓穆薩雙手抓住鐵支柱。雙腳懸空的穆薩被送下了機庫的地面,這是他平生第一次使用這種交通工具。

「快下來,朱迪恩。」穆薩招呼。

朱迪恩用同樣的辦法將自己運送下去。他心想,如果有會飛的變種人,那偷飛機可就簡單多了,轉念又笑自己特別蠢,如果會飛,還用飛機干嘛。

兩人找到一架角落里的飛機,看起來最新。而且正對著一道大鐵門。

朱迪恩控制飛機的密鎖,將門打開。兩人鑽進去。

飛機里邊空洞而敞亮。這是一架小型的運輸機,專門用于運兵和彈藥。而且這是10年前的制御體戰爭時的機型。

「會開嗎?」朱迪恩問穆薩。

「這種類似的飛機,我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設計出來,何況是開飛機。你造了它,當然也會使用它了。我最了解飛機嘛。」穆薩說。

「好,你來開飛機。一會兒,我會把鐵門給打開,把門口所有巡邏士兵手中的槍都收繳到半空中。我堅持不了多久,你一定要盡快升空。」朱迪恩說。

「好,我先研究一下,以前在模擬駕駛艙見過,沒想到真實駕駛艙更亂糟糟的。」

「什麼!」朱迪恩吃一驚︰「你以前不是開過飛機嗎?」

「開過。不過是在全息模擬艙中駕駛的,而且駕駛能力很優異。」

「全息模擬?」朱迪恩差點崩潰︰「模擬的誰沒開過!我還在安全局開過呢。」

「其實是一樣的,我能在全息模擬中開,就能開真飛機。」

「反正也是孤注一擲了。」朱迪恩心想,中央電腦馬上就能監控到穆薩的位置,萬一中央電腦直接通知機場的駐軍實施抓捕,那明天就要在制御體睡覺了。

「好,你開飛機。我來對付士兵。」朱迪恩說。

穆薩小心翼翼地啟動了飛機,發動機開始熱啟動狀態,噪音由小逐漸變大。

「穆薩,我數1、2、3,你就開始全速往外沖。」朱迪恩說,1,他把鐵門的電子鎖給打開了;2,朱迪恩用力地推開大門,3.大門 當一聲,向外邊彈去。

門外的士兵,馬上大喊大叫起來。

「沖出去,快呀。」

穆薩推動飛機的操縱桿,飛機緩緩向前開去,越開越快,沖出了門口。

士兵們沖過來,沒有搞清楚情況,也不敢開槍。但是一位士官喊道︰「違背命令偷開運輸機。開火,拿下。」這些話,朱迪恩自然听不懂,而是由穆薩在百忙之中翻譯給他的。

「全速全進,我來對付士兵。」朱迪恩說完,攥緊了拳頭,把周圍50米的鐵制槍械的槍管都扭曲了,所有的槍即刻失效。一位士兵扛著火箭筒,已經發射了。朱迪恩準確地鎖定了火箭,將火箭停留在空中,然後扭轉箭頭,重新發射了回去。

穆薩把操縱桿推到了最前邊,飛機加速向前沖去,一直沖到了夜色中的機場上。一群士兵,已經開著吉普車在後邊追趕,有的士兵已經換上了可用的槍,開火射擊。

「快拉起來,把飛機拉起來。」朱迪恩說。

「不行,速度還不夠,飛機無法起飛。」

吉普車已經追了上來,幾個士兵開始朝飛機瘋狂射擊。

「他媽的,我來試著推一下。」朱迪恩使出全身的力氣,把所有對金屬的控制力都放在了飛機尾巴上,推動飛機加速。果然飛機的加速度提到了兩成。

「加油,朱迪恩,還差一點,加油。」穆薩緊張著盯著飛機的參數光屏。

「啊!呀!呀!」朱迪恩大叫,他把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到了飛機的尾巴上。追趕上來的吉普車已經被飛機落在了身後。

「好,可以升空了。」穆薩說著,拉起飛機的操縱桿。

機頭緩緩抬起來,前輪離地,後輪離地,飛機飛上了空中。

朱迪恩的渾身虛月兌了,癱倒在座椅上,說︰「這比拔河還累。」

「報告機長,飛機方位西偏北12.24度,預計最高時速800公里,1小時可以飛越國境。」穆薩開玩笑地說。

「好。」朱迪恩擦了擦汗︰「希望中央電腦不要派戰斗機來追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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