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歌 烽火卷 第九十八章 閉門

作者 ︰ 紫殘

回城之後,霸天群雄和葉秋吟听聞王彥超說了此事後,皆是大驚失色。天痕笑了笑,不以為意。王彥超嘆口氣道︰「月兄弟,你膽子也太大,當著這麼多的大人的面,你不該這麼沖動妄言,眼下事已至此,也沒甚好說,你若有甚需求,我駐扎在城外忠武軍的兄弟,但憑你調遣。」天痕笑道︰「那多謝王大哥了。」

等王彥超走後,眾人憂心忡忡,都不禁替天痕擔憂起來。天痕見得眾人臉色,只覺有些過意不去,便說道︰「你們大家不必替我擔心,我說有法子治,那定是能治的,這水患關乎百姓生計,我若無把握,又怎敢擔待下來?」

錢通泰見得天痕說得誠懇,心頭安穩了幾分,不禁嘆息一聲,道︰「山主,老李這人生性豁達,從不顧自身安危,你可知道,這治水一事,乃是柴榮親自下旨讓他來辦,他若治不下來,那可是要遭譴謫的,他如此做法,無疑是置自己身家性命于不顧了。」

葉秋吟面色沉重,道︰「不錯,天痕,既然大人他對你寄予厚望,你便要竭心盡力辦好此事,否則屆時貽誤了時日,遭殃的可不是你,而是大人他自己。」

天痕點了點頭,心里卻另有所思,忽地問道︰「葉大哥,你可讀過賈讓的治水三策?」

眾人忽听天痕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漫不著邊的話,不禁錯愕,但聞之事關治水,當下都側目關注。葉秋吟想了想,道︰「賈讓這人我在《漢書》上讀過,他是西漢哀帝時期的大水利家,曾經治理過黃河,不過他的著作我倒未曾拜讀過。」

「他的三策也不是什麼著作,只不過一道奏章而已,」天痕道,「當時黃河發了大水,漢朝那些治水官兒一個都治不了,當時那漢哀帝老兒沒法便下詔找尋能浚川疏河的能人,後來那賈讓便上書哀帝,獻了這治理黃河水患的上中下三條計策。」說著便取來筆墨紙硯,須臾在桌上寫下數行墨跡。

天痕擱下筆,手指其中,便說道︰「他的上下兩策無關要緊,我就暫且不提了。不過他的中策可謂兩全其美之良策,不單將洪水以大化小,以小化無,而且將其利用,惠濟于民,利益長遠,我以為是極好的。」

葉秋吟近而觀之,淡淡念道︰「多穿漕渠于冀州之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殺水怒。」眾人听聞這句話,心頭一震,皆仔細思量揣度。

葉秋吟博文識廣,才思敏捷,倏忽腦中靈光一閃,已然隱隱察覺其中關系,說不得當真是一條絕好的良策,心頭不禁大喜,但轉念一想,其間顧忌甚多,當下問道︰「天痕,這計策避重就輕,另闢蹊徑,果真極好,不過這大野澤四方坑坑窪窪,高低不平,你若想挖渠分水,卻不是易事。」

天痕一笑,好似早已知曉,道︰「葉大哥你放心,我看過地勢了,高地分水,也不算太難,我早已想好了對策。」霸天眾人見得天痕當真有計策治水,雖不甚明白,但皆是歡喜,心中也不由都松了口氣。

當晚,天痕跑到李谷住處,大致說了治水的策略,又讓他去請刺史賴文昌過來。李谷听得耳目一新,但覺大是可行,不禁對這少年刮目相看,滿心歡喜,捋須而笑,笑罵道︰「好你個小子!心中早有山壑,卻一直遲遲不說,白日之時,你怎地不早說?」

天痕那時爭強好勝不肯輕易說出,此刻不覺臉上一紅,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李谷呵呵一笑,卻不再說,當即讓親侍將賴文昌請過來。

賴文昌匆匆趕到。天痕旋即道︰「刺史大人,勞煩你明日召集城中所有工匠,請他們做工十日,工錢在治水經費上扣,按平日里給,相信他們災患當頭,都會出一份力的。」賴文昌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小兄弟,你這是要做啥?」天痕一笑,道︰「大人不必多慮,過幾日你便明白。」賴文昌心有疑慮,只是礙于李谷之面,不敢多問,應承之後,這便告退了。

天痕從李谷處回來,便在房中挑燈伏案,眾人見了,也不知道他做些什麼。第二日一早,天痕便進了魯殘生房間,拿著一張圖紙,打著哈欠道︰「這是我昨晚設計的‘龍骨車’,老爺子你幫我仔細瞧瞧。」

魯殘生號稱「鬼斧」,可謂當世工匠的祖宗,這般工具器械自然知曉得一清二楚,只是覺得匪夷所思,不明其理,不禁問道︰「山主,你不是要排沙泄洪

,你要這‘龍骨車’做甚?」天痕笑道︰「老爺子你何時變得這般好問,你是魯班爺,不是孔夫子,你幫我看看有沒問題便是,別管那麼多,我先出城去了。」魯殘生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哭笑不得,只得接過圖紙。

天痕出得門來,忽地心一凜,忖道︰「對了,我無官無職,縱使拿著李大伯的令符也只怕鎮不住那些人,須得找個人同去才是。」想了片刻,便去找符彥卿,邀他一起出城。符彥卿對天痕素來甚是喜歡,自然欣然應允。

兩人一道策馬出城。來到汶、濟兩河施工之處,天痕向監工頭出示了李谷的令符,讓此間近萬名丁卒盡數罷工,去大野澤畔大水經流之地,去拾運被水沖斷的木材,用牛車送回城中。

那些監工見得符彥卿在場,自然不敢多問,當即從命。這些丁卒這十幾日來經受風寒水凍,心里早有怨氣,眼下不必下水挨凍,都是滿心歡喜,是以十分賣力,不過一早上,便裝載了數十輛大車,拉運回城去。

不待中午,天痕忽地下令放休。符彥卿頓時一驚,那些監工個個听得目定口呆,頓時僵在當場,心道︰「這小子莫不是瘋了?」連那些丁卒也都無不驚愕,還以為自己听錯,等到天痕又說了一遍,方才知道是真的,一時間遍野歡呼。

符彥卿道︰「臭小子,你怎地又胡來了?他們可是拿著朝廷的餉糧,怎能做工半日不到,便放休了?」天痕道︰「符爺爺,不礙事,眼下也沒什麼工可做了,不如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他們這十幾日來為了治理這水患,平日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日泡在水里,恁地辛勞,也當讓他們休養幾日。」

符彥卿道︰「那你一早上運這些殘枝斷木作甚?」天痕微笑道︰「取木于材,當然是閉門造車了。」「閉門造車?」符彥卿莫名其妙,又問道,「你閉門造得什麼車?」天痕卻笑而不語,只扶著符彥卿上馬,兩人徑自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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